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已是極為親近的好友,相處之時莫輕雲也不自覺的露出幾分小女兒的嬌态,水光潋滟的杏眸直看得司湛心間一顫:“沒有啊,我就是很生氣,輕雲,我是在很正經的同你鬥氣。”
莫輕雲聽罷心塞到無以複加,語重心長的告訴他:“司湛,我們以後還會結識更多的人,你會發現這個世界上,沒有人少了誰就活不下去的。你我雖是好友,可是女孩子家的事情,我總不能事無巨細的告訴你吧,何況我從未打聽過你的事情,我也得有我自己的空間。”
看着她的眼睛,司湛通透的桃花眼裏隐隐泛着水光:“所以你以後會交到更多的朋友,把我抛在身後嗎可是我只有你一個啊,除了你再無其他人。你想知道我的事情,我可以全都告訴你。”
他說這話時,就像一個被人遺棄的孩子,透着一股子的悲涼無助勁兒。
終究才只是十九歲,放前世就是個半大不小的孩子,會為了朋友熱血迷茫。一直以來,司湛在她面前都表現得成熟穩重,偶爾會出些壞主意,讓人忽視了他也是一個心思脆弱的少年。尤其是對待自己看重的人,簡直是挖空心思的對人好,受不得一絲半點隐瞞。
莫輕雲心底一疼,紅唇牽出柔和的弧度:“怎麽會呢無論如何你都是我很重要的人,我只是想……”
看着男人瞬間明亮起來的眉眼,接下來的話莫輕雲卻是再也說不出口了。
罷了,就這樣吧,他已比常人失去了很多,又真心待她,她便是遷就一下他的霸道獨占欲又何妨
總歸也不是讓人無法忍受的事情。
“那,你不反對我同你一起去京都”男人的一句話說得低緩溫柔,像河水般包裹住她的心間。
莫輕雲搖了搖頭,替他将腿上的薄毯整理好:“京城比不得玄鳴城四季如春,此時前去正是隆冬臘月天,冷得緊,禦寒的衣物可要準備好。”
又從空間裏取出傳信的木鴿,莫輕雲湊近木鴿說了幾句話,紅光一閃,木鴿便從車窗裏飛了出去。
對上司湛疑惑的目光,莫輕雲淡笑着解釋道:“本打算今晚在目離鎮借宿,只是你的身體受不得颠簸,我去信給二哥讓他且行得慢些。總歸是誤不了日子的。”
司湛明眸彎成了月牙,笑着點頭:“越往北行,越寒冷,咱們且在下個鎮子停下準備些補給。”
莫輕雲眉心一條,側過頭斜了他一眼:“你不會是什麽都沒有準備,就帶了柳生柳蓮就跟上來了吧!”
回應她的是司湛溫潤儒雅的笑臉。
莫輕雲哀嘆一聲倒在榻上,看着車廂不去理會他:“我想靜靜!”
車檐上的柳生柳蓮二人聽着裏間傳出來的談笑聲,顧忌着裏頭二位愈發精進的修為,終是含笑對視一眼,俱是一臉的輕松惬意。
天已陰沉,空氣中透着森森的寒意。
一行人走走停停的終是在傍晚時分趕到了村子裏,免了露宿野外的命運。
莫輕雲從車檐上輕巧的跳下,疏絡了番筋骨,笑着從司湛手中接過雙福。
她本就不是娴靜安寧的性子,縮在馬車裏一整日,那感覺跟在外奔波一整日差不多,渾身骨頭都酸了。
好容易遇到了個小村子,自是要下來透透氣的。
滿足的吸了口氣,仰頭借着微弱的光線看清了村口的牌匾。
往生村。
天已陰沉,空氣中透着森森的寒意。
“這名字有些晦氣啊!”柳蓮冷着聲音抱怨,瞟了一眼荒涼的村子,瞬時只覺得渾身寒毛都起來了。
司湛聽着這話也是眉頭緊蹙,微微眯着眸子,感受村子裏的靈力流動。
靈力乃是萬物生存之本,自出生之時,靈力最重,随着生命的逝去靈力逐漸消散。而術師便是能利用念力聚集靈力為我所用,故而對于靈力的波動頗為敏感。
一行人還未入村便感受到了濃濃的暮氣,沒有一絲煙火氣,司湛自然是要利用念力仔細查探一番。
若是有濃郁的靈力,便證明此處尚有人煙,若是沒有,那麽進村借宿一事便要謹慎了。
莫輕雲沉默的有一下沒一下的給雙福順毛,暗地裏打量着周圍寸草不生的黃土地。
一路行來,途中所見盡管談不上綠草如茵,也萬不會出現如此死氣沉沉的景象。
花草樹木盡皆枯萎蜷縮成一團……
柳生二人不着痕跡的向着二人靠攏,将兩人護在中間,便是莫輕雲也是握住了袖中的驚夜刺。
驚夜刺自司湛送給她以來,便是貼身帶着的,從未離過她的身。
懷中的雙福突然全身的毛都炸起來了,向着石頭後面撲過去。
不一會便叼回一個通體漆黑的小獸。
堅硬光滑的黑色外殼,瞧着隐隐發着亮光,一雙綠豆小眼瞅着衆人更是含是陰森可怖。
盡管是小獸,也比還是幼獸的小雙福足足大了兩個塊頭。
可是小家夥顯然沒有意識到這一點,輕而易舉的将它叼在口中,昂首挺頭的得瑟得不行。
小獸在空中無力的伸着爪子倒騰了兩下,喉間發出一陣哀嚎。
司湛眼神一變,喝到:“雙福,閃開。”
一道金光随聲而至,直接刺進小獸的身體,雙福立馬跳開,後爪“噌”的使力蹦回了莫輕雲的臂彎。
莫輕雲略微俯身,便将它緊緊的抱在懷裏。
一人一獸,配合得及其默契,簡直令人嘆為觀止。
小獸在地上無助的伸爪掙紮兩下後,便脖子一歪斷了氣。
“柳生。”
柳生柳蓮“唰”的拔出佩劍。
莫輕雲瞧着司湛神色具厲的樣子也是心生警惕,袖中閃過一道刺眼的銀光,驚夜刺已握在手中。
雙福見自家主人一副備戰狀态,老老實實的撲騰到司湛的腿上趴着,不敢添亂。
“這是鋸牙獸,不僅唾液帶毒,血液更是可以腐蝕一切事物。方才更是險些将唾液啐到雙福身上,到時候你可就沒有這一身好看的皮毛了。”說着,司湛更是伸手揪了揪雙福光滑亮潔的白毛。
莫輕雲是有潔癖的人,連帶着身邊的雙福也是講究得不行。
小家夥最愛惜的便是那一身漂亮得不行的皮毛,白毛勝雪,走在哪裏都是吸睛十足。若是真傷了,只怕是要郁悶好些時候。
莫輕雲撲哧的笑出聲:“就該給它個教訓,讓它每每不聽話,随意亂跑。”
一旁拔劍防衛的柳蓮二人看着逐漸圍上來的數只鋸牙獸,俱是無語至極。
這兩個人,都什麽時候了,還只顧着教訓自家寵物。
鋸牙獸身子及其靈活,又愛噴墨,可不是善茬,偏這兩人表現得如此輕松不在意,倒顯得他們兩個沒見過世面了。
“村子裏空無一人,只有殘存的些許人族的靈力。”眼瞅着鋸牙獸越走越近,司湛卻是愈發冷靜自如,淡漠的說道。
莫輕雲聽罷,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些許所以到底是有人還是沒有。
恕她書讀得少,聽不懂。
司湛欲言又止的看着她,語音低沉和緩,向她解釋道:“靈力在人死後數日依舊會在死者周圍徘徊,我的意思是……”
村子裏沒有活人,只有死人!
莫輕雲:“……”
那一副怕驚吓到她的樣子是怎麽回事,她又不是瓷娃娃,死生之事見過的還少嗎!
“所以,我們今日還要在這個村子借宿嗎”柳蓮握緊手中的長劍問道。
莫輕雲示威似的一笑,如春花大放:“那是自然,不然荒郊野外的,再去哪兒找住的地方”
柳蓮默然無語,其實他不介意誰車轅的……
柳生低者頭沉聲說道:“主子,這村子處處是古怪,貿然進去,只怕是會被打個猝不及防。”
莫輕雲冷笑一聲:“我們還有別的選擇嗎”
幾人只是這般磨蹭了一息時間,圍過來的鋸牙獸便足足多了一倍。
除了殺出一條血路,顯然再無其他選擇。
村子裏出現如此多的靈獸,留着也是禍害周圍鄰裏鄉親,倒不如一次全部解決掉,就當日行一善了。
四人之中便是修為最低的莫輕雲,也是黃銅境的煉靈師,區區低價靈獸,處理起來不在話下。
“輕雲,小心。”司湛輕聲對着莫輕雲叮囑道。
莫輕雲朝着他微微點頭,足尖輕點,人便如驚弓之箭飛了出去。
柳生柳蓮也持劍迎出去,揮劍斬向撲過來的鋸牙獸。
鋸牙獸靈活的在空中翻轉了個身,仍是不可避免的被莫輕雲砍斷了臂膀。
血花濺到一旁的枯樹上,枯木頓時就如被烙鐵燙過一般冒煙,最後變成黑漆漆的一片。
這四處噴墨的鋸牙獸着實讓人防不勝防,幾人對戰之時更是萬般小心。
餘下的十幾只見同伴被砍,大怒,踢騰着後腿便不一而同的向着莫輕雲等人撲過來。
司湛看得心中一緊,擡起右手在空中劃出複雜的圖文,一筆落定,金色光華順勢而出,鬥氣橫掃一片。
五只排排站的鋸牙獸瞬時便被掀翻,重重的摔在泥地裏,有幾只更是直接摔斷了脖子。
莫輕雲側身躲過鋸牙獸噴過來的唾液,舉起驚夜刺向前一刺,跟前的鋸牙獸被釘在枯木上。
或刺,或挑,或砍……
七只鋸牙獸不多時便斷了氣息,無法撲騰。
司湛心念一動,手心燃起火焰,鋸牙獸瞬時被火光包裹,最終連灰燼都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