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火火光更盛,輕易的吸了莫輕雲的一抹靈氣,火勢不僅沒有減小,反而越發大了起來。
莫輕雲無暇再管其他,與柳生合力将司湛攙扶起來,就要入內醫治。
火光中間突然閃過一道金光,刺得人睜不開眼。
叮。
有利器對着莫輕雲襲擊而來,莫輕雲心下一驚,下意識的取出首抵擋。
火花散過。
手中的至鋒被震碎,化為一堆碎片。
而那利器正直直的定在莫輕雲腳前不足半寸出,險而又險。
錐形的刺狀利器,刀極為鋒利,将地板都刺出無數道裂痕,古樸簡單的手柄。
白日下,刺身反射着灼眼的光芒,熠熠生輝。
莫輕雲伸手将利器從地上拔出來,凝視着上面刻着的“驚夜”二字,腦中一片空白。
司湛醒來的時候莫輕雲正在一旁守着他,眼見莫輕雲神色關切的望過來,司湛紅着臉避過她的視線,想着方才的結果,竟有些吶吶的不敢開口。
“輕雲,煉器失敗了。”
一句話說出口,司湛一顆心高高的提起,側過身子不想看她臉上的表情。
莫輕雲“撲哧”笑出聲:“你這個傻蛋,說的是這個嗎”
眼前寒光一閃,驚夜刺已被司湛握在手中。
女子細長的頭發緩緩下落,落在刺身上,悄無聲息的斷成兩截。
司湛瞧着,眼底有毫不掩飾的驚奇壓抑之色:“這是,驚夜刺,這可是上古神器。”
司湛此時也顧不得自己的身子了,側過身子,對着日光仔細的端詳,瞧了又瞧:“怪道我遲遲煉不出利器,原來是因為千年冥鐵裏面封印着上古神器。”
莫輕雲瞧着他晶亮的眼神,眼底溫和一片:“司湛,你成功了。”
司湛心不在焉的“嗯”了一聲,又将它交到莫輕雲的手上:“輕雲,驚夜刺輕巧靈活正适合姑娘家用,你拿着。當日你毅然将千年冥鐵讓給了我,今日我把驚夜刺轉贈給你,在正常不過,你若是推脫,便是不把我放在心上。總歸這件神兵我留着,也沒有用處。”
莫輕雲沉默了好一會,眸子裏的水光漸漸褪去,慢慢地,變成一種山水湖光一般的澄澈恬靜,不再矯情,揮手,将驚夜刺收入空間之中,語氣真誠的向他道謝:“多謝。”
碧空中漂浮着朵朵白雲,将蔚藍色的天空擦拭得更加明亮。
朝晖透過清晨的薄霧,撒在少女的肩頭,籠上一層淡淡的光輝。
莫輕雲身着一襲杏色長裙,肩上趴着昏昏欲睡的雙福,站在一旁靜靜的聽着莫家衆人殷勤的囑托。
眼見朝陽已然升起,莫輕雲閑閑的打了個哈欠,招呼前面的莫鴻宇:“二哥,時候不早了。”
莫鴻宇領着莫輕雲恭敬的向各位長輩行禮拜別:“父親放心,鴻宇與輕雲此行定不負衆托。”
說罷,率先翻身上馬,二人身後是一衆青衣短打裝扮的家仆,再往後便是一溜兒的檀木箱子,每個足有三尺之寬。
車轱辘緩緩的行駛起來,留下深深的軌跡。
自莫家贏得巫山大比後,莫氏衆人便着手開采巫山的稀有藥材。巫山的開采所得,莫氏占五分,而皇家占另五分。此次進京,莫鴻宇與莫輕雲正是壓着貢品進京。
離了莫氏閑雜人等,莫輕雲只覺自在無比,就連迷迷糊糊的雙福,出城之後也是極為興奮的模樣。
莫輕雲騎在棗紅大馬上,從腰間的小包裏掏出牛肉幹随手扔給雙福。
雙福利落的直起身叼住,吧嗒吧嗒的嚼着。
小家夥吃得正盡興,卻是突然從莫輕雲懷裏跳下去,一溜煙便不見了。
“欸,雙福。”莫輕雲下意識的喚了一聲,只來的及看見雙福的小肥屁股“噌”的鑽進了草叢。
正疑惑間,前方卻響起了不緊不慢的馬蹄聲,莫家衆人不着痕跡的摸向了腰間的長刀。
此次進京獻貢,莫家上下極為重視,故而派了修為天賦最高的莫輕雲與莫鴻宇親自上場。
獻給皇家的東西,不容有失。
待瞧見前方慢悠悠駛來的青綢馬車,莫輕雲神色一愣,恍然大悟的笑了。
六馬并驅而行,極是講究的做派,偏只有兩個車夫随從,玄鳴城上下如此作為的,也只有司湛一人了。
莫怪方才雙福毫不猶豫的撒腿就跑,小家夥最愛鬧騰司湛。
車簾緩緩被掀開,露出那人寒玉般的俊秀五官,眼眸清澈純粹,眉間漾着儒雅的笑意,白衣似雪,不是司湛是誰
莫輕雲心中一喜,打馬上前,問道:“你怎麽來了”
對上她漆黑如墨的眼眸,司湛眸色微黯,不自在的別過臉:“就許你去京城玩樂,不許我去京城見見世面嗎”
喲,還委屈上了!
不就是未提前告知他京城之行嗎本就只是半個月的事情,她打心底裏沒把這當回事。
莫輕雲眼底閃過一絲笑意,搖着手中的馬鞭,一本正經的告訴他:“我去京城是為了正事,不是去游玩的!”
只是臉上玩世不恭的意味越發濃重,怎麽看都不像她說的那回事。
司湛抿着薄唇,有一下沒一下的撫着腿上的雙福,幽幽的盯着她,也不接話,倔強極了的樣子。
一旁的莫鴻宇眼見二人僵住了,忙出言打了個圓場:“此行路途遙遠,困難重重,輕雲也是不想讓你擔心。”
這是委婉的替莫輕雲解釋為何沒有事先告訴他了。
莫鴻宇也是知曉二人交情不淺的,兩人背靠莫家與鬥獸坊,在玄鳴城橫行霸道的,鬧了不少事情。
心知莫輕雲知己甚少,因而對于二人平輩相交,他也只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司湛此人品行還是信得過的,只是可惜身有殘疾,否則做他的妹夫也是不錯的。
他這個傻妹妹,只怕還沒意識到,司湛對她有了別的心思吧。男人看向輕雲時,眼底的柔光溫存之意從未掩飾過。
莫輕雲的感情一事,他自來是秉承着放任自流的态度,小姑娘眼睛朝天長,一般男人入不了她的眼。若是二人果真如此和契,他便是做個媒人又有何不可!
司湛提着雙福從窗戶裏扔給莫輕雲,冷冷的哼了一聲。
可憐正陶醉的嚼着果子的雙福,冷不丁的被人來這一下,驚得嘴裏的果子都掉了。
莫輕雲忙彎下腰結果懵圈的小家夥,一個閃身便掀開車簾躲了進去。
把立在外面的莫鴻宇驚得目瞪口呆,壓低聲音警告她:“輕雲,做什麽你”
掀開車簾,莫輕雲回他一個如花的笑意:“二哥,我有些累了,休息會兒,你們先行一步,我随後就到。”
狐疑的瞧了眼裏頭看不清神色的司湛,莫鴻宇最終無奈的嘆了口氣:“你自己小心。”
莫輕雲眯着眼,抓着雙福的爪子跟他招手。
雙福“吱吱”的搭着爪子叫了半響,顯然還是為了它掉了的果子心疼。
抱着雙福的爪子搭住他的肩膀,莫輕雲輕笑出聲:“生氣啦”
司湛瞪着黑白分明的眸子橫了她一眼,從鼻子裏哼了一聲,到底還是有拿出一個青果喂給雙福。瞧着某人星光閃閃的水眸,又掏出一個塞在她嘴裏。
酸酸甜甜的果子,難怪雙福愛吃,每每瞧見他,總要讨要一番。
“只去半個月,我想着眨個眼日子就過去了,就沒放在心上。”一語言罷,又伸手戳了戳他氣鼓鼓的俊臉,笑罵道,“你适可而止啊,來真的”
司湛定定的看了她好半響,終于決定還是不與她計較,掏出雪白帕子給她擦拭拿過果核的指尖:“下不為例,你知道我得知你要走的消息有多擔心麽”
莫輕雲笑着與他對視,眼眸含笑:“這麽擔心我啊!”
司湛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刮了一下她的鼻尖:“那是自然,不擔心你這個小惹禍精,我擔心誰”
不讓人省心的小姑娘,一個不留神,就能把天給捅破,不看着怎麽行!
擡手揉了揉鼻尖,莫輕雲抱着雙福沖他做了一個鬼臉,心道司湛太過于依賴她了些。
二人在玄鳴城幾乎是形影不離的,只是她也得有點自己的空間,便是知己也不能總膩在一起啊!
她哪裏知道從此以後向往的自由人生一去不複返了。
莫輕雲小聲的嘟囔道:“管家公。”
司湛眉頭一皺就要訓她,吓得莫輕雲連忙讨饒:“我就去半個月,你在玄鳴城玩幾天,我就回來了,給你帶京城的好吃的。”
把偷偷摸摸趴在她胸前的雙福提溜下來,司湛一字一頓的告訴她,笑得優雅從容:“京城的鬥獸坊出了問題,莫姑娘不介意捎帶我一同去京城吧。”
莫輕雲:“……”
此人鬼話連篇,蒙人技術一流,她是傻了才會信他的借口。
沉默好半響,莫輕雲才長長的嘆了口氣:“你不要理我,我要好好消化一下這個消息。”
回應她的是司湛爽朗的笑聲,他揚聲對着門外的柳生柳蓮吩咐:“掉頭,追上莫家的車隊。”
男人看向她的目光含着狡黠的笑意,莫輕雲倒在榻上半天無語,最後恨恨的指責他:“你早就做了這個決定,還裝作生氣的樣子讓我不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