第 30 章 ☆、入宮

時間一點點過去,源家賴朝兄妹三人漸漸擺脫了喪母的陰影,面上逐漸露出明朗的笑容。只是比以往懂事很多,讓人很心疼。

“累了嗎?”她摸摸涼子的小腦袋。

“沒有。”小姑娘乖巧地回答。

阿绫将她抱在懷裏親了親,見五郎在旁邊眼巴巴地看着,卻沒有像以前一樣跑過來跟妹妹搶地方,心中又添了幾分憐惜,伸手也将他抱在懷中,“都是好孩子,累了的話就跟吉次郎去玩吧,阿绫姐姐給你們做好吃的。”

兩個孩子笑了,手拉手去找在那邊練寫字的吉次郎,小胖子雖然被冷落,但沒有鬧別扭。姐姐說了:涼子姐姐他們失去了母親,正在傷心。作為一個大度的男人,要懂得謙讓。小胖子很以為然。

“绫子夫人教出的孩子都是這麽有教養,将來您和淡路守大人的孩子一定也是這樣呢。”阿羅說道。

“你過獎了。”阿绫笑笑,心底卻不由嘆了口氣,嫁了人,真的不怎麽方便。

自從嫁入平家門,時子夫人看她身邊侍候的人太少,就撥了一些侍女給她,阿羅就是其中一個,聽說她還是主動要求過來照顧自己的。雖說以前關系就不錯,現在相處也很好,但有時候也會覺得有些不舒服,比如說現在。阿绫總覺得,時子夫人把這些人派到自己身邊,是為了防止自己做什麽出格的事,雖說這麽做也是無可厚非,但是……

“绫子夫人。”

見有人叫她,阿绫探頭過去,見是一名中年婦人,原來是賴朝的奶娘。只見她說:“绫子夫人,因為今天課程比較多,我們禦曹司叫我為您的侍女準備了飯食,奴婢來喚她們前去用飯。”

“有勞禦曹司費心,話說今天的課程确實比較多。”阿绫翻翻書,對着阿羅她們說:“那你們就去吃飯吧。”

“我們去了,誰來照顧夫人用膳呢?”阿羅不同意,“還是讓奴婢侍候您用膳後再去。”

“阿羅姑娘,你先去吧,這裏有我。”阿菊笑道:“而且夫人剛才也說了,會親手做些小食給五郎公子他們吃,會比較晚,有我在這裏就夠了。”

“這……好吧。”阿羅點點頭。

阿羅她們離開後,阿绫站起身要去後廚,卻看到一個近日來都沒怎麽看到的人,源賴朝。

“禦曹司?”

“好久不見。”他笑笑。

不是每天都見嗎?阿绫納悶,突然想到,現在不比以往,就算見面他也只是為了接弟妹,每次說話不超三句。

“确實呢。”阿绫掩口而笑,随即斂了笑容,“你清減了很多,有沒有好好吃飯好好休息?”

這一句話惹得賴朝鼻酸,其實他很想像以前一樣跟阿绫聊聊天,只是每次見她周圍都有眼睛盯着,想說的話只好咽回去。今天若不是他求弟弟妹妹拖時間,再讓奶娘出面将那些不相幹的人支走,恐怕連這一面都見不到。

“阿绫,陪我說說話吧。”他說。

“好。”阿绫拉他坐在身邊,“最近怎麽樣?差事辦得順利嗎?”

“還不錯,內親王很照顧我,我,又回到藏人一職了。”他淡淡笑着。

“那很好啊。”阿绫笑着說,“恭喜,想要什麽禮物?”

“禮物?”賴朝一愣,這個還真沒想過,不由笑道:“阿绫想給什麽呢?”

“說實話,我還真不知道給你什麽。”阿绫想想,“這樣吧,你最想要什麽,我看看能不能找一個或者近似的東西給你。”

“我?”他想了一想,“那我說了,你可不許生氣。”

“你說吧。”

“我要你身上的玉佩。”

“你說什麽呢?!”阿绫杏眼圓瞪,面帶怒意。

賴朝所說的玉佩是阿绫一直貼身戴着的宋國龍石種九龍玉佩,是阿绫母親所贈。阿绫母親绫婉柔本是宋國宮女,雖也是官宦子弟,但因家道旁落,家人便把她送入宮中想搏一個前程。因本人自幼飽讀詩書,琴棋書畫樣樣來得,後因家境所迫又練得一手好廚藝,加上相貌端麗性格活潑,且頗會察言觀色,很快就被當時最得寵的妃子看中提撥為貼身大宮女,而後又被送到皇上龍床上為其固寵,頗得寵幸。如果不是因為卷入一場風波,封為嫔妃未嘗不可能,後雖風平浪靜,但阿柔很快意識到自己處境危險,随時能成為他人板上魚肉,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在宮內放了一把火,收拾金銀細軟趁亂逃出宮外。本想借此機會回家鄉,偏所乘的船遇上了海浪偏離方向,風暴襲來,船毀人亡,好在她機靈,東西随身攜帶不說,還找了一塊夾板抱着被沖向海岸,這才遇上了西城家家主西城千一。阿绫所帶的玉佩,據說是某一次她被皇帝寵幸時所得,上面九龍戲珠栩栩如生,晶瑩剔透,溫潤細膩,皇家工匠花費數月打造,極其珍貴。但對阿绫來說,重要的不是價值,而是那是母親所贈的東西。

“不給就不給,發那麽大脾氣做什麽。”賴朝悻悻地說。

見他這幅沒精打采的樣子,阿绫緩了口氣,“那個東西,是我母親給我的,對我來說獨一無二,我看看有沒有別的東西給你。”

“不必了,我不要了。”他悶悶地說。

“你愛要不要。”阿绫冷下臉,“我還不送了呢!”

“別別,我要,我要還不行嗎?”他忙拉拉她的袖子,讨好地說:“別生氣了。”

阿绫樂了,“我生什麽氣?要你這個小鬼哄我。”

“是,淡路守一人哄你就夠了。”他酸酸地說。

“你這是在嫉妒?”

“誰嫉妒!”他梗着脖子說:“我就是嫉妒五郎和吉次郎也不嫉妒他!”

“你嫉妒五郎和吉次郎做什麽?”

“誰讓他們能枕着你腿睡覺……呸!”他大窘,“你,你別想歪了!”

“原來如此,你是想枕着我腿睡覺啊。”阿绫笑得像只貓,“來來,藏人大人,現在沒人,我這腿可暫時借你一用。”

“誰要啊!”源賴朝站起身,瞪了她一眼,“我要走了!你嫁了人都沒個正經!眼看着要當母親的人了……”話說到這兒,突然收了聲,他想到了由良夫人。

阿绫笑笑,“是啊,好快。”她摸着自己的小腹,“三個月了呢。”

賴朝看看她的小腹,眼神柔和卻帶了一絲複雜,“你生孩子那天,我去喝喜酒。”

“還要帶禮金哦。”阿绫笑得賊兮兮,“否則就把你打出去!”

賴朝咬着牙,“財迷!”随後靜默。

“其實,”他說,“我就想跟你說說話,或者也不用說什麽,像以前一樣這麽坐着,就挺好。”

阿绫一愣,眼中湧起一絲傷感,“是啊。”

兩人俱都無言,靜靜看着院中三個孩子嬉戲。不久,不遠處傳來一聲呼哨。

“是藤九郎,”他勉強笑笑,“我該走了。”

“嗯。”阿绫點點頭,“你保重。”

“你也一樣。”說完,他便一閃身,躲進院子樹叢中,不一會兒就沒了蹤影。

阿绫覺得有些好笑,怎麽那麽像偷情啊。

“阿绫,害喜厲害嗎?”

“已經好多了母親大人。”阿绫撫摸着自己還未完全隆起的小腹,溫婉一笑。

“那就好。”時子笑着說:“你如果再不好起來,基盛恐怕就要搶宮中的太醫給你治了。”

阿绫臉紅了一下,“我哪有那麽嬌氣?基盛大人有點擔心過度了。”

“這是他第一個孩子,難免的。”時子拍拍她,“聽說你在為自己的孩子做衣裳?你現在身子不方便,不可以太過勞神。”

“讓您擔心了,母親。只是,我想讓我孩子穿上我親手做的衣裳,雖然家裏也有下人制衣服,但是,”她羞澀地笑笑,“總是不一樣的。”

“這個孩子,快做母親的人了,還那麽害羞。”時子笑了起來,“母親,你看她。”

池禪尼慈愛地看着阿绫,“阿绫,你可要好好保護自己,無論是你還是孩子,都是基盛的命呢。”

“是,祖母。”阿绫紅着臉點點頭。

“這孩子,還不好意思了。”時子笑着說:“當年那個要求侍女多加肉的姑娘去了哪裏?”

“母親,這種糗事,還是不要再提了吧。”阿绫臉紅紅的,“再說愛吃肉也沒錯。”

“哈哈!”女人們笑了起來。經子夫人也在笑,心裏卻有些焦急,她嫁給平家嫡長子重盛已有一段光景,可是卻還未有身孕,而側室卻已經給夫君率先生了長子,夫君也很重視。現在另一個側室,原來的二條院內侍貌似也有了身孕,自己卻……

要說夫君不喜歡自己,也看不出來,兩人相處也很和睦,也不見他對其他側室有多麽迷戀,就是自己不争氣。現在晚于自己進門,而且是今年剛剛進門的弟妹都有了數月身孕,真是讓人又羨慕又心焦。

“聽說淡路守與夫人恩愛異常,有些事情,你可以問問绫子夫人。”有一天,兄長藤原成親意味深長地說。

她知道兄長的意思,可是有些話她問不出口。有一次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想去取經,結果還沒進門,就看到绫子偎依在小叔懷裏撒嬌,要丈夫給她剝橘子吃,基盛大人也樂呵呵地聽話,寵溺地将橘子放入她嘴裏,绫子摟着丈夫的脖子在他唇上印了一下。看到這一切,羞得滿臉通紅的她回頭就走。

不行不行,我做不到!她咬着嘴唇。只是,她看看弟妹,眼裏滿是羨慕。

如果我也能像她一樣就好了,哪怕只有一半呢。她想。

“真是熱鬧啊。”平清盛回來,後面跟着兄弟兒子,見到池禪尼,行大禮,“母親。”

除了池禪尼以外的女人們向他行禮,“您回來了。”

“恩。”清盛點點頭,坐下對池禪尼說:“母親,上西門女院明天擺宴款待朝臣,也想見見衆女眷,請您明天帶時子她們前往拜會。”

“好。”池禪尼笑笑。

“對了,”清盛看向自己的二兒媳,“阿绫,明天你也去。”

“哎?”衆人一驚,因為基盛雖是嫡出,但并非長子,怎麽也輪不到他的妻子抛頭露面。

“女院大人想見你。”清盛嘆口氣,“可能是由良夫人曾提起過你吧。”

提起由良夫人,阿绫低下頭,随後應道:“是,父親。”

“父親,一定要去嗎?宮中規矩太多,阿绫身子不方便,我怕……”将妻子安危至于第一位的基盛很擔心。

忍住想給這個臭小子一個爆栗的沖動,平清盛狠狠瞪了兒子一眼,“那麽多人呢,會有什麽事?你少操些沒有用的心!”

“……是。”基盛伸伸舌頭。

“我說基盛,雖然大家都知道你跟绫子夫人恩愛,你也不用時時刻刻都表現出來吧。”平教盛摸摸胡子,壞笑着說。

“不是的,叔父……”基盛臉紅。

“教盛,越說越不像話了。”平清盛佯怒輕斥,“好了,你們先退下吧。”

“是。”衆人答道。阿绫剛要起身,卻見基盛已經走了過來,只見他輕輕将她扶起,不時提醒她注意腳下,心中一甜。

“這小子,真是!”教盛忍不住說:“自打娶親之後,臉上的笑容就沒斷過。”

“你少說兩句。”異母兄弟經盛推了他一下,卻也豔羨地看向侄子小兩口:哎,感情真是好啊。

衆人說笑着,經子看看小叔夫妻二人,再看看走在前邊的丈夫,咬咬嘴唇。

雖然是第一次到皇宮,但阿绫對周圍的景色一點興趣也沒有,相反,她更計較走的路怎麽那麽長,腳快酸死了!雖說心裏膩煩,但面上不顯,倒是一派從容,反而在領路的侍女眼中落下了沉穩端莊的印象。

通過一條長長的走廊,阿绫她們來到了上西門院所住的地方,已經有一些人等在那裏。聽說上皇對這個姐姐很好,住所也離自己較近,所以大家也不敢多說話,怕擾了聖聽。今天召見的女眷都是上皇近臣的女眷,由于平家近幾年頗得信任,他們的女眷也在召見之內。

侍女們上了茶點退下,衆貴族女性就在屋內輕聲聊天,阿绫偷偷打了個哈欠,懷孕的人容易困,阿菊說的。

“時子夫人,這位是誰啊?看着面生。”一貴族女性問道。

“這是我的二兒媳,绫子。”時子笑道。

“哦,她也來見女院大人?”

“是啊,女院大人要求的。”時子說:“否則我也不敢帶她來,身上不方便呢。”

“哎呀,恭喜恭喜,又要填孫子了。”

“讓您一說我突然覺得自己老了,呵呵呵。”

阿绫在心底翻個白眼,好無聊的對話,我真的不可以走嗎?

“绫子,你不舒服嗎?”經子關切地問,“吃塊點心吧,可能要等一陣。”

“沒事的,嫂子。”阿绫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笑容。

正聊着,就聽那邊有人喊道:“女院大人駕到——”

衆人連忙彎腰迎接,阿绫皺皺眉,輕輕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只聞得一陣佛香傳來,耳聽得柔軟的衣料劃過竹席的聲音慢慢靠近,再慢慢遠去,到前方停下,劃了一個圈。不一會兒,竹簾慢慢卷起,一個輕柔的聲音說:“諸位免禮。”

衆人擡起頭,阿绫看到坐在上座的女子,不由一愣。

這是一個很漂亮的女人,或者說,不應該用漂亮來形容,應該用出塵。上西門院統子,這個還在垂髫年紀就被選為賀茂神宮巫女的皇家女子,繼承了母親待賢門院的絕世容貌和父親鳥羽天皇的皇家氣度,還有一種塵世不應該有的缥缈之魅,朦朦胧胧,似真似幻,雍容華貴中還有一分超凡脫俗,讓人見之難忘。還有那雙眼睛,睿智深邃,仿佛能看破一個人的心,那是只有大徹大悟的方外高人才有的眼睛,一切的繁華在她眼中都似過眼雲煙。

真是個奇女子!阿绫有些自慚形愧,但很快這個念頭就打消了,不覺笑了一下。

“那個人,太失禮了!”一聲呵斥打斷了她的想法,卻看到周圍人都在看她,有驚訝有恐慌有幸災樂禍,她的婆婆時子驚駭異常,快暈過去了,養母朝子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看樣子十分羞愧。

阿绫吃了一驚,卻又想:自己只不過是一時失了神,又沒有犯什麽罪過,何必慌慌張張?就又恢複鎮定,從容行禮,“請女院大人恕妾身失儀之罪。”

見她一派從容,上西門院有了一些興趣,“你剛才為何不拜?”

“請女院大人恕罪,妾身剛才根本沒有聽清您在說什麽,只是一心一意欣賞您的美麗。”阿绫落落大方,“阿绫出身稗野,以前一直以為母親是天下最好的女子,獨一無二;後來到了這裏,見到了朝子夫人,池禪尼夫人,時子夫人與衆多貴族女性,才發覺天下好女子盡在京城;今天見到了女院大人,終于知道,女子的美麗,有的時候是無法用語言形容的,因為再美好的語言都無法形容她的萬分之一。都言女人善妒,但女院大人的美麗卻過于驚心動魄,讓女人只有羨慕的餘地而沒有嫉妒的勇氣,所以失神。”

在場衆人怔住了,上西門院也少有的帶了訝異之色,池禪尼微微一笑,果真不用為這個丫頭擔心。這一番話說得極好,不僅大大捧了女院大人,還把自己的養母,婆婆等一幹貴族女子誇了個遍,真是滴水不漏。而且用詞恰到好處,讓人想不高興都不行。

但上西門院是誰?如果幾句贊揚就能讓她飄飄然,怎麽可能對得起多年宮中生活?只聽她問道:“那你為何發笑?”

阿绫眨眨眼睛:“您眼睛真好,這麽細微都能看得見。”

“噗哧!”有人禁不住笑了,上西門院也笑,“就你一個人擡頭,我不想看見也難。”

“這倒也是。”阿绫笑道:“回女院大人,妾身是在笑話自己。看到女院的絕世之姿,妾身自然要自慚形愧。但妾身又想,別說現在,就是再過十年二十年,妾身也絕不會有女院大人的風華,那又為何要傷感呢?與其為這個遙不可及的願望傷感,倒不如想想該怎樣孝順公婆父母照顧丈夫,妾身以為這個要實際的多。想到這裏,妾身覺得剛才的傷感真是多餘,所以發笑。”

上西門院是好,自己也許一輩子都無法與她比肩,但那又如何?自己活出自己的精彩就好。世上只有一上西門院,但同樣,也只有一個自己。

屋內鴉雀無聲,上西門院站起身,緩緩走過來,擡起阿绫的臉,端詳甚久,嘆道:“好美麗的眼睛。”聲音好似從遠方傳來一樣空靈。

“您過獎。”阿绫不卑不亢。

“绫子夫人,對嗎?”上西門院看着她。

“是。”

“怪不得……”她幽幽嘆了一口氣,放下手,緩緩轉身,回到座位,對衆人說道:“諸位的夫君兒子都是我朝棟梁,你們也是功臣,希望你們繼續盡職盡責。”

“是!”

“女院大人所賜?”阿绫看着侍女手中的禮盒。

“是的,女院大人說您今天受驚了。”侍女将盒子遞給她。

“多謝女院大人。”阿绫哭笑不得,受驚?我?她看看身後的平家女子,祖母依然慈愛,婆婆和嫂子的嘴巴一直沒合上過。她将盒子遞給婆婆,“母親,這個……”總覺的你才是被吓到的人。

“啊?啊,女院大人給你的,你就收着吧。不過女院大人不用單獨召見你嗎?”時子問道。

“沒必要了,女院大人已經見到她想見的了。”池禪尼笑笑,“走吧。”

屋內,侍女小心地問上西門院:“女院大人,您很喜歡那個绫子夫人嗎?”

上西門院不說話,只是靜靜地靠在墊子上,微微阖上雙眼。

那個眼神,那樣的才智,應該長在一個男人身上;可如今它們卻屬于一個女人,如果不想将它們埋沒在家長裏短裏,那她只有……

這個女子,也許會奔波一生。

就在上西門院感慨的時候,她的藏人源賴朝感覺自己就在懸崖邊上。他的面前,大宰大貳平清盛,正拿着從他身上掉出的綠色香袋,仔細端詳。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很肥,嗯,很肥。祝大家新春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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