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7 章 玉神其人

莫輕雲離開後,足足過了半個時辰,司湛眼前一黑,才回過神來,怔怔的坐在椅子上。

方才看到的東西太過于震撼。

司湛只是呆愣了一刻,便如同瘋魔了一半提筆記下自己所看到的文字,待他再回眸看向卷軸時,上面已是一個字都不剩。

司湛腦子裏突然要炸裂了一般的疼痛,冷眼看着桌子上擺了一桌案的白紙黑字,眼眶一紅,便擡手将所有的東西撫下案去。

門外候着的柳生聽見裏頭的稀稀拉拉的聲音,又隐約聽見了主子的一聲悲鳴,心下大恫,當下也顧不得許多,推開們便進去了。

柳氏兄弟一進去,便看到自家主子頹然的坐在桌角,地上處處散落着淩亂的紙張。

柳生心下一咯噔,招手讓後面的人都下去,自己一個人留下來收拾着淩亂不堪的桌案。

柳生跟随自己主子這麽久,出去那時身份被莫輕雲拆穿,兩人要老死不相往來的時候見過主子這番模樣,除此之外何曾見過司湛如此頹廢的神情。

男人縱使發梢都沒亂,衣衫整齊的坐在那裏,柳生卻還是從中看出了濃濃的頹廢之感,恍若一切東西都再也引不起他的興趣。

這般形容着實讓柳生心驚,柳生将所有的紙張整理好放在書案,忖踱着開口勸道:“主子,方才莫姑娘出去的時候,屬下看到姑娘眼眶都紅了。姑娘心裏最在意的便是您,您……”

話未盡,其中的意思司湛早已是聽出來了。

司湛緩緩的擡頭,眼神有一瞬間透出了一絲迷茫,轉而變成清明:“她哭了”

柳氏躬着身子小心翼翼的回話:“屬下瞧着,似是傷了手。”

司湛突然捶了一下自己的腦袋,這才想起自己參閱卷軸時,莫輕雲同他說過話。

當時他是如何回應來着

好像是拂開了她。

司湛眸光微頓,臉色轉而黑沉如墨,利落的起身往外走去。

柳生眼見司湛步履如風的離開,便知此事有戲,低頭看了一下桌案上的字跡。

滿滿的一整張紙,俱是畫着兩個他看不懂的符號。

字跡力透紙背,棱角分明,想也知司湛當時心底的激動與澎湃。

司湛回到寝宮的時候,腳步在門口停住,問了一句侍奉的宮人:“王後呢”

宮人頭也不敢擡的回道:“娘娘自回來後便将自己關在了屋子裏,奴婢也不知道娘娘……”

司湛不耐煩聽她回話,徑直的推開門走了進去。

正在挑選藥材的莫輕雲聽到門口的動靜,察覺到熟悉的腳步聲,回身笑道:“你怎麽回來了”

自前些時候莫輕雲傷過眼睛之後,其他的感官便較之從前敏銳了很多,就算眼睛後來完好如初,也是一樣。

男人的腳步聲初一聽來同常人沒什麽不同,只是練功的緣故,輕了許多,莫輕雲如今卻是能夠只聽一耳朵便分辨出來人就是他。

小姑娘穿着一身白色劍袖長裙,俏生生的站在那裏,嬌得如同一朵花般,司湛看得心頭微熱,人便幾步上前抱住她。

莫輕雲手上正拿着蘭樹的樹根,手上碰過一大堆藥草,黑乎乎的一片,面對男人如此突兀的動作也是哭笑不得,只好扔了手裏的草藥,也顧不得自己手上的一手泥土,環着男人的腰身輕聲問道:“怎麽了”

突然就這麽粘人,上來就抱着人不松手。

司湛将腦袋埋在她的脖頸,一動不動的抱着她沉默了半響才說了句:“對不起。”

莫輕雲愣了一下,才明白男人說的是方才的事情,男人看得太入神連将她揮倒了也沒有意識到。

莫輕雲拍了他兩下,輕輕撫着他的背脊,嘴裏勸道:“我以為是發生了什麽大事呢,值得你這般喪着臉。”

莫輕雲說這話本是打算活躍一下沉重的氣氛,奈何男人的心思異于常人。

聽了這話心下就是一沉。

昔日裏他若是讓莫輕雲有個一絲一毫的不痛快,小姑娘一定是要上天入地報複回來的。如今竟是就這般放過他了,言語之間透出的是毫不在意的樣子。

莫輕雲大度的不同他計較,司湛自己心裏卻是不好受了。

在他看來,出手傷了莫輕雲這件事是如此的惡劣,不說是他嬌養着的莫輕雲,便是一般的女人也要哭哭啼啼的鬧上半響的,結果莫輕雲就這麽一言将事情帶過了,一點秋後算賬的意思都沒有。

先前她自己一個人離開,司湛是可以肯定她是心中有氣,如今竟是這般淡定,小姑娘寬宏起來,司湛當真是不适應,不适應便開始亂想了。

在他看來,他們二人是發生了争執無疑,莫輕雲也是心中氣悶,只是為何過了沒一會兒便能眉眼溫柔的抱着他呢

他一路上抓心撓肝的想着怎麽同他道歉,哄小姑娘消氣。

結果他想了一百種負荊請罪的法子,他只說了輕飄飄的一句話,小姑娘就原諒了他,一點要同他細細講究的意思都沒有,這讓司湛滿肚子的法子往何處使

不僅如此,小姑娘更是少見的溫柔順從。

他正在郁悶自責不已,小姑娘卻是有心思惦記着她的藥草,這滋味,司湛覺着難受。

心上人沒有将他放在極為重要的位置上,他難受。

若是讓莫輕雲知曉男人此時心中的想法,只怕是要哭笑不得的。

她心疼他這些日子累得緊,不同他計較,又一門心思的想着幫他進階,這種小鬧騰自然是不會放在心上。

閑暇時,這些小打小鬧是請趣,如今忙起來了,正是關鍵時刻,哪裏能讓這些兒女情長拖後腿。

只是莫輕雲這般不将這件事放在心上,司湛心底便是更沉。

“是我不好,我不應該拂開你,傷着哪裏了”說罷,男人就要伸手掀開她的袖子。

莫輕雲看着自己黑乎乎的手掌,默然不語。

她能說傷在了手心,只是現在手心裏一片黑,指定是看不出來了嗎

“沒事,只是一點小擦傷,我上了藥,連個印記都沒有。”莫輕雲對上男人一本正經的目光,苦想了半響才如此說道。

司湛卻是不信的,想起柳生說的話,便将人牽到一旁的榻上,讓人打水進來,親自擦幹淨她的手心。

待小姑娘手心裏的小劃痕露出痕跡來,見傷得确實不重,司湛才稍稍松了口氣。

“手受了傷便好生養着,那些藥材一日不管他們,也出不了事。”

莫輕雲将自己想要為他煉制丹藥的說辭在舌尖打了幾個轉,最終還是決定咽了下去。

也罷,就當給他一個驚喜好了。

若是成了更好,若是不成,也沒的讓他也為此耗費了心思。

“阿湛,你今日是怎麽了”

司湛如今這恍惚的狀态由不得莫輕雲不擔憂,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太多,任何一個風吹草動,都能夠讓她憂心不已。

不怪乎她多心,而是明流與天邪的手段,防不勝防。

司湛給她清洗的動作頓了片刻,幽幽的嘆了口氣:“我今日在魔族卷軸上看到,魔帝愛上了一個人族的女人。”

司湛想了想,還是同她略去了少女是魔帝強行擄走的這個事實。

莫輕雲輕笑出聲,不過就是一個跨越種族的愛戀,這般嚴肅深沉做什麽。

不過面上還是很給力的接着問道:“然後呢”

司湛握緊了她的手:“可是他們最後沒有在一起,少女被人皇帶走,魔帝一個人在魔宮裏面渾渾噩噩。”

其實何止是渾渾噩噩呢,說是生不如死還差不多。

日夜借酒消愁,最讓魔帝心傷的是,少女是心甘情願的被人帶走的。

臨走前用及其悲傷的眼神看着魔帝:“我的未婚夫來接我了,我要回去了。”

彼時魔帝已是對她情根深重,二人同寝同住,親密得如同世上人人稱羨的戀人一般,唯一不能如願的便是魔帝還未來得及娶她,那場為了她默默準備的傾世婚禮,少女甚至都不知曉。

她這便毫不猶豫的跟着那人走了,帶走了魔帝的心,也帶走了魔帝的魂魄。

莫輕雲反握住男人的手,心中疑惑,男人為何對于此事感觸如此之深。

“那個少女本是人皇的未婚妻嗎”

得到男人肯定的回答,莫輕雲一時也不知說什麽好。

人皇的未婚妻同魔帝糾纏在一起,兩族本就是一觸即發,勢不兩立,如今兩大統領愛上同一個女人,必然是有一場大戰的。

不僅關乎兩族生死,還關乎一個男人的尊嚴。

情之一字,本就飄渺,先動心的那個總是輸,只是不知那玉神同魔帝朝夕相處,是否曾經動過心神。

莫輕雲一聲喟嘆還未出口,便聽男人接着說道:“玉神回到人族便被族人攻谪,人皇下令貶為庶民,而玉神卻發現自己已經懷有身孕。”

莫輕雲:“……”原來上古的幾位大神之間也是如此狗血。

“後來呢魔帝将她帶走了嗎”莫輕雲忍不住追問道。

司湛定定的看了她半響,突然伸手将人抱住聲色沉悶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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