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世紀。每一步都是我與卿塵的回憶。昔日芙蓉花,今成斷腸草。如今也只能讓他們随風而散了。人生有七苦,生老病死,怨憎會,愛別離,求不得。我與卿塵所謂愛恨,求不得,舍不得,恨不得,愛不得。
太子扶我坐下後也不說話,只是坐在一旁陪着我。無意中瞥見他腰間的香囊,正是我在他成人禮上送他的。“你還帶着呢?”他見我看向他腰間,下意識拿起它。有些不自然道,“我見還配我身份,就賞臉未拿下了。”
我輕笑,卻不願再與他鬥嘴。上次見到這香囊時,還是除夕的時候。那時我們嬉鬧玩耍,無憂無慮的把酒言歡。不過幾個月的時間,竟看盡世事變遷,物是人非。見我不說話,他開口道,“你和二哥…”
我未搭話,只是像不在意一般端起桌上的茶杯,輕吹茶氣。忽的想起什麽,我逼近他,眼神淩厲,問道,“你與醉夢軒的閣主是什麽關系?”
他一怔,眼神飄忽不定,“我堂堂太子,能與他有什麽關系。”我不說話,只是一味的逼視他。他忽的嘆道,“沐果,別問了。有些事,你不便知道太多。”
見他這般,我也無可奈何。我相信太子斷不會做對我不利之事,只希望到時真相不會那般讓我難以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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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府後,哥哥卻不問我結果。我只得先開口,“哥哥,你不想知道誰贏了嗎?”
“若是你贏了,在第一時間見我時便會說,而不是等到現在這般欲語還休。再者,你們本就關系好,誰輸誰贏也就顯得沒那麽重要了。不過是小孩子間的打鬧罷了。”聽哥哥說完,着實是氣急。哥哥怎麽什麽都猜得到,還有,小孩子間的打鬧?有這麽弱智嗎?
我撇撇嘴,忽的想起顏先生,“對了哥哥,過些日子我可能要去尋顏先生,許是要耽擱上幾日。”哥哥卻停住了,低着頭看不清什麽表情。随後擡頭輕聲道,“嗯,帶上府裏幾個護衛,路上注意安全。”
走過幾步路後,又停下回頭定定的看着我,道,“沐果,若是有一天你發現,你認為的所有東西都是假的。一定要記住,哥哥依然是你的哥哥。哥哥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哥哥忽的這麽認真,叫我有些不知所措。我只得呆呆的點頭。
那時我并不知道,去了後的我竟無法再平淡的面對他。只是我們走着自己的路,即便一片迷霧也再停不下來。有些事即便我不知道,它仍然會發生。你會發現,世間沒有任何事會因你而變。我們生活,是以曲折,我們曲折,稱為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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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之前,我還得去一趟醉夢軒,那個閣主答應過的事,斷不能出爾反爾。待我到醉夢軒後,那老鸨卻未領路,只是直接将解藥和水月的賣身契交與我。難不成這個閣主是先知,竟知天下事?還是他能百度啊?我将信将疑的問道,“我怎麽知道這是不是真的解藥。”
那老鸨像是料到般,答道,“我們閣主說了,既是生意人,斷不會壞了規矩。倘若姑娘不信,便也是壞了這段交易的誠然。若是有任何問題,豈不壞了堂堂閣主的名聲。再者,我們閣主就在這,你大可以出問題後來尋他。”聽她這番說後,倒也稍稍安了心。更重要的是,內心深處竟下意識的相信這個閣主不會騙我。登時被自己這個念想吓一跳,之後卻也心安理得。
“回頭回你們閣主的話,你們醉夢軒一次次算計我,他日若是再這般,便是要他魚死網破兩敗俱傷也在所不惜。我夏沐果斷不會叫任何人支配了去!此解藥最好是真的,否則即便我将性命搭上,也要叫你們不得安寧。”說罷便沒好氣的離開。說這番狠話倒不是真為了吓他們,只是叫他們知道我并不怕他們,而且并不依賴于他們。位閣主是個聰明人,自然知道我的意思。可若是待我真有能力之時,我依舊不會放過那個紅衣男子。
正在回府的路上,忽的見前方人頭攢動,将大道擠的水洩不通,周圍的人們也都紛紛上前湊熱鬧。我本想着早些回府,卻被蜂擁而至的人們擠了進去。
待我看清,才知來是哪家小姐在舉行比武招親。那小姐端坐在紗簾後,看不清容貌。只覺得身材有些…高大。我正想着擠出去,不想忽的有人将我拉過,我還未反應過來,已在人群外圍。
我甩開手,眼神淩厲問道,“你是何人?”
那人略微點頭行禮,道,“我家小姐有請。”
我下意識向紗簾處看去,隐約見她向我示意一般。細看下總有種熟悉感。只是算計太多,我還是小心為上,“我憑什麽随你去?”
“我家小姐說,夏姑娘若不去必會後悔一世。”夏姑娘?我并未穿女裝,他如何知道我乃女子?竟知道我姓夏。想來定是熟悉我的人。只是我何時結交過閨閣小姐,我怎麽不知。後悔一世?我倒是要看看什麽會叫我夏沐果後悔一世。
便随口道,“帶路吧。”
到了那位小姐的休息處,那人讓我稍等,他們小姐即可就來。約莫幾分鐘,便見一襲明黃色長裙走來。我擡眼看去,頓時驚的說不出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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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上就會有一個解釋前面所有伏筆的答案。卿塵是算計還是真心,安妃是無奈還是步步為營。醉夢軒閣主的秘密,夏丞相與沐果的真實身份,最後的答案讓所有的事環環相扣。你絕對想不到的結局,還有将女主虐到底的精神。謝謝大家的支持,我相信接下來的內容絕對不會叫你們失望的。精彩剛剛開始,準備好,起風了。
第三十七話 竹馬兒
見我這般,他倒是像早已料到般,悠然自得的自行坐在我身旁,自然的翹起二郎腿。一副欠揍的模樣自顧自道,“即便被我美呆了,也不至于呆這麽久吧。”
我随即回過神來,指着他‘你你你’了半天,差點沒順下那口氣。待我深呼吸幾番,才道,“太子,你這是做甚?”沒錯,坐在我身旁這個待比武招親的‘小姐’,正是本該坐在東宮的太子殿下。此時他紅妝飾容,明黃色的長裙顯得身材婀娜多姿。若是不看他那一米八的身高,那欲拒還休的面紗倒是看着有幾分姿色。我自認推理不錯,看着他這副模樣卻叫我完全摸不着邊。
他故作哀嘆,“我這還不是為了你啊。”
“為了我?此話怎講?”
他不顧形象的松松束胸帶,一面說道,“我知道近日你心情不好,便想個法子逗你開心,順帶讓你出出氣了。思來想去,還是這招管用。是以…”見他那番樣子,我哪裏還聽得下他說了什麽,早笑的發不出聲了。他見我這般,臉色忽暗,止住話只管瞪我。我擺擺手,示意他接下去。“诶,你收斂點,我還未說完呢。話說這玩意兒怎麽這般難受,怪不得從未見你穿女裝。”他白了我一眼,還是娓娓道來,“我買通皇城的一戶有錢人家,假借他的名義比武招親。随後再引你來。到時你上去競選,對着那些人拳打腳踢的,這口氣還出不出來?”
聽他說完這番話,才知他竟為了我費勁苦心,心下有些感動。思索一番還是覺着不妥,道,“可若是我打不過呢?我若是挂彩回去,哥哥定會知道事情緣由,到時非将我剁了不可。我可不敢在太歲爺上動土了。”
他瞥了我一眼,道,“我倒是不知夏丞相還能剁了你。夏丞相出了名的護短,你會怕他?放心,我早定下規矩,參與競選者只能是大戶子弟。江湖人士一概不許。”
我略作思考,他便急急道,“好歹我也費了這番心思,你也領領情吧。再說,我就不信你的身手會将一些三腳貓功夫放在眼裏。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反正你若是不去,我下不來臺。”
見他這般誠懇,若是再補領情,倒顯得矯情了。我笑着握拳向他胸口錘了一拳道,“還是你想的周全,謝了兄弟。”他毫無防備,被我擊了正着。手下一軟,見他胸前左邊的饅頭被我錘扁,樣子滑稽的很。我忍俊不禁,在他還手前大笑着逃離後臺。便跑還不忘留下一句,“下次記得換個隔夜的饅頭。”
他氣急敗壞,捂着胸口沖我叫道,“你別想還有下次!”
待回到前面人群中,比武招親已經開始。參與者憑身份領牌,我有後臺關系,也無需去領。上臺後,第一輪開始。那人見我身材矮小,不由的嘲諷,“小公子,我看你還是回你娘親那喝奶去吧,在這個刀光劍影的地方怕是吓尿了你的褲子。”臺下哄堂大笑。我并不理會,只是輕松的開戰。幾輪下來,再也無人敢輕瞧我。
真如太子所說,競選者皆是三腳貓功夫,見他們被打的屁股尿流的,不僅打的暢快淋漓,頓時疏通近日的悶氣,也樂壞了我。打了半個時辰,整個人都覺得輕松多了。這簡直比打籃球還解壓。太子的法子果然不錯,只是對不起那些挨打的公子哥們了。不過,那與我何幹。再來!
到了後面,那些人見無人能敵過我,一個個面面相觑,徘徊着不敢上去。最終那老爺子遲疑半天才反應過來,宣布我贏得他家‘閨女’。
待我再見到太子時,他已經換回男裝。見我大汗淋漓一臉暢快的模樣,得意道,“我就說我機智過人,你看旁人能想出這麽個法子麽?當真是惡心自己,成全他人。你說我都這麽掏心掏肺逗你樂,他日你可不許忘恩負義。”
盡管受不了他那副樣子,還是發自內心的謝過。那日他見我與卿塵決裂,定是知道我心裏不好受。才煞費苦心為我安排這麽個比武招親。得友如斯,此生足矣。
随後我便托他帶解藥給五皇子,并休書一封告訴他去接水月。安排完這些事後,也就放心去尋先生了。皇城沒了夏沐果幾日,自然亂不了。
準備了幾日,終于到啓程時。顏先生的老家并不遠,但古代沒有汽車,坐馬車至少也得一日。哥哥為我打點好一切,送我上馬車。可當我要上車時,他卻忽的拉住我的手,許久不說話。我試着拉了兩下,卻沒有成功。只得道,“哥哥,再不走就誤了時辰了。”哥哥依舊沒有說話。莫不是想着許久見不着我,有些不舍?便安慰道,“哥哥,你是不舍得我走嗎?我很快就回來的。”
哥哥這才松開手,語氣竟有些嚴肅,道,“你一定要回來。”
我拍拍他的手,笑道,“這是我家啊,我不回來回哪兒?”哥哥聽後喃喃重複我的話,“是啊,這是你家。記得回家。”我沖他笑笑,便上了馬車。但是心裏仍有些心酸,。記得我第一次上大學時,現代的哥哥也是這般,親自送我上火車,不停囑咐記得打電話回去,記得蓋好被子之類的。那時只覺得他啰嗦透了,如今卻絲毫沒有那種念想。反倒留戀這樣的溫暖。只有到失去後才懂珍惜,誰也不會例外。
馬車開始上路,青杏陪我坐在裏面。我撩開窗簾,見哥哥仍站在原處,望着我的馬車發呆。我不過是去幾日,哥哥為何會這般?随即想想許是我從未出過遠門,哥哥擔心而已。便也沒有太過在意。
奔波了一整日的路程,我幾乎是邊吃邊吐。這玩意太折磨人了,今後再也不出遠門了。終于到了先生的住處,腿都麻了。下車後,我環視着周圍,心情也好了大半。雖是山野中,可這院中的梨花倒是不比太傅府的少。原先伺候先生的小厮正在院中打掃,見我來了忙行禮。“見過夏姑娘,奴才這就去叫先生。”我略點點頭,讓青杏扶我進屋。
進了屋,卻不見先生。我便自行參觀。這屋子雖簡陋,卻詩書不缺。無意看到一帖字,字跡雖說清晰,可是歪歪扭扭不成形,倒顯得格外突兀。待看清落款,不由驚奇,竟是芷卉公主的。怎會這般呢?我記得芷卉公主的字俊秀儒雅,斷不會這般扭曲。莫不是幼時的筆記先生還留着?
“沐果丫頭。”忽的傳來顏先生的聲音,拉回了我的思緒。許久未聽到,這會子竟有些激動。我忙回過身行禮,“顏先生安好。”
顏先生放下鋤頭,雙手扶起我,細細看後道,“才幾個月不見,倒覺得像個大姑娘了。”我暗自嘆氣。确實,幾個月的時間發生了那麽多事,自然顯得懂事了些。只得随口道,“先生說笑了。”
先生也不再追問,只是招呼我坐下。我拿起方才的字帖,随意問道,“這是芷卉公主的字嗎?”
先生端來一杯茶,道,“三公主詩書品性皆是極好的,偏偏這字卻是怎麽練都不成。為此我經常下學後留她多練。後來她過了上學的年紀,卻也是常來請教我。三公主性子溫順,她來我府中我自是歡喜,便由着她了。”聽先生說這番話後,雖然疑惑,卻也不多說。芷卉公主蘭心蕙質,自然有她的道理。我也不便多問。
喝下一口茶後,贊道,“先生的茶倒是越發好了。”
先生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樣道,“山裏的雨水陽光自然比那些地方好,再者我也是親手栽種,不敢與宮中禦用的相比,但至少也算是上品。”
“怎麽這些活還是您親自動手?我在太傅府時就總見您倒騰這些,也不嫌累。我見您這院子空的緊,只有零星的幾個小厮。您都這麽大年紀了,也不知道多帶些随從。”
先生笑道,“如今我倒是覺得樂的自在。”
我取笑,“也就您是個老仙翁。”
随後我給他講了些宮中的趣事,刻意避過那些較沉重的,只是為了逗先生開心。
“對了,皇上壽宴那日,我在太傅府碰見平妃。不想平妃雖常年燒香拜佛,卻是個清新素雅的美人。”我剛說完,先生臉上便有些不自然,竟忘記拿起杯蓋就喝。忽的意識自己的失态,便放下茶杯,不由的嘆氣。我緩緩放下手中的茶杯,疑惑的看着他。先生這般失态,是為何呢?平妃當日哪也沒去,只去了太傅府。當我提到先生時的表情也是這樣失态。莫非…
“先生,您沒事吧?”見先生未回話,我只得自顧自的問道,“先生說待我與太子分出勝負後便來尋您,您有話告知。只是我來了,先生為何遲遲不問我與太子誰勝誰負?”
先生略微遲疑後,忽的下定決心般,道,“其實你與太子的勝負,早已不重要了。勝負皆是無妨。沐果,我要告訴你的事,乃是如今大晉國最大的秘密。我為皇上守了這麽多年,如今的情形也是時候讓你知道了。”看着先生的神情,心裏不由也跟着緊張起來。若是我知道竟是那樣的事實,我定不會千裏迢迢跑來受罪,我從不想當個明白人。
只是即便我什麽都不知道,依舊無法改變什麽。我只知道,逃避,或面對,都是夏沐果。
------題外話------
先生到底說了什麽樣的驚天大秘密,能讓沐果痛徹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