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8 章 渾水摸魚

莫輕雲摸了摸雙福光滑的皮毛,不解的轉頭看向他。

司湛将小家夥提過來,眸光落在莫輕雲被它弄髒的裙擺上,眼底閃過一道不悅,橫臂讓它趴在腿上不能動彈:“神獸白澤,沒點本事怎麽能行”

莫輕雲默了半響才想通此中的關鍵:“你想讓雙福順着蝕氣,帶着我們找到犯案之人”

雙福乃是神獸,對于靈力與蝕氣,比之尋常的煉靈師要敏感許多。

司湛點了點雙福的小鼻子,笑罵了句:“狗鼻子。”

莫輕雲與雙福不一而同的瞪大了一雙眸子瞅着他,眼底隐隐有火光閃爍。

過分了啊,雖然取了一個跟狗一樣的名字,但是……不能罵它狗鼻子啊。

身為一只神獸,豈是爾等凡間俗物能夠比拟的。

雙福磨了磨牙,轉身鑽在莫輕雲的懷裏抖着小身子,一副被吓到的樣子,莫輕雲瞧着好笑不已。

“若是你能幫我們找到那人,我便帶你去西郊狩獵。”

雙福跟着莫輕雲在京城過日子,生活水平“噌噌”的往上漲,茶點飯菜都是精致得不像話。可是雙福骨子裏還是一只獸類,白澤更是攻擊性極強的神獸,生吃什麽的才是雙福的最愛。

這些日子跟着莫輕雲,小吃貨的一張嘴都淡得沒味道了,它小吃肉,想大口大口的吃肉。

前幾日莫輕雲碰巧看見雙福背着人抓了只麻雀,轉頭瞧見周圍沒人,便把麻雀連毛帶爪子一次性全吞了。莫輕雲瞧着可樂得不行,過後想起雙福又開始吃生肉,心頭微微有些擱應。也知這些日子把雙福給踞着了,她便想着去狩獵一日,帶着雙福去吃烤肉,總比背地裏偷雞摸狗的東西來得衛生些。

她與雙福簽訂了契約,神識想通,雙福立馬便明白了她的意思,高高搖着短尾巴對司湛示威。

司湛沉着臉看它耍寶,到底還是沒有把它從莫輕雲身上扒拉下來,專注的看了小家夥一眼,便率先下了馬車。

長寧街到了……

雙福被他的那一眼看得心裏頭毛毛的,越發不敢再招惹他,老老實實的呆在莫輕雲懷裏。

這裏是另外一個孩子被抱走的地方,聽聞當時孩子就站在自家門前等着自己的爹娘,一陣風刮過來,孩子便在自己親娘面前消失了。

雙福甫一到地方,便從莫輕雲懷裏跳下去,對着牆角嗅來嗅去。

莫輕雲收到司湛遞過來的眼神,“撲哧”的笑出聲。

小家夥這模樣,倒真有幾分像小狗。

雙福翹着尾巴來回走來走去,到了一處便不動了,轉過身過來看着莫輕雲,琉璃般的眸子亮晶晶的。

莫輕雲推着司湛上前,此處處于鬧市,人來人往的,人氣鼎盛,蝕氣的氣息相對而言過于薄弱,她是真看不出來有什麽異樣。

司湛微微阖上眸子,神識微動,放大感官,總算是找到了那裏一絲殘留下來的氣息。

司湛伸手指着牆腳的那一株枯萎的雜草,頓了頓,說道:“你嘗試着用念力尋一下。”

莫輕雲依言閉上眼睛,将念力集中在牆角處,逐漸讓念力擴散,突然心口一滞,莫輕雲睜開眸子,歡喜道:“是這裏。”

正是司湛指着的那處地方,殘留了一絲蝕氣。

“同銀錠上的蝕氣是同一人身上的氣息。”

司湛點頭,将那株雜草連根拔起,聲線溫潤的說道:“蝕氣同靈力是一樣的,因人而異,每個人身上攜帶的蝕氣也有所區別,仔細識別,自然是會發現差異。如今這兩處的蝕氣已然鑒別出出自同一人,如此一來,事情便明朗了。”

二人又接着走訪了另外幾處出事的地方,有了雙福“狗鼻子”的加持,自然是輕而易舉就發現了周圍留殘着的蝕氣。只可惜有一處,卻是與其他幾處情況不同,兩人正是摸到了線索的邊際,如今卻是要因此險些敗興而歸。

莫輕雲同司湛坐在茶樓的大堂,一邊細細品茶,一邊側耳聽着那邊說書人說得唾沫橫飛。

今日講的正巧是這些日子轟動了整個京城的孩童失蹤案件。

兩人正是看中了這一點,才毫不猶豫的直接進了這間茶樓,至于擺設簡陋些,得與人拼桌之類的問題,莫輕雲表示,在所求之事面前,通通都可以視而不見。

“要說這失蹤的孩子們,最可惜的便是尚書府的那位孫少爺。小老兒不才,正巧與那孫少爺有過一面之緣,小小年紀待人接物那是沒得說,最可貴的便是他師從神宗弟子,年僅九歲便已是玄鐵境上階。”

“整個尚書府都把這孩子視若珍寶,連帶她那不受寵的祖母在老尚書哪裏也有了幾分顏面。這老姨娘也是個苦命人,本是尚書大人的正妻在鄉下生了兒子,尚書大人那年科舉落第,直接被閩南侯給榜下捉婿,送入洞,房成了親。”

“成親第二日,閩南侯的閨女這才曉得這新科進士老家還有一位糟糠之妻,當年很是鬧騰了一番,最後那老姨娘自貶為妾,給閩南侯府的姑娘讓了路。”

……

多年前尚書府的一段不堪回首的家事,經這說書人的口中說出來,卻是說出來幾分纏棉悱,恻的意味。什麽鄉下老妻棒打鴛秧,閩南侯府的姑娘如何賢惠,同尚書大人間諜情深等等等等。

聽着真像那閨閣小姑娘們愛看的話本子。

司湛扔了一顆銀子甩過去,聲線清冷的說道:“接着說。”

那說書人本已說得口幹舌燥,見圍觀的聽衆聽得不甚起勁兒,正要悻悻的換了話題,沒成想這坐在後排的一桌的小公子竟是扔了一塊銀子過來。

說書人站在臺上瞧着那位公子無雙的容貌,視線最後又落在輪椅上,心下暗嘆了一聲“人無完人”,便清了清嗓子接着講那尚書府的八卦。

“那老姨娘是個回生的,雖是不受寵,卻接連生了三個兒子,反觀那侯府小姐卻是在年近四十才得一子,還是個病怏怏的,年紀同老姨娘的這個孫子一般大。按說這老姨娘年近中年便該享享兒孫之福了,只是天有不測風雲。”

“年紀大點的那兩個被尚書大人送到京中歷練,前幾年得了信,被那蠻子砍了腦袋,唯一剩下的那個正在書院裏讀書。此番京城動亂,有搶匪趁機入尚書府燒殺劫掠,那三公子為了護着弟弟,被人斬殺在廊前。”

“尚書大人也是可憐,一家的子孫,到頭來也只剩下一個病歪歪的兒子和小孫子。這孫少爺是個可造之才,五歲便能成詩,如今也是不知所蹤,聽聞尚書大人已是告病在家了。”

臺下有人朗聲問道:“尚書婦人脾性如何”

說書人一拍折扇:“自是好得不得了,滿京城都是連聲稱贊的玲珑心肝的人兒。”

話音剛落便有人反駁了。

“你這話說得不對,我前些日子去尚書府到夜廂,還看到府裏的人用草席卷了人扔去亂葬崗,說是夫人跟前的丫鬟手腳不幹淨,偷了尚書夫人的首飾。”

“此話當真”

“千真萬确啊,你看這尚書大人,這麽多年沒個通房,只老姨娘一個側室。男人哪有不好色的,府裏的丫鬟可都是無鹽之輩。有那世仆家的貌美閨女,大冬日裏洗衣服,手上生的都是凍瘡,做晚了還得挨板子。”

……

衆人你一言我一語的編排得起勁,莫輕雲卻是從中聽出了幾分不同,轉着茶杯輕笑道:“你說這成器的孫少爺和不知養不養得活的兒子,這家産尚書大人是傳給誰”

司湛笑道:“尚書大人早年是兩淮鹽轉運使,尚書府的家底可不薄,孫少爺不見了,自然是全部落在了正房夫人手裏。”

莫輕雲拍案而起:“我說這所有的孩子都是被一陣邪風刮走的,怎地就尚書家的孫少爺是衆目睽睽之下,在大街上給人抱走的。這奴仆的過錯都不追究,直接同先前的案子化為一類了,倒是方便人混水摸魚。”

司湛招了柳生過來吩咐道:“讓人跟着尚書府的下人,去查那孫少爺在哪。”

二人是到過孫少爺被綁走的街道的,不僅司湛感受不到一絲蝕氣的存在,便是雙福也找不到同先前幾個地方氣息相近的蝕氣。

看來不是他們找錯了方向,而是有人借此掩蓋罪行。

“尚書夫人着人故意抱走了孫少爺,再将此時推在了這起案件身上,如此一來便沒有人會懷疑她的用心。”莫輕雲握緊手中的杯子,“好毒的計謀。”

“此事也不可完全确定,先讓人跟着尚書府的人,看看有沒有線索,待找到了證據,我們再下定論也不遲。”

莫輕雲點頭算是贊同,沒想當天晚上柳生便特意來告訴她,尚書府的孫少爺找到了。

司湛的人尋去的時候,那孩子正在船上,再晚些便被人拐到江南去賣掉了。而船上除了那孫少爺,另有幾名孩童,但就是沒有案中記載的孩子的影子。

莫輕雲對着月色嘆了口氣,整理了一番衣襟,突然被人從捂住了口鼻。

Leave a Reply

發佈留言必須填寫的電子郵件地址不會公開。 必填欄位標示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