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8)

何?”我知道芷卉對哥哥的心思,如此不過是在給她機會。雖然水月的琴技無人能比,但這樣只會壓過芷卉,反倒讓芷卉硬生生被比下去了。

芷卉道,“莫要折煞我了,我這琴技哪敢登大雅之堂。還是不要讓各位笑話了。”說完略帶羞色的看向哥哥,哥哥看着我,目光深邃。随後了然道,“既然沐果說了,我也就不推脫了,公主也莫要推脫了,掃了大家的興致就不好了。”

芷卉未多說了,倒也應下來了。而那邊早就熱鬧起來了,各自拿着小棍不停烤肉,我也跑過去融入一起。“這個是要不停翻過來的,怎麽未放料呢,這樣怎麽會有味道?”“你這女人真是啰嗦,這種活本太子自然是做不來,你烤給本太子好了。”“我說你這是惱羞成怒啊!”太子氣急敗壞的抓起一旁燒完的黑炭,一個不注意往我臉上抹來,我未料到他的動作,穩當當的着了他的道。“哈哈哈哈,看你還如何說!”

悠然跑過來,見我臉上的黑炭也哈哈大笑,“沐果姐姐,你這是做什麽?哈哈,真是太滑稽了!”衆人聞聲都望向我,皆是忍俊不禁。五皇子道,“沐果,我看你這造型倒也獨特,明日皇城街上的女子怕是都要這般出門了。”我陰沉着臉,也抓起黑炭,乘太子不注意往他臉上抹去。太子躲閃的快,我手上的黑炭冷不丁的鋪上水月的臉上了。水月大驚,最後失笑,“我還是做着冤大頭啊。”五皇子見水月着道,拿着黑炭就要來追我。我飛快躲閃,跑到哥哥後面當小雞,哥哥月白色的長衫被我黑乎乎的手抓的不成樣,五皇子見此也沒再追來。看着手中的黑炭又覺不服,冷不丁的往走到他身邊拿烤肉的悠然臉上抹去。悠然被抹了,竟絲毫未阻擋她拿烤肉的步子,不急不慢的随意擦擦臉上的碳,道,“莫要毀了這些好吃的肉。”

五皇子見悠然一本正經的樣子,笑道,“悠然這般饞,今後身子太圓潤了可是沒有婆家要的。”悠然像是認真的思考後,道,“皇兄說的極是。那我今日吃了這些,明日就不吃了吧。”衆人被悠然這一說都樂的不行。五皇子未再與悠然鬥嘴,走到水月面前,細心為她擦拭臉上的黑炭。

太子道,“我說悠然是着急着嫁人了吧。”悠然往嘴裏塞進好大一塊肉,支支吾吾的說不清楚,“芷卉姐姐都還未嫁呢,我着什麽急。再說,我還未及笄,倒是沐果姐姐,過了這年就及笄了。我看着急的該是沐果姐姐才是。”她這話一出來,衆人紛紛看向芷卉與我。“別看我啊,悠然倒是會推脫。前些日子與我講的那個太醫作何解釋啊?”悠然聽我一說,臉紅了一半,“沐果姐姐最壞了,說好不說的!哼,反正你馬上及笄了,早些來個公子收了你這妖孽。”

五皇子笑道,“我看沐果性子這般野,怕是沒那麽快嫁出去吧。夏丞相可還得多頭疼幾年啊。”水月駁道,“話怎能這樣講,沐果雖是率真了些,那也只是未遇到心儀的男子,若是真碰上了,哪還會這般。你們一個個就知道開沐果的玩笑,若是一般女子,非與你們急不可。”

我拉着水月的手,看着大家道,“就是就是,你們一個個就知道拿我當樂子。待我出閨還指不定要驚呆多少風流公子呢。不過這話題也不該在我身上吧,人芷卉姐姐才貌雙全都未嫁,我拿什麽自傲。”芷卉暗自看向哥哥,道,“若非父皇賜婚,我哪敢私定終身。”哥哥只顧喝着酒,看不出什麽表情。

這時卿塵跑過來,手中拿着一束剛摘梅花。耍寶似得給我,“沐果妹妹,這是卿塵剛去摘的。卿塵知道你素來喜愛梅花,我想若是在碳裏還有肉上撒些梅花定是極好的。”我方才還想卿塵去哪了呢,原來是摘梅花去了。

“卿塵什麽時候這般聰慧了,沐果姐姐都未想到。肉上透着梅香确實是極好的,卿塵真厲害。”我寵溺的摸摸他的頭,手上的黑炭還未擦幹淨,卿塵倒也不介意。

太子不以為然道,“不過是點小聰明,這點小事本太子分分鐘便能想到。只是不屑做罷了。”我失笑,不與他一般見識。

五皇子與哥哥一同酌酒,連連稱贊,“沐果,我倒是不知,你府上竟有這等美酒。往後得多來你府上串門啊。”哥哥笑道,“酒雖好,還是要碰上懂得賞它的酒客。往後來府上串門定是歡迎的。”太子也在旁邊道,“我看沐果別的做的不怎麽樣,酒倒是釀的不錯。來,四弟,夏丞相,我在此先幹為敬了。”

卿塵見他們喝的開心,也拿了空杯喝起來,倒顯得爽朗了幾分。幾個男子你一杯我一杯寒暄到後面已經沒了詞,竟說出為沐果将來的夫婿幹一杯。我搶過酒壺大灌了一口,“你們這些沒良心的,我好心将我釀的酒拿出來,又說我的笑話。好了,廢話不多說,我敬大家。這會子,不用理由成吧。”五皇子爽快的又喝上兩大杯。水月在一旁嗔道,“莫要喝壞了身子。”五皇子許是有些醉意,竟拉過水月香了一口。水月羞的不行,粉拳盡往五皇子身上打去。

悠然咯咯笑個不停,“少兒不宜少兒不宜啊。我說水月姐姐,你還是從了皇兄吧。”芷卉也失笑,轉身坐在古筝前,緩緩彈起了音樂。我拉過卿塵圍着篝火跳起舞來,沒有規律,只是随意揮手踢腿。哥哥也放下酒,拿起蕭放到嘴邊吹起來。兩人複合的極好,一立一坐,好看的讓人挪不開眼。許是酒意上來,眼眶竟有些濕了。

太子見我們跳起來,拿了一壺酒也随我們一起,我看着他滑稽的動作笑道,“我看你這只野猴子也就莫要再丢人了。”太子借着酒意反倒拉起我的手,“誰說本太子不會跳的,你就不是野猴子?”此時五皇子也放下酒杯,拉着水月往篝火處來。我回頭看悠然依舊在吃着烤肉,絲毫沒有要加入我們的意思。我跑過去搶過悠然的肉,硬生生将她拉到篝火旁。被我們連拉帶扯的也算是跟着步子了。我跟着音樂,哼哼着不着調的歌曲,衆人也樂的附和。篝火漫天,映着每個人臉上通紅,笑聲蓋過整個寒冬的冰冷。

多年後,可還會有這般的情景。大家的笑聲可還會這樣爽朗。彼時當年少,莫負好時光。

第二十四話 初起風

掙紮着醒來,頭痛的不行。昨夜真是沒個節制。我喚了聲青杏,自行坐起來了。“小姐,你起來了?”

“嗯。那些公主皇子們呢?”我接過青杏手中的水,随意漱漱口。

青杏放下盆,拿着布巾遞給我,“昨夜大家都喝高了,大人也醉的迷迷糊糊。随從的小厮便扶着他們的主子回宮了。”我略點了點頭。青杏随後道,“小姐今後還是莫要再飲這麽多酒了,昨夜胡言亂語了個夠。”

我一驚,手上的動作頓了頓,“我昨夜說了什麽?”

青杏道,“說什麽終身不嫁,要與這幫兄弟們白頭。還不停催促大人娶了芷卉公主。公主本是面皮薄之人,哪裏經得起小姐這般說,只得不停喝酒掩飾。這倒好,把唯一清醒的芷卉也灌醉了。太子許是也喝高了,拉過小姐就說要拜堂。二皇子不知哪來的力氣,借着酒意竟硬生生将小姐拉過去了。小姐你倒是不省人事的大鬧,什麽‘一起拜堂一起拜堂’。饒是大人喝醉了,也氣得夠嗆。”

我聽得心都涼了,在現代我的酒力便不好,酒品更是糟糕。怎知到了古代換了身子還是這般,希望大家都不要記得才好。“哥哥怎樣了?”

“大人早早的便被傳去宮中了。走時還吩咐奴婢備好醒酒湯,盯着小姐喝下。”說罷便拿起桌上的湯遞到我面前。

“今日是初一,按理不用上朝才是。你可聽到所為何事?”

“好像是發生了什麽事,使得皇上大怒。”難道是我把皇上的子女們都叫來喝的不省人事,皇上找哥哥來出氣了?不好,那還了得。

我三兩下套上衣裳,吩咐青杏道,“讓管家準備馬車,我去宮裏一趟。”青杏未多問,許是知道我的心思,轉身邊去準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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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宮裏直奔東宮,太子地位最尊,若是怪罪下來,定是找太子的茬。然而到了東宮卻沒什麽動靜。不對啊,皇上應該在這裏大發雷霆才是啊。

我快步走到正廳,只見一個宮人在收拾屋子。我上前問道,“太子殿下呢?”

“殿下昨夜喝高了,此時還未醒來呢。”沒醒?既然是這樣的話,那便不是因為昨夜的事了。我長舒了口氣。那宮人經常見我,也知道我與太子的關系,見我未說話,問道,“可要奴婢叫醒殿下?”

我擺手,“不必了。讓他多睡會吧,記得備好醒酒湯。”

那宮人有些詫異,随後道,“太子若是知道姑娘這般記挂着他定會高興的。”我聽着她的語氣,有些不舒服,“太子醒來莫要說我來過了。”随後自行離開了。

突兀的來了宮中,倒是應該挨個去問候一番。來到五皇子宮中,見宮人們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我疑道,“怎麽了?”

看到我來了,那宮人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般,“回夏姑娘話,昨夜五皇子和通行的水月姑娘喝高了,奴婢們見五皇子日日念水月姑娘念的緊,加之昨日淑妃娘娘在皇上那留着,便擅自做主将水月姑娘一同帶回到五皇子寝宮中。于是,于是就…。這會子水月姑娘醒了,正僵着局面呢。”

我一下子了然了,五皇子喝了些小酒都忍不住要香水月一口,怕真是想水月想的緊。這會子兩人都醉了,借着酒意做出些什麽也不無可能。随後得了一個主意,“昨夜的衣裳沖着酒氣,怕是斷然要換洗的。再加上春宵一夜…。你們分批幹活,一人準備熱水,一人準備幹淨的衣裳。切記,這衣裳必要正紅色。一人将這屋裏最容易見着的地方放一張水月姑娘的畫像。你們五皇子念水月姑娘念的緊,你們定是知道水月姑娘的畫像放在哪的。準備好後便莫要理會房中尴尬的局面,自行将熱水端進去便是了,衣裳也順帶擺在桌旁。不管五皇子如何喝,都要淡然的做好事。”宮人們得了主意,紛紛開始行動了。

我這不過是讓水月看到五皇子的情義,水月現在心緒怕是極亂的,要讓她感覺五皇子不是因為酒意才要了她。水月自尊心極強,哪會容得這般。準備好紅衣是讓水月看到,五皇子是深思熟慮,早已有娶她之意,讓宮人們坦然準備一切,自是讓水月覺得這是五皇子的意思。五皇子斷不是茫然的,是有心做的。水月若是出來後再見着自己的畫像,更是感動了,哪裏還會怪五皇子。看着宮人們做完,我也全身而退了。我一向看好五皇子和水月,希望他們不要讓我失望才好啊。

随後想着該去卿塵宮中看看了,卿塵昨夜也是玩心上頭,第一次喝酒竟喝的那麽多。這會子定是難受的緊。待到了靜涼宮,卻無一人。

遠遠幾個公公神色匆忙跑過來,見着我詫異了一番,随後行禮,“見過夏姑娘。”

“何事如此匆忙?”公公左右相顧,終是未能出口。“我是皇上特許之人,何事是我不能知的?”

公公們一驚,忙道,“奴才不敢!”

“那為何匆忙來靜涼宮?”

“昨夜勞務府死了個宮女,這原先在靜涼宮當差。皇上命奴才帶人查房,尋些線索。”勞務府死了個宮女,怎麽會鬧得整個皇宮不得安寧?

我奇道,“那宮女怎會有這麽大面子?”

公公小心翼翼道,“本來勞務府死的宮女再正常不過了,不過這個宮女乃是前些日子皇上寵幸過的。若是平時還好,皇上也并不愛搭理。可是偏偏有心之人告訴了皇上,這宮女有了龍種,是有人蓄意謀害皇嗣。皇上龍顏大怒,說是要徹查此事,斷不能亂了後宮的秩序。”我忽的想起哥哥早上來宮中,怕是也是因為這件事。不過哥哥乃朝中之人,如何能管後宮之事呢?

宮女?龍種?“這宮女可是叫玲兒?”

公公一怔,道,“那宮女确實喚作玲兒。”我前日碰上許貴人,她那時正與随從說着要斷了這玲兒的龍種。莫不是許貴人幹的?可是想想又覺得不可能。許貴人剛被我撞見,又怎會馬上就下手。她即便是再容不下玲兒,也會尋另個法子。而且也斷不會取她性命,這分明是惹禍上身。許貴人雖說目中無人,但也絕不是沒心思之人。

“我随你們一同前去。莫要吓着二皇子。”此時卿塵怕是還在睡夢中,起來身邊又沒個下人。這群人貿然搜房只怕會驚吓了卿塵。

“是。”說罷往靜涼宮中走去。

此時卿塵醒來,喚了聲來人,我連忙走過去,“卿塵,可還頭疼的緊?”卿塵見來人是我,顯然一愣。随後那些公公們入門,“打擾二皇子了,奴才們奉了皇上之命來此搜宮。”卿塵眉頭緊蹙,不知是惱那些公公還是頭疼。我上前屢屢他的眉頭,輕聲道,“莫要害怕,這些公公沒有惡意。你不必管他們。”卿塵聽後輕點頭,也沒再說什麽。

我扶卿塵起床,拿起屏風上的衣裳為他更上。眼神示意公公們可以開始了。随後帶卿塵去前廳,許久後公公們前來告退,“夏姑娘,二皇子,打擾了。奴才現行告退了。”

“可有搜着什麽?”我的語氣不善,見卿塵在也就不好發作。

“沒有沒有,是奴才們冒犯了。”

卿塵看了眼他們,拉着我的袖子問道,“沐果妹妹,是發生什麽事了嗎?卿塵的随從呢?卿塵想用早膳了。”

“沒什麽大事,我現在就帶你去禦膳房。”也沒有理會那些公公,自行走了。

到了禦膳房,随意尋了點包子,拿給卿塵。想起自己也未用膳,便坐在卿塵身邊一同用了。還未吃完,又看見早上去靜涼宮的那些公公們往這裏走來。這些閹人們還真是陰魂不散。

“夏姑娘,皇上有請。”那公公見我半日未搭理他,又不敢耽誤事,硬生生的還是說出來了。

我眉頭微蹙,“我來宮裏皇上并不知曉。”

“奴才方才禀告皇上時提到了夏姑娘,皇上忽的便想起讓奴才再來尋姑娘一趟。既是皇上聖谕,姑娘還是莫要耽擱了。”皇上找我幹什麽?找哥哥已經是百思不得其解了,還來尋我便是奇怪之極。我見也推脫不了,随意啃了兩口包子,對着卿塵道,“卿塵,我先去找皇上了。你吃完自行回宮,宮中出了事,莫要亂走。”見卿塵乖乖的點頭,我便随他們走了。

看到勞務府的牌匾,我更是詫異。皇上還在此處?

“民女夏沐果參見皇上。”自從上次明鏡王之事後,我一直都不待見這個皇上。不只是明鏡王,他還對自己的親生兒子那般,這皇上真非善類。

“想必你也聽說了勞務府發生了什麽,你可知朕找你來做什麽?”皇上聲音威嚴,平白生出些敬畏之意。

“民女只知勞務府死了宮女,其他的一概不知。更不知皇上尋民女之意。”我擡頭,左右顧盼了一番,卻未見哥哥的身影。莫不是哥哥不是因此事進宮的?

皇上走到我跟前,看我半天,随後道,“你是顏太傅手把手教出的學生,明鏡王之事朕也是見着你的本事。如今顏太傅未在宮中,你自小便在宮中往來,對宮裏大小事物也是極熟的。朕覺得,徹查勞務府宮女之死的案子,交與你是再好不過了。”他一提明鏡王之事我便來氣,只是礙于他是皇上未發作。想起哥哥先前說的話,斷不能鋒芒畢露。

“承蒙皇上擡舉,民女自認能力不足,這案子怕是破不了。”

話音未落,皇上臉色微變,“莫不是懷疑朕看人的能力?”語氣裏透着一股不能拒的威嚴。

“民女不敢!”

“既然不敢,就該好生承了朕的旨意。”我怎能忘了他是皇上呢,他的命令自是想推都推不了的啊。“即刻起,封夏沐果為宮中秘史官,負責宮中一切事宜。而首要責任便是這勞務府宮女之死之案。夏愛卿,這是行令牌,你要給朕一個滿意的答複。”

“謝主隆恩。微臣定不負聖令!”如今只得硬着頭皮接下此事,回府後再與哥哥商讨。

皇上見我應下,滿意一笑,“近日怕是有人動這個案發現場,你就暫且住宮中吧。夏丞相那裏,朕自然會去說。”老狐貍。我剛想着回府找哥哥商議,他便強行把我留在宮中了。

“微臣遵旨。”皇上吩咐完便自行離開了,留下我苦逼的在這裏斷案。我從未接觸過殺人案件,平日裏有些小聰明也用不到斷案上面。即便是顏先生教過我,那也只是兵法。我本以為有朝一日我能成為穆桂英,上陣殺敵呢。不想竟攤上這樣的苦差事。饒是我看了六百多集柯南,真到了自己斷的時候,還真不知該如何下手。

第二十五話 斷命案

我讓公公帶我去案發現場。還未到地方,就遠遠看到裏裏外外圍了很多人,我眉頭微蹙,快步走上前,拿出行令牌,清清嗓子,大聲道,“我傳皇上旨意,徹查此案。無關人士即刻離開。”那些宮人見是行令牌,倒也陸陸續續離去了。

進了房中,幾名太醫正在端詳死者的身體,為首的太醫看着不過二十左右,看着極為認真。我走過去,沉聲道,“可知是何死因?”他聞聲擡頭看向我,我才看清他的長相,竟是個俊俏的公子。不對,現在火燒眉毛了還想着什麽呢。見他半天未回話,我拿出行令牌解釋道,“我乃皇上剛封的秘史官,現在主要負責此案。”

他略點頭,道,“從死者狀态判斷,死者死亡的時間在淩晨。表面上看來是毒藥所致。死者身上無半點傷痕,死狀也是極安穩的。應該不會是它物所致。”随後他取出銀針,話鋒略轉,“不過,奇怪的是,不管銀針刺入死者身上哪裏,都未有中毒跡象。”

未再深究死因,喚死者的同寝來,“奴婢小文見過大人。”看清她的樣子,我一驚,正是那日在宮中撞見被許貴人訓斥的宮女。那宮女一見我,頓時花容失色。

我故作淡定,“你最後一次見玲兒是何時?”那宮女見我未提那日之事,畏畏縮縮道,“是昨日晚飯後。由于昨日是除夕,加上又是元年,皇上下令宮中大擺筵,禦膳房便送了一些平日裏都吃不着的好食物來。玲兒很早便告訴我她懷有身孕,所以吃不得那些油膩的東西。于是她随意喝了些粥便回房休息了。我回房後見她已睡着,便未叫醒她。第二日開始幹活時卻仍不見她起,我覺得有些奇怪,便叫她起床。沒想到,沒想到…”

忽的想起什麽,對着那太醫道,“你取些死者的唾液的查看一番,看看裏面可有什麽。”

太醫了然,開始做手頭的活。我看着這個喚作小文的宮女,她早已吓得不知所措,“我得知你前些日子出過宮,不知是為何?”小文猛然擡頭,有些語無倫次,“只是去…去買些日常用的小物…”

此時太醫過來,“查出死者唾液中含有濃重的紅花。”小文一聽大驚,“不是我不是我!我從來不曾偷偷給玲兒喝過紅花!”一名公公慌忙走來,拿着一個小瓶,小文見此瓶更是吓得說不出半句話。

“大人,在小文床下搜出了此物。”太醫接手,拿到鼻旁輕聞,道,“确是紅花。”我看着小文道,“現在你還有什麽說的?”小文急忙道,“大人明察!奴婢就是有一萬個膽子也斷不會謀害皇嗣啊!”

太醫略蹙眉,道,“雖說死者喝過紅花,但是紅花只是讓女子絕孕或是讓孕婦流産,而導致死亡的少之又少。因為紅花本為藥用,對身體本是無害的。”

小文見事情有轉機,忙道,“奴婢是冤枉的!”我轉過頭問太醫,“你說少之又少,那可有致死的例子?”太醫道,“确有,死者身子弱,加上常年浸泡冷水,懷着孩子吃下紅花致命也并不是不可能。”“那死者可有生前流産的痕跡?”“下官查過,确實出現了下體出血。”

我對小文擺擺手,“先将她壓下去,好生看管着。”小文不停喊冤,直到拖出房間才沒了聲音。若是此案敲定是服用紅花所致,那小文定罪,許貴人自然脫不了幹系。但是在驗屍時發現,玲兒嘴裏含有大量紅花殘物。若是喝下所致,怎會在口腔留下那麽多。所以一開始便排除紅花所致。将小文關押下去不過是先安真兇的心。

死者生前只喝過禦膳房送來的粥,可是其他人也喝過,并未有何不妥。難道只有死者一人喝的有問題?叫來勞務府的當差,問道,“昨夜死者喝過的粥可還剩着?”

“回大人話,碗是洗了,不過那些粥還剩着。”

“那死者喝粥時誰看見了?”

“下官和勞務府其他宮女一并看見的。那粥還是下官乘的,碗也是随意在碗堆中取的。若是那粥或是碗有問題,那勞務府其他宮女也應該一并受害才是。禦膳房的夥食都是安妃娘娘親自監督的,更不可能出什麽差錯。”既然不是粥的問題,不過也不可掉以輕心。“太醫,你取些粥拿回去看看有何問題。”“是。”

我走到死者跟前,細看端倪。倒也死的安詳,未有太過惡心的場面。等等,安詳?死者若是服下紅花而死,怎會這般安詳死去?她斷然會疼痛難忍,掙紮的整個床單都是鮮紅的,而且該是皺成一團才是。而實際上死者床上十分平整,并無掙紮痕跡。幾乎是睡死過去的。而且下體的血液也只濕了床單一小塊。倒像是…有人刻意為之。

我問另一名同寝的宮女,“昨夜你可有聽到死者痛苦的呻吟聲?”

“回大人話,未有半點聲音。奴婢睡覺極不安穩,若是聽到什麽聲音定會起來。”

“那從發現死者已死到你離開房間可有人來過?”

“奴婢去幹活了,并未看到什麽人。”沒有人看到的話,便只有一個辦法。

回頭對太醫道,“開膛。”雖說我的語氣淡然,但心裏卻是忍不住抽搐了一番。在視生命如至寶的現代生活過,依舊沒辦法對人命毫無知覺。即便是死人,也不想不敬。但如今也別無他法。

太醫一怔,低着頭半天沒有動靜,“大人,下官認為不妥。”

“莫不是你有更好的法子?”

僵持一番後,太醫道,“下官認為,貿然開膛只會破壞死狀。待其他線索都無着落時再行開膛,才是萬全之策。”

倒也不無道理。“好,就按你的法子。”

我再次端詳死者,這衣裳……向身旁的管事問道,“一個勞務府的丫頭,怎會有這麽好的料子?”

“回大人話,是安妃娘娘送來的。娘娘為在過年讨些喜氣,命人親自挑選上好的布料,為勞務府的宮女們每人做了一套衣裳。所以這衣裳小文也有。”

是安妃的話倒也無大問題。安妃本就心善,送些衣裳給下人也不是說不過去。

良久思索,仍是無所獲。還是不能操之過急。暗嘆一口氣,對着衆人道,“今日暫且到這裏。大家忙了一天,先去休息吧。命人嚴加把守此處,任何人沒有我的命令都不可進。違者重罰。”

“謝大人。”衆人長舒一口氣,莘莘離開了。

“太醫留步。”那太醫聞聲止步。回過頭,“不知大人還有什麽吩咐?”

我坐在上座,不急不緩細細品着茶,也不看他。輕含一口,待咽下後才開口,“叫什麽名字?”

“淩青。”口氣倒是不卑不亢。

“淩太醫,你與死者是什麽關系?”從見到這個太醫處理玲兒的屍首的舉動便可以看出,這個太醫與死者關系定是匪淺。尤其是在我說到開膛時,他極力反對,更是疑點重重。

淩青一驚,臉上故作淡定,“不知大人指的是什麽?下官身為太醫,自然是做本職工作。”

“哼,別在本官面前打啞謎。本官不吃這套。”我語氣生硬,‘我’也變成了‘本官’。“一般太醫在診斷死者時,還會小心翼翼替她蓋好衣裳嗎?還會紮針時盡數往隐藏的地方紮嗎?你不用解釋是為了保留屍體完整。死者是在夜間死去,腳上為何穿上了鞋?我不過試探性了一番,開膛随時難免,你的态度未免太僵硬了。”其實主要還是她腳上的鞋,我經常讀寫野史,得知這個國家對死者的身子極其重視。死者的親人會為死者穿好衣服,最重要的是套好鞋。因為市井傳言黃泉路太過冰涼,不穿鞋走黃泉則來生會留下隐疾。

淩青看着我略微震驚,随後輕笑,“大人不愧是皇上欽點的秘史官,下官無話可說。”說到這他頓了頓,回過頭看向躺在床上的玲兒,道,“死去的那位原名淩藍,正是下官的胞姐。”

我并未太過震驚,“玲兒懷有身孕之事,是你偷偷通報皇上的吧?”

他未否認,語氣越發陰狠,“我姐姐原先在靜涼宮安分守己,奈何被皇上看上。得了聖寵,卻糟了嫉妒。姐姐為保全我在宮中的地位,只得從了許貴人,來勞務府終日受累。姐姐是愛着皇上的,可是皇上可還記得她。”

我輕嘆,又是一個苦命人。這深宮,真是圍的人喘不過氣。“你既然想幫你姐姐報仇,就不要對我存有異心。我自然會秉公處理,你盡力配合便是。”

“若是大人能找出真兇,為下官報仇,讓姐姐不要枉死,下官自然為大人所用。”

“今日回去先查查昨夜勞務府的粥,看看其中有何配方。”

“是。下官告退。”淩青起身,未走兩步,掉下一個帕子。我快步上前撿起,“且慢,淩太醫。此物可是你掉的?”

淩青退回來,見我手上的帕子不禁臉微紅,道,“多謝大人提醒。”看看這副不好意思的樣子,想來又是個純情男子。見他不自然的接過帕子,我玩心大起,手臂一揮,叫他撲了空,“我看這般秀氣的帕子,好香啊,不會是哪家姑娘贈的吧?”拿着帕子假意端詳一番,竟發現上面歪歪扭扭縫了‘悠然’二字。

忽的想起悠然許久前跟我提起的她對一個男子有些奇怪的感覺,我問是哪家公子,她只道是宮中的。宮中的男子,除了太監便是太醫。看眼前這位太醫,五官端正,生的倒也英俊,也不失才氣,加上一副溫文爾雅的氣質,一般小姑娘确實有些難招架。莫不是就是這個淩太醫。悠然眼光倒是不錯,這淩青是個盡忠又盡孝的主,見他對皇上棄玲兒那般生氣,也斷不會是個薄情寡義的男子。

見我分神,他飛快從我手中奪過帕子,慌亂塞進袖中離開了。見他張皇失措的樣子,心情大好。随即想想又是一陣嘆息。

第二十六話 月下影

累了一整日,終于到了皇上給安排的住處。還未坐熱凳子,便聽見外面太監尖銳的叫喊,“許貴人到!”呵,我還未找她,她自己倒是過來了。

“下官見過許貴人。”我福了福身子。

許貴人忙扶起我,一臉殷勤道,“夏大人不必多禮,倒顯得生疏些了。本宮也有如你這般大的妹妹,你只肖将我看成姐姐便可。本宮在這宮中也算是個小主,有什麽需要知會下人一聲,本宮自然不會薄待了大人。”這許貴人果然好心機,見我得勢便來讨好,又是套近乎又是拉關系賄賂的,只是一副谄媚的樣子看着叫人真不舒服。

“娘娘費心了。皇上安排處處得當,下官倒是并不缺什麽。還是勞娘娘挂心。”我知道她定是為了玲兒之事來找我,那日被我撞見,如今陰差陽錯成了此案的負責人,她不可能不怕。即便玲兒不是她殺的,但是謀劃謀害皇嗣之事就夠嗆了,若是我告訴皇上,她這個貴人怕是也坐不穩了。

見我駁了她的臉面,許貴人屏退左右宮女,臉色忽變,道,“夏沐果,說吧,你要什麽才能封住口?”

“許貴人這是在賄賂官員嗎?即便是貴人敢送,下官也未必敢收啊。”

許貴人忽的面目猙獰起來,“本宮的父親乃是朝中一品官員,本宮又是太後的親侄女,即便你說了,也斷不能拿本宮怎樣!本宮今日來告訴你,不是說本宮怕了你,是來威脅你!”

我拿出行令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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