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可能,那個家夥不去禍害別人就不錯了,哪裏還用擔心他”
司湛眼底閃過一絲遺憾,轉了話題,同她說起東洲:“欲要前往東洲,必先要爬過蒼茫山,然後橫渡無生海,才能到達。”
司湛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聲音低低的說道:“蒼茫山中只有山間小路,只能徒步前行,可惜我雙腿不利于行,因而不能同你成行。”
莫輕雲看到司湛眼中的落寞,語氣微頓,握住他的手,安慰道:“你不用擔心,等我去東洲取回藥草,醫治好你的腿疾,我們就一起去北州,你不是一直想帶我去北州看看嗎”
司湛眸光微亮,問道:“你同意跟我去北州了”
莫輕雲點頭“恩”了一聲,帶着幾絲向往的神情:“我想去北州看看,看看你們口中一望無際的大草原,看看一年一度的靈獸遷徙……”
她說的是“你們”,這個“你們”自然指的不僅僅是司湛,還有明歷。
司湛聽得心中狂喜,轉而又想起自己的身份,身為明歷的時候,可沒少欺負調息莫輕雲,如今莫輕雲待明歷,顯然有幾分異樣的情感,雖不如同司湛的深厚……
可是……兩個都是他啊,到時候要如何收場
司湛正在暗自懊悔不已,莫輕雲已是再一次出聲問道:“北州沒有将靈獸困在深山中,不讓它騷擾人族嗎”
否則也不會有靈獸遷徙的奇景了……
司湛溫聲告訴他:“北州的靈力較西洲東洲又要充沛許多,乃是五大洲中靈力最純粹,最集中的地方,因而在北州,人人都在修習術法。”
術師多了,人族便強大了,自然是不怕那些低階靈獸的,所以在北州靈獸與人的關系,同西洲是相反對立的存在。西洲是人怕靈獸,故而将靈獸困在指定的幾個山域內,重兵把守,世家貴族親自看守,防止靈獸出逃。
靈獸突然出現,對于西洲的百姓,便是一場災難,莫輕雲已是親眼見識過好幾次了。蓋因西洲沒有術法修為加身的人太多了,在靈獸面前便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而北州術師強大,便無人懼怕靈獸,反倒是靈獸偏居一安,不敢随意招惹人族。
莫輕雲想到這個場景,便心頭好笑不已,當真是想去見識一番。
司湛用好看的一雙眸子緊緊盯着她,見她半天不說話,又是意味不明的“嗯”了一聲:“我等你從東洲回來,此去路途艱險,海上風雲變幻,危機重重,有明歷在,我也放心些。”
進來端茶的柳生聽到這話,差點忍不住嘴邊的笑意,忍着笑瞅了二人一眼,便無聲的端着東西下去了。
眼見男人專注的看着她,莫輕雲的心裏有了幾分悸意,微微轉過頭說道:“還早着呢我得等你的傷勢好了才會準備出行,更何況還有紅葉,她要同嘉正帝大婚了。”
莫輕雲說起這話的時候,語氣不自覺的帶上了幾分驚異。
他是真沒想到,鄭丞相會将鄭紅葉許給嘉正帝辜成。
鄭丞相那般瞧不上先前的廢太子,擔心廢太子将鄭紅葉強擄了去,特意囑托莫輕雲連夜将鄭紅葉帶出城。
她便以為鄭丞相是不想同嘉正帝扯上姻親關系,畢竟鄭丞相已經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靠政績與實力說話的人,實在是沒有必要多此一舉。如今竟是輕易答應了嘉正帝的請求,着實讓莫輕雲刮目相看。
司湛的手反握着她的手腕,力道輕重适中,讓她掙脫不開,感嘆道:“鄭丞相便是再不想同皇家扯上關系,也耐不住一對小兒女有心啊。”
莫輕雲心下一驚:“你是說紅葉對嘉正帝早已……”芳心暗許了
司湛點頭,含笑看着她:“這麽明顯的事情,也就能這個木頭腦袋看不出來。”
莫輕雲撇嘴,瞪大了一雙水光潋滟的明眸,含怒嗔了他一眼。
司湛搖頭失笑,說道:“鄭家的姑娘,先前得了太皇太後的喜歡,平日裏總要進宮幾趟,瞧着跟宮裏頭的皇子皇女們沒事差別。更因為鄭丞相在朝中得勢,鄭姑娘在宮中的處境,比上某些皇子皇孫還要好上許多,她與嘉正帝,魏王一起長大,男女之間互生情愫也沒有什麽稀奇的。”
莫輕雲疑道:“你如何知道紅葉與那嘉正帝生了情愫”
這男人有些八卦啊,這能力顯然比她強多了……
司湛神色微頓,輕咳了一聲:“這個……你還記得那日你在街上撿到被人追殺的嘉正帝嗎”
莫輕雲點頭,當然記得啊。
當時嘉正帝被人追得滿街耗子一樣的跑,頭冠掉了,衣襟也散了,一張俊臉灰沉沉的,狼狽得不行,還被人砍了幾刀。
事後莫輕雲每每想起此事,都心頭好笑不已。誰能想到如今風光無限的嘉正帝,也有如此狼狽的時候。
“嘉正帝辜成跟着你到鄭家的時候,鄭家姑娘見到他受傷,可是驚得連杯子都摔了,後來又是包紮又是撫慰的,動靜鬧得可不小。”
莫輕雲語凝,此時就發生在她眼前,她竟都沒有注意……
司湛頓了一下,告訴她:“辜成早年在宮中不受寵,同鄭丞相的女兒最為親近。如今壓下勢力最大的魏王辜弘登基,朝中已有人開始彈劾魏王了。”
莫輕雲回神想了一下魏王那個“傻缺”,對于魏王會受到如此待遇,一點都不懷疑,只是有些同情魏王一脈的人,怎麽就不長眼跟了這個一根筋
“魏王行事跋扈,縱使身後跟着母族替他收拾亂攤子,被人抓住的漏子也不少。魏王一系勢大,被嘉正帝清算也是遲早的事情,只是不知嘉正帝與魏王的兄弟情,能夠支撐多久。”
司湛見她對朝堂之事頗有見解,忍不住彎了彎唇。
他一直以為莫輕雲最擅長的便是打打殺殺,鬧出各種精致的淘氣。如今更是為了明哲保身,隐居在京郊,遠離朝堂。
司湛一直以為是她明哲保身之舉,或許不是,當真是莫輕雲同他玩笑時說的那樣,嫌棄朝中大事麻煩不願同大臣撕扯,不如直接動拳頭來的爽快
司湛眉梢微挑,出聲道:“前幾日魏王惹怒了嘉正帝,被發配到桐城練兵,無召不得歸京。”
莫輕雲心下松了口氣,終于不用再擔心魏王來騷擾她了。
話說魏王先前整日來莫府報道也是神煩,難怪這幾日不見人影。
司湛眸光微轉,想起一事,聲線低沉的同他說道:“那日明歷從神宗擄走淩峰長老,到莊子裏尋人審訊他,淩峰長老透漏出,無淚與嘉正帝之間有往來。嘉正帝登基,乃是他們順應天意所為。”
莫輕雲嗤笑出聲:“順應天意不會又是那塊天機石上的神谕吧!”
司湛也是忍俊不禁:“确實是如此,淩峰長老看到那道神谕,便讓門下的弟子無淚去周旋此事了。”
只不過那天機石上的神谕已被證實,是前神宗宗主西無月裝神弄鬼所做,猛然再一次聽到淩峰長老關于神谕的說辭,莫輕雲心頭嗤笑不已。
“莫不是他又被西無月玩弄了一回”
司湛搖頭否定,一雙清澈明亮的桃花眼同平時的溫潤如玉不同,泛着罕見的溫柔:“淩峰長老按照神谕輔佐嘉正帝登基,便是為了找到方法尋到皇宮中藏着的靈器,只是他與無淚來晚了一步,靈器以被人奪走。”
莫輕雲猛然想起經過她的手的傳國玉玺,震魂石,還有那個倒塌的石室,心下微驚:“所以說石室中當真藏着靈器”話說出口才意識到不對,“應該是魔器,我進去的時候,石室裏充滿了蝕氣,那裏不可能放置靈器。”
若是靈器被蝕氣污染,那麽靈器就會成為一塊破銅爛鐵。按照淩峰長老如此在意這件事情的情況來看,那件神兵,只怕威力不小。
莫輕雲感嘆道:“無淚同嘉正帝辜成有來往,那麽當然我在大街上救下他,莫非是他故意安排,蒙騙與我”
無淚曾經是鎮北将軍的軍師,知曉奇襲京城的全部計劃,若是無淚去信提醒辜成,辜成故意做了場戲與她偶遇,獲取鄭丞相以及北關軍的支持,也不是說不通。
只是想着被嘉正帝辜成蒙騙過一次,莫輕雲便心頭升起幾分火氣。
枉她自以為聰明,還在京中設套激起嘉正帝辜成的一腔奪位之心,結果反被人給算計了。
從鎮北将軍聽了無淚的進言,押注辜成開始,他們便已經中了人的是算計。
竟然看走了眼……
司湛見她眉宇間升起幾分怒意,忙安撫她道:“嘉正帝辜成在宮中長大,皇宮裏的孩子,有幾個是蠢笨的都是活成人精了,瞧瞧這些年,他把魏王辜弘玩弄于鼓掌之間,讓他鞍前馬後的替他奔波,此人心計便可見一斑。”
司湛提起此事,也就是要提醒莫輕雲,小心嘉正帝,那人慣于玩弄人心,順道遠離封嘉正帝旨意親近他的魏王辜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