擡眼望去,女人戴着蝴蝶面具,一雙晶瑩的眼睛,兀自撲閃,長長的睫毛一翕一合,像極了蝶翅翩舞。似乎刻意掩藏自己,長長的有些古怪的裙衫一點也不合身,瘦弱的身.體淹沒在絲綢的布料裏。
範思揚掠了一眼,以他專業的眼光至少挑出了五處錯誤,還有,老城記的核桃是什麽東西,這女人太沒品了。眼光不着痕跡地在人群中搜尋,暗自揣測:她會寫下怎樣的提示呢?
無人認領,夏伊琳不明所以地松了一口氣,不想一個戴着雄鷹面具的男人,沉穩而堅實地走了上來。
愈近,那股迫人的氣勢越濃。
心忽然亂慌亂跳起來,他是誰?
在離她一米遠的地方,男人立住,慢慢伸出右手,深色西裝配黑色襯衣,戴着面具也能感覺到他的風神俊郎,袖口微微上挼,腕上霍然出現一道淺淺的牙痕。
耳邊驀地回蕩起他的嘆息:這是伊琳的印記呢,是不是代表振宇從此屬于伊琳呢?夏伊琳身形一晃,他是,振宇?
男人強勢地摟住她的肩膀,将她帶離舞臺。
場中氣氛熱烈,轉角處,無人理會。将她抵在牆角,嘴上咧開玩味的弧度:“女人,我是你今晚想要的愛(ai)人嗎?”
夏伊琳的呼吸頓然紊亂,低沉性感的嗓音,霸道而溫柔的氣息,老天,他怎麽也在這?
“回答我。”面具下的弧度加深,那絲玩味向上延伸至眼底,他的手指在她的唇上一點一點地按壓,劃着圈。
她忽然來了勇氣,戴了面具,誰也不是誰。雙眼秋波一送,粉.唇淺嘟:“是。”
暧昧的表情和大膽的語氣讓他一怔,六年之後,這女人,還真的讓他刮目相看了,她這是:玩偷情?
惡意的笑容在唇邊放.肆地綻開,單腿插.入她的胯.下,一手将她的雙臂固定在頭頂,另一只手隔着薄薄的衣料,懶懶地蠕動。
一股電流經由他的手,傳導她的全身。不由雙眼輕眯,細語呢喃:“不要。”身體卻軟軟地完全靠他的力量支撐着,才不至于倒下去。
“怎麽,你的老公好像不能滿.足你?”邪.肆的話語略帶着惡毒,他松開她,似笑非笑地,歪着頭考量。
夏伊琳的臉一下子紅了,雖然戴着面具,那抹紅雲直燒到耳根,清晰可見。她一跺腳,推開他扭身飛跑。
範思揚無人可領,楊芷喬無人認領,落了單,倒湊在一處。彼此認不出彼此,只能确定:他不是她的他,她也不是他的她。
“好像我們都丢了另一半。”範思揚向來自負,素不會主動與人攀談,這會也沖她自嘲一笑。
楊芷喬苦笑一聲:“我想是。”
放眼場上雙雙對對,或舞,或擁。
突然飛跑而出的身影很紮眼,蝴蝶面具歪斜着,露出一方尖尖的下巴。“琳?”範思揚心中一動,跟了上去。
尾随其後進了套房,範思揚反手關上門,斜倚在門上,“琳,我很好奇,今晚,是誰領走了我的夫人?”
正拍着小心肝舒了一口氣,驀然響起的聲音,又有些陰恻恻的,夏伊琳一驚,回頭,“你怎麽也回來了?”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夏伊琳故作輕松地笑笑:“真好笑,那個人認錯了人,又找不到你,這不,我就回來了。”
沉吟着,範思揚臉色稍緩,問:“核桃是吧?好像是一種皺巴巴的小圓球,真不明白你為什麽對這些垃圾感興趣,還是有什麽特別的意味?”
“不,不,沒有什麽特別的,只是喜歡那種苦苦的、澀澀的感覺。”夏伊琳雙手亂搖,連聲否認。
翌日中午,韓振宇一個人踱上甲板。楊芷喬一來有午睡的習慣,二來想着晚上有節目,所以呆在房間小憩。
極目遠眺,一片蔚藍,讓人心曠神怡。只是心口總似有根線提着,不得安神。
餘光中,一道背影,纖瘦、單薄。扭頭仔細看去,夏伊琳獨自面向大海,倚着欄杆,頭一拱一送,很奇怪的樣子。
慢慢地踱至身後,嘴一挑:“範夫人怎麽獨自憑欄?”
“嗳?”夏伊琳猛然回身,慌慌張張地将雙手藏在後面,唇角餘一點褐色的粒屑。
韓振宇好不容易端起的蔬離煙消雲散,不由笑着伸指替她抹去,眼睛輕輕一眨:“偷吃什麽,拿出來我看看,不然,……”忽然頓住,這口氣似乎并不适合他倆。
夏伊琳綻顏,皮皮地一笑,貌似詭秘地從背後伸出手,沖他一揚:“喏。”
精致透明小瓶,幾粒深咖啡色的小圓球,瓶上貼着商标:情人梅。
夏伊琳驚覺這名稱有點暧.昧,紅了臉,急急地解釋道:“也不知怎麽了,最近特喜歡吃零食,有時饞得口水直流。剛剛在小吃部裏看見這個,就買了。”
“幹嘛偷偷摸摸的,像做賊的。”韓振宇俯身探究地在她臉上睃來睃去。
不想她眼睛一暗,“揚不喜歡這些怪味道,說是垃圾,可我實在忍不住,所以就躲在這吃。”
笑笑,将最後一顆梅子挑進口中,臉上露出惋惜的表情。
韓振宇心中一酸,驀然回身,向船倉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