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緩道,“許貴人怕是威脅錯人了吧。下官雖不如許貴人的職位,但好歹也是皇上身邊的紅人,第一,下官的哥哥在朝中的地位高過你父親,第二,太後早就逝去,你即便是她親女兒都無用。下官不識什麽威脅,只認真相。若是許貴人未做此事,下官自然不會威脅到許貴人頭上。至于前日下官聽到的紅花一事……”我語氣上揚,忽的不語看向許貴人。許貴人從見我拿出行令牌那刻便花容失色,聽我這一提,更是沒了分寸,急急問道,“如何?你要如何?”
“自然是秉公處理。”許貴人臉登時吓的煞白,竟硬生生逼出幾滴眼淚來。我見她沒有要走的意思,“許貴人這是要留下來與下官一同用膳嗎?”許貴人用力瞪我一眼,哼一聲甩手便走了。撂下一句狠話,“你莫要後悔!”
未在理會她,自行用膳之後便要睡下,但輾轉反側難以入眠。原來自己是個認床的主,以前倒是沒發現。莫不是沒了那個安神的鏡子還真就睡不着了,養成了依賴可不是什麽好事。
想着想着倒也漸漸睡下。
“不要過來!不要過來!哥哥救我!啊!啊!救命!”一個十八歲左右的女子不停掙紮,壓在她身上的男子完全不理會她的呼喊,反手給了她一耳光,便急急得扯下她單薄的襯衫,貪婪的湊上去親吻。女子絕望的閉上雙眼,不知想些什麽,忽的睜開眼,随手抓了旁邊的臺燈直愣愣砸在男子頭上。臺燈的玻璃聚碎,那男子瞬間倒在女子身上沒了知覺。但女子像是無意識般拿着已碎的玻璃盡數向他脖頸上紮去。剎那間鮮血溢出,女子仍未住手,倒像是的了失心瘋的人一般。
鮮血一直在留,染紅了女子的白襯衫,染紅了整片床單。那女子忽的擡頭看過來,雙眼猩紅。
“啊!”我瞬間坐起身。驚了一身冷汗。來古代已有五年,我本以為在現代的那些紛紛擾擾早已忘卻。在那個我結束自己生命的晚上了卻了一切。為何還會夢到那個畫面。那種恐懼,還是歷歷在目。刻骨銘心,直直激蕩在心底。關于現代,我總是刻意忘記,終是擺脫不了。擺脫不了那個夜晚,那些鮮血,擺脫不了那個為我入獄的哥哥。
被這個夢一驚,也沒有一絲睡意。随意披上一件披風便出門了。今日的月亮不是很圓,但因才下過雪的緣故,顯得格外清亮。走到禦花園時,見前方的涼亭坐着一人,月光灑下,如仙子一般。看着卿塵,我停下腳步,卻未上前打擾。這樣的卿塵,乃是上天最好的作品。一身青衫,獨坐一角,光是一個背影就已經是絕代風華了。這樣一個男子,若是未傻,亂了天下也并未不可能。以前總覺得紅顏禍水,能怎麽禍害。但是看到卿塵,卻會無端生出一個‘只要獲他一縷笑意,負了天下又如何’的念想。
只是月光再亮終究冰涼,即便再美又如何。正因他癡傻,到現在連一個皇妃都沒有,他原本該享有至高無上的地位,什麽都不剩。而如今陪在他身邊的人少之又少。難道這就是上蒼所謂的公平嗎。我暗嘆一口氣,轉身離開,也未去同卿塵打招呼。我怕一聽到他的聲音,又會忍不住心疼。
剛走幾步,便聽到旁邊的樹忽的動了。有人?我輕聲走去,還未到,便看到一個紅衣人飛出,我一驚,卻不敢呼喊,怕驚了卿塵引來刺客傷害到他,只得施展輕功追去。不到一刻鐘,便不見了那人的影子。看到那身紅衣,聯想起醉夢軒的那個人妖。竟能在宮中這般随意自如,此人必定不簡單。若非宮中有內應,不然斷不可能這般膽大。沒再見到他的身影,只得作罷。
一夜未眠,第二日剛要用早膳,便看到青杏帶着大包小包走來,一步并幾步用跑到我跟前,大驚小怪道,“小姐,你昨日早上一走就沒再回來,可擔心死我了。還好宮裏傳了話來。”我無奈搖搖頭,這丫頭,真是越發老婆子了,“我不是好生在這裏嗎?再說在宮裏能出什麽事,你呀,就是瞎擔心。對了,哥哥怎麽說?”
青杏道,“大人一早就出城了,讓我給你帶些日常的衣物,怕你不習慣宮裏的下人,特地讓我來照顧小姐的起居。”
“哥哥出城了?可說了去哪?”
“大人沒說,好像是皇上的旨意。”青杏将身上的包袱卸下,看着我忽然又驚道,“小姐你怎麽這般憔悴!這才一日就這樣了,這宮中可不是個好地方。”
“你若是再唠叨下去,我這早膳估計就要涼了。”青杏沖我嘿嘿一笑,嘟囔一句誰讓小姐這麽不省心便去整理帶來的衣物了。我未再理會她,自顧自的用膳。見天氣更冷了,只得找青杏拿件衣裳。無意瞥見一個小小的暖包,拿起來細瞧,這香味,總覺得在哪剛聞過,青杏在一旁道,“這是小姐你在除夕前一日從宮中回來帶的,我見着也挺精致,想來小姐你又是極怕冷的,便一同帶來了。”
…“外面的寒風逼的緊,來時你的手便那般涼,回去好生捂着。”…
忽的想起來,這是安妃怕我凍着,在我走的時候塞給我的。對了,昨日拿淩太醫的帕子時也是這個香味。若不是安宮所有的布料都是熏了香的。
“咦,小姐,你随身帶的那個香囊哪去了?我感覺好長時間沒見着了。”
我随口道,“那個啊,去年不是太子成人禮嗎,我給太子了。”
青杏忽的上下打量我,眼神暧昧,道,“看不出小姐還是傾心太子殿下。”
我愣了愣,随即啐道,“你哪只眼見我喜歡那個呆子?”
“可是小姐連随身帶的香囊都送給人家了,可不是傾心人家嗎?”我怎麽不知道還有這層意思?“未出閣的女子在男子及冠當日送其随身之物,便是暗示男子。何況香囊此物更是親近。不是傾心太子殿下是什麽。”
怪不得那日我送他香囊時,他笑的跟發春似得。不會是誤會什麽了吧。我正要争辯什麽,便聽到宮人傳話。
“夏姑娘,淩太醫求見。”我不習慣總被叫着大人,聽着很別扭,便讓那些宮人依舊喚我姑娘。
“讓他進來吧。”
第二十七話 風卷簾
淩太醫快步走到床邊,端着青杏的手開始把脈。見他放下她的手,我忙問道,“如何?有救嗎?”淩太醫道,“幸虧發現的及時,而且吃的不多,中毒也不深。而且這毒也并非那麽蠻,待我配幾副藥服下便好了。莫要着急,應該無大礙。”随後他又問道,“姑娘可是食用過什麽?”
我細想後道,“她與我一同用膳,她吃的我都吃了。可是我也沒事啊。等等,對了,甲魚。”我回頭喚一個宮女,“你去把中午吃的那盅甲魚取來。”
宮女将中午剩的菜都一并端來,淩太醫對甲魚測過一番後,搖搖頭道,“這甲魚未有毒性。”随後我又讓淩太醫查查青杏喝過的水與杯子碗筷等物,均是無事。不可能啊,總不會平白中毒的啊。
淩太醫忽的‘咦’一聲,指着其中一盤菜問道,“這是什麽菜?”那宮女道,“此乃苋菜。”淩太醫恍然大悟吶吶道原來如此。“這菜有何不妥嗎?可是我也用過怎會無事?”
淩太醫道,“若是下官未猜錯的話,青杏姑娘許是同食甲魚與苋菜才中毒的。不過青杏姑娘用的不多,自然中毒不深。”我舒了口氣,原來是這樣。我道是誰能在我眼皮底下下毒呢。原來是同食所致。
等等,同食。玲兒吃過的東西中未有一絲毒物,若是同食呢?可是轉念一想,玲兒只喝過粥,也就沒有同食之說了。
此時淩太醫吩咐宮女熬藥,忙活着配藥,随意說道,“以後讓廚子做飯的時候仔細着點,這會還算是幸運,若是再來幾次,怕是再無這麽好的運氣了。對了,還有屋子裏的熏香,也要仔細着使用,切莫幾種熏香亂混在一起,有些東西是相克的,自然是要避着點。”
熏香?!對了,既未有同食之物,若是再加上香氣呢?但是玲兒在勞務府乃是身份極低之人,哪能用上熏香呢?真是糾結。忽的瞥見一旁的暖包,暖包…這暖包是安妃給我的,上面還帶着香氣。随後看向淩太醫。
“我看這般秀氣的帕子,好香啊,不會是哪家姑娘贈的吧?”
我怎麽沒想到呢,布料上會有香味啊!若是平時,這些勞務府的宮女身上自然不會有香料放在布料上,但偏偏安妃賞了這些衣裳。
“回大人話,是安妃娘娘送來的。娘娘為在過年讨些喜氣,命人親自挑選上好的布料,為勞務府的宮女們每人做了一套衣裳。所以這衣裳小文也有。”
來回走了走,總感覺就要想出來了。此時淩太醫已配好藥,正要離去,我忙拉着他,道,“随我去趟勞務府。”淩太醫見我忽然急起來,忙問道,“可是有了什麽線索?”
“或許是。但是我也不敢肯定。”畢竟此時牽扯到安妃,我也沒了底氣。心裏自然是不希望此事有關安妃。
到了勞務府,天色也漸漸黑下來。玲兒的床榻把守的很嚴格,我拿出行令牌過了幾道關才到榻前。走上前細細聞着玲兒的衣裳,但玲兒已死去幾日,饒是這寒冷的冬日,玲兒身上仍是開始散着屍臭。這樣一來,哪裏還聞得到她的衣裳是什麽香味。雖然其他宮女也有,但她們吃的與玲兒一樣,若是同食有事的話,那她們也該中毒才是。還是玲兒有什麽特殊的體質呢?
特殊的體質?對了!玲兒懷有身孕,自然與其他宮女不同!想到這忽然有了頭緒,直覺此案馬上就要水落石出。心裏也漸漸激動起來。
“把管事的叫來。”片刻後,管事的進來,行禮道,“見過夏大人。”
“你說安妃曾給勞務府每個宮女都做了件衣裳,拿一件來給本官看看。”随後管事取來一件外衫夾襖給我,我細細聞後,轉頭對淩太醫道,“将悠然給你的那個帕子給我。”淩太醫雖不解,但也拿出來了。我将兩個同聞後,果然。這夾襖也是這個香味。
淩太醫問道,“可是有什麽不妥?”
“先這樣吧。今日之事到此為止,待本官尋了其他線索再做定論。”屏退了衆人,留淩太醫一人。本來想讓他查此香與那日粥中的調料搭在一起有何問題,忽的見手中的帕子。硬生生将話憋回去了。若是此事真與安妃有關,那悠然與他的情義也必斷無疑了。
将帕子遞給他,随意道,“沒什麽問題,你先下去吧。莫要着急,我會找到真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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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勞務府出來,便走到安宮。剛走到門口,宮人便喚道,“夏姑娘來了。奴婢去叫公主和娘娘。”
我笑着應聲,心裏卻是五味俱全。我知道不該懷疑安妃,但卻不得不這樣。走到正廳,安妃迎出來,一臉慈祥,不由的泛起些酸澀之意。“前幾日聽悠然說你被封了官,在宮裏住着。我還想着你怎麽還不來安宮坐坐呢。不過悠然說你也忙着,便未去打擾你了。今日閑着,可是案子破了?”
我沖她笑笑,道,“快了,兇手馬上便要找到了。”安妃臉色未變,我刻意試探她,見她這般,忽的放下了懸着的心。安妃拉着我坐下,“才幾日不見,就這般憔悴了,莫不是皇上安排的住處不好?你也別太累了,那案子的事皇上也未催,你便不必太盡職了。若是不習慣就來安宮住着。反正又不是第一次,悠然也想尋個伴。你來的倒是巧,一同用膳吧。”
随後安妃吩咐人添雙碗筷,我正要拒絕。見安妃忙着也就沒忍下心。“怎麽不見悠然?”安妃聞聲後嘆道,“這丫頭自從從你那回來後便悶悶不樂的,你們可是拌嘴了?”
我忽的想起淩青,想來他那句‘下官不敢’真是把悠然氣的夠嗆。我搖搖頭,對安妃道,“悠然在長大,難免會有這個時候。我也曾對哥哥蠻不講理過。娘娘不必太擔心。我去跟她說說。”安妃點頭,帶我去悠然房中。悠然見我忙過來,“沐果姐姐,你怎麽來了?”
“我要是再不過來,你可就要氣的升仙了。居然還氣到現在呢?”悠然一聽,臉微微紅起來,霞色燒到耳後。嘴上依舊很硬,“誰生氣了?本公主至于生那下人的氣嗎?”悠然自小沒有太多尊卑意識,用‘本公主’的次數更是屈指可數。這會子怕是真氣着了。
真是個別扭孩子。“我剛剛看淩太醫那有個帕子,可是香的很。還以為是他心上人的呢,沒想到上面是你悠然公主的名字。不會是偷去的吧?”我故意不去看悠然的臉,說的一本正經。随後聽到悠然喃喃道,“沒想到他還留着呢。”我回頭看着她,見她臉上帶着一絲嬌羞,笑的酥了人一身骨頭。
看來事情有轉機。于是假裝未在意她的表情,自顧自的說,“哎呀,真真是餓的緊啊。你不吃我可要吃完了。”悠然嗔道,“誰說不吃了。我犯得着為了那蠻子餓着自己嗎?”見她這樣,不由噗嗤一笑。
忽的想起什麽,對悠然道,“你上次給我看的那個玩意可還有?”悠然點頭,“還有些呢。沐果姐姐要來幹什麽?”“這幾日來了月事,疼的緊。上次淩太醫說此物可緩解疼痛,想來拿些試試。”“怪不得見你這般憔悴呢,你等着,我這就給你取來。”
随後她拿出一個小包給我。我掰了一小塊放在随身的錦囊後便将那小包還給悠然。悠然疑道,“怎麽就拿這麽點?”“此物甚是珍貴,你月事時不也疼的厲害嗎?我自然不能多拿。再說,淩太醫也說過這東西一點便有用不是嗎?莫要推脫了,你趕緊收着吧。”悠然聽我這麽一說,也就沒再給我。将小包收好放回原處。忽的想起什麽,對悠然說道,“你莫要跟安妃說我在你這取了這木薯。她若是多想了就不好了,到時候我可就得日日來你這喝雞湯了。”我裝作無奈的語氣,惹得悠然一笑,“我就說母妃啰嗦,看來你也覺得。”我寵溺的刮刮她的鼻子,“你呀。以後可要對你母妃好點。”悠然吐吐舌頭拉着我一同到正廳用膳。
安妃正在張羅着菜,見我們出來忙迎上來,“快來吃飯了。還是沐果丫頭厲害,悠然馬上就好了。”随後拉着我們上桌,“知道你喜歡吃辣,我便讓廚子加了幾道辣菜。你多吃點,看你瘦的就剩骨頭了。”安妃向來心細,這讓沒有母親的我越發依賴這種感覺。
用完膳後天色已經全黑下來,我起身告別。安妃道,“不在安宮留宿嗎?你跟悠然年紀差不多,該是有好多話講的啊。”悠然也在一旁附和,“是啊,沐果姐姐,我們好久沒一起睡了。”我拒絕道,“今日我府上一個丫鬟吃壞了東西,現在還昏迷着呢,我還得回去看看她。你們莫要再送了,我自己走就行了。”她們聽後也就不再挽留,由我去了。
回到宮裏,先去看了看青杏的情況。青杏服下淩太醫的藥後臉色已經好了很多,宮女說她還醒來過,不過這會子又睡下了。我未再打擾她,拿着暖包回房了。坐在書桌下,打開随身的錦囊,再拿起那個暖包。看了一陣後,卻始終沒有勇氣拿去給淩太醫診斷。直直看着兩個東西,不覺坐了兩個時辰。
一番掙紮後還是決定面對。是不是都得要個清白真相。第二日我向皇上請示出宮一趟,只道是買些日常的小物。丫鬟病了,只得自己出去。皇上見無礙,便允了我出宮。
在宮裏關了這麽多日,這時才真正體會到宮外的好啊。怪不得上次帶卿塵出來他那麽興奮。不過今日出宮不是出來玩的,是要辦正事。
走到一家醫館前,長舒一口氣,毅然邁進門。
第二十八話 一葉秋
“小姐可有什麽不适?”一個小童模樣的迎了來。我問道,“大夫呢?帶我去找你們大夫。”“诶。”
“大夫,我有這有兩種藥材要你鑒定一番。”倒不是信不過淩太醫,只是他現在與悠然的關系,若是再驗出什麽,定會生出些間隙來。悠然是個好姑娘,淩太醫也是個不可多得的好男子,他們若是能成的話自然是一段好姻緣。
大夫接過暖包和錦囊,疑道,“這是?”
我一步步攤開,問道,“大夫可能找出這暖包上的香味是用什麽香料制成的?”
大夫細細聞後,對一旁的小童道,“你去取些熱水來。”
待小童取來後,大夫将暖包浸在水中。随後又拿出一味藥放進去,水中竟漸漸泛起紅色。大夫見此,忙查了查醫書,随即恍然大悟,“果然,此乃上好的玲珑芙,不過此花無毒,倒有安神醒腦之效。”
我又指着錦囊道,“這是裏面裝的是木薯,大夫看看這兩種藥材放一起可有什麽效果?”大夫縷縷胡須,細想一番道,“這兩味藥材皆是對身體極好的,尤其是女子。就算放一起也斷不會産生什麽壞處。”
聽此結果忽的就舒了口氣,像是放下一塊大石般。
“多謝大夫。”我細細收好錦囊後,嘴角也不自覺的上揚。又是喜又是恨又是嘆。喜的是此事與安妃無關,恨的是自己竟懷疑她,嘆的是玲兒一案又無頭緒,着實不知如何向淩青交代。
正要離開,便聽大夫忽的喚道,“姑娘留步。”
我止步,疑道,“不知大夫有何指教?”
大夫道,“倒是無大問題,只是提醒姑娘小心使用。此物雖好,卻有忌諱。”大夫的話登時使我的心激了下,強壓不适問道,“不知有何忌諱?”
“姑娘若是懷孕的話,要停用才好。”
懷孕?對了,玲兒是有孕之身,自然與其他女子不同。“此物對孕婦如何?”
大夫娓娓道來,“孕婦的體質本就虛弱,而這二物皆是極陰之物,又是調解女子月事之藥。若貿然放一起的話,輕則流産昏迷,重則危及性命。不過這并非普通的流産藥,縱然是流産也與服用紅花等藥的效果不同。”
“有何不同?”
“孕婦會在睡夢中毫無痛處的流掉。本來這個法子乃是極好的堕胎藥,但因兩種藥材都是極珍貴的,也就未廣泛使用開來。而且用量也極難把握,稍有不當便危及性命。常年使用此藥之人,一般對藥量都是極有把握的。”
“那多少才可致命?”
“你拿來的這些足矣致三個孕婦的命了。這木薯的藥力極強,只是聞聞便可藥用。”若是木薯只需聞聞就有效果的話,那玲兒還吃下了,那下藥之人定是為取玲兒性命。
忽然的真相叫我有些難以适應,随即還是故作鎮定拿出銀子道,“莫要跟任何人說起這兩味藥。”大夫是個明事理的人,接過錢自然不再多問。
…“回大人話,是安妃娘娘送來的。娘娘為在過年讨些喜氣,命人親自挑選上好的布料,為勞務府的宮女們每人做了一套衣裳。所以這衣裳小文也有。”…
…“昨日我查粥中成分時發現有一不常見的藥草,一般粥中都不會放的。但一直探不出是何物,不過看成分倒是無毒,也并未在意。今日見六公主拿出此物才恍然大悟,原來昨日放的是這木薯。”…
…禦膳房的夥食都是安妃娘娘親自監督的,更不可能出什麽差錯。…
安妃娘娘,安妃娘娘…所有的事都指向安妃娘娘。若是此案斷定是紅花所致,許貴人自然脫不了幹系。安妃難道真的是為了争寵,才下手除了玲兒和許貴人的嗎?安妃确實是個聰明人,不然也不會坐到現在這個位置。但她卻并非狠毒之人,也不可能為了與一個小宮女争風吃醋而下手殺害她的惡毒女子。昔日她對我的樣子歷歷在目,慈祥溫柔,暖進心田。若那些都是裝的,那也不可能會如此無微不至。但所有的東西都是安妃的,正如大夫所說,若是常年使用此藥,定不會不清楚它的分量。本來這般名貴的藥材加到給宮女們的食膳中就已經很奇怪了,她斷可以放其他的藥材,為何偏偏放木薯。
緣何?為何?
轉眼已走到安宮,看着無比熟悉的景色,今日卻怎麽都提不起腳邁進去。昨日還細心為我夾菜的安妃,今日就要與她斷了情分做個鐵面青天嗎?我不是無情之人,我做不到鐵面無私。暗自搖搖頭作罷回宮,心裏低落到谷底。一直在心中如女神般存在的安妃,如今這般,如何不讓人心痛。
回宮後,宮女告訴我淩太醫已等候我多時。我暗自忐忑,走到正廳。見他對着悠然那帕子看的出神,落寞的身影讓我有些不舍。我輕咳兩聲,引起他的注意,随後問道,“所謂何事?”
他聞聲忙收起帕子向我行禮,“下官見過大人。”
我眉頭微皺,“不是說了不要這些禮節了嗎?”
他不答話,盯着地面沉默着。“到底有什麽事?”
見我語氣不好,他才擡頭看着我,緩緩道,“大人可是查出了什麽?”
我不着痕跡的偏過頭,“你不是都知道的嗎?我什麽都未查到。那些藥皆是良藥,又不見人暗殺。玲兒定是死于紅花之手,明日我就禀告皇上結案。許貴人指使宮女小文給玲兒喂下紅花,奈何玲兒身子虛弱便流産致死。”
淩太醫表情未變,只是淡淡道,“那香味是玲珑芙。還真是多虧了大人提點。”我一驚,臉色頓時失了顏色。處處避開他,沒想到他還是知道了。他能為太醫之首,本事自是不差。我處處避着他才是愚蠢之舉。“你要告訴皇上?”語氣竟有些顫巍,玲兒是他親姐姐,他自然是最想找到真兇的。但是如今真兇就在眼前,偏偏…
他忽的一笑,笑的背脊發涼,“大人處處避着我,自然是不想讓下官知道。既然這樣,下官自然是不知道。”我偏過頭不想去看他,“是我對不住你。”忽的跪在他面前,道,“淩太醫,我求你。這件事就這麽過去行嗎?安妃對我有恩,她待我如己出,悠然還小,若是沒了母親定會痛不欲生,那悠然也廢了。我不想此事牽扯到她們。求求你。”
“安妃對你有恩,她有何嘗對我沒恩。你句句牽扯到悠然,又豈是在求我?偏偏那是我親姐姐!我自小沒有母親,她是我唯一的親人!”他說的肝腸寸斷,句句鋒利。玲兒對他而言的重要性,正如哥哥對我的不可取代。若是今日之事換在我身上,我也會恨不得将真兇千刀萬剮。如今只能賭他對悠然尚有情分,除此之外我想不到任何可能。
場面就這樣僵持着,我無話可說。許久後他站起來福了福身子道,“下官告退。”走到門口後忽的停下,“玲珑芙之事下官從不知道。玲兒乃是紅花致死。”随後從懷裏取出一個帕子,看着它硬生生帶着幾分柔情,“把這帕子還給公主吧。下官受不起。”心忽然一涼,他和悠然終是錯過了。悠然得多傷心。看着那個離去的身影,有些不忍心。
在宮裏散散心,心裏亂的很,不知要怎麽跟悠然講。忽的瞥見光亮,随即立馬閃身躲過。回頭一看,幾個黑衣人手持長劍向我殺來。我一驚,頓時提起內力與他們打鬥。順手搶過一人的劍,并提腿踢向他。此時另一人用劍砍來,急中生智拖過旁邊那黑衣人擋了一番。随即用力拍向他二人。身後忽的有些動靜,我大吼一聲将前面兩人推開,轉身擋下劈來的劍。幾番刀劍互檔下來,竟未分出勝負。漸漸有些體力不支。此時天色昏暗,正是宮內侍衛換班時。他們一共四人,身手極好,刀刀致命,一看便是專業的殺手。而這般清楚宮內安排,定是有內應。
看着情形,決不能戀戰。便施展輕功逃開,他們知我的用意,立馬追來。轉了這麽久,仍是一個侍衛都不見。見那四人越發近的身影,不禁絕望,莫非我夏沐果真要亡于此。我再無力氣飛下去,只得與他們硬拼。
一人出劍刺來,我飛身擋下,見勢用劍刺向他。他吃痛扔下劍掉落在地,另外三人立馬将我圍住,我未應付過來,竟吃了一劍。左手負傷。手心不禁有些出汗。忽的不注意,一人踢來,實實的踢在肚子上,我倒地偏頭吐了口苦水。那人立馬提劍刺向我。看着越發靠近的劍,我忽的絕望的閉上眼。此生能遇上那些人,也算是未白走一遭。只有有些可惜了。
千鈞一發之際,忽的出現一人,猛地撲在我面前。硬生生接下了那一劍。那人悶哼一聲,倒在我身上。感覺到身上的重量,我忙睜開眼,看清後來人後心猛地抽痛。那人青衫飄起,眉目如畫,似神似仙。黑衣人見來人,忽的面面相觑。我不再理會黑衣人,失了魂般的抱起卿塵。不要,不要,不要!
此時侍衛趕來,團團拿下黑衣人。我仍然顫顫巍巍的抱着奄奄一息的卿塵,帶着心裏深深的恐懼,“卿塵,卿塵,我是沐果妹妹啊,你不能睡,你不能……。”随後吼道,“快傳太醫!”卿塵微微睜開眼,像是累極一般,擡起手想要觸到我,我忙抓起他的手放在臉上,“卿塵,我在這裏,不要怕,你不會有事的,我不許你有事,聽沒聽到?”卿塵只是笑,“沐果…沐果…沐果…”鮮血一直在留,染紅了彼此的衣裳。忽的有些作嘔。在現代經歷那次後便越發暈血,此時幾乎無法壓抑體內的不适,強壓下去,不去看那些血,只知道一味的回答,“在這裏,我在這裏,一直都在這裏。”
“沐果啊…我的沐果…我的…”卿塵的聲音越發弱下去,不能這樣,求求你不要!“太醫怎麽還沒到!”“卿塵,不要睡好不好?我還沒教你學完單詞呢,我還有好多故事沒有跟你講,你沒了我要去跟誰講?求求你,你不能死…”“沐果,我好累啊,我能不能在你懷裏睡覺,我從來都沒有再你懷裏睡過呢…你不要哭,我不喜歡看你哭…”我忙随意擦擦臉,“好,我不哭,我不會哭的。你若是喜歡在我懷裏睡,等你好了,日日睡都無事。”卿塵忽的笑了,擦過我的臉道,“那可是要做我的娘子…”還未說完,在我臉上的手便漸漸搭落下去,眼睛也漸漸閉上。“不要…不要…你快醒來,你醒來我就當你娘子好不好,好不好…啊!”我放聲大哭,只覺得心裏硬生生被挖空了一樣。
淩太醫此時趕來,見這個情形忙過來從我懷裏接過卿塵。我看了眼身上不斷湧出的血,忽的眼前一暗,直直的向後倒,不省人事了。
第二十九話 杏花天
“九九,你的人生才剛剛開始,哥哥不可能讓你的下半生在牢獄裏度過。”
“九九,你的人生不該是這樣的。從今往後,你要好好活着,替哥哥好好活着。”
“沐果,若是這世間有擋你路者,那絕不會是哥哥。但是若你真的要去做,哥哥只會支持你。不管發生什麽,哥哥都會支持你。”
“你何時能像對二皇兄一般,喚我重黎,處處護着我呢?”
“卿塵一直都會等着沐果妹妹的。就算是你不要卿塵了,卿塵還是會等着沐果妹妹的。”
“沐果啊…我的沐果…”
卿塵…卿塵…我猛地坐起身,不由牽動手上的傷口。悶哼一聲,忍着疼痛喚道,“來人。”随後青杏忙跑來,扶起我,“小姐,你終于醒了!”我見是青杏,忙問道,“你的身子好了?”“服下淩太醫的藥後就好的差不多了。”
忽的想起了什麽,急急的又問,“卿塵呢?他怎麽樣了?”青杏忙放下我的手,細細的查看傷口,“小姐你不要過于激動,牽扯了傷口可就沒那麽容易好了。昨夜淩太醫搶救了一整晚,到淩晨時才離開。我聽靜涼宮的宮女說二皇子已無生命危險,只不過現在還在昏迷狀态。小姐不用擔心了。”
脫離生命危險了。還好,還好。“快,快帶我去看看。”
“你這個樣子還能去哪?”我聞聲看去,哥哥風塵仆仆走進來,一臉疲憊的樣子。
“哥哥…你回來了?”哥哥走過來,将我扶好靠在床上,道,“我若是再不回來,你是打算讓我直接看到你的屍骨嗎?”随即嘆道,“本以為宮中是最安全的地方,不想竟會發生這樣的事情。等過幾日你的傷好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