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3)

鏡王便擺擺手道,“本王既是客,便免去這些禮數吧。本王看丞相的這位妹妹倒是巾帼不讓須眉,方才舞劍之時勢破長虹,将來定是我大晉國之棟梁。果然江山人才輩出。本王也着實欣慰。”

雖是誇我的,但卻沒有那種谄媚之意。這明鏡王不愧武将,性子倒是爽朗。我心裏也不由得意些許。哥哥輕笑道,“王爺這般誇她,這丫頭怕是要得意忘形了。”

明鏡王哈哈一笑,“本王看倒是無妨。”

我便忙附和道,“明鏡王乃是一代武将,自然深知劍術之道。能得到王爺的誇獎,自然是樂事。不過若是因為王爺的誇獎而自诩才幹得意忘形,豈不是壞了王爺的名聲。沖着王爺這番誇獎,我也當加倍努力,不負衆望啊。”

明鏡王聽完,看着我不由多了幾分欣賞,“夏丞相果然教妹有方,他日令妹文武雙全,定是要叫皇城一衆男兒汗顏。”

哥哥輕嘆,語氣有些無奈,“王爺過獎。我倒是想着她能安分些,太過出衆也不是好事。一生平安便可。”随即看向一旁的世子,道,“不像世子,才貌雙全,他日子承父業,大展宏圖。定是讓媒人們踏破了門檻。”

我這才注意到旁邊那個少年,着實英氣勃勃,不由生出幾分好感。便友善的沖他一笑,随即他也回了我一笑。倒不是扭捏之人。明鏡王忽的笑道,“本王倒覺着,媒人是不必了。令妹就深得本王心,不如定下親來,待令妹及笄,本王定讓令妹風風光光入門。”

哥哥忽的臉色有些不自然,我驚覺,這話題怎麽又扯遠了。便忙轉移話題,“為何你們都指着別人家的孩子呢。自家孩子多好是吧。所以還是留在身邊為好。”

明鏡王卻執着道,“若是不喜歡本王這位大世子,本王還有一個兒子,與這丫頭也是年齡相仿,只是太過女氣,倒是怕委屈了丫頭。”

這明鏡王還真杠上了。哥哥笑道,“王爺擡舉。只是我這妹妹啊,自小被我寵壞了,太過任性,婚事尚早。待她尋到她心儀之人再說吧,我怕我指的她不喜歡,倒生出怨氣來。”

哥哥實在太懂我了。明鏡王見此倒也未再強求,卻也不掩飾看重我的意思,叫哥哥好一陣為難。這才随口應了聲道待我長大再說。随後哥哥讓我先回房休息,自己招呼明鏡王回屋裏商量事宜。

我得令便自行回房,無意間回頭張望時,見那大世子絲毫不加掩飾,含笑春風般的直直看着我。我暗驚,無奈聳肩。随意吧,若是我不想嫁,哥哥還會逼我不成。

休息幾日後,苦苦巴着哥哥要去學堂。哥哥見我身子沒什麽大礙,便也由着我了。待到了學堂,卻不見太子那幾個伴讀。太子身邊坐着的,是一個從未見過的生面孔。便去問悠然,“悠然,太子原先那幾個伴讀哪去了?”

悠然道,“據說是他們的父親犯了事,被夏丞相查出了。父皇大怒,便下令嚴懲。他們自然也沒有資格再來了。”悠然忽的湊到我耳邊,諱莫如深般,“我聽說那幾個壞蛋昨夜遇見歹徒,将他們打得下不來床呢。可幫我出了這口惡氣。”這未免有些太巧了吧。難道是哥哥。

不過我并不同情他們。我向來是個有仇必報之人,也不見得多仁慈。如今不來倒也好,耳根子都清靜了。我看太子那個新來的伴讀倒也中規中矩,不像個愛生是非之人。往後的日子可算是清靜了。

太子忽的看見我,有些不自然的別過頭。我暗笑,這個太子,本來就是自己愚鈍,居然還給我臉色看。随後竟看到五皇子進來。想來那日我的話多少對他還是有些用處。心裏不覺有些安慰。下學後我正要收拾東西往顏先生那裏去。忽的桌旁站着一個人,我擡頭看,果然是太子。他哼哼兩聲,道,“本太子有話跟你說。”

“太子殿下。在下還要去顏先生那裏,恕不奉陪。”

“還‘在下’,你刻意隐瞞本太子到底是什麽意思!”這麽快就翻臉了,我道他什麽時候脾氣這麽好了。

“殿下,我發誓,我從未刻意隐瞞。太子若是覺得我欺瞞了你,大可告訴皇上啊。”

“你…”他忽的将指出的手指握拳硬生生垂下,暗收回氣,無奈般道,“罷了,我是來向你道歉的。”太子向我道歉?!不是吧,今日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他又忽的視死如歸般,“以前我不知你是女子,那般對你是我不對。你若是還記恨我,便打我幾下出氣吧。”

這…這…。這真的是太子嗎?見他的樣子又實在不像開玩笑。若是再不原諒他,倒顯得我小肚雞腸了。“好了好了,我沒記恨你。”

太子疑道,“真的?若是尋常女子被這般欺負,早尋死覓活了,你當真不記恨我?不必顧忌我的身份,我向來是不喜歡欠別人人情。尤其是女子。”

看樣子他還自個鑽牛角尖了。我忽的一想,便猛地拉起他的手咬了一口,他吃痛甩開,“啊!你大膽!”

見他正要發火,我一溜煙竄到門口,遠遠道,“好了,現在你不欠我什麽了。”他愣了下,随即了然。我便不再理會他,自行離開了。

我先前不知太子的性情,只以為他被寵壞,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莽撞小子。如今看來他雖依舊草包,但卻性子爽直。太子小時候是長公主撫養的,聽聞長公主待人極好,教出太子定不會太差。奈何長公主在太子很小時便和親遠嫁,本以為他性情暴戾,但沒想到只是真性情。看來悠然說的确實沒錯,他的太子哥哥的确很好。如此倒也和睦相處了。閑時時光飛逝,樂時光陰如梭。在宮中的生活也一日日順下來,像極了原來初中的生活。沒有高考的壓力,只有青春的美好。這些朋友們也不至于狐朋狗友,哥哥見我上進,也樂的自在。給我的自由也是其他女子望塵莫及的。

上學的時辰短,有時候顏先生又未得空教我,我便總去幾個皇子公主那裏頑樂。他們也正是好動的年紀,自然樂不思蜀。

卿塵雖已成年,但心性幼稚,與他在一起倒也放松。再者我一向對美男沒有抵抗,且不說像他這般的骨灰級仙人的模樣。太子更是不必說,他生性好動,我每每尋個有趣的法子他都如獲珍寶。有時也會拉着悠然與他一同做了不少出格的壞事,日子倒也歡快的緊。只是從未讓哥哥知道,否則定要罰我。而五皇子喜好詩書,我也多少能與他讨論一番,二人皆是相見恨晚般,他許多思想都較尋常人更進些,有時我都望塵莫及。卻只覺得高山流水遇知音。

我正要出宮,便被五皇子堵了去。他将我請回宮中,急急與我探讨,“沐果,你前些日子講的《紅樓夢》我又複想了一番,覺着其中之奧秘決不至此。”前些日子我與他講了些許紅樓之說,雖是記不得全部,多少梗概還是清楚。本就極愛這書,便也細細講了一番。不想那五皇子更是愛極了,連擇偶标準都傾向于此。勢要娶那弱柳扶風的女子。可我便倒黴了,日日都被他拉去講述,無奈道,“你又悟出個什麽?”

他徐徐道來,“那寶玉雖是衷情黛玉,可與其他女子皆是藕斷絲連。他自認為癡情,卻是多情。着實替黛玉不值。”我暗想,這五皇子不也是常日出沒風月場所,怎罵起人家多情來了。雖是如此,卻也依舊欣賞他。他每每尋我,我只道才情難卻,與他聊的便只有詩書,倒也有了幾分知己的感覺。

“我偏就不喜黛玉,你看不出,寶玉對周邊女子留情,而那些女子身上皆是黛玉所沒有之物。黛玉的命運本該如此,從一開始便也注定了的。”

他又反駁,這樣聊着,又是一個時辰,待我回府時少不了哥哥責罵。淑妃見天色已晚,非要留我用膳可不。淑妃膝下無女,見我來了自然歡喜的不行,哪裏還肯放我走。我見盛情難卻,只得應允。若是這般,哥哥那也好交代。

這日剛巧是悠然的生辰,悠然丫頭早說好,待她生辰之日定要留我在宮中留宿。女孩間自然有些是大人不必要知道的小秘密,為了讓哥哥應允,我只得特地搬出安妃來。他拗不過我,只好作罷。

顏先生知道今日乃是悠然生辰,便不留我,放了半日的假。可在悠月宮待了些時辰,卻也無聊的緊,便與悠然一同去尋太子。到了東宮,才被告知太子去蹴鞠了。我自是來了興致,便急急拉着悠然往禦花園中去。到了後才見他們正火熱進行中,忽見一個球飛來,我順腳勾下,便加入了大夥的陣營。自從習武後,身手真是越發矯健。球在腳下,只覺健步如飛,一個使力,便落了帷帳中。

悠然素來最喜看熱鬧,這會子在外圍更是叫的賣力。太子忽的一球飛來,我本想接下,卻見那球一偏,直直飛到不遠的花卉中。我正要惱他技藝不精,叫他自己撿球去。便見一太監急急來報,“太子殿下,不好了!”

太子不耐煩道,“何事驚慌,也不怕擾了本太子的興致。”

那太監支支吾吾,嘴裏打顫,“方才您飛過去的那球…砸着…砸着…”

“砸着誰了,你怎麽連話都說不來了?”

那太監悄悄看了眼太子,小聲道,“砸着剛進貢的含羞草了…”

太子頓時吓的一驚,卻仍故作鎮定。“是不是那株含羞草,待我一見便知。”

我見悠然也是吓得血色全無,便問道,“這株含羞草很珍貴嗎?”

“父皇素日最愛含羞草,總命人四處搜尋品種。這株便是前些日子才進貢上來的。偏這株長的極好,父皇極為喜愛。他不在之時都時常叫人看着。我看太子哥哥這回是真真闖禍了。”

我忙跟了過去。見那處圍的嚴嚴實實,我暗道不好。悠然見那花的模樣,早吓得細細抽噎。太子視死如歸般道,“此事既是本太子而為,本太子自會去認罪。大不了挨頓板子。又不是多要緊之事。”雖是這樣說,卻也是底氣不足。

我細看下,那花确實壓的不成形。方才之事我也有錯,怎能讓太子一人受罰。不過我并非太子,自然不會莽撞。見太子躍躍欲試像是要去認罪,我忙止住他。細想一番道,“我這有一法子,不知可不可用。”

太子忙道,“什麽法子?”

“我聽聞含羞草藥用價值極高。尤其是安神定氣,清熱利濕之良藥。你不妨差個太醫用其他藥一同配配,制出藥丸贈與皇上。素聞皇上熱肺纏身,如此一來你也是盡一番孝心,皇上定是歡喜。若是這方子治好了,皇上賞賜你還來不及。此時你再提這方子中含有含羞草,你只管道你是一片孝心并無意冒犯。皇上即便是再大的火也是無處發了。再說了,這含羞草啊,清火。”

太子如獲珍寶,忙差人去準備。幾日下來,我見太子神清氣爽的,想來事也成了。這才松了口氣。這事也算是告一段落了。

後來太子再不敢蹴鞠,我見他日日無聊的緊。便自己研究了個法子,照着籃球的樣子,命人做了出來。這籃球要的場子小,也方便了許多。太子自會了籃球後,玩心教原先只得更甚,哪裏還再有心思讀書。我見他素來如此,心下愧疚也少的微乎其微。

日子倒是也安穩過了,而我身為悠然的伴讀,自是少不了常去安妃那請安,安妃端莊大方,也是真心相待。悠然更是常留我下來過夜說些體己話。于是在這宮中,處處都自在。安妃和淑妃都待我真摯,這些皇子公主也真心視我為知己。确實難不生些感激之情。

那時年少,日子自然快活。只是不知往後還會有這般的開心的日子。

第八話 入鋒芒

這幾日熱極緊,我貪涼多吃了幾塊冰,身子卻愈發燥熱。後來便再不敢貪嘴。卻越發覺着身子寒,只一個勁的出虛汗。當時只以為是受了涼,随意吃了些藥,也就不在意。

我下學時哥哥正巧與皇上商議完事,便在宮門等我。遠遠見着哥哥,卻只覺兩眼發黑,甩幾下頭也是醒不過來。那日頭像是不饒我一般,直直的曬來,頓時便渾身無力,軟塌塌的倒在一旁。

這一睡,只覺着做了個極長的夢。似回到現代一般,游魂在街頭,看車水馬龍,高樓大廈,一時竟不能适應。忽的聽到遠遠不停傳來喚,“沐果,醒醒。”我不知是誰,也不加理會。見那些許久不見的冰淇淋游戲機們,早已忘了本。卻不想身子皆是一穿而過。我驚得頓時緩過神來。待看清,卻是一番迷霧,一切皆是海市盛樓。我迷了眼,走了好些時日都見不着頭。随後聽一聲聲的喚,此次更是喚的急,“沐果,沐果,快醒來吧。”連連聽了好一陣,身子竟有些玄般,失重般的飄起。

身子越發重,只覺着不停有人喚,手上也是被緊握着。随後又是一陣響,“沐果,沐果。”我這才意識到是哥哥。便急急睜開眼,只見哥哥像是幾夜沒睡般坐在我床邊。我輕喚道,“哥哥…”

哥哥手下一驚,頓時喜出望外,忙喚來大夫。大夫只說我已無大礙,只需多調養些。哥哥這才放心。我見哥哥那般憔悴,便叫他休息去。他許是累極了,倒也未推脫,自行回房歇着去了。

我喚來青杏,問這幾日的狀況,青杏不由嘆道,“小姐,大人本是不讓我說的。可大人這皆是為了小姐,小姐也該是知道的。”

“哥哥出什麽事了?”

“小姐這一病,竟沒個頭緒一般。來看的大夫皆是無法下手,有的竟說叫大人準備後事。後來大人去宮中請了太醫,那太醫道小姐是中了毒,但無法查出是何毒如何解。大人便去五行山中請老醫仙,那醫仙性子怪異,素來不見人。我不知大人後來是如何請他來的,只看到大人回府後整個人都憔悴了。而老醫仙看完小姐後,卻說不敢貿然試藥,大人便親身試毒。那醫仙方用了藥,不出幾日小姐果然醒了。”我聽的心驚,不知哥哥到底受了多少苦。

忙起身要去看哥哥,青杏阻道,“小姐記着感恩自是好。只是如今大人尚在休息,小姐還是過些日子再去吧。現今養好身子才是緊要的,那樣大人才不會擔心。”我這才躺回床上。只是心中卻是亂了一片。

我本不屬于這個世界,占了他妹妹的身子,卻不知替她盡孝,還處處叫她哥哥不省心。夏長容是極優秀的男子,我卻一直在誤他。他可以這般待我,我又能如何報他。可我終不是你妹妹,又能如何不為你動心。

夏長容,你到底要我如何。我又能拿你如何。

這日還是照舊例留在顏先生府中學習兵法。因為中午被悠然拉去抓魚,盛夏的季節讓人犯困,這會子着實困的緊。迷迷糊糊中睡過去,到醒來後發現房間裏沒有人,先生也未叫我。正想着尋先生去,朦胧中聽到外面有談話的聲音。

一個略沉的聲音說道,“這明鏡王爺雖說一身清廉并立過汗馬功勞,但着實功高蓋主。現在他手握大權,若是不除,怕是對朕不利。如今他又攻破陳國,朝中大臣早有護他之意。但是歸根究底,他還是朕的胞弟,朕該如何是好?”

我一驚,是德帝。他竟有除明鏡王之意。明鏡王爺素來清正廉潔,也多次立大功。而且還是德帝的胞弟。大晉國之所以能立于多國之上,緣由能人頗多。文有夏丞相,武有明鏡王。明鏡王也曾多次來我家拜訪哥哥,從他的觀點和語氣中,不難看出他憂國憂民的品性。很多次他還親自指導我的武功,是位很和藹的叔叔。我着實難料帝王之心。都說德帝是重情義之人,為何竟會如此絕情。就因為他的功高蓋主?!我忽的想起北齊蘭陵王,在現代時我便很敬仰這位戰神,覺得高緯簡直喪心病狂居然會謀害他。現在好像看到了明鏡王的命運。

先生輕聲嘆息,“皇上,你明知道明鏡帝無反之心。”

我緩緩自門簾處走出,一字一句無半點含糊。“有時候并不是你想不想反,而是你必須反。當黃袍加身之時,要考慮的厲害關系就并非那般簡單了。若是手下貪圖利益,主上到了必反之時,就是身不由己。”這就是當年趙匡胤陳橋兵變的典故,他的黃袍加身論天衣無縫。我說這些并非跟皇上說明鏡王必反,而是想幫他。

德帝和先生目光震驚的看着我,先生忙解釋,“皇上莫要怪罪,童言無忌童言無忌。沐果快些回家去。”德帝望着我的目光越發深邃,他未理會先生的話,帶着威嚴的聲音道,“夏沐果?你是夏丞相之妹?好,好一個黃袍加身!那你倒是給朕說說,明鏡王會不會反?而朕,又該不該除他呢?”

我略微行禮,不回避德帝的目光,語氣不卑不亢,“這明鏡王,自然是要除的。而除,卻有除的學問。民女沒有先知的能力,所以并不能猜到明鏡王是否會反。但是并不排除明鏡王會反的可能性,這也就是民女适才所說的黃袍加身。把這樣一匹野狼放于身邊,無異于引狼入室。所以這明鏡王,是非除不可。”在先生詫異的目光和德帝饒有興趣的眼神下,我繞轉話鋒,“但是這要如何除,是比要不要除更難拿捏的。皇上若是直接殺他,這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但偏偏明鏡王在朝中影響甚廣,也深受百姓愛戴。欲加之罪定是行不通。若是要明鏡王自己犯罪,這更是毫無幾率,想必皇上也是清楚明鏡王的人品。那現在就只有一條路,就是讓明鏡王自己退讓。殺了狼那小狼必反,若是拔了狼牙,反而能磨平那些小狼。此次明鏡王陳國大捷,慶功之時皇上以杯酒釋兵權,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明鏡王征戰多年,早已厭倦戰場,但平生只有一個願望便是收複大晉,先陳國覆滅,就只剩西北的晟國。晟國終日擾亂我朝邊界百姓,但其地形複雜,是故很難攻破。明鏡王此時定不會退隐,除非滅了晟國。那皇上就以晟國未滅為由,加之以黃袍加身論為輔,明鏡王重情重義,定能理解皇上的無奈。既然明鏡王對晟國心有餘悸,那就将其派到晟國邊界保護百姓。晟國的擾民只是小規模,若是有明鏡王去了,晟國定不敢再造次。此時皇上也收回兵權,又能保留明鏡王爺。而也能使明鏡王心甘情願,那那些忠于明鏡王的部下也就不攻自破了。”

一番長篇大論後,我幾乎已經口幹舌燥,只希望能保住明鏡王的性命。伴君如伴虎,明鏡王這般功高蓋主,遲早會讓皇上欲殺之。就算不是現在,也不會遠。現在最好的辦法便是将明鏡王分配到離皇上很遠的地方。明鏡王即便是在晟國邊境做了什麽,皇上也不會知道,即便皇上知道,他也不會輕舉妄動。他只會怕把明鏡王逼去晟國,那才是最危險的。而就算明鏡王要做什麽,也做不出什麽了。這樣誰都放心。

房間裏一片沉默。我不禁開始有些忐忑,畢竟我也只是學過幾年歷史看過幾本軍書,真到實戰之時難免有些不自信。也許我剛剛那番話漏洞百出邏輯不通呢?不知皇上和先生是怎麽想的。過了一會,德帝忽的拍手叫好,“顏愛卿,果然是你教出來的學生!夏沐果,你實在是讓朕刮目相看。你立了大功,想要什麽獎賞盡管說!”顏先生含笑着縷縷胡須,看我的眼神滿是贊賞。

我忽的有些不知所措,沒想到以前學過的北宋歷史現在居然派上這麽大的用場。“承蒙皇上厚愛,只是民女并不缺什麽,能讓皇上接受民女的大膽建議已是萬分榮幸!”

“不必謙虛,夏丞相已經是讓朕驚為天人了,你倒是遺傳了夏丞相的才智。才十三歲便有如此智慧,将來定有不凡出息。既然你未有想法,那就由朕做主。你回府接旨即可。”

顏先生仿佛早已預料一樣,一臉笑意。“沐果,還不趕緊謝恩。”

我還未反應過來,就被顏先生拉着跪下了。糊裏糊塗的謝了這個不知是什麽的恩。

回去後我并沒有馬上跟哥哥說今天發生的事,畢竟現在此事還屬于機密。只是我依舊忐忑,覺着總有哪裏不對,卻怎麽都沒個頭緒。只希望明鏡王吉人天相,得神人庇護,過了這道坎才好。一夜輾轉,便也無話。

第九話 滿江紅

幾日後,哥哥下朝,一臉陰沉。

我湊上去小心翼翼問道,“今日朝中可是有不順心的地方?”

哥哥見我,收起板着的臉,笑道,“只是些不如意的安排罷了,朝中之事沐果就不必費心了。今日學些什麽了?”

我剛要回話,青杏進來傳話,“大人,宮中來了人。在正廳候着。”

“可說為了何事?”

青杏道,“好像是宮中設宴,皇上打發人來知會大人。”

設宴?我忽的想起前幾日皇上的話,許是今日要設宴恭送明鏡王。于是問道,“是與明鏡王有關嗎?”

哥哥一聽,臉色凝重了些,看着我問道,“沐果,明鏡王之事你知多少?”

我知道瞞不過哥哥,便将那日我向皇上提議之事說了。哥哥聽後眉頭更重了,看着我重重嘆了口氣道,“沐果,你還是太幼稚了。你并不是在幫明鏡王,你是在幫皇上。皇上原本并不知要如何除去明鏡王,你這樣一來,明鏡王如何死在晟國都是與皇上無關。你真以為皇上會放心将明鏡王派到晟國邊界,叫他們有謀反的機會嗎?”我怔住了。原以為我有多偉大,出些計策便能幫明鏡王免死。沒想到卻是給皇上殺他找的掩飾。心下自是難過萬分,不由噤了聲。

哥哥搖搖頭,“罷了,這也不全是你的錯。皇上遲早是要除明鏡王的,只不過是多活一日和少活一日之差。你這番倒是給了明鏡王一個體面的死法。”說着便去正廳打賞那公公。我心思全無,暗自絕望。失了魂般随哥哥一同去正廳。

“麻煩張公公跑一趟,這點心意還望公公笑納。”哥哥雖與這公公寒碜,卻無半點谄媚的感覺。做這般事也能如此坦然世間也只得哥哥一人了吧。

張公公賠笑道,“夏丞相怕是真逢着好事了。我聽皇上說,今日的晚宴,定是要好生賞着夏小姐。”朝中哥哥與明鏡王皆是舉足輕重之人,皇上放着兩只老虎在朝中就是為了他們相互制衡。雖說哥哥與明鏡王并非對立,但終是使朝中穩定些。如今皇上不得不除明鏡王,那便只剩哥哥權傾朝野。外人看來着實是坐收漁利,而此法又乃我舉薦,更是免不了些口舌。

“借公公吉言,不知公公可知皇上要賞些家妹何物?”哥哥語氣不重不淡,像是此事與他無關一般。

張公公似笑非笑的望了我一眼,語氣聽着極不舒服,“奴才可是親眼見皇上拟好封夏小姐為太子妃的聖旨,不出意外,今日便是要宣旨的。”

哥哥臉色微微發白,表面上卻也做足了丞相的臉面,“多謝張公公指點,本官就不送了。”

太子妃?!不可能!暫不說我還未及笄,若是我坐上太子妃,那哥哥在朝中就更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現今明鏡王倒臺,皇上為穩定皇位,斷斷是不會許哥哥一人執掌朝中大權。皇上不會是這般糊塗之人,他既無擁太子之意,又怎能将哥哥與太子牽上關系。不管如何說起,對皇上都是百害無一利之舉。對對對,此事定有蹊跷。不可能不可能……

“哥哥……”我試探性的叫了聲,從方才張公公走後,哥哥便未說過一句話。

哥哥看向我,良久後才開口,語氣有些生硬,“沐果,你需記得今日之事。此事便是你擅自做主的後果,宮中哪步不是驚心之舉,今後你斷不能再這般。鋒芒畢露只是害人害己。太子妃之事你不必多問了,今日晚宴我給你辭了。”

“哥哥,沐果本是想幫明鏡王的!沐果當真不知太子妃之事!哥哥,你要相信沐果啊!沐果現在就去找皇上讓他收回成命,對,此事盛有蹊跷,不會這般的,斷斷是不會這般的…。”我一急,竟有些語無倫次。身子不自覺的落坐在地上,眼淚也止不住的流下。早已亂了思緒,根本無法理清這些問題。

聽我說完,哥哥臉色微變,“你去了又如何?你能阻止皇上除明鏡王,還是你能抗旨不做太子妃。沐果,你未免将這宮中想的太過簡單的。你早該得個教訓,如此下去只會是害人害己。”

“哥哥,你聽沐果說……”

哥哥未再理會我,憤然擺開我的手離去。我忽的想到那把劍,掙紮着爬起來往房間跑。情急之下碰到門沿摔破了眉角。鮮血從眉眼處往外流,我仿若不知道疼痛沒有知覺一般沖進房間翻出劍。青杏看到我這副樣子吓一跳,急忙跑過來扶住我,“小姐,你怎麽流這麽多血?我馬上去找大夫!”我拉住她,把劍往她手裏塞,嘴上喃喃道,“快去找太傅顏先生,一定要快!就說沐果難當大任,請先生救明鏡王和夏丞…。”本來就暈血嚴重的我再加上磕暈了頭,很快體力不支倒在青杏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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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的時候覺得額邊有些抽痛,疼的我睜不開眼。我扯扯嗓子輕叫了聲,“青杏…”

“小姐,你終于醒了!太好了!我這就去叫大夫和大人來!”我還未說完,她就興沖沖的跑出去了。不一會,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朦胧中看到哥哥的身影。不知他現在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

哥哥快步走到床前,眼中布滿血絲,整個人感覺比我還憔悴。我還未開口,哥哥就開始說了大通,“怎麽樣了?有沒有好些?大夫你快看下這眉角處的傷,用最好的藥材都要把疤去了。”我的眼睛又不争氣的濕了,“哥哥,你不生我的氣了嗎?”

哥哥輕嘆,摸着我的眉角處目光溫柔,“哥哥道歉好不好?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哥哥永遠都不會丢下你不管的。你這舊傷還沒全好,如今又加了新傷,不知要疼成什麽樣了。”說完眼神又暗下了。

“沒事沒事,只要哥哥不再生我氣就好了。”這時青杏抱着一把劍走過來,正是我讓青杏還給顏先生的尚方寶劍。哥哥盯着那劍,良久後才不着痕跡的別過頭。

“小姐,顏太傅說小姐的事他會負責好。這劍還是小姐的。而且還囑咐奴婢記得提醒小姐身子好了後上學去。”房間裏的氣氛一下古怪起來,青杏看着我也沒去接劍也沒說話,站在床邊不知如何是好。

許久後哥哥起身接過劍,“真是一把好劍。沐果真是讓哥哥長見識了,能親手摸到這把尚方寶劍。收好吧,顏先生沒少在你身上下工夫。”

我遲疑後還是開口了,“哥哥,那皇上收回成命了嗎?”

哥哥只是輕輕嗯了一下,便随着大夫出去拿藥了。

他走後青杏便開始唠叨了,“小姐,你怎麽還是那麽不小心啊。你不知道我們都多擔心,特別是大人。這幾天他衣不解帶的照顧你,已經三天沒睡了。”

“三天?!那明鏡王已經啓程了嗎?”我竟然昏睡了三天,最重要的三天,什麽事都有可能發生。

青杏把水端給我,“是啊,今天出發。現在外面可威風了呢。”

我大驚,打翻了青杏端過來的水。“青杏,快幫我更衣,我要出去!”

青杏一下子慌了,“小姐,你傷還沒好呢,好好躺着養傷吧。大人,小姐要出去。”

哥哥跑進房間,按住掙紮下床的我。“沐果,你又想受傷嗎!好好躺着好不好,算哥哥求你了。”

我急急抓着他,忍着疼道,“哥哥,王爺之事是沐果的錯,如今我雖無法彌補,卻也于心難安。好哥哥,你且放了我去吧。”

哥哥知道我素來性子倔,他也奈不得我,沉默了許久,随即嘆道,“我帶你去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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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未出府,便聽聞一陣陣呼聲。行人皆是立于街旁,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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