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裏冷的不行,王瑾修像模像樣的約了她好幾次,她都讓嬷嬷回絕課。一方面怕又出什麽陰損的招數,她無法保全自己,另一方面就是真的懶得應對。
東瑜覺得屋子裏有些悶,就從書案旁起身走到窗前,微微推開了一個小縫。這幾日她清點了一下自己的積蓄,其實這都是娘的嫁妝,雖然錢不多,但是做個小本生意卻是綽綽有餘。
她無法得到權、勢,不能再沒有錢。更何況這個許家她根本不稀罕,如今留在這裏不過是攪他個天翻地覆。前世她和娘親吃了這麽多苦,她要一點一點的全部讨回來。
她又想起那個小小的印章,或許她該抽空入華容苑走一趟,就算娘親不是主人,也會有些幹系。
其實她一直覺得娘親不太像地地道道的江南女子,娘親也從未提過自己的家世,也從未回過娘家。或許娘親的事情,顧嬷嬷會知道的多一點。
忽然窗子被人從外面全部打開,露出來一張凍得通紅的臉,手中還捧着一束紅梅,來人正是王瑾修。“東瑜妹妹,聽說你喜歡紅梅,我特意折了這些含苞待放的,插在水裏有幾天就能開了。”
“瑾修哥哥也凍壞了吧,快走正門進來,我讓嬷嬷給哥哥沏茶。”東瑜伸手接過來那一大捧梅花,心裏這個疼。你大爺的,誰要在屋裏養花,我對花粉過敏……
東瑜看他走過了拐角才把那一束紅梅扔到了一個陶瓷海碗裏,唔,真冷,一身的寒氣。
東瑜走到廳裏就看見他捧着一杯熱茶不知道嘴裏嘟囔些什麽,不過料想也不是什麽好話。這個二妹妹倒真的是舍得下本錢,到底是許了多大的獎賞。
“瑾修哥哥今日不去校孰嗎?”東瑜懶散的倚在軟椅上面,眼眸流光,直直的看着他。
王瑾修一時有些語塞,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教書的夫子臨時回鄉下了,這才給我們放了幾天假。”
“原來如此。我就說瑾修哥哥如此好學,怎會不去上課麽。”東瑜嬌笑了兩聲,坐直了身子,“不知道城中現在有什麽稀罕事我一直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可是無聊死了。”
王瑾修想了想才開口說道:“最近城裏最火熱的莫過于郡王府家的小世子又克死了一位通房丫頭,而且都在說這位小世子性格古怪,貌似有斷袖之癖呢。”
東瑜前世也托人打聽過這位世子,因為這世子府上門求親,非要納自己為世子妃。聽聞是性格古怪,但這斷袖之癖的流言就不知道起在何處了。
“那難不成世子府就任由這流言漫天飛,沒有人制止嘛?”東瑜端起桌子上的茶暖了暖手。對着他,就連喝茶都沒心情。
王瑾修幹笑了兩聲,放下了手中的茶。這個小丫頭怎麽對這個一點都不感興趣,一點都不捧場,氣氛很尴尬。“郡王府有心抑制,奈何大家都心知肚明呀。”
東瑜也不好斷了他的臺階,畢竟要叫院子外盯稍的人以為他們相談甚歡,不然下步計劃怎麽往下走。今世的我怎麽會再逆來順受。“昨日聽丫頭們說華容苑又出了新的胭脂,不知道華容苑門口又多了多少排長隊的小厮?”
“可不是,排一個時辰都走不到店門口。額,就是我昨日放學回來時正巧看見了給秦夫人排隊的小厮,正好無事就走上前去聊了會。”王瑾修有些語無倫次,真是嘴上沒個把門的。
東瑜彎了彎眼睛,并未太在意他說的話,真是空有一副好皮囊。“華容苑一盒胭脂千金難求,呵,也真是難為了小厮。”
王瑾修見她注意力未曾放在自己這裏,也是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女為悅己者容,人之常情嗎。”
東瑜的目光忽然空洞了起來,女為悅己者容,自己的悅己者又在哪裏。不知道那人現在過得好不好。“瑾修哥哥,我有些乏了,明日裏我們再一起練字怎麽樣?”
“好,好。自然是求之不得。”王瑾修看着她纖細的背影,着實有些孤單。咱倆都過着寄人籬下的生活,只是你似乎比我更慘一些,衆叛親離呀。
東瑜回到小書房裏忽然想起來了一件東西,趕忙提筆畫了下來。她拿着一張薄薄的紙,心裏卻是萬分感慨,這些日子都在思索着怎麽對付秦家母女,倒是忘了他。
她看着自己畫的七稷玲珑釵,卻發覺自己根本畫不出神韻來,只整成了一個四不像。
不知道能不能再見,而再見之時他又會不會……她重生而來,很多事情都會改變,而他又是否會早早尋到心中所愛,到再見之時,他是不是早已經為人夫,為人父。
若是終究不能在一起,就讓我留下這個贗品作為自己的念想。夏目,撫琴之時你曾經說過,心中的朱砂痣,一滴便是一生。
“嬷嬷,嬷嬷。”
“小姐找我什麽事?”顧嬷嬷聽見她喚自己趕忙從房裏出來。
“嬷嬷,找個靠譜的夥計,幫我把這個首飾打出來,我不要金的,銀和碎玉就好。”東瑜把畫紙交給她,便急忙轉身離開了。
“小姐不用如此儉省,好歹也是許家嫡長女,這說出去也會叫人……”
東瑜搖了搖頭,“故人之物,不過是假的。用不着費那麽多心思。”或許只有這樣她心裏才好受點。今世我雖依舊身份低微,但我卻是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