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因緣際會,陰差陽錯
陸品歌今日在元夏目跟前求了半天,兩人才各自帶着小厮出來轉轉。今日大約是鬧市,熙熙攘攘的人群。
元夏目緊緊蹙眉,他素來不喜歡跟他人身身相觸,今日出來卻也沒帶轎子。本打算閑适的逛逛這都城,誰知道弄成了這幅鬼樣子,想到這裏不禁狠狠地瞪了陸品歌一眼。
“二哥,你別這麽看着我,我害怕。”陸品歌猝不及防的就受了他這個惡狠狠的眼神,在這人群裏幾乎喘不上氣。
“找個地方坐坐,下不為例。”夏目終究還是沒說出什麽責備的話語,一來是在紀拓面前給他點面子,二是交代他辦的事情還沒有眉目。
“這兒離着華容苑不遠,那兒旁邊的茶樓味道還是不錯,咱們就去那兒吧。”陸品歌搖了搖手裏的折扇,看了看四周的人群,“來,紀拓,秦峰,朝着這個方向開路。”
有了紀拓跟秦峰的開路,兩人的行動也變得松快了些,不一會就走到這邊。華容苑倒是排隊的人多的不行,只是這茶樓貌似是關門大吉了。
兩人頂着太陽在這站了一小會,如若現在返回去,免不了一身臭汗。夏目側耳聽了聽,這裏面不像沒有人的樣子,只是這牌匾都摘了,“陸品歌,去敲門。”
陸品歌癟了癟嘴,走上前去輕輕扣門。這東瑜她們正在裏面吃的高興,一時被這敲門聲打斷,本打算不理會,誰知道門外發人還锲而不舍。
莫琴見東瑜皺了皺眉,知道她不想別人來打擾,遂放下碗筷,“我出去看看,大約是這茶樓的老顧客吧。”
莫琴打開門正看到陸世子搖着折扇滿頭是汗,正對着門的可不就是元夏目,“世子,我們這兒茶樓還未開張,滿目狼藉實在是不好迎客。”
陸品歌自然認得她是東瑜的婢女,那時還在船上折了腿,見她如此幹脆的拒絕自己,也是有些不悅,“你家小姐就是交代你這麽對救命恩人的?不過想借個地方喝杯茶,哪有這麽難?”
東瑜瞧着莫琴墨跡半天還沒回來,聽着聲音又很是熟悉,交代莫硯他們盡管吃,她已經吃飽了,這才走出來看看。
陸品歌看見東瑜露了面,當下也不理莫琴,徑直走了進去,“原來是許家小姐盤下了這個店,不知我跟夏目有沒有這個機會做第一波客人?”
東瑜見到他時就沒想着轟他出去,畢竟華容苑打了他的名號,有些事情也要同他商榷,只是沒想到夏目也來了,“自然是求之不得,莫琴,快請外面的公子進來,上二樓汀字間。”
莫琴趕緊出去請了夏目、秦峰、紀拓進來,東瑜做了一個請的姿勢,讓他們跟着莫琴上了樓,自己則去大堂叫了靜女出來,“靜女,準備一壺栀子香,另外叫後廚房備一些清淡爽口的糕點來,剛剛請進來的那幾位可是貴客。”
東瑜交代好了才提着裙擺上了二樓,一進去卻是先行了一個大禮,“那日只與容姨讨論了一些華容苑的事情,但未經世子允許,就冒昧拿了您發名號去宣揚,還望世子莫要怪罪。”
“許小姐言重了,一樁白白送錢的買賣又有誰會拒絕?我知曉你的意思,也明白我娘的心意。”陸品歌這句話可謂說的是一語雙關,一是提醒東瑜莫要忘了分紅,二是告訴她我根本不想娶你,你好好去跟我娘說,退了這門親事。
“陸世子的意思我明白。”東瑜沒等他扶就自己站了起來,坐到了他們對面,“因着頭一次開張,準備時間稍微長些,二位莫要介意。”
夏目一直看着外面,還能聽見底下人的吵鬧聲,這兒修葺的是不一樣了,剛剛從樓梯上來時瞟了一眼大堂,有許多人在吃飯喝酒,看着很是其樂融融。
東瑜順着夏目的視線看過去并沒發覺什麽稀罕物,也就收回目光跟陸品歌這兒閑扯,“對了,上次的水沁墨世子用的可還舒心?”
陸品歌想起來就笑得合不攏嘴,“甚為舒心,多謝許小姐。”他還抱了紀拓,紀拓也沒有推開他,只是這兩日又忽然變得冷淡了,也不知道又受了什麽刺激。
東瑜自然不知道世子心裏發彎彎繞繞,整顆心都撲在了元夏目身上,她忽然想起莫琴曾說過,元夏目是來徹查江南私鹽一案,這事肯定跟許赫江脫不了幹系,反正許赫江早晚要倒臺,借誰的手弄倒他也沒多重要。
靜女領着莫畫、莫墨進來時候就發覺這裏的安靜有些不同尋常,只是那個墨衣男子實在是熟悉,靜女把茶壺茶杯放下,才給陸品歌行了個禮,“見過陸世子。”那日師父不在,她在杏花微雨遭人調戲,多虧陸品歌出言救了自己。
“诶,這不是杏花微雨的靜女嗎?怎的離開那個老妖婆,來投奔許小姐了?”陸品歌聞着這熟悉的茶香就知道肯定跟那個杏林深處的茶樓有關,果不其然,不過這許家小姐倒也是神通廣大。
“師父身體不好,不願再經營杏花微雨,但又想着這茶藝不能不傳承,所以才讓我跟着姐姐來這裏。”靜女聽着他的聲音都覺得面紅耳赤,根本不敢擡頭回話。
東瑜看着她又變回膽小怯懦的樣子,怎會不明白她的心意,心裏偷偷嘆了口氣,“你們先下去吧,有需要我再叫莫琴出去吩咐。”
莫琴眼瞅着她們出去,這才上前給他們倒茶,先用杯子在泡了杏花的滾燙水裏涮上一會,再依次擺到茶盤上用清茶沖洗一遍,最後再在茶杯裏倒不滿一半的栀子香,遞到各人身前。
“嘗一下我這兒跟茗姨那裏的可有出入?”東瑜一直用餘光盯着夏目,見他終于被這香氣吸引,這才放下了心裏的大石頭,“元公子進來一言不發,可是對我有什麽偏見?”
夏目拿起杯子聞了聞,品了一小口,果真是茶中不凡,簡單的碧螺春竟可以有這等香氣。東瑜問的這句話倒讓他不好回答,遂轉了一個話題,“許赫江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陸品歌也是被他的這句話驚住,東瑜就算再恨許赫江,她也是許赫江的女兒,這麽冒失的問出來真的不怕東瑜去告密嗎,“元夏目,你……”
“并不了解多少,從未見過他的賬本,不過我聽娘親說過,他的書房有一個密室。”東瑜看着陸品歌“花容失色”的臉倒有一些滿足,這是不是說明夏目從未如此輕易相信一個人,“世子放心,你們永遠都體會不到我對他的仇恨到底多深。”
夏目看她輕輕叩着自己的茶蓋,倒覺得自己小看了眼前這個女子,擔起了華容苑,認了慕輕語為師,如今又要撐起一個酒樓,“你為何願意幫我們?若我們出手,許家的東西一點兒都留不下。”
東瑜揚唇輕輕笑了笑,“只要公子保證讓我獨善其身就好,我不稀罕那個地方的任何東西。”
“我聽慕姨說,她不會很快離開江南。你慢慢來,不用擔心。”夏目瞅着她這個笑容覺得有些刺眼,事情開始往不可控的方向發展,這條路發盡頭是光明還是黑夜無人可以預知。
“師父略微指點就能讓我再上一層,不過自然是師父身體更為重要,我不急,慢慢來。”東瑜将桌上的木槿糕、杏花糕推到了他倆面前“聽說是去年春日靜女收集的花瓣,暴曬晾幹好不容易安然留到現在,給個面子嘗嘗?”
陸品歌很不明白兩人怎麽從那麽嚴肅緊張的問題突然轉到了話家常上面,真是不可思議。不過他看到推到自己面前的木槿糕一時亮了眼睛,“許小姐不知道能不能賞我個面子,讓我帶些回去,家母最喜歡這種清淡爽口的糕點。”
東瑜剛看到他偷偷瞅了紀拓一眼,随即又把亮晶晶的眼神看向自己,看來自己猜測的十有八九是對的,“自然可以。莫琴去讓靜女準備一下。”
“二哥,你嘗嘗,肯定适合你的口味。”陸品歌端起盤子遞到他跟前,讓夏目沒有拒絕的機會。
夏目皺着眉拿了一塊,嘗試性的咬了一小口,面上的表情忽然就沒有那麽視死如歸了,不過元家規定,再喜悅之物也只可淺嘗辄止不能朝外人暴露自己喜好,“許小姐有心了。”
陸品歌跟元夏目并在停留太久,只等着鬧市散了就打道回府了,當然陸世子也沒有忘了讨要自己發東西,不過東瑜也張口跟他要了個賬房先生,陸品歌很痛快的就答應了,所以東瑜也沒有吃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