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這麽多年的哥哥,還是忍不住時不時的犯花癡。
“沐果,你又不聽話了。”語氣帶着寵溺,一邊脫下身上的鬥篷為我披上。
“哥哥,你若是再不許我出去,我非得憋出病來不可。”我嘟囔着,不滿。
哥哥輕輕搖搖頭,無奈道,“你這性子倒是越來越野了。原以為念了書會好些,沒想到反盛了。”
“好哥哥,你就同意沐果了吧。”我知道哥哥最招架不住我撒嬌了。
“罷了罷了,除夕的時候帶你出去玩。”
“去哪?玩什麽呢?”一聽這個我便馬上來勁了。
“你想玩什麽便玩什麽。”
“好啊!就這麽說好了!”一直想搞個現代的玩意叫他們眼前一亮,遲遲尋不到機會,這會子什麽主意都來了。
第二日我便開始策劃。過了明年就及笄了,按照慣例,我也不用再去上學了。以後好玩的東西自然也少了,小夥伴也不能每天一起玩耍了。所以一定得好好想想,把大家都聚一起嗨一下。
自明年開始顏先生也退隐了,以往每年我都會去拜年,足足磕響三個頭才行。據說待今年冬天一過,顏先生就回老家養老了。顏先生可謂我生命的貴人,他視我如己出。我自然心存感恩。在這個世界的牽絆越發多了,也越發深陷進去。
還有件事值得一說,便是芷卉公主。她總會隔三差五的把我拉去喝茶,有時是綠茶龍井有時是黑茶烏龍,下雪天則拿出上好的大紅袍讓我帶回家。我自然是知道她對哥哥的心思,既然已經釋懷,我也沒必要再苦苦糾纏。抛去這個,芷卉公主是一個難得的茶友。不得不說,她确實很讨人喜歡。悠然時常來找我玩,也會順便帶着我一起去見芷卉公主。三個年齡相仿的姑娘相處的時間長了自然也就聊開了,怎麽說也是三個女人一臺戲。從古至今都是變不了的。
“小姐,悠然公主來了。”青杏站在門口喚道。
我還沒開門,就聽到悠然風風火火的推門而入,“沐果姐姐,悠然又來找你玩了。”門被推開,灌進一陣冷風。一個眉目如畫的姑娘站在門口,白皙的臉被凍的略微泛紅,一雙大眼睛呼呼的閃着,不得不說悠然丫頭真是女大十八變,臉上的嬰兒肥也幾乎消失了,削尖的下巴顯得越發惹人憐。
“我說悠然啊,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這麽毫無征兆的推門而進啊。要是我在換衣服的話非被你凍死。”
“姐姐說的是,下次悠然一定會注意。一定先問清你有沒有在換衣服。”我噗嗤忍俊不禁。這丫頭還真有讓人哭笑不得的本領。
“今日你還是就在我府上玩吧,哥哥不許我出去。到除夕我再帶你去玩,而且一定會很好玩。”
“我去跟夏大哥說不就好了。如今好不容易停雪,我們去禦花園打雪仗吧。還有還有,你教我的那個滑冰我也會許多了,所以你就跟我去玩吧。芷卉姐姐也會出來玩呢。”悠然拉着我的胳膊不停搖晃。
被她這麽一說,我想不心動都難了。不過想到哥哥許過我的話,定下心來,聲音微沉,“哥哥既然與我約定過,我豈能壞了規矩。”看着悠然塌下的臉,不覺又輕嘆,“悠然乖啦,我既說了除夕去玩,除夕那日定不會無聊。你好生在宮中等着便是。”
悠然微嗔,“那就這樣說好了,沐果姐姐可不許失信了悠然。”
我飛快點頭答應。悠然的脾氣來得快,去的倒也快,不一會又樂成一團。坐在我床邊叽叽喳喳得講着宮中近日的聽聞。哪個宮的太監犯了事被逐了,哪個宮女又被皇上看上寵幸了。
“沐果姐姐,你這幾日沒在宮中當真是可惜了,母妃不許我多問,我只知那宮女第二日便被近日得寵的那個許貴人貶去勞務府了,估計此生都別想再碰上父皇。”悠然講的眉飛色舞,“那個許貴人當真跋扈,仗着父皇的寵愛,竟是神氣上天了,連我母妃見她都要繞道走!我還就不信父皇能寵她一世。論品級,她不及我母妃,終有一日我看她能嚣張到哪去!”她這般小就與宮中的勾心鬥角為伴。雖此事現在在悠然眼中不過是件立馬即忘的趣事,難保她長大思想不會扭曲。
不過皇家子女這些家常便飯又能如何。悠然性子急,在宮中遲早是要吃些虧的。那許貴人去年生得一子,又是年輕漂亮,還有整個許家做她的靠山,在後宮中也是極有手段的人,封妃甚至稱後未必不是遲早的事,嚣張些也不是不能理解的。若是悠然與她碰硬,結果顯而易見。
我眉頭微蹙,忙道,“在宮中可不許這般多嘴!饒是皇上念你母妃的舊情保你,你也未必鬥得過許貴人。那許貴人的後臺如何你比我清楚,連皇上都對她百依百順,你以後還是能少接觸就少接觸。”
悠然賭氣的哼哼兩聲,“難不成沐果姐姐也怕她了?”
“你自小在宮中長大,其中的道理豈會比我少知。你母妃生性溫柔,向來不刻意争寵。你舅父家雖是書香門第,但無權無勢,也就是這般你母妃才能安安穩穩升到今日這個地位,不然皇上如何能對你母妃這般器重。”看着悠然垂着的腦袋,我有些不舍,暗自嘆氣,不知安妃這般淡薄的女子如何生出這般率真的悠然,“你要是真為你母妃好啊,就別去惹許貴人,後宮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知道了,沐果姐姐是為我好。母妃常說讓我多來尋你,許是想我多懂些吧。”悠然道。其實未必是她不懂,只是她不想去懂罷了。
不多時青杏來喚我們用膳。悠然說安妃還在等着她,便急急的便回宮了。我也未多攔,安妃只得這麽一個女兒,在宮中又是寂寞極的。自然對悠然是極寵的。不過也不知這般寵着對悠然是好還是壞。好在悠然本性不壞,在旁的人看來頂多些驕縱罷了。
第二十話 招樂事
自那日哥哥答應我除夕随我去玩之後,我便不停忙着籌劃我的野外烤肉游。怎麽說我也是一個現代人,不拿出點新鮮玩意怎麽對得起穿越女這身份呢。
除夕前日,我去宮中通知悠然他們。在宮中得幾年,對宮中也是再熟悉不過了。忽的覺得皇宮也不過如此。
到了悠月宮,安妃正坐在正廳中喝茶,時而也吩咐着随從一些過年的事宜。
“沐果給娘娘請安。”安妃見我來,放下手中的茶,扶我起身。
“不是說了在安宮便不必行禮了,這般倒是生分了。你自小聰慧過人,教了悠然不少道理,對悠然也是真心相待,本宮感激都來不及了。”随後拉我入座,轉頭吩咐下人往爐裏添些碳,自己順手沏杯茶。“本宮終日在這宮中也是無聊的緊,你多來走走我心裏也舒坦許多。若是我有個兒子,定讓他娶你。”安妃溫熱的雙手握着我,心底生出絲絲溫暖,在這寒冬中竟也熱了幾分。我自小沒有母親,即便是現代也是。安妃竟給了我母親般的感覺。眼眶也不覺的濕了。
“娘娘說笑了。如今沐果已不用上學,得空定會經常登門拜訪。悠然公主生性率真可愛,着實讓人讨厭不起來。只怕是誰都會真心相待。”我低頭去喝桌邊的茶,暗自掩去眼中的濕潤。
安妃道,“悠然剛剛去尋芷卉公主了,你去無顏宮定能尋到她們。特地來宮中是有何事嗎?”
“不急不急,我陪娘娘好生聊聊天。我只是來知會悠然明日去我府中,我準備了一個有趣的晚會。對了,娘娘可有興趣明日随悠然一同前來?”
“饒是你還有這份心,你們年輕人的事我哪能插的了手?怕是到時候還得嫌我老婆子礙手礙腳吧。”安妃笑笑,看着我的眼中滿是贊賞。
我道,“娘娘真是多慮了。娘娘如今三十出頭,正是女子最好的時節。娘娘又生的這般美,也難怪皇上器重娘娘。”
“三十哪能是最好的時節?”
“三十歲的女子,有二十歲女子的容貌,也有四十歲女子的智慧。不僅如此,您還有個悠然這般可愛孝順的女兒。所以說,三十歲的女子如何能不美好?”我想起這話還是在《咱們結婚吧》中看到的,那時看的不多,也之記得這句話。覺得甚是有理。
安妃微怔,随即笑道,“聽你這番解釋倒也新奇。不過你的好意我還是心領了。除夕之夜宮中有宮中的規矩,我不比悠然她們,可以随意出宮。既然身為後宮一主,自然要守着後宮一地。亂了規矩惹皇上不高興便不好了。”
我也未強求,後宮本就勾心鬥角,若是有心人将此事拿出來倒是害了安妃。宮中要設宴,後宮本就只有四位娘娘能管宮中之事,皇後已故,也就只剩三位妃級品級娘娘,平妃不問宮中事宜已多年,淑妃乃武将出生,這些細膩的活自然是做不來。這宴會的布置也就只得落在安妃一人身上。如此一來安妃也脫不開身。我只得轉移話題,給安妃講講一些市井趣事,讓她不至于這般無聊。
“那小二當真這般傻,就給算錯一倍的飯錢來?”“可不是,我看那小二也做不了多久。”“呵呵。”……嬉笑中過了一個時辰,已是午膳時間。悠然還未回來,安妃只道她在無顏宮用了,便不等她,拉我一同。我推脫說哥哥等着不敢多待。安妃也就随我去了。
我走到門口,傳來安妃的聲音,“沐果丫頭,等等。”随後将一個小暖包塞到我手中,“外面的寒風逼的緊,來時你的手便那般涼,回去好生捂着。”心裏一暖,忙道謝。都說宮中乃無情之地,但我與悠然和芷卉的姐妹情何來,安妃待我如親人何來,太子對我的信任何來,五皇子視我為知己何來,卿塵的依賴何來,顏先生将畢生所學傾盡與我又何來。皇宮中看似步步驚心,處處明争暗鬥,但終是抹不了寒冬中的暖意。我來這個時代只得四年,便得到如此多的情分。若非我真心相待,又如何換來這麽多真心以報。我是幸運,更該珍惜。
從安妃宮中出來我便去了東宮,既然有好玩的事定是不能落下太子的。反正悠然和芷卉那邊我也知會了,若是不親自來尋太子,怕是他又得鬧些脾氣不可。
還未到門口,我便大聲喚道,“東宮這般遠,以後還是不要來好啊。”話音未落,太子便急竄出來,嘴上還有未擦去的飯粒。“你敢不再來試試,我定鬧得你夏府中不得安寧。”看他這樣子我也忍俊不禁,連聲答應着再也不敢。
到正廳坐下,太子身邊的侍從見太子嘴邊的飯粒着實被笑憋的難受,我見這般,看着太子道,“你這些侍從非得要憋出內傷不可,趕緊讓他們退下吧。”太子雖不知是何事,但細想也屏退了周圍。那些侍從齊齊向我投來感激的目光。太子終于覺得不對勁,“你們鬼鬼祟祟的笑何事呢?”
我抑制不住‘哈哈’笑道,“殿下着實體恤百姓,一粒飯都不舍浪費。這是要留給未來娘子的嗎?”随後不着痕跡的指指嘴角。
太子臉色轉怒,狠狠瞪了剛想溜走的太監一眼。手剛要伸到嘴邊擦去,忽的停住,笑的與狐貍一般看着我,“沐果真是深得本太子心啊,竟知我這飯粒是為未來娘子留的。本太子看不到那飯粒在何處,不知沐果可否幫本太子一把,将它弄掉呢?”說着還不知廉恥的将臉遞向我。麟角分明的無關竟有些柔和起來,嘴唇也顯得嬌豔欲滴,任君采摘…。等等,我想什麽呢,這個不要臉的狐貍,還說着給未來娘子留的,這會又要我來弄掉,我不弄便是違了太子的命令,我從了則自己承認是太子的未來娘子。最後這坑竟被自己套上了。
我暗壓下臉上的紅暈,随手推開面前的臉,也不着痕跡的将飯粒蹭掉。“無恥。”
太子不怒反笑,“小娘子這是害羞了啊。明日便是除夕,今日來尋我不會是才幾日不見就想的緊了吧。”
我白了他一眼,“殿下要是再這般無賴,我現在就走了。到時候可別後悔。”
見我生氣,也沒再逗下去,随意坐在我旁邊道,“所為何事?”
“明日我哥哥允諾我随意玩耍,我琢磨出一有趣的法子,到時候來夏府尋我。你們定會喜歡的。”
“當真不是念着我?”語氣聽着還帶着酸酸的賭氣聲。
“是念着你啊,日日夜夜念着你早日遠離我啊。”
時間也不早,沒再與太子鬥嘴下去,随口尋了個理由便走了。還得去尋卿塵,越是過年,他宮中倒越發冷清。
到了靜涼宮,只見幾個零星的宮人在打掃院子。卿塵宮中貼身服侍的宮人并不多,看着總覺得少了一人,不過倒也沒太在意,随手拉着一個問卿塵的去處。只道是在屋裏。
“卿塵,在屋裏嗎?沐果來看卿塵了。”房中半天未有動靜,我試探性的推開門,四處掃眼卻仍然不見身影。莫不是出去了?正當我要離開時,屏風後傳來一聲極輕的響聲,我警覺的看過去,“誰?”那身影怔了怔,緩緩走出來。竟是卿塵。他身着黑衣,而不是平日裏的白衣。眼中一片深潭。
“沐果妹妹,你來了。”略帶奶氣的聲音,生生将我拉回現實。我怎麽會以為卿塵成熟了呢,他只不過換了身黑衣。暗自搖頭,什麽時候竟這般容易被外表迷惑了。
“是啊,來看看你。”為了掩飾盯着卿塵黑衣的尴尬,随口道,“何時讓宮女做了件黑衣?差點讓我認不出來了。還有,就算是屋內也多穿些,我看爐中的炭火燒得不旺。你仔細着別受涼了。”
卿塵笑笑,“我也是看那日太子穿才來了興致,太子穿的那般好看,我也就穿着玩玩,沒準沐果妹妹就更喜歡與我玩了。我知道沐果妹妹素來是喜歡好看的人的。”
我被他逗笑,怎麽搞得我跟個花癡一樣。随後也就不糾纏在黑衣這件事了,告訴卿塵正事,“明日我府中有好玩的事,我等下吩咐小明子讓他帶你去,你只需在宮中等着便是了。”
卿塵滿口答應,眼裏透出欣喜。
“對了,你宮裏還有個端茶的宮女哪裏去了?”我随口問問,只是找些話題。
卿塵臉色微變,随即不在意道,“許是調到別的宮裏了吧。我宮中本就不需要什麽人。”
“這樣啊,那你自己好生照顧着身子。我先回去了。”卿塵應下,便送我出門了。
看着已是傍晚,哥哥估計也急了。主要是中午就未用膳,這會子還真是餓的緊。與卿塵道別後便離開了。随後我往五皇子宮中去,宮人說淑妃去禦書房伺候皇上了。五皇子有事不在宮中。我了然,估計又在美人鄉。于是便知會宮人,讓他帶話。
本想着早點回府,忽的記起顏先生此時怕是寂寥的緊。聽聞辭去太傅後,終日只是養花喂魚。日子随時清閑,但因未有一子半女,估計也快活不到哪去。這樣一想便讓随從的小厮先回府給哥哥帶話,叫他不必等我一同用膳,我去尋顏先生。哥哥素來敬重顏先生,定是也不會怪到哪去。
第二十一話 駁嬌力
走着每日都熟悉的路,平白生出些感傷。倒像是高中畢業時再回母校的感覺。自嘲的一笑,何時竟這般矯情了。
“這點小事都辦不好!本宮養你何用!”一聲尖銳的叫罵聲拉回我的思緒。不遠處的涼亭下,一位主子正訓着身邊的宮人。後宮中本就不缺嚣張跋扈的主子,這倒也不稀奇。我也不想多加理會,尋了個藏身處欲等那位主子出完氣再現身。
那宮人被這般一喝,早已吓得臉色發白,雙膝直直的跪下去了,“娘娘饒命,奴婢也無能為力。那玲兒現已懷上龍種,奴婢着實不敢拿她如何。原先是無礙,可如今她龍種在身,萬一此事被皇上知曉,奴婢就是有幾個腦袋也不夠砍!娘娘明察啊!”
“什麽?!那賤人竟懷上了皇上的龍種!”
“奴婢不敢說謊,是玲兒親口說與奴婢的,奴婢又豈敢拿此事胡說。只是奴婢覺得此事事關重大,便趕忙來知會娘娘。若是被皇上知道,玲兒怕是少說都得得個才人的品級。”不過又是後宮的争寵之鬥,皇上對後宮之事也只是睜只眼閉只眼。妃子們的争寵,只會給皇上帶來虛榮感。怕是根本就未有他真心相待之人。這些女子在這深宮中費勁心機要麽成功要麽落的個身敗名裂。實屬可悲。這番想來,安妃娘娘才是頭腦清楚之人,這後宮的實權早已在她手中,她的淡薄倒是換來名利雙收。
那主子忽的面目陰狠,“你立馬出宮尋些紅花…。”正當那主子要說下去,身後便傳來行禮之聲,“見過夏姑娘。”我素來在宮中直來直往慣了,又得了皇上的特許,宮人們自然都習慣了。只是未有職位,也就都喚我夏姑娘。只是此時……
我朝那宮人點頭,擡眼便見方才那位主子臉色不好的朝我走來。哎,這會子真是多事了。
“奴婢見過許貴人。”身旁的宮人立馬跪下。看來這便是那位侍寵傲嬌的主子,平日裏嚣張跋扈讓悠然都生了脾氣,看來如今只得兵來将擋了。我随即行禮,“民女參見許貴人。”
“你是何人?”那主子盛氣淩人的樣子,絲毫沒有許我起身之意。
旁邊的宮人好意提點,“回許貴人話,是夏丞相之妹夏沐果。夏姑娘是得了皇上特許在宮中随意自如……”
“啪!”許貴人忽然發起脾氣來,順手扇了那宮人一耳光,“你這狗奴才,本宮只問她是何人,需要你多嘴提到皇上嗎!”
那宮人連聲認錯,“許貴人恕罪,奴婢錯了!”這許貴人當真是讓人讨厭的緊,看着那宮人通紅的臉,雙手也不禁握緊了些。但畢竟在宮中,我若一時沖動必會惹禍上身。宮中之事,我素來知道自保的生存之道。
許貴人見我半日未有動靜,許是覺得無趣了,便随意擺擺手,“下去吧,今日之事不用再提了。”随後定眼看向我,笑容有些假作,道,“教訓些不懂規矩的宮人,倒也讓夏姑娘見笑了。素日聽聞夏姑娘的事跡,今日得幸一見,也算是圓了本宮一個念想。改日若得空,定請姑娘來小坐一番。”
語氣雖親昵,卻并不叫我起身,像是刻意視而不見般。我心下了然,便假意附和,“娘娘貴體,民女不過一介草民,豈敢高攀。便是有娘娘這句話,也叫民女受驚若狂了。”
許貴人聽後似乎很受用,随後似漫不經心道,“方才…”
“民女本不是宮中之人,後宮之事豈是民女能多嘴的。倒是許貴人擡舉民女了。”我也暗指即便聽到也斷不會多嘴半句。
“哼,既然如此,本宮也就不說暗話。方才的話你聽去多少?”許貴人道。
“民女既非宮中之人,又豈是多事之人。許貴人方才只是在訓丫頭,民女又能聽到什麽?”我深知宮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懦弱也罷,只想不要因此牽連到安宮的人。
“早就聽聞丞相之妹深得太子心,本以為是多傾國傾城之貌,不過是個野小子。倒是不知整日使些什麽狐媚法子讓太子那般念着。”許貴人冷哼一聲,看我的眼神也不覺鄙夷了幾分。
“民女既非宮中之人,自是也由不得許貴人這般搬弄是非。民女自國子監出身,他日得個朝中一官半職也并非不可能,這麽一來就更與許貴人井水不犯河水了,後宮朝政本就不應互擾。而且許貴人也不是不知,當朝夏丞相雖說鐵面無私,但也是護短護的緊的。”這個許貴人當真是目中無人,真當我好欺負呢。雖然我平日不愛借哥哥擺架子,但如今這個樣子不拿出點氣勢怕是不會罷休了。“再說,既然許貴人都說太子心系民女,那将來是什麽也不是不無可能的。況且民女有幸常得太傅引薦,若非皇上身邊的紅人也得不了這特許,許貴人說民女說的可在理?不過這後宮之事民女自然不敢多嘴,許貴人方才确實只是在訓不懂規矩的奴才。”這話說到這份上,也給了許貴人一個臺階下,便是她不領情,我也絕非随便欺壓之人。
許貴人臉色瞬間暗下,甩下一句,“你最好是什麽都未聽到,不然本宮這個貴人也不是白做的!”便趾高氣昂的離開了。
此番躲過一劫,以後還真得小心着為上。暗自搖搖頭,向太傅院中走去。
到太傅院,發現院中像是清理了,如今倒像個無人之地。
“見過夏姑娘。”偌大的院中竟只有這麽一個小厮。
“顏先生呢?這院中怎會這般?”
“回夏姑娘,顏先生告老還鄉了。就是前日走的。”
“走了?!不是說好等冬天過了再走的嗎?緣何走的這般急?”我急抓住小厮的衣袖。
“顏先生說在這宮中待不住,便早些回鄉過安穩日子了。不過顏先生吩咐過,若是夏姑娘來尋先生,便告知夏姑娘。待姑娘與太子分出勝負後再去尋顏先生,先生有話告知。到時自然會告知姑娘在何處。”手中的力道松了下來,情緒也随小厮的話一點點低落。小厮一松了束縛便不着痕跡的離了身,說了聲告退我也未聽清。
顏先生就這樣走了,連句道別都沒有。先生待我恩重如山,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他給我的不是我一舉一動便能報的。雖然對先生的不告而別終是有些失落,不過既然讓我與太子分出勝負之後再去尋他,自然是心念着我的。
我對着正門,肅然跪下,連磕了五個頭才起身。天色漸暗,又是回家的時辰了。如往常一般無恙。
第二十二話 人月圓
第二日我起了大早,開始張羅着烤肉會的事宜。快到午時,也只是随意吃了些幹糧。既然是烤肉會,篝火,美酒自然是少不了。一番折騰後,大抵都成了。現就待客到來了。
“沐果姐姐,沐果姐姐,悠然第一個來了!”我還未歇下,悠然就興高采烈的跑到跟前。這丫頭,只要是好玩的事定是最積極的。
我往後看去,芷卉公主也不急不緩的走來。“沐果,過年好。”她嘴角勾笑,竟讓旁邊的花都失了顏色。
“你們可真是給面子,來的這般及時。我剛打理完你們便來了。”我故作生氣的樣子。
悠然不好意思的笑笑,“本來悠然也是向來幫沐果姐姐的,只是母妃要留悠然吃完午飯,便是耽擱了些時辰。”芷卉公主也在旁邊附和着,“我也是被一同拉去吃大餐的主啊。”
“開個玩笑,莫要在意了。你們能來這麽早,我就已經很是欣慰了。今晚你們就放開了玩去吧,定不會讓你們失望。你們現在就在我房中随意看看,我先失陪了。”随後我招呼青杏沏好茶候着。自己去尋哥哥去了。
來到哥哥屋前,輕敲門,“哥哥,已經來客了。”
屋內傳來沉穩的聲音,“你先去好生招呼着吧。”我應了聲。此時五皇子和水月也到了,郎才女貌在雪地中實在是養眼的緊。
“水月姐姐,快快進屋,可莫要凍壞了。”我連忙去扶,看她纖細的身子,仿佛随時都要被風吹到一般。
水月笑道,“我還未到那般弱不禁風之地,你莫要再招呼我們了,有何事便忙去吧。”我點頭,還是扶她進了我房中。悠然和芷卉還在,一進屋,看到芷卉對着什麽東西發呆,我随她目光望去,是上次五皇子差人送給我的,準确來說,應該是那個醉夢軒閣主送的那面鏡子。此鏡在這古代确實稀奇,難免不會看呆。
“芷卉姐姐,你也喜歡此鏡啊?悠然第一次見的時候也覺得好看的緊,還有這麽好聞的香味。”悠然在一旁道。
芷卉回過神,像是自言自語般,“确實是面奇鏡。”随後目光深邃的看向我,只得一秒,便失笑道,“我終日養在深宮中,見識短淺倒是讓諸位見笑了。沐果,可否告知此鏡是如何得的?”
我剛要說,五皇子便強先發話,“此鏡乃是我送于沐果的,不過是面鏡子,再稀奇,終是要尋着喜歡它的人為主。”五皇子怕是不想我去青樓之事傳的太開,本來那倒也無事,只是牽扯到醉夢軒,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芷卉看向我,略帶探究,也不是什麽大事,我也懶得多事。便随口應了聲,“上次見五皇子宮中有這鏡子,看着稀奇,于是便求了來。五皇子倒也是爽快之人,便割愛于我了。”
芷卉未再深究,忽的看着水月道,“這位是?”
我調笑拉着水月向五皇子身上靠,“這位啊,是五皇子的佳人。”
水月面帶羞色嗔道,“整日沒個正經。”随後神色自如的看着芷卉,雖說水月是風塵女子,站在兩位公主前不論舉止還是容貌卻是絲毫不遜色。“想必這是兩位公主吧,民女水月見過公主。”
悠然笑的暧昧,“四哥當真是藏的緊,悠然都不知四哥竟有這般佳人相伴。不知這位水月姐姐要何時過門呢?”
五皇子笑道,“待水月一聲應,過門不過是一句話的事。到時候都來喝喜酒。”
水月撇過五皇子一眼,“你也如沐果一般大小?”
五皇子失笑,未答話。此時青杏傳話,說是太子和二皇子到了。我出門迎去,太子身披貂裘,平生出了些霸氣的感覺。卿塵随其後,素白的大衣襯得人如仙般。太子見我目光停在卿塵身上,神色略帶不滿,“哼,又是個只識皮相之人。”
我回過神,戲谑道,“我看是殿下沒皮相生出嫉妒之心吧。”随後拉過卿塵,“快随我進屋,這蠻子穿着那麽厚的貂裘,怕是冷不着。”
卿塵目光暖暖笑笑,随着我進屋。太子見我不理會他,倒是自顧自的進去了。見是我的閨房,口氣不善道,“你還真是沒個規矩,拿自個閨房來接待客人。你不知女子閨房是不得随意進人的嗎?”随後鄙夷的看着我,“我倒是忘了,你還不算個女子。”
我未理會他的鄙夷,道,“正廳太大,哪有我屋裏暖和。都是一般大的人,哪來那麽多規矩。倒是太子殿下,現在就請殿下去正廳。怕是這屋子髒了殿下的腳。”
“你這丫頭真沒個大小,想來夏丞相知書達理,怎會有這般頑劣的妹妹。”說是那樣說,自己倒是尋了個舒服的位子坐下了。
五皇子此時出來解圍,“沐果性子雖是野了些,倒也率真。皇兄還是莫要追究了。”
太子嗤道,“你倒是很了解她。”五皇子見他這般搖搖頭,也未多說。太子見他不再說話,自顧自的把玩起我送他的香囊,像是想到什麽有趣的事,竟無端的傻笑。
此時哥哥進來,見一屋的人,臉上生出些暖意,“在下來遲了,見過各位公主皇子。承蒙各位照顧家妹,在下一直心存謝意。”随後看向我道,“沐果,好生招呼着。今後不必上學,你們聚聚倒也是樁美事。”
我拉着哥哥坐下,“哪來什麽照顧啊,都是群玩伴,在宮中多得些樂趣罷了。哥哥莫要這般拘謹了。”随後吩咐青杏,“青杏,看這天色也暗下了,我們開始吧。”
五皇子道,“青杏?可是‘花褪殘紅青杏小’的青杏。”太子搶着道,“哪是什麽紅杏白杏,丫鬟而已,自然是‘親信’随從。我說五弟詩書讀的腦子都愚鈍了。”
見青杏臉色有些不自然,我白了太子一眼,緩緩道,“不錯,正是那首蘇轼的‘天涯何處無芳草,多情總被無情惱’。”那時我聽到青杏的名字,也覺着奇怪。一個丫鬟竟有這般的雅名。後來問她才知,是我養母為她取的。那時便覺得養母定是個不一般的女子。至少能教出像哥哥這般驚為天人的丞相。
“你府裏倒是雅致,連個丫鬟都滿腹詩書。”我未多說,見青杏有些羞赧的望着五皇子,暗自嘆氣。便打發她去張羅着。我見差不多,便讓大家随我去後院。
第二十三話 好時光
天色已晚,由于剛下過雪,也有些清明。後院顯得格外安靜整潔,梅花開的正好,陣陣梅香也引得大家連連稱贊。到空地處,篝火燃的正旺,烤肉架上放着串好的各種肉品和菜品。旁邊擱着一個小桌,上面擺着各種美酒。都是我珍藏了幾年的好酒,這會子都拿出來,當真是心疼。
“沐果姐姐,看着就好好玩。還有這肉這般烤,真真是極香啊!”說罷便奔向烤肉架旁邊要開吃了。
我無奈笑笑,看着大家道,“這些肉還有菜呢,随大家口味去烤。若是想吃肉吃菜便拿那個小棍串着自己烤,旁邊是我珍藏了幾年的上好女兒紅。吃完便随着篝火一同跳舞唱歌。我讓青杏來了琴和蕭,我知道哥哥蕭技是極好的,芷卉公主的琴技也是沒話說的。到時候就讓二人合奏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