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8 章

只道他有事,便轉身,怏怏地,欣賞海景。

“給。”循聲一看,他将已開了蓋的小瓶遞過來,“讓你吃個夠。”

夏伊琳竟有些雀躍着接了過來,一下挑了四五個送到嘴裏,腮幫子鼓鼓的,津津有味地嚼着。

“慢點,慢點。別噎着了。”那眉眼和口氣抑制不住帶了寵溺無限,“不如你天天這個時候過來,我買來你吃。”

她連連擺手,“不好,不好,我不是每天都能過來的,讓你等就不好了。”

頓了頓,終于忍不住問:“是和楊小姐一起吧。

話真的出了口,她又怪自己沉不住氣。

沉默小會,韓振宇淡淡地答道:“是,我前兩天向她求婚了。”

咣當一聲,她的手一抖,拿捏不穩,小瓶摔了個粉碎,梅子散落了一地。

韓振宇眼神一挑:“你介意?”

夏伊琳猛然驚醒,“啊?怎麽會,恭喜。”

對面黯然,旋即平靜如初:“謝謝。只是她還未答應,所以結不結得成還未可知。”

“琳,你在嗎?”遠處傳來範思揚的呼喚聲。

夏伊琳雙手在臉上亂抹,又在他的口袋裏亂翻一氣,韓振宇會意,将手帕抽出來遞給她,接過去在嘴上胡抹了一通,丢還給他,低低地道了一聲:“我走了。”一溜煙跑開了。

過了一會,聽見她答應:“是,我在這。”

韓振宇将手帕放在鼻端,酸酸甜甜的香味,的确有點怪。

第三天,布置得精致瑭潢的會廳座無虛席,舉辦方特意安排了幾場小型沙龍,今天由範思揚主持,主題是“時尚與藝術”。

夫婦倆甫一出現,不少時尚界名流圍上來握手寒喧,“學長,真的是你?”一道欣喜的聲音傳來。

“喬?”範思揚心中一動,“你也在。”

“是。”楊芷喬微笑着,偏向夏伊琳問候道:“夫人,你好。”

聽聞他們夫婦倆在船上時,她已然明白,昨晚派對,是誰侵占了本該屬于她的位置。真是冤家路窄,憤怒和嫉妒,像錐子一樣刺痛了心扉。

也似乎打亂了她的計劃。

範思揚環顧四周,以玩笑的口吻問道:“不可能是一個人來,請問那一位是?”

“我以為夫人已經告訴你了,既然尊夫人守口如瓶,不如保持一點神秘,晚上我們做東,請學長夫婦務必光臨。”楊芷喬始終挂着得體的笑容,尊敬有加倒也不失傲然。

範思揚淡睐了身畔一眼,心存猶疑,也是波瀾不驚,保持着尊貴的風範,含笑道:“喬這樣說,我越怕好奇了,晚上我和琳一定要去。”

夏伊琳在一旁聽得心驚肉跳,不敢想,晚上四人相對會是怎樣的情形。

一衆佳賓或站或坐,把酒,高談淺論,營造出一派高雅氣氛。

夏伊琳無意回頭,見韓振宇隐在大門邊沖她招手,驟然坐正了,心呯呯呯亂跳不止。略一遲疑,終于狀若無事地,靜悄悄起身,離開了坐位。

剛步出門外,還沒會過神來,被人拉着就是一通飛跑。

出了船艙,沿着樓梯蜿蜒向下,至底層甲板上,站定。夏伊琳已是氣喘籲籲,不由甩手,凝眉:“幹嘛?”

“喏。”韓振宇将一個大紙袋遞過來。

“什麽?”夏伊琳疑惑地接過來,打開一看,不禁歡喜雀躍:“哇,這麽多好吃的啊。”

掂起腳在他的額頭“啵”地來了一記清脆的響嘣,“太好了。”

韓振宇拉着她席地而坐,兩人一陣手忙腳亂,将一堆亂七八糟倒在地板上,嘴裏還在糗她:“把你撐得胖胖的,将來沒人要。”

“哈,沒人要才好,就塞給你。”夏伊琳兩眼晶亮晶亮,快活地跟他打嘴仗。

驀然抓住她的手,似笑非笑地問:“真的嗎?”

她一怔,情知自己說漏了嘴,讪笑着掙脫。忽然眼睛一亮,撲向一個紙袋:“哇,老城記的核桃?振宇,船上也有賣嗎?”

“當然沒有。”韓振宇得意地晃着腦袋,“我讓他們用飛機送過來的。”

兩手攢緊了紙袋,夏伊琳低頭不語。

“幹嘛,感動得想哭啊。”韓振宇歪着頭打趣。

夏伊琳吸吸鼻子,一拳頭擂過去,“你好壞,偏要惹人家哭你就高興啊?”

“噢——”韓振宇捂着胸口,作痛苦狀,呻吟。

夏伊琳斜睨着他,嘴角一撇,一副你裝,你裝的表情。

“來,我剝給你吃。”

他抓起一個核桃,兩手用力一夾,細心的挑出桃仁,送到她的嘴邊。她張口吞下,苦苦的、澀澀的香氣,充盈了滿口。

夏伊琳左右開弓,對着一堆食物大快朵頤,間雜着滿足的哼哼叽叽聲,活像只小豬。忽然壞壞一笑,挑起一顆梅子,送至他的唇邊,做出女王一樣的架勢:“賞你的。”

“唔——”韓振宇一偏頭,還沒進口,似乎被酸到了,“才不要。”

夏伊琳不依,撅着嘴,耍小脾氣:“不嘛,一定要吃。”

嬌憨的小模樣,讓韓振宇一時停了手中的活計。雙眼斜睨,道:“除非你喂我吃。”

她賴皮:“這不是喂是什麽?”

“我要伊琳用嘴喂給我吃。”韓振宇含着促狹的笑意,故意一字一頓地加重了語氣。

夏伊琳扭捏不語,決然現出喂就喂,誰怕誰的神情。含住褐色的圓溜溜的小球,嘟唇,慢慢地向他移過來。

星眸半眯,散發着致命的誘惑。海浪拍弦,海鷗盤旋,所有的聲音都仿佛靜止,只聽得見呼吸漸粗,漸重。

也渾然不覺,螺旋梯的頂端,尖尖的精致皮鞋,悄然退而向上。

接着,手機鈴聲驀然響起,夏伊琳一哆嗦,唇間圓球應聲而落。

韓振宇有些懊惱,極不情願的掏出手機,看了一眼,眉頭略舒,柔聲道:“芷喬,聚會結束了?”

霍地站了起來,神色不安地問:“哪裏不舒服?我馬上過來,你等着我。”邊說邊走。

挂了機,又像想起什麽似的,返身跑回來,一把捉住她的手,從口袋中掏出筆在她的掌心飛快地書寫:“無論何時,何地,只要伊琳需要,可以打這個號碼。”

扭身急速而去。留下夏伊琳對着一堆零亂的小吃,發怔。

攤開手掌心,一串阿拉伯數字,提示着一切非夢,足足用了十分鐘,确信将這串號碼記得滾瓜爛熟了,伸指使勁揉搓,直至墨跡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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