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11)

寫下來了。”我也未在意,随意答了聲便将它放回原處了。

“對了,方才哥哥說你尋我,不會是只為喝茶吧?”

“許久未見,就不能敘敘舊。”我被她斥的無話可說,倒有些不好意思笑笑。芷卉遲疑了下,還是說道,“你是顏先生最得意的學生,顏先生未過完年便離宮了。你可知道他的下落?”

芷卉怎會忽的問起顏先生?不過想想她也得過顏先生的師恩,便不再多心,“顏先生只說讓我與太子分出勝負後去尋他,我也不知他在何處。”

“是嗎…”芷卉低下頭,喃喃自語般。

此時哥哥打發了個太監通知我去赴宴,芷卉也去準備了。怕哥哥等急了,便先跟芷卉道別。還未到地方,便看見五皇子心事重重的走在前面。我忙上前喚道,“五皇子且慢。”

五皇子回頭見是我,暗自嘆氣。我疑道,“何事這般煩惱?莫不是水月姐姐還不原諒你?”

“那日之事還真是要多謝你。不然我真不知該如何是好。雖然我确實是煩惱水月之事,不過不是那件事。我想将水月接到宮裏,即便暫不能娶她為妃,也可讓她日日待在身邊。可是水月偏偏在醉夢軒,若是沒有解藥,我斷不可輕易冒險帶她進宮。”

“醉夢軒的解藥?”

五皇子搖搖頭,“我這些天日日想尋那閣主,但終是無果。如今依舊沒個頭緒。”

見他這般,心裏有些不忍。他與水月是我最看好的一對,現在卻有着重重障礙。“你莫要太着急了。此事我定會想辦法幫你和水月姐姐的。你們都是我的朋友,我又豈會坐視不管。”

五皇子感激的看着我道,“沐果,我都不知該如何謝你。你處處幫着我與水月,他日若有需要我的地方。我定當全力以赴。”

“他日之事就不必說了。先辦好眼下的事吧。”五皇子略微颔首,一掃方才的陰郁,整個人都顯得格外精神。這幾個皇子公主皆是人中龍鳳,各個生的這般好看,當真是讓人眼紅。

正要走着,後面傳來一個氣急敗壞的聲音,“你給本太子站住!”我略帶無奈的回過頭,看那個風風火火的人跑過來。便讓五皇子先走,自己抱着雙手靜看他。待他跑到跟前,氣喘籲籲道,“你…你這。呼。忘恩負義的白眼狼…呼…”

“見過太子。太子說什麽忘恩負義呢,我可是一概不知。”

他稍作歇息,語氣也順了下來。“你走後我才知宮中新封的秘史官竟是你。你在宮中數日,一日也不來找本太子。想我素日待你極好,你就連看都不來看我!”

“我後來回了夏府,你怎麽就不知來尋我?還說我忘恩負義,我看是你狼心狗肺。”

“哼,你以為我沒去過?夏丞相說你的了荨麻疹,不宜見人。”什麽?!哥哥怎麽可以這麽損我的形象,我可是女孩子啊。太子忽的上下打量我,“話說你的荨麻疹好了嗎?方才與你說了那麽久的話,可是會傳染我?”說罷還嫌棄的縷縷袖子。

我氣急,眼睛瞪向他,“傳染你全家。”甩甩衣服便不再理會他。

随後聽到太子嘟囔,“好了就好了嘛,發什麽脾氣啊。生了大病還這般兇。诶,你且等等我啊!”

第三十三話 梨花嘆

皇上的壽宴辦的很是氣派,連平日裏見不到的娘娘和後來不怎麽見過的小皇子小公主也都齊聚一堂。我尋了哥哥正要入座,便見太子忽的沒了原先的聒噪,定定的望着前方。我順着他的目光望去,是一位妃子。從座位來看,品級定是不低。

這妃子不似旁的妃子那般花俏,衣裳素淨便算了,頭上竟沒有一點朱釵,也未帶任何首飾。若是刻意為引衆人注意,卻完全沒必要不施粉黛。她這般,倒是故意為了讓衆人忘記她的存在。

“太子,太子。”我試着輕搖他,便見他目光悲傷,像是被抛棄般。

見他這般的神情,若是我未猜錯的話,應該就是常年與青燈作伴的平妃。平妃生下太子後便去了安寧寺終日燒香祈福。我不知是因何事,只是忽的同情太子。有着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卻得不到世間最為珍貴的親情。母愛缺失,父愛畸形。他卻依舊可以這般人前沒心沒肺般笑。

太子忽的自嘲笑笑,“一個無心之人,何必浪費心情。”

此時平妃看過來,竟有些不知所措。見她慌亂的神色,我倒有些不忍。本是母子,奈何見了這般連陌生人都不如。

晚宴上着實無聊的緊,加上我實在不想見着安妃,便尋了個由頭,出去散散心。哥哥知道我自小在宮中,也便放心讓我去了。下意識的竟走到顏先生在宮中的住處。在宮中待得最久的地方便是這,滿滿都是回憶。看着如今空空的庭院,總覺着看到一個小女孩在練劍溫書。雖說只得六年,但到底也是流年。

“你便是夏沐果吧。”忽的身後傳來一聲溫婉的聲音。我回過頭,見平妃走到跟前。我忙跪下行禮,“民女夏沐果見過平妃娘娘。”

“恩,是個知禮數的丫頭。”平妃雙手扶起我,看清我後忽的怔了一下,随即馬上恢複過來,面帶笑容的看着我。我一下子愣了,這個平妃幾個意思。

平妃放下我的手,看着太傅府,眼神有些恍惚,暗搖頭,往府裏走,不急不緩的道來,“雖說我不問宮中事宜多年,但重黎到底是我的孩子,他的事我多少還是知道些。”平妃說話極慢,但聽着卻很舒服。她不用‘本宮’,也不叫太子,只喚他的名字。我倒是頭一次聽有人叫他的名字。便生了個念頭,這個平妃是愛極了太子的。定是因為什麽不得已的原因才抛棄太子的。“重黎這些年有你這個玩伴,我很欣慰。想必顏先生定跟你說過讓你護着重黎吧。不過我多少還是看得出人心,你這丫頭是個性情女子,若是沒有顏先生,你也會待重黎像這般的。”

我心驚,這個平妃從未在宮中,卻對宮中事宜了如指掌,着實不簡單。

面上卻不表露,于是寒暄道,“娘娘不問宮中事宜多年。今日怎會來參加晚宴呢?”

“前些日子重黎的成人禮我未到,想着借着今日來見見他。順便将我做的幾件衣裳送來給他。”平妃眼神暗下,嘆口氣,“男子的成人禮都要由生母親自為其落冠。重黎的,我終究是錯過了。便想着花一番心思給他做件衣裳。只是他一下子就長這般大了,我做的衣裳,他怕是都穿不上了。”平妃的話,聽在心裏總有些難受。她也是思念太子的。人都說慈母手中線,游子身上衣。但這個‘游子’身上穿不了慈母手中的線。母親的思念兒子不知,越發的怨恨使得兩人心裏都不好過。

“娘娘,太子總有一天會記着您的好。再怎麽說,娘娘都是太子的生母。”

“呵,聽我的抱怨,倒讓姑娘見笑了。”平妃回過頭,道,“顏先生可還安好?”

“顏先生前些日子回老家去了,這會子我也不知他的近況。”

平妃了然般點點頭,未再搭話。只是定定的望着院中的梨花出神。許久後,來了個小厮,喚我們入席。平妃緩過神,道,“竟忘了時辰。沐果丫頭,你也盡快入席吧。莫要皇上怪罪下來。”

“多謝娘娘提醒。”

平妃點點頭,便自行離開了。我回過頭,看着院中的梨花,也生出些感嘆來。顏先生素愛梨花,總是親手種這滿院的梨花。春去秋來,這些梨花的成長也同我的成長一般。花會謝,但樹仍會長。我最後一次随顏先生學習的時候,梨花已凋零,如今又是複蘇。

暗自搖搖頭,離開太傅府。路過禦花園時,見五皇子獨自一人坐在庭院下飲酒。便過去一探究竟。“五皇子,你怎麽一個人在此飲酒?你的随從呢?”

五皇子回過頭,見是我,又灌下一杯酒。“有人跟着自然沒了興致。你也出來透透氣?”

我尋了一塊大石自行坐下,搶過他手中的酒,強灌下一口,道,“一個人喝有什麽意思?莫不是五皇子在此借酒消愁吧。可不知是否借酒消愁愁更愁。”

“愁啊,确實愁。酒向來都是極好的東西,今日怎得這般苦澀?”見五皇子忽的嘆氣,神色也越發暗下,顯得有些傷感。

“莫不是還為了水月姐姐的事?”

我話音未落,便見他猛的灌下一杯酒,“即便水月是青樓女子又如何?若是我想娶,還有誰能攔我不成?”

“還是因為醉夢軒嗎?”

五皇子嘆口氣,道,“不,是我母妃。”

也是,在古代這個社會,娶一個青樓女子已是離經叛道,何況還是皇子身份。我也不知如何幫他,只能陪他嘆氣,陪他喝酒。不過想着先前的經驗,這會子也不敢多喝。

約莫一刻,便見一個宮人急匆匆趕過來,“見過五皇子,見過夏姑娘。”

五皇子眉頭微蹙,不耐煩道,“不是說了不要任何人來打擾本皇子嗎!”

“奴婢不敢!只是皇上急召,奴婢也沒有辦法。”見五皇子要發火,我忙阻止他。“你打了一個宮人就能抗旨就能娶水月姐姐不成。”攔住五皇子,眼神示意那宮人先離開。宮人得了我的指令,便像得了救命稻草般跑開。“莫要沖動,這會子正是需要你好好表現的時候。你若是讨得你父皇高興,自然少不了賞賜。我的話你可聽下去了?”

見他輕輕點頭,我也松了口氣。便随他一同入席。

第三十四話 鴛鴦譜

待到門口,見衆人皆是眼神各異的看着我與五皇子,不覺有些毛骨悚然。五皇子沖我示意一下,見他這樣我也放心了。向皇上行禮後便入座了。

皇上忽的發話,“朕說今日怎少了些興致,原來這才子才女都自行飲酒去了。你們一同回來,可是找着什麽有趣的玩意?”我一驚,些許猜的皇子的意思和衆人看我的眼神。忙起身道,“民女只是上了些酒意,出去吹吹風。不知竟掃了皇上的興致,實在是罪該萬死。只是民女并非有意與五皇子一同離席,是民女在禦花園偶遇五皇子。見五皇子望月飲酒,這才過去問候了幾句。”

哥哥在一旁臉色有些難看,但并不表露出來。“微臣的妹妹自幼缺乏管教,不知宮中禮數。而又與皇子們同窗,自是随意慣了。還請皇上不要怪罪。”

五皇子也忙說道,“兒臣的确是偶遇夏姑娘,絕非有意冒犯。”

此時平妃道,“此事我也可以作證。方才我也去了禦花園,只見着夏姑娘一人,确實沒有見着五皇子。”平妃入席後未說一句話,雖說她的語氣淡然,但倒顯得十分威嚴。只是不知為何平妃會說是在禦花園碰見的我,而非太傅府。

皇上道,“朕不過是随口一說,你們不必這般大驚小怪。倒顯得是刻意一般。”

“民女不敢欺瞞皇上。”

此時淑妃道,“皇上,臣妾鬥膽請皇上為解墨賜婚。臣妾看解墨與夏姑娘青梅竹馬,郎才女貌,夏丞相又是國之棟梁。還望皇上成全臣妾一番苦心。”

什麽?!荒謬!怎會牽扯到我與五皇子身上!難道我煞費苦心自立自強,謀得一處地位。竟還是躲不過賜婚的命運嗎?昔日為太子賜婚之事還歷歷在目,我怎能容忍自己的命運在別人手裏!況且五皇子不似太子,他早有心儀之人,我夏沐果再怎麽不濟,也不至于嫁一個身在曹營心在漢的郎君!

五皇子忙跪下道,“還請父皇三思!兒臣心思不在夏姑娘身上,還望父皇收回成命!”

皇上略帶怒氣道,“大膽,堂堂丞相之妹嫁于你做皇妃還勉強你不成!夏姑娘的才情相貌樣樣出衆,難道還配不上你嗎!”

我也跪到皇上面前道,“回皇上,民女斷斷不敢高攀!還請皇上收回成命!”

“你們還想抗旨不成?!”哥哥見狀也跪在我旁邊,沉聲道,“皇上,微臣的妹妹還未及笄,性子又野,實在難當皇妃的大任。還望皇上收回成命。”

皇上臉色越發難看,拍桌而立,怒道,“反了!”

随即太子、卿塵、芷卉還有悠然也齊齊跪下,“父皇息怒!”

皇上見狀,更是氣得一句話都說不出,指着我與哥哥連連道,“好,好…。”此時安妃離座跪下道,“臣妾看太子已及笄,都未立太子妃。此時便指婚給五皇子确實不妥。太子未成親便為皇子賜婚,難免落人口實。還望皇上三思。”我本以為安妃不會站出來為我求情,不料還是我錯怪她了。但想着她刺殺我之事,硬是狠下心不念她的好。

皇上無可奈何,只得妥協,口氣生硬道,“此事再做商議。”随後便甩袖離席。衆人皆是暗舒口氣。我的手心早已冷汗淋漓,瞬間癱坐在地。我知道,逃得了一時,逃不了一世。如今是皇子,以後還會是大臣,王爺。哥哥位高權重,我的婚姻也變得身不由己。我到底要如何才能逃過這個被人安排的命運。

哥哥扶住我,我攀着他的袖子,眼淚也流下來了,“哥哥,我不想再這般了。我想要過自己的人生。哥哥,你幫幫沐果好不好。”

哥哥輕柔的擦幹我的淚水,緩緩道,“哥哥答應你,一定讓你過自己的人生。若是可以,哥哥定護你一世。”

五皇子走過來,輕拍我的肩膀,道,“沐果,我定會去與我母妃說。你不必擔心。”

我随口答應下,卻不再多說話。我并不怪淑妃,她只是愛子心切。她得知自己的孩子要娶一個妓子,自然不會同意。我與五皇子平日裏走的近,被誤會也不是不可能。所以讓五皇子娶一位皇妃,那水月姐姐若真要過門,當個妾侍也就沒那般引人非議。尋常女子五皇子不喜歡不說,也斷不會許一個妓子過門,若是我,也許還會有些許可能。

卿塵看着我,正要過來,哥哥卻不着痕跡的将我抱住。我知道哥哥對卿塵有偏見,卻也無可奈何。皇上身邊的太監忽的傳哥哥觐見,我便獨自回府了。

回府後,想着定要讓水月脫離醉夢軒,只有這樣,水月姐姐才有可能不以妓子的身份入門,那淑妃便可安心,而我也可暫時安全。私心也好,情分也罷,結果是好的就行。得了主意,便也不再那般不知所措。

“沐果,睡下了嗎?”門外傳來哥哥的聲音。只是這麽晚了,哥哥還來尋我,許是為了今晚之事。

“哥哥,何事?進來吧。”

随後哥哥坐到我床邊,卻一片靜默。

“哥哥,怎麽了?”

哥哥看着我,道,“沐果,哥哥一向給你自由。我也知道你喜歡二皇子。但偏偏是皇子便不行。以你的聰慧,不難看出如今的宮中處處驚險。皇子們一個個長大,皇位之争一觸即發。我不想你卷進來。即便你惱我恨我,我都不能眼睜睜的看你成為皇位的犧牲品。沐果,你能不能明白哥哥的苦心?”

哥哥說的,我又豈會不知。只是我不願去想。他們都是我的知己,我不敢想象他們自相殘殺的場景。只是我仍一廂情願的認為我的愛情和我的友情會是不變的。一廂情願的想有一場屬于自己的選擇,而非他人的操控。哥哥對我這般用心良苦,我卻不理解他。

“哥哥,我不想你不高興,但那些皇子是我的知己,我又如何放得下。即便皇位之争慘烈,但我仍相信他們。友情這個東西,是一世不變的。若是你實在不喜歡卿塵,我答應你,此生斷不會嫁他。”

卿塵,是我負你。我可以沒有所愛之人,斷不能沒有哥哥。所謂冠冕堂皇的忠貞愛情,卻有太多超越它的感情。我的牽絆太多,終究無法順心如意的過自己的生活。

第三十五話 兒時言

随後我便去醉夢軒尋那個閣主。眼前的事還是得先解決。即便不能達到效果,幫水月姐姐脫離那個是非之地,多少也算出了一份力。

那老鸨像是早知我要來一般,直接将我帶到後院。有了上次的經驗,這次我特地不去聞院中的香氣,來之前也吃下了提神的藥。如今我的身手還不至于任人宰割,這番想來,倒也膽大起來了。

“不坐下喝杯茶?”忽的傳來一個微沉的聲音,是上次那個閣主。

“我不想繞彎子。此番來,只為向你要一個人。”

他故作疑惑,饒有興趣的問道,“哦?本座倒是不知,你拿什麽要?”

“你讓老鸨将我帶來,定是知道我此番來之意。而你未不見我,自是有籌碼想與我談筆交易。你也算個生意人,講究公平公正。我要的人與你無關緊要,若是你的條件超過了。那便是違了公平之道。想來江湖上堂堂醉夢軒閣主也斷不會占一個小姑娘的便宜。”他略微點頭,沒有打斷我的意思。“我要帶水月姑娘走。還有,她的解藥。”

我說完後他遲遲不回話,我離得遠,看不清他的表情,也看不清他的容貌。那日看到的,我不知是不是真的,到現在也是将信将疑。忽的他啪啪拍了兩掌,道,“你膽識過人,分析的頭頭是道。本座着實敬佩。不過你說的對,本座是個生意人,講究往來。你從本座這帶走一個人,那,可有留下什麽?”

“你想要什麽?”

“本座這倒是有一個法子,就是不知你怎麽看。”又是只狐貍,早想好了籌碼。

“你說便是。”

他拿出一個藥瓶,道,“這便是醉夢軒的解藥,你若是完成那件事,便可直接來拿。”

“何事?”

“聽聞你馬上便要與太子決鬥。本座的要求便是,在決鬥時輸于他。勝負本就不好分,而刻意輸則是易如反掌。此事既不違道義,也十分容易。與你的條件比,算得上是公平吧。”他怎麽會知道我與太子決鬥之事?還刻意讓我輸。難不成他是太子的人?可是若是太子的人,太子也不會故意讓我輸,而且這麽明顯。太子雖表面草包,但也是明白事理之人,斷不會使這般卑鄙的手段。

現在問他也無用,畢竟這個确實夠他的籌碼。“好,我答應你。到時候你莫要反悔就是。”

“夏姑娘果然爽快。那本座就靜候佳音了。”随後他欲要離開。忽的我不知哪來的勇氣,叫道,“且慢。”他停下步伐,等着我的下文。

“我有個不情之請,你…你能讓我看下你的真容嗎?”自那次恍惚間見他與前世哥哥極像的容貌,後來便斷斷續續總夢到。我不知是不是真的,但總想着有一絲希望。忽的想,哪能由着自己這般任性的。“罷了,我知道江湖規矩,怕是見了真容便要挖了雙眼或是嫁給你。那,告訴我名字總沒什麽罪過吧。”

他遲疑了下,背對着我道,“自小生的醜陋,怕是吓着姑娘。倒沒什麽江湖規矩之事。”我也只好作罷,不過想着這麽好聽的聲音,定是不會醜到哪去的。忽的他又停下腳步,只說了兩個字,“遠秋。”随後便離開了。

遠秋?是名字嗎?遠秋,‘天遙地遠,秋悲春恨,只在雙眉。’這是劉學箕的《眼兒媚》。詞裏盡是相思情義,不想這個閣主竟會有這般文雅的名字。若是沒錯的話,他父親定是常年不陪在身邊,他母親日夜思念他才會為他取此名。只是,遠秋,秋,怎會覺得這般耳熟呢。思來想去,也沒個頭緒,只好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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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陽光尤其好。

我早早的起來,搭哥哥的馬車去宮中。今日便是與太子決鬥之日。想着五年前我與他勢不兩立,如今卻是知己好友。五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我們都各自長大,不再是當初不谙世事的小孩,而留守着當年最純真的諾言。可是,想着前些日子與醉夢軒閣主遠秋的約定。不由有些不忍心。唯一少年最純真的約定,竟也毀了。

“沐果,有心事?”哥哥在一旁喚道。

我回過神,笑笑,“沒什麽。”

“今日你與太子決鬥,可是擔心會輸?”随即又道,“你們兒時的玩笑,決鬥不過是圓兒時的話。不必太過當真。”

我不知如何回答,只得随口應了句。

那時沒說具體地點,我也只能去他的宮中尋他。與哥哥拜別後,我便去了東宮。

到了太子宮中,卻不見他人。宮人說太子一早便去禦花園了。我想許是臨時抱佛腳。但想着他也沒必要,又是一番嘆氣。待我到了禦花園,卻未聽見練劍的聲音。走近才見太子一臉落寞的坐在湖邊,正想的出神。

“太子。”我出聲喚道。不想他一驚,竟要向湖中倒去。知道他不會水,忙伸手去拉。他整個人被我帶倒,緩過神來他正壓着我,動作讓人想入非非。二人皆是呆滞,随即我喝道,“死了嗎?!起開!”

太子也不顧我怎麽罵的他,慌亂的起身。我也起身,拍拍身上的草葉,一臉陰沉的看着他。他的眼光有些躲閃,忽的想起什麽道,“明明是你先吓我的,還好意思給我臉色看。”我語塞,也不與他争辯下去。便說正題。

“今日便是你我決鬥之時,你不會是怕了,然後躲到這來了吧?”

“本太子會怕?!看本太子不把你打的滿地找牙!”

…“本太子今日管不了那麽多,總之今日一定要打得你滿地找牙!”…。

忽的想起在這同樣的地點,我在湖中,他在岸上,他也說過這句話。想着竟不由笑出聲。太子怒道,“你笑什麽?是看不起本太子嗎?”

“我在笑那日你被我拖下水時,說的也是這句話。不過,到現在你還是沒有将我打的滿地找牙。”不想我說完後,太子的神色竟有些暗淡。我見無趣,便不再糾纏這個話題。于是道,“說吧,怎麽個決鬥法?”

他忽的笑道,“自然是鬥武,男子之間的決鬥還能有什麽。”說的正是五年前的話,想着那時被他看成男子,不由也跟着笑了。

“好。”

此番武鬥用的是木劍,怕誤傷了對方,也說好點到為止。為了有人作見證,我們特地請來五皇子和芷卉。我們互相行禮示意,于是開始。我提劍刺去,他順手擋下。我的劍繞着他的劍磨出一陣刺耳的聲音。他壓下我的劍,忽的放開迅速脫了身。幾番來回下,不分勝負。從未與太子比試過,不想他的身手竟這樣好。加上今日不知為何,顯得格外拼命。我着實有些招架不住,二人皆是大汗淋漓。

忽的傳來一聲叫好,我聞聲看過去,竟是悠然。不想她還是來了。見我看向她,她有些不自然的別過頭,樣子可愛的緊。悠然只是覺得不知如何面對我,而我也不知如何開口找她。如此一來我們都沒有一個臺階下,到誰也不讓誰了。可她終究是個孩子,自然受不了終日惆悵。自小她便一直期待着我與太子的決鬥,如今再怎麽尴尬她也忍不住待在宮中。我心情大好,重新提劍迎向太子。

太子的劍已刺來,我擡腿踢開,左手擊向他右肋,右手提劍擋下他的劍。他忽的使勁推開,避開我的左手。我未防及,手上的劍被他彈開,連連後退了幾步。連着幾步翻過去取了劍,待拿起時卻遲疑了。遲早是要輸的,打了這麽多回合,也算是過瘾。于是刻意将手中的劍滑下,此時太子已逼近,我的劍不在手,他一劍指過來,我跌坐在地,連退了幾步。太子未料到我未拿起劍,竟有些止不住腳步。

“小心!”我下意識閉上眼,只聽‘砰’一聲,随即便是劍落地的聲音。我剛要睜眼,便聽見五皇子、芷卉和悠然都跑到跟前,“沐果,你沒事吧?”待我看清,才發現方才千鈞一發之際,是卿塵擊落了太子的木劍。又是卿塵,那次他為我擋下一劍,這次亦是他為我擋下一劍。只是我已經答應哥哥,不再與他有糾葛。他為何生在皇家,若是尋常公子,這般的男子,我一身托付絕不會有半點不悔。偏偏,我與他有緣無分。

我忙起身去看他二人的傷勢,“我沒事,看看他們。”太子與卿塵皆是跌坐在地,見我平安,也都放下心。太子怒道,“你方才怎麽未拿起劍?”

我只好搪塞過去,“一時亂了分寸,不由的也就未拿穩。”太子也就未多問,只是看着卿塵的眼神有些探究。我看着卿塵,問道,“你還好嗎?方才那下可是傷着你了?”卿塵搖搖頭,自行起身。

“太子,今日決鬥你勝我負,有這些見證人,你可以提出當日所提的條件了。”說完衆人齊看向太子。

他沉默片刻後,目光好似在卿塵身上掃過,随即直視我,道,“我要你與二哥再無瓜葛。”衆人皆是一愣,我還未反應過來,便被卿塵拉去,道,“我有話跟你說。”說着便拉我往桃花林深處,也不理會後面的喊叫。

第三十六話 桃花亂

“放手!”我連連掙紮,他卻充耳不聞。我氣急,喊道,“慕容卿塵!”他這才松了手,回頭望着我。如今已是春末,桃花也落了大半。卿塵一時未說話,傾世的容顏敗了一地桃花。倒真應了那句‘人面桃花相映紅’。我不由也有些看出神了。

“你心裏還是有我的。”他忽的開口,眉目帶着笑意。我有些不自然的別過頭。他追問道,“為什麽自那日你我在草原騎馬之後,你便刻意躲着我?我知道夏丞相反對,但是夏丞相如何想我不在乎,我要的是你的答案。你若是許,我立即向父皇要了你。”

心裏有些不忍,但想起哥哥的無奈,我這點不成熟的感情又算什麽。

有些話,還是要說清的。忽的下定決心般,迎上他的目光,道,“我哥哥的答案,便是我的答案。卿塵,是我負你。我可以沒有愛情,但斷不能沒有親情。你不會懂哥哥對我來說代表什麽。你方才也聽到了,我輸了太子,自是不能不信守承諾。”見他受傷的表情,我的眼神也開始飄忽不定,“你只當我是個負心人,不必在我身上浪費太多感情。只怪你我有緣無分。”從此山水不相逢,莫道彼此長和短。勿複相思,相思與君絕。

我掙開他的手,向後走去。踩着的桃花,也踩着我與他的情分。‘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我與他在桃花盛開時相識,如今依舊是桃花,只是為何今年敗了一地。那個桃花一樣的少年,那個為我擋劍,依賴着我的少年,我也要放手了。我不怪哥哥,我只怪自己不能控制自己。多情總被無情惱,若是當真無情,便不會有這般的難過。

“春日游,杏花吹滿頭。陌上誰家少年,足風流。妾拟将身嫁于,一生休。縱被無情棄,不能羞。”我忽的怔住,他緩緩道來,“那日你只念了前四句,我翻閱書籍後才知後面的詩句。你既要‘将身嫁于’,為何如今又棄我而去?”我無言以對,本以為我對卿塵的感情并不深,可是如今怎覺得這般難受。在現代我也談過幾場戀愛,皆是和平結束,為何在這裏卻處處是身不由己。

我狠下心,不再回頭看他。怕看到那個桃花般的少年,我會不舍。只能是一味的向前走。

忽的身後一股力道,将我拉回,我防範不及,直撲進他的胸膛。“我知道你是身不由己的,我知道你還是放不下我的。你等我好不好?若是太子一句話,你大可不必在意。待一切成定局,那時我定讓你心甘情願的嫁于我。你可以過自己想要的生活,再也不會身不由己,你我也可以白頭偕老。”他一字一句的許諾,字字擊中我心裏最柔軟的地方。只是我不想這樣。他的定局不過是皇位定局。可那時的局面并不是我想要的定局,不管誰是贏家,我都不可能幸福。倒不如斷了幹淨。

“放開我。”我的語氣很平靜。他還是不懂。即便沒有太子的條件,我也斷不會與他來往。卿塵不可置信的看着我,卻不肯松開。“放開她!”太子遠遠的叫道。卿塵下意識的收緊手。我只得用力掙脫,他未習武,不知哪來這麽大的力氣。随後太子走近,将我拉離他的懷抱。他怔怔的跌坐下去,震起幾片桃花。

我狠過心不看他,仰着頭不讓淚水掉下。

不着痕跡調整狀态,淡淡道,“卿塵,望下次相見之時。你不再這般糾纏。好聚好散。”撇下這句話,我便不再看他,随太子離開。

從禦花園走到東宮,像是走了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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