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9 章 安排 早飯吃蟹粉湯包,一個小小的,咬……

早飯吃蟹粉湯包, 一個小小的,咬一口湯汁溢出來。

苗苗只吃餡拌稀飯, 咬着咬着說:“媽媽,卡住了。”

趙秀雲捏着她的嘴東看西看,好不容易把卡在牙縫裏的蟹殼找出來。

小小的一片,混進去的還不少,過一會禾兒也說:“卡住了。”

她舌頭動來動去都沒找到,張大嘴給媽媽看。

趙秀雲掐着她的下巴,順便數一下說:“你後面那個牙動沒動?”

禾兒陸陸續續掉十顆牙, 試了一下覺得在晃,說:“動了。”

“那你多用它吃東西, 快點掉。”

都到這了,趙秀雲看看高明的牙說:“你這是掉幾個了?”

高明沒數,想一下沒想起來, 大概說:“七八個吧。”

那差不多,趙秀雲說:“掉了的不要一直去舔啊,會長歪。”

高明還真有這個壞習慣,每天都是舔舔看冒沒冒牙尖, 緊張地捂住嘴說:“我以後不舔了。”

不打自招,趙秀雲摸摸他的頭說:“嗯,也要好好刷牙。”

高明去澡堂也會洗漱,方叔叔盯得可緊, 遂用力點點頭。

閑話家常, 最後一籠包子進方海的肚子。他吃得最多,還有一大碗稀飯。

趙秀雲去付錢,掏糧票的時候更是心疼,一個月就這點供應。

高明攥着口袋, 他已經攢了三十塊錢,以為很多,原來一頓早飯就要這麽多錢。

小孩子的心思一覽無遺,趙秀雲牽着孩子的手說:“今天是給你過生日,所以叔叔阿姨請客。”

過生日,奢侈又新鮮。

高明知道自己和王月婷是不一樣的。

王月婷家裏人不會讓她跟着別的大人出門,那是人情、是負累,是需要你來我往的。

他就沒人管,要不是運氣好,現在還是野孩子。

他知道大家都說他是禾兒的“狗腿子”,雖然不是好聽話,但他就是願意。

禾兒是那個教他怎麽把日子過好的人,不嫌棄他好幾天才洗一次澡,還給他輔導功課。

趙阿姨人也很好,像媽媽一樣,他知道那不是他的媽媽,如果他媽在的話,應該也是這樣。

方叔叔雖然有點兇,他爸對着誰倒是都笑眯眯的,也不會帶他去洗澡,帶他鍛煉。

哦,還有苗苗,嬌氣是嬌氣,也是很好的小妹妹。

高明想做方家的孩子,這是人對于更好生活的渴望,這個家也願意敞開大門接納他。

小孩子也有許多自己的想法。

趙秀雲今天安排的早上逛百貨大樓,中午吃大飯店,下午去動物園,這樣一輪下來,又得等下個月發工資。

舍得她是舍得的,心疼也是真的心疼。

高明第三次到百貨大樓,還是跟方家人一起。

他還是看什麽都新鮮。

趙秀雲放手讓大的兩個到處跑,高明穩重謹慎,還是讓人放心的。

苗苗被爸爸媽媽牽在中間,打進來眼睛就沒離過糖果櫃。

趙秀雲只買不要票的東西,給完錢剝一顆糖給女兒。

吃得小嘴都鼓起來。

禾兒和高明跑一圈,回來報告說:“媽媽,三樓有一個在動的洗衣機。”

展示機也不是天天在動的,費電又費水,得趕上好時候才行。

說實話,趙秀雲還是有些好奇這玩意是怎麽用的,方海天天洗衣服,再糙的皮都不一定能撐住啊,更何況天寒地凍的。

一行人往樓上走,圍得裏三層外三層。

禾兒和高明擠到最裏面,苗苗騎在爸爸脖子上,趙秀雲撐着男人的手臂,踮腳尖看。

售貨員還在說話。

“只要把水、洗衣粉和衣服放進去,它就會自己洗,洗完水會流走,擰一下就能曬。”

邊上一位大姐說:“洗衣粉當然好用了,那都不是機器的功勞。”

另一位搭腔說:“就是,要說日化廠的東西就是好,最近那個洗發膏也洗得很幹淨。”

洗發膏?

趙秀雲問邊上的人說:“你好,請問什麽是洗發膏?”

那也是位熱情的大姐,說:“日化廠剛拿出來賣的,好用得很,你頭發搓一下,都香香的,還不要票。”

估計是剛生産沒幾天,趙秀雲都沒聽說過,家裏洗頭洗澡勤,不管是買哪個牌子的肥皂都要票,要是能有不要票的洗發膏賣,倒是值得買。

洗衣機轉,大人孩子都愛看,苗苗尤其覺得新鮮,她有個愛攥東西的毛病,這會緊緊捏着爸爸的發茬。

方海無奈道:“閨女诶,你爹快讓你揪禿了。”

苗苗松手是松手,過會又揪住不放。

趙秀雲好笑道:“打小就這毛病,周歲那陣每天都捏着姐姐的耳朵才肯睡,不讓的話哭得天崩地裂。”

哪怕是現在,也要抓着小被角才肯睡,反正手裏不能空着。

為此禾兒還打過妹妹,她并不是天生會當姐姐的。

方海沒怎麽帶孩子睡過,除了剛随軍那陣,養女兒就是這樣,大一點不合适。

他放棄抵抗,任憑頭皮被抓得發麻。

趙秀雲對洗衣機失去興趣,說:“我去樓下看看洗發膏。”

“行。”

帶着孩子,媳婦連買東西都不能專心,不如讓他們在這看熱鬧。

趙秀雲再三叮囑讓他看好了,才下樓。

也是她剛剛沒注意,肥皂邊上還真有一大桶藍色的東西。

買的人還不老少,售貨員算盤一打,問:“要多少?”

趙秀雲先問:“怎麽賣啊?”

“一斤一塊,也可以買一罐,兩塊二。”

貴啊,最便宜的白梅肥皂才一毛,也能用很久。

不過那個趙秀雲總覺得有種洗不幹淨的感覺,家裏洗頭用的北京牌肥皂,貴一點,要五毛錢,但要票啊,家裏一年就能湊四五張肥皂票。

洗頭洗澡都要用,家裏五口人呢。

她猶豫一下,還是拿出罐子,誰家來百貨大樓不帶空罐子,雪花膏貝殼油都可以散賣。

她聞一下,确實香得很,有股栀子花的味道。

她獻寶似的給家裏人都聞一遍,方海嫌棄地皺鼻子說:“太香了吧。”

不像個爺們。

高明本來也想贊一句,這會也覺得太香,他的人生沒有男性長輩做指引,不自覺靠近可以領路的方叔叔。

一斤一塊呢,不曉得好東西。

趙秀雲撇撇嘴說:“就你那點頭發,用也白瞎。”

苗苗趕緊摸自己的頭發,說:“媽媽我快長出來了。”

她用肯定不白瞎。

趙秀雲親昵碰碰小女兒的頭,說:“嗯,給我們苗苗洗得香香的。”

這種東西對女孩子好像天生有吸引力,禾兒很快說:“媽媽,今天能洗頭嗎?”

趙秀雲拒絕道:“不行。”

回去肯定很晚,這種天氣,她都挑中午出太陽的時候,給孩子洗頭。

禾兒也不沮喪,又說:“洗衣機好貴啊。”

對她來說,一塊錢已經是很多,一臺洗衣機居然要一千多。

趙秀雲聽了也是咂舌,說:“那暫時是買不起。”

方海說:“買它做什麽?”

就那樣動一動,衣服能幹淨?孩子泥裏滾一圈他都是費大勁搓的。

誰能想到他原來洗衣服就是水裏過一遍,曬的時候都是皺巴巴的。

趙秀雲聽他說起來,都好笑道:“你不嫌洗衣服累就行。”

家裏方海也只幹這個,還有洗碗,尤其是天氣冷,但凡要泡水的活都歸他。

趙秀雲今年凍瘡就沒大長起來,這玩意不是病,卻很難好,一入冬就癢得她撓個不停。

方海哪裏會嫌,反正冷也就這幾個月,他有任務的時候,在雪山還待過大半年,這點算什麽。

他說:“很快就開春了。”

又說:“還是抓緊買自行車是要緊的。”

念叨不知道多久,到現在還沒能買上。

趙秀雲也惦記着,有自行車她去公社買東西就方便。

她心裏算起來,買輛永久要兩百七,接下來幾個月都沒有花大錢的地方,孩子暑假估計就能夠錢買,到時候禾兒和高明也該學騎車了。

又想開春就該抽柳條。

打懶筋這種事,趙秀雲是不大信的,但還是想試試,反正又不是喝符水。

她惦記起那幾顆光禿禿的柳樹,又想起春天有野菜,能省下不少菜錢,哦還有蘑菇,下完春雨就能撿。

山腰那邊肯定有很多,不危險,叫孩子去最合适。

這種光明正大的去玩,禾兒是最喜歡的。

趙秀雲心裏已經把一整年的事想好,年年都是這麽過來的。

今年和去年的區別,不過是去年這個時候,沒有方海。

趙秀雲給他也安排不少事,打量他的眼神像分豬肉。

方海忍不住抖一下,說:“幹啥這麽看我?”

每當這種時候,他就開始回憶今天有沒有犯錯。

趙秀雲收回目光,說:“沒什麽。”

反正一時半會幹不完沒關系,這輩子,她都給他排好。

方海覺得更吓人,禁不住打寒顫,懷裏的苗苗跟着抖一下,問:“爸爸冷嗎?”

禾兒跑得掌心熱乎乎,來牽爸爸的手說:“我不冷。”

方海其實更想牽媳婦,不過這樣也滿足,說:“嗯,現在很暖和了。”

高明猶豫半天,覺得自己也得做點什麽,牽了趙阿姨的手。

趙秀雲揉揉他的小腦袋,說:“我也很暖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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