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5)

也是不在話下的。就當是我送水月姐姐的道歉禮。你還是去陪水月姐姐吧,現在她肯定傷心着呢。”說罷我便下樓,像是赴沙場般慷慨激昂。五皇子雖是憂心忡忡,也暫且無法。

到樓下時,老鸨已在臺上準備就緒。像是看準了我會上去一般,眼裏一片精光。“好,現在我們就開始争奪花魁大賽!”惺惺作态的聲音讓肚裏一陣反胃。

不出一會,兩個小厮搬出一面大鏡子。剛放到大廳,整個妓院集體一陣吸牙聲。鏡子與我一般高,周邊紋着奇怪的花紋,還依稀傳來陣陣奇特的香味,聞着竟不覺有些失魂,鏡子相當清亮,即便是常出沒在皇宮的我都未曾見過這般亮的鏡子。也難怪這些人大驚小怪。

“如各位客官所見,此鏡乃是從西域到此,鏡子本身通透明亮,鏡框更是由玄明大師親自刻上的花紋,該花産自西域,乃是上等香料。”老鸨一番長篇大論,對這面鏡子贊不絕口。不過是面略微清晰的鏡子,被說的如此玄乎,真是沒見過世面的古代人。老鸨停頓下,目光從鏡子上看向我們,接着道,“今日之賽,便是要以此鏡展開。首先以此鏡為主,作一首詩,詩中必須含鏡花二字。最後得到我們閣主認可的便參加二輪比試,那便是與我們閣主比試。當然,我們閣主自然不會叫各位吃了虧去,閣主許諾,不用任何內力。最後的贏家除了能得到臺上貌美的花魁,還将獲得此玄鏡!”

臺下一片歡呼,似乎這個鏡子的吸引力比臺上的美女還要大。只是作詩,我從未涉足過。先生教的都是實用之道,風花雪月之事我幾乎完全沒有頭緒,看向水月的房間更是焦急。此時五皇子扶着水月出來,眼裏一片慌亂。水月姐姐,真怕對不住你。等等,水月。

“還有哪位客官要上來嗎?這可是最後一次機會了!”

“且慢!”我穿過人群,走到臺上深吸一口氣,望向二樓,給他們一個心定的眼神。

我深吸一口氣,語氣平穩,徐徐念來,“見與不見,心之所見;念與不念,鏡花水月。食色性也,虛惘紅塵;靜觀如是,塵起緣滅。”我一字一頓的念完這首詩,心裏已經是驚濤駭浪。這是前世我非常喜歡的一首詩,見與念之間,不過如鏡花水月般,紅塵幻影而已。塵緣起滅,轉瞬即逝。我從來就不相信愛情,那個東西太多虛幻。但是我偏偏渴望,所以才會在看到五皇子和水月的真情後有所動容。

我念完後,如預期的效果,文人雅士皆是稱贊不疊,那些附庸風雅之人也是不落後,跟着倒造出聲勢來。這般鏡花水月,也如這醉夢軒一樣,醉生夢死無緣無塵。我默默走下臺,到二樓看五皇子他們。他們眼中明顯多了幾分贊賞,或說是震驚。

“沐果獻醜了,希望不會讓五皇子和水月姐姐失望。”我又換上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來掩蓋自己心裏的悸動。

水月看着我,臉上帶着淺淺的笑意,“沐果,想不到你竟是這般蘭心慧性的女子。”随後眼神一片黯然,“塵起緣滅,沐果,人間之情,全憑塵緣,起落之間,有時并非你情願。而身在風塵之地,更是絕緣。既緣起,奈塵滅。”

我不自覺的被水月的語氣感傷,這個歷盡滄桑的女子,心中也是千瘡百孔。“水月姐姐,飄茵落溷并非你情願,若是心性不停留,那其他女子又如何能比得上?”

“對,水月,你自是比其他女子都要好!今日我慕容解墨在此發誓,今生只娶你一位娘子!任她弱水三千,我只取你一瓢。”五皇子眼神堅定的緊握水月的手,叫我這個旁觀者都感動的一塌糊塗。五皇子作為一個古人,還是皇子身份,竟有一生一世一雙人的覺悟。不得不讓我刮目相看。他确實學的寶玉,可與寶玉又是不同。五皇子,以往那般看他,倒是我膚淺了。

此時臺下傳來一陣混亂,似乎是結果出來了。我沒有打擾他們,自行下去了。

老鸨在臺上一臉賠笑,“各位客官,我們閣主說今日只有一位有資格與他最後對決。若是輸了,美人到手,若是贏了,玄鏡美人都奉上。”臺下一片嘩然,紛紛議論最後的得主。老鸨清清嗓子,“恭喜夏沐果公子!有請夏公子随奴家去見閣主。”我倒是不驚訝我奪冠,原本想見閣主,這回陰差陽錯的見到了。不過還好,水月姐姐安全了。這個閣主這般變态,真該好好會會他。

第十四話 醉蓬萊

随着老鸨兜兜轉轉,最後停在一個院子前,老鸨福福身子,“夏公子,閣主就在院子最深出的屋子裏,夏公子自行進去,在院中等候即可。奴家告退。”我随意揮揮手,自顧自的走進去。

不得不說,這個閣主還挺會享受。院子布置的十分簡單,但是卻相當精致。整個院子彌漫着一種香氣,有些怪異,卻又說不出的好聞。中間一個小小的圓桌,顯得有些孤僻。我坐過去,四處張望着。

不經意回過頭,眼前忽的出現一個黑衣人,坐在我對面悠閑的小酌。吓得我頓時驚叫,“來者何人?!”我幾乎沒有看到他是如何出現的,身形着實鬼魅,不得不防。

“你在本座的地盤,還需要問本座的身份嗎?”黑衣人不緩不急的道來,聲音有說不出的磁性,帶着性感的沙啞。他低着頭輕吹手中的茶,看不清他的眼睛,只能隐隐看到他臉上泛着銀光的玄鐵面具。

此人應該就是傳說中的閣主了。真是一個怪人,把自己搞的神神秘秘的,住在深巷中,居然還帶着面具。定是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怕被人認出來。

“說吧,你要如何比試?”我開門見山。

他倒是不急,慢慢放下手中的茶杯,稍稍撩開額前零散的碎發看向我。那瞬間,我呆了。那雙眼睛,黑的深不見底。他露在外面少量的五官,竟那樣像我前世的哥哥。最疼我的哥哥,為我入獄的哥哥。就好像他現在就站在我面前一樣,真實又虛幻。我的手不自覺的擡起,漸漸撫上他的眼,幾乎停止呼吸。

可能是對我突然的舉動有些驚訝,他有一瞬間的愣神,但是最後卻也沒動。我的眼睛不覺開始濕潤,嘴巴已經顫抖的無法說話。哥哥,哥哥,你可知我多麽想你。我怕夏長容太好,總有一天會讓我忘記你的好。我害怕總有一天,我會連你的樣子也忘記。

我正想去掀開他的面具,手觸摸到玄鐵時,意識忽然有些模糊,也許是這個院中的香氣。偏我寧願夢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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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然間,聽有人在耳邊嘆道,“沐果,你一定要好好的。”那聲音竟是那樣無奈,叫人心下一揪。

意識漸漸清明,我用力睜開眼睛,慌亂的爬下床,“哥哥,哥哥,你在哪裏?”房中一個人也沒有,陌生的環境,忽的讓我警惕起來。我去見閣主,然後好像看到了哥哥,後來不知道怎麽了就暈倒了。也許那個讓我暈倒的香氣還會讓人産生幻覺,那個黑衣人斷然不會是哥哥的。

“誰?”門口稍有些動靜,一個丫鬟裝扮的姑娘端着飯菜走進來,并沒有理會我的一驚一乍。“這裏是哪裏?把你們閣主叫過來!”我抓住丫鬟剛放下餐盤的手,眼神淩冽。

“夏姑娘,閣主不是随便能見的,夏姑娘安分些定是不會受委屈的。”丫鬟抽回手,看不出謙卑的樣子。夏姑娘?我下意識看看身上,原本穿的衣裳已經被換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襲紅色的女裝。許是剛起床的緣故,頭發也是自然披散着的。難道那個該死的閣主是個變态!丫鬟斜眼看着我的舉動,“夏姑娘盡管放寬心,衣服是奴婢換的。我們閣主還不至于對一個沒長齊的黃毛丫頭感興趣。”說完便轉身走了。

沒長齊的黃毛丫頭?!一個小丫鬟就這麽氣焰嚣張,那個閣主斷不是什麽好貨。也不知道我被困幾天了,哥哥有沒有擔心,五皇子和水月怎麽樣了。真是越想着急。我來回走動着,愣是想不出法子。要不然直接沖出去,拼了。

我壯志淩雲的要走出去,大力推開門,外頭卻未有一人!連把守的人都沒有,難道不怕我逃出去嗎?既然如此,那為何不走。這樣想着,我倒沒有顧忌了,但是終歸是在別人的地盤,還是小心翼翼一點。

兜轉了半個時辰,居然連門的影子都未看見。誰他媽把房子設計的這麽大!我這才明白為何沒人把守了,即便是叫我走我也走不出去。現在弄得渾身筋疲力盡,忽見前頭有一亭子,便想着去那裏歇歇。

半響過去了,依舊未見半個人影,這個什麽醉夢軒的地方當真不能久留。

“不知美人獨自在此賞花,所謂何故呢?”身後傳來戲谑的聲音,卻不是昨日那個有磁性的閣主的聲音。我回過頭,看清來人。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此人紅衫披身,雪脂紅唇,長發及腰,一雙勾人的丹鳳眼帶着笑意。正是那日在醉夢軒害我被哥哥罰禁足的人妖。

我火氣沖天的起身,三兩步到他面前,握拳擊出。他好像早料到我此舉,不着痕跡的避開了。“美人這般大的火氣,看來要沏杯涼茶降降火啊。”嘴上說着,身上依舊靈活的閃躲。

“你這個該死的人妖,若不是你,我會被禁足一個月!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我用上全力,将顏先生教我的技巧都發揮上去,奈何技不如人,招招被破。打到最後,我實在是無力了,早知道應該把桌上那盤飯菜吃了再出來的。我停手粗喘着氣回亭子裏坐下,擺擺手上氣不接下氣,“不打了不打了,不跟人妖一般計較。”

他倒是一臉輕松的樣子坐過來,語氣照樣戲谑,“姑娘這是要嫁于小生嗎?能娶到這般火辣的姑娘,小生這廂有禮了。”我低頭看看自己一身紅袍,頓時有些不自然。

“不知羞恥!本姑娘現在要走了,恕不奉陪!”我起身不想再搭理這個不要臉的人妖。

他不慌不忙的換了個姿勢,“想必姑娘已經找了半個時辰了吧,在下愚鈍,還真不知姑娘要怎麽走?”

我停下腳步,看着他,“說,門在哪裏!”

“親一下我就告訴你。”他略擡起臉,被陽光一照,肌膚微微泛紅,幾乎看不到毛孔,隐隐還能看到細細的茸毛。我不自覺的吞吞口水,随即回過神來,這個不要臉的人妖。

“像你這般毫無羞恥心,真不知你父母知道後會是何反應。”我本來還想說什麽,但是看到他忽然陰沉下來的臉便一句也說不出來了。他擡頭看着我,不知為何竟帶着深不見底的仇恨。我不覺打了寒戰,難道我殺了他爹不成?

“若不是哥哥說你還有價值,你早已是我的劍下魂了!”說罷甩甩袖子離開了。我一頭霧水,他幹嘛拿一副看殺父仇人一樣的眼神看着我,我還沒抱負他呢!

正百思不得其解時,一個小厮走過來,拱着身子道,“夏姑娘,閣主說夏姑娘可以回府了。閣主特地派奴才領夏姑娘出門。但是出于閣內的規矩,夏姑娘必須蒙上眼睛。夏姑娘守着規矩,奴才自然不會越矩。”我暗自打量他一番,量他也不敢,随後接過他手上的紅布條,系在眼睛上。早知道就不要自己出來了,還煞風景的碰到這麽個莫名其妙的人。

他稍福身子,自行走到我前面。讓我把手搭在他臂上。

約莫一刻鐘,那個小厮開口道,“夏姑娘,已經到了。”我抽開紅布,眼前是一條少有人來往的道。小厮福福身子便離開了,身後的大門也順帶關上了。反正我也不想再來。走下臺階,不遠處停了一輛馬車,我走過去,竟是丞相府的管家。

“小姐,你可算是出來了!大人已經回府了,他讓小的在此把小姐接回府。”我偷跑出來,還犯了這樣大的事,不知哥哥又要多生氣了。只是我不想,他那樣護我,我如何全身而退。罷了,此生既是有緣,即便無份又如何。

第十五話 玉黛眉

回府後已經快入夜了,大廳點着燈,哥哥桌前的飯菜未動分毫。不知為何,遠遠看着竟覺得這般孤寂,哥哥本是淡如清風似的人,我到底算是什麽。

“哥哥,沐果回來了。”我走到他跟前,語氣自然的放淡。哥哥就是有這種魔力,能在任何我焦慮不安的時刻讓我冷靜。

哥哥擡頭看着我,眼中有一瞬間的失神,馬上又回到他淡然的語氣,“既然回來了,就開飯吧。”

我忽然意識到身上的紅衫,頓時有些不自然。好像自從我映像中,哥哥就未曾見過我女裝的樣子。我想解釋什麽,或者哥哥再說什麽,就算是罵我也沒事,但是看着哥哥一副淡然的樣子卻什麽都說不出來了。他總是這樣,越是犯了大事,他越發沒有動靜。我不需要解釋,他就好像忘了一樣。

我哦了一聲,便再無話。

哥哥早早的去書房料理政事,我也如往常一樣回房。待我到房間後,竟看到那面在醉夢軒看到的鏡子。我招青杏過來,問道,“青杏,是誰将這面鏡子放這裏的?”

“回小姐,這是五皇子送來的。五皇子還說待小姐回府,叫奴婢提醒小姐莫要忘了去學堂。對了,五皇子還給了奴婢一封信,讓奴婢轉交給小姐。”說罷青杏拿出信遞給我。

我擺擺手示意青杏下去,坐回床上細細端詳那封信。

“沐果,謝謝你。除此之外我別無所說。今日之事你叫我刮目相看,以往我只道你雖有才情,可不想你竟會去幫一個與你只有一面之緣的妓子,他日若是我能幫上之處,我定不遺餘力。鏡子是醉夢軒閣主給你的,我已命太醫查過這上面的香味,并無不妥,反而還有安神安夢之效。此鏡乃你贏來,自當奉上。”

以往我眼中的五皇子,雖有才情,卻濫情。不想他竟癡情。如今我們倒是更了解了。也就只有他這樣的男子,才能有水月這般的女子相配。

醉夢軒的閣主倒是讓我驚訝,他不僅放了我,竟還将玄鏡送于我。想起我暈倒前看到的那張臉,雖大半被銀色面具包圍,但是幾乎與前世的哥哥一模一樣。我不知道那是不是幻覺,我只知道,我現在很想他。‘沐果,你一定要好好的’。又是誰在呼喚。

打開窗戶,看着并不飽滿的月亮,顯得越發凄涼。對面哥哥的房間燈還未滅,他在燈下的身影不自覺的讓我心安。我夏沐果修了兩世的福,有兩個視我如珍寶的哥哥。每每想到此處,我都會暗暗發誓,這輩子即便是哥哥讓我去死,我也決不會忤逆他。我想守護他,我想拿走他的孤寂感,但是我終究是他的妹妹。未來總會有一個人,代替我的位置。哥哥會視她如珍寶,他們還會有孩子,而我再也不是他唯一的親人。

可是我幾乎不敢想,我太過依賴他,根本無法離開他。這樣的哥哥,是哥哥,還是夏長容。此時對面忽的開了窗,哥哥谪仙的面容遠遠的顯得越發不真實。我只是看着他,卻看不清他的表情。中間隔着院子,卻似銀河一般長。

這便是我無法跨過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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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我如往常一樣坐在鏡臺前梳妝,正準備畫眉時哥哥便進來了。自那年摔了後,眉角留了輕微的疤痕,雖說不細看看不出,但女子終是愛美之人,多少怕些影響。所以便每日都多了一道畫眉的工序。不過畫的并不深,只是淺淺的遮住疤痕。

“沐果,可梳洗完畢了?”

我手一偏,頓時偏了去。便賭氣看着哥哥,嗔道,“哥哥,我這眉都被你吓成這樣了。”

哥哥被我惹笑,緩步走到我跟前,拿着絲帕為我細細擦去。随後拾起我手中的石黛,為我細細描眉。一縷陽光透進來,照亮哥哥的面容。他的呼吸輕輕在我臉上暈開,心裏也跳個不停。如此,竟生了張敞畫眉念想。忽的想起一首詩,‘豪情萬裏貫長虹,怎奈柔情似蜜濃。打馬回頭歸故裏,偷學張敞畫眉彤。’不由發笑。

哥哥不解,也不過問,只無奈輕笑,描好收尾。随後便細細端看,喃喃道,“小頭鞋履窄衣裳,青黛點眉眉細長。我們家沐果越發标致了。”被哥哥忽道的贊美之詞說的有些不自然,竟有些紅暈。如小女兒家心思般羞怯的不敢看他。

哥哥也未多說,自行出門去,随口道,“我在馬車裏等着你。”

我上了馬車,坐到哥哥旁邊。狹小的空間讓氣氛有些尴尬,此時哥哥開口,像是探究般問道,“沐果,再過一年你便要及笄了,可有心儀的男子了?我看你素日與太子走得近,莫不是兩年前的賜婚并非皇上之意,而是太子之情?以前明鏡王倒是也與我提過有意讓你做他兒媳,只是…”

我一愣,才想起來古人成年都比較早。而這個朝代與我所知的年份更是不同,男子十八成年,女子十六成年。而成年就意味着要成親。“還有一年呢,及笄之事尚早。”本不想再說什麽,偏還是賭氣般道,“與太子走得近就得心儀他嗎?那我還與顏先生與悠然走得近呢。哥哥豈不是要叫我誰都嫁了去。”

哥哥不知我為何忽的這般火氣,先是一愣,随後道,“本想着若你有心儀之人倒也好說。倘若你尚沒主意,我原先物色幾個公子皆是不錯。改日我叫來府中你過目一番如何?”

“哥哥!你就這麽不待見沐果,巴巴的要将我嫁出去?”說罷愣是偏首不去看他。

哥哥輕環過我,帶着歉意道,“只是待在閨中的姑娘不宜太久,否則将來叫他人看清了去豈不壞了你的名聲?你若是暫不想嫁,哥哥豈會強求你,即便是這輩子養你也是無妨的。”

心下有些感動,終是被哀愁取代,“哥哥,你何時娶妻呢?”我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自然些,因為心裏早已五味俱全了。想着他要為別的女子日日畫眉,贊美別的女子眉細長,與別的女子恩愛似蜜,舉案齊眉,我會受不了。既讓我感受,又不能得到。

哥哥露出一個笑容,如和風般溫暖,“只怕是哥哥的夏府太小,再容不下另一個了。你這樣霸道,哪裏能叫別的姑娘占了你的地盤。”

我被他逗笑,心情好了不少。便有一句每一句的搭着閑話。

哥哥許是累了,颠簸着竟睡去。我靜坐在他身旁,享受着這樣的美好。忽的有些女兒态的心思,試着靠向他,見他依舊未醒,心下幾分得意。便越發肆無忌憚望着他,呼吸忽的加快,動由心生,緩緩湊上去輕吻他。見哥哥眼睛一動,頓時驚的不再動了。随後也不見他再有動靜,卻也不敢再造次,溫順靠在他身上休息。

窗外熙熙攘攘,卻愈發顯得車中的靜谧美好。若是此生都能這般靠着,不去理會凡事。倒也不妨夢一場。

奈何好時光易逝,轉眼又到宮中。哥哥匆匆的上朝去,連道別的時間都未給我。我見狀也自行去了學堂。待到學堂,悠然公主如往常一樣跑到我面前,活像一只五光十色的兔子。這幾年悠然也出落的越發标致,那雙大眼睛幾乎讓人沒法拒絕她任何要求。“沐果姐姐,這幾日都不見你來學堂,夏丞相說你出了點小意外,可還好嗎?”自我的身份被試穿後,我倒也不再避諱她如何叫我。這樣更顯得親切一些也沒什麽不好。

“放心,我能有何事?趕緊坐回位置吧,先生就要來了。”

此時五皇子走過來道,“沐果,身子可還好?”

“你見我這般神清氣爽的,自然是沒事。還有,往後定要常約水月姐姐出來。我可是喜歡這位姐姐喜歡的緊。”

他笑道,“這個自然。水月也念叨着你,想來我倒是個旁人了。”

我正想再說什麽,太子便湊過來,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夏沐果,你前些日子的大鬧醉夢軒可真是讓本太子難忘啊,怎麽,夏丞相沒給你禁足?”

我白了他一眼,随後對五皇子道,“改日再說,我前些日子得了本好書,到時候叫上水月姐姐一起探讨一番。”

五皇子颔首,轉身回自己的座位了。太子哼哼兩聲引起我的注意,我極不耐煩的擡頭看着他,他開口,似乎有些不自然,道,“明日是本太子的成人大禮,與普通的生辰自是不同的。父皇說在宮中設宴,你要不要來?”我一臉戲谑的表情看着他,他馬上扭轉話鋒,“其實你來不來本太子都無所謂,只是跟你炫耀一下而已,勸你還是少自作多情了。”随後他極得瑟的走了。

這個太子,當真幼稚的可以。真不知道顏先生到底是怎麽想的。不過像他這般沒什麽心機的,跟他在一起還是很放松的。所以我也早就備好送他的賀禮,太子成人禮自是大事,即便不是親近之人也都知曉。想着他今日練劍練的勤,便尋着現代的法子,給他做了一個護腕。只是自小便未接觸過女工,有些粗針粗腳罷了。不過多少還是有些用的,他愛用不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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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學後,我照常去了卿塵的宮裏。還未到,就遠遠的看見門口一個向外張望的腦袋。竟無端覺着感動。

我小跑過去,卿塵看到我忙驚喜的跑過來,急急問道,“沐果妹妹,今日可要教些什麽?”小孩一般純真的眼神,天使一般美麗的容貌,卿塵是上天最好的作品。“日後不必在宮門口等着我了,這天氣已經開始轉涼,若是到冬天豈不凍壞了。且倘若我有事來不得,那你總不是要在這等一夜。”我一面撫平他衣服的褶一面不停念叨。

卿塵眨了眨那雙漂亮的桃花眼,精致的五官像是不食人間煙火般的存在,如今他雖已經二十來歲了,但那種稚氣在他臉上卻無半點不适,他道,“卿塵一直都會等着沐果妹妹的。即便是你不要卿塵了,卿塵還是會等着沐果妹妹的。”

略帶稚氣的聲音,聽得我險些落淚。我的存在,總會有某些意義的。至少,給了眼前這個孩子希望不是嗎。其實,卿塵又何嘗不是給了我希望呢。

“卿塵,我不會不要你的,永遠不會的。”我看着他的眼睛認真的說完這句話,像是在許諾終身一般。卿塵有些瞬間的失神,馬上又回到一片幹淨的眼神。轉換之快,讓我覺得只是幻覺。

我牽着卿塵回屋,看他做我給他布置的功課,教他一些東西。因卿塵天生癡呆,縱然皇上再寵愛,還是沒辦法讓他學習。皇上也曾特地請過先生來教卿塵,都是無用。我時常來教卿塵學些無關緊要的東西,只是想讓他的生活有些盼頭,不至于這般。皇上知道後也是默許,便也特傳口令許我在宮中随意自如。

到了時辰,我起身準備要走,畢竟先生還在等着我。卿塵早已習慣,平時都是立馬起身送我出去。今日卻遲遲沒有動靜。我輕聲開口,“卿塵,我要走了。”見他依舊沒什麽反應,低頭看着面前的書看不出什麽表情。我暗嘆口氣,轉身要走。

“沐果妹妹,我…我…我有話跟你說…”卿塵語氣吞吞吐吐,看見我要走更是急的字不成章。

我看向他,等着他的下文。

“明日,是我的生辰,往年都是與四皇弟一起參加晚宴,可是今年,我想…我想…”卿塵我想了半天也沒蹦出一個字來。我笑着走到他跟前,接着他的下文,“卿塵是想跟我一起過是嗎?當然可以。那卿塵想要什麽禮物?我去看看能不能送到。”

卿塵聽到我說當然可以,早已樂開了花。“卿塵不需要什麽禮物,只是明日能否帶卿塵出宮玩呢?”說完,漂亮的眼中帶着乞求,還有躍躍欲試的期待。

卿塵還只是個心智不足5歲的孩子,貪玩都是正常的。我點點頭,答應了。他立即歡呼起來,真是個容易滿足的孩子。也叫我感覺滿足。

第十六話 鹧鸪天

自卿塵那裏出來,我便往顏先生那裏去。還在路上,迎來幾個宮女,見到我行禮,“見過夏姑娘。”有點突然,我後退一步。為首的那個宮女開口,“夏姑娘不必驚慌,奴婢乃是無顏宮的宮女。奴婢的主子芷卉公主有請。望夏姑娘能賞個臉。”

芷卉公主與我無任何淵源,甚至我都未曾見過她。只是有時聽悠然念叨過幾句。芷卉公主長我五歲,如今早已到了婚嫁年齡,卻遲遲不見賜婚。而芷卉公主也好像并不在意,只是終日待在閨房之中。我對她也只知道這一些,今日突然命人找我着實有些奇怪。

“你們主子可說了所為何事?”

“奴婢只知道請夏家小姐,公主并未說何事。”罷,不過是去見個公主,又沒什麽損失。

“那你們先等等,我去跟顏先生請個假便随你們過去。”我正要越過她們,這個宮女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夏姑娘先随奴婢過去吧,顏先生那裏奴婢自然會替姑娘說清的。”

想了想還是随着她們走了。無顏宮并不遠,約莫幾分鐘便到了。見着宮中滿院的梨花,像極了顏先生的院子,倒也生出些好感。那個宮女在送我到宮門之後便離開了,落下一句,“夏姑娘自行進去,公主就在裏頭候着。”

我暗自想,這個宮女當真沉悶,像極了她主子的性子。我緩緩進門,屋內的設施沒有太大的特點,跟一般閨房相似。只是每件物品都看着十分精致,不難看出這個芷卉公主是一個極其講究的女子。

“夏姑娘喜歡什麽茶?”屏風後傳來一聲黃鹂出谷般的聲音,溫婉又不失威嚴。

“見過公主。不知公主找民女所謂何事?”芷卉公主慢慢從屏風後走出來,我颔首行禮,只看到她一雙漂亮的繡花鞋。

“不必多禮,我此番貿然相請倒是突兀了。夏姑娘與悠然一般年紀,只管将我看成姐姐便是了。”芷卉公主雙手扶起我,我才看清她的長相。

用沉魚落雁形容她并不為過。淡黃色的長衫,上面開着一朵靓麗的牡丹,整個暈開在地面,卻未有任何俗氣的感覺。舉手投足如風拂楊柳般婀娜多姿,面色略帶蒼白極賦典型的古代美人氣息。叫我想起“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榮曜秋菊,華茂春松”的句子。這樣的女子,不自然的就産生讓人呵護的感覺。原以為皇家女子到現在還未嫁定是有隐疾,而眼前這位花容月貌的公主一下讓那些傳言不攻自破。只是這般的容顏卻居在一處名為‘無顏’之宮,倒不知是何意。

芷卉公主見我半天沒反應倒也沒惱,自顧自的拉開屏風,“也沒什麽好茶,夏姑娘若是不嫌棄不妨品嘗一二。”我自知失禮,略略颔首,便随公主坐下。桌上擺着剛沏好的茶,茶香清淡呈翠綠色。“光是看茶湯的成色和茶香,倘若民女未猜錯的話,此乃今年春天進貢的上好龍井。”公主面露贊賞之色,做了請的姿勢。我端起茶,淺呷一口。入口順滑茶味濃厚,實乃上品。“不愧是上好的龍井,叫人回味無窮。民女謝公主賞賜。”

公主輕笑,“常聽悠然提起你,也未說這般拘束。我難道很可怕嗎?”這下倒是我不好意思起來,“公主乃千金之軀,民女不覺生些敬畏之情。”

“往後不必這般客氣了,我在這深宮裏無所事事,哪來那麽多敬畏之情。”公主端起茶壺滿上了面前的杯子,語氣裏盡是無奈。

我并未回答,看着面前的茶,不自覺道,“若是用琉璃杯沏龍井的話,定是極好的。”

公主饒有興趣的看着我,等着我的下文。

“龍井堪稱綠茶中的極品,而綠茶最出彩的地方便是它的茶舞,用透明的琉璃杯沖沏綠茶觀看茶舞也仿若欣賞生命的複蘇。想必這樣定是茶藝的更高享受。”說罷公主看着我,唇邊勾起一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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