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兒帶着端木瑾快步來到一個大帳。只見姜婉兒躺在床上，痛苦的拖着自己肚子。
芍藥見到端木瑾，慌張的上前：“你看看，你快去看看，她到底怎麽啦，是不是要生了。”
端木瑾上前握住姜婉兒的手，眉頭緊皺，心裏一驚。
本應該兩根強勁的脈搏，現在只剩下一根，那根若有若無，這是早産的征兆。
“快，叫茹嫂過來，準備熱水，剪刀，快。”
楚非離扶起癱坐在地上的芍藥，給了他個安心的眼神。
兩人便出了大帳。
楚雨聽到消息，忙闖進大帳，見自家主子痛苦的躺在床上，心裏開始緊張：“主子，您到底是怎麽啦？”
姜婉兒現在疼的說不出話來，只是痛苦的搖頭。
茹嫂聽到消息，帶着幾個人入帳，然後讓其他人在外等候。
端木瑾看了一眼床上一人，走到茹嫂身邊，拉着她的手，囑咐道：“辛苦茹嫂了，盡力抱住孩子和大人。”
茹嫂點了點頭。
帳內一片混亂，帳外心急如焚。
端木瑾看到芍藥，上前撫摸着對方的臉，欣慰的說道：“這次多虧了你，快回去換身衣服吧。”
見到端木瑾，芍藥無端的心安，點了點頭，轉身離去。
他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看天意。就算師父地下有知，也不會怪自己。他幫的是那無辜的孩子，不是姜婉兒。
端木瑾感覺到身後有人，轉眸看向來人。
楚非離為她輕輕披上披風，柔聲說道：“天冷，別忘了，你也是個孕婦。”
端木瑾慧心一笑，親昵的用自己的側臉，親了親那雙柔軟的手。
原來安心如此簡單。
現在聽那嘶喊聲，忽然覺得沒有那麽刺耳。
端木瑾望着天上的漸漸消退的繁星，心裏忽然生出一絲傷感。
這樣的黎明，注定是不平凡的日子。
生老病死，喜迎新生，都是哭着來，哭着去。
她忽然一愣，然後驚愕的轉向身後之人：“他……他……他在動。”
楚非離一喜，忙伸手去摸端木瑾的肚子。左摸摸右摸摸也沒有感覺到裏面的回應，疑惑的看向對方：“你确定？”
端木瑾還沉浸在其中，傲嬌的說道：“可能寶寶不喜歡你，所以不動喽。”
剛說完這句，肚子裏的家夥又開始折騰。
這次楚非離深切的感受到：“他在動，他真的在動。”
初為父母的兩個人興奮不已，和帳內的姜婉兒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娘娘，您用力啊，要不然小皇子出不來。”茹嫂臉上布滿了汗，心裏有些緊張，沒想到來到這的第一次接生，居然不是給端木瑾。
不管怎麽說，姜婉兒也是北靖的皇後，茹嫂還是有些壓力。
姜婉兒從昨天晚上到現在滴水未進，在加上路上颠簸，把昨天吃的全吐了。現在那還有力氣。
她現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姜婉兒聽着邊上茹嫂的嘟囔，知道若是在生不出來，孩子有可能會悶死在肚子裏。
她心裏着急，可渾身軟綿綿的。
茹嫂有些着急，本來早産孩子就不容易活，若是在生不出來，估計……
她後面的都不敢想。
茹嫂看向楚雨：“你先讓娘娘用力，我出去禀報情況。”
她必須把現在的情況告訴端木瑾，若是真出了什麽事，她可擔不起這個責任，這可是人頭落地的事。
她快步撩開大帳，然後跑到端木瑾的身邊：“娘娘，情況不妙。”
端木瑾眉頭一皺：“怎麽回事？”
茹嫂把情況說了一遍。
姜婉兒因為路上颠簸，孩子胎位不正，加上現在使不上勁，孩子生不出來。若是在這樣下去，估計大人孩子都保不住。
端木瑾掃了一眼身邊的芍藥：“我記得你那裏還有半只人參，快拿出來。”
芍藥一愣，臉色有些不願意：“那可是留給你的，她用了，你生産的時候怎麽辦？那可是我從……”
“你那那麽多廢話，茹嫂，快跟他去取。”
端木瑾不等芍藥說完，一腳踹過去，正好揣在芍藥的屁股上，芍藥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芍藥有些不甘冷哼一聲，慢騰騰的走向自己的大帳。
端木瑾站在産房外，心裏開始矛盾。
師父教過自己難産和胎位不正的方法，可她也沒有試驗過，更沒有給人接生過孩子。
茹嫂雖然有經驗，可這胎位不正想來沒有遇到過。
端木瑾緊緊的抓住大帳的一角，心裏說不出的矛盾。
進，那就是救了殺父仇人。
退，那就是殺了無辜的孩子。
她可以容忍茹嫂接生，卻不能接受自己親自替仇人接生。
這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就算端木瑾在良善，可面對敵人最脆弱的時候，若說不動殺念，那是不可能。
茹嫂取來人參，從端木瑾身邊擦過，讓姜婉兒含着。
從端木瑾這個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姜婉兒的眼睛。
那雙陰狠，毒辣，不擇手段的眼睛。
姜婉兒似乎感覺到有人在看她，眸光和端木瑾相對。
端木瑾本以為她會流出傲慢、倔強。
可此刻她只能感受到慈愛。她心裏一顫，難道這就是所謂的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端木瑾一個健步進了産房。
快速脫去自己的外衣，彎起袖子，對着姜婉兒冷聲說道：“你要是不想孩子死，那就用力，不管多痛，都給我忍住。”
姜婉兒微微的點了點頭。
也許是人參起了作用，姜婉兒感覺身體有了力氣。
端木瑾拿起剪刀，在下陰開了一個口子，然後手伸進去，擺正孩子的位置。
她可以感覺到姜婉兒的顫抖，可端木瑾沒有猶豫。
依舊按照自己的方案，繼續在姜婉兒肚子的撥動。
楚雨驚訝程度，不亞于看見毒蛇。
她也見過生産，卻從沒想到，端木瑾會把手伸到肚子裏。那種疼痛可想而知。只希望這個方法有用，而不是趁機報複。
端木瑾的手終于出來了，半個胳膊都占滿了血，她轉頭看向茹嫂：“胎位正了，你繼續。”
茹嫂早被端木瑾的行為震驚到，聽到對方叫自己，忙晃過神，上前。
平兒拿來一塊布，為端木瑾擦拭，心裏那叫一個佩服。
端木瑾慢慢的穿上衣服，低聲說了一句：“剩下的，就靠你自己。”然後擡腿出了産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