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輕雲突然失神,莫非也是這種緣故”
無邪用他的血喚醒魔族卷軸,那日的銀絲險些将他一身的血放盡。此時莫輕雲的記憶力顯然是沒有他的存在,她只一門心思的認為自己是天邪的未婚妻。
他們三人之間究竟是有着何種牽絆
先前莫輕雲也不是沒有觸碰過他的血,只是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情況便變了。自己血對于莫輕雲來說有如致命毒藥,司湛自覺無法坦然的接受這個事實。
洛湖神醫在屋子裏走了幾個圈也是頭大如鬥,束手無策,看着他榻上熟睡的小徒弟,頓了片刻方道:“只希望輕雲這一覺醒來,還是我們認識的那一個人。”
司湛緩步走到榻前坐下,尋着她的手握住:“不管是不是,我都不會讓她離開我的身邊。”無邪什麽的,見鬼去吧。
“她若是想走,你總不能一直困着她吧!”
司湛輕吻了一下她的手背,瞳眸深邃如墨:“便是打斷她的腿,我也要把她留在我身邊。”
男人攥在手心裏的手指突然動了兩下,司湛未來得及驚喜便被小姑娘接下來的話語澆了個透心涼。
“你說,要把誰的腿打斷”
莫輕雲将手指從司湛的手心抽出來,揉着額頭自榻上坐起,頭疼欲裂還不忘回眸瞪視了身旁的男人一眼:“說話。”
司湛與洛湖神醫同時神色微頓,洛湖神醫哈哈的大笑了兩聲,背着手往外走:“唉,這臭小子,勸都勸不住,女孩子要哄的,哪能硬着來。”
這話更是落實了方才司湛的那番言語。
莫輕雲撓了一把頭發,發覺頭發因為男人的蹂躏打成了死結,更是心中煩躁。
“咳,輕雲,我需要解釋一下。”
“嗯,你說。”只是手指卻不着痕跡的滑到男人的腰間。
司湛瞟過小姑娘擱置在他腰間的手腕,眉眼微動,随後一臉正色的看着面前的小姑娘:“你醒過來了”
莫輕雲眼瞅着男人憋了半響就這麽一句話,心裏頭被他鬧得不上不下的沉悶得很。
什麽叫“你醒過來了”,她現在坐在他面前,如此簡單的問題還要問她本人嗎
莫非她昏迷的時候,男人把腦子給燒傻了
想起自她睜眼之後,男人眼底的遲疑與臉上的幾分不自然的神态,更是心中生疑:“阿湛,你怎麽了”
司湛眸光轉冷,将人以絕對禁锢的姿态摟在懷裏:“你不記得那先前做的事了嗎”
莫輕雲蹙着眉頭想了想:“我正在洗漱,便突然眼前發黑。”擡眸看着窗外沉沉的天色,語氣更是帶上了幾分不确定,“我昏睡了一整日”
司湛嘆了口氣,對上小姑娘驚疑不已的神色将白日裏發生的事情娓娓道來:“哪裏昏睡了一整日,說是折騰了我一整日還差不多。”
“先是醒來說我是登徒子,揚手就給了我一個巴掌。”
莫輕雲咬唇看着男人光潔細膩的臉龐,司湛握緊了她的手:“抹了藥膏,想來是已經消腫了,難道你想讓我頂着這麽一張臉出去見人”
莫輕雲在男人控訴的眼神下沉默不語,熟料男人還有下句等着她。
“然後便要出去找無邪,說是要嫁給她,半頭牛都拉不回來。”
莫輕雲杏眸睜得大大的,臉上的神色是毫不掩飾的不可置信。
只是男人不似在說假話,也沒必要在這種事情上開玩笑。
司湛那強到變态的占有欲,莫輕雲不是沒有見識過,讓他親口說出自己的女人自己的女人愛慕其他男人本就是件難如登天的事,更何況是以此作為玩笑話。
只是,她怎麽可能會一門心思的想去嫁給無邪呢
抛開司湛不說,也不會是無邪呀!兩人才只見了一次面,還是鬧得兩敗俱傷。
“阿湛,我一定是糊塗了,怎麽會說出這種話呢”小姑娘滿是歉疚的摸着男人俊俏的臉頰,眼底含着水色,“疼不疼啊”
這是在問被她招呼了一巴掌疼不疼呢!
司湛能怎麽說讓沒心肝的小姑娘心疼,這目的已是達到了,讓她心傷也是他不願的。
更何況這傷勢本就是他胡诹的,莫輕雲眼瞅着整個人都不對勁,他哪裏會給她一巴掌呼自己臉上的機會。
司湛眼簾微垂,覆上小姑娘冰涼的手背按在臉上,專注的看着她如畫的眉眼,神色溫柔:“只要是我們輕雲給的,我都甘之如饴。”
然後,莫輕雲的那顆心就跟泡在酸水裏頭一樣,更愧疚了……
司湛眸光微轉,才将心中的猜測如數道來:“那是你就如同變了個人一般,若非見你還能驅使得動洗髓瓶,我當真是要懷疑是換了個芯子了。”
洗髓瓶不僅認了主,驅使洗髓瓶的術法普天之下更是只有莫輕雲一人知曉,因此盡管當時有諸多疑點,司湛也能确信那人就是莫輕雲本人無疑。
“只是術法的路數變了,靈力也是大增,我一時不查,被你幾番得手,差點便敗在你的手下。”
莫輕雲聽罷卻是面有得瑟:“當真”
讓司湛敗在她的手下莫輕雲心中直嘆可惜,竟是不記得當時那番場景,男人當時的臉色一定是精彩極了。
須知無論她天賦極高,如何努力,比之司湛卻總是差一截的,因而導致二人相處之中,她總是弱勢的一方,對于司湛的蠻橫強勢是毫無抵抗回手之力的。
司湛咳了一聲,轉回她的注意力:“你可曾記得,那日無邪說過,你曾是他的未婚妻”
莫輕雲心頭微緊,靜靜的等着男人的下句。
“當時你氣急之下,嘴裏無邪天邪混成一團,雖是最初叫嚷着的是你是天邪的未婚妻子。只是後來對于無邪的态度卻又耐人尋味,你覺着,無邪是否有可能就是天邪”
莫輕雲笑道:“我當時神志不清,說的話哪裏能夠做數。”
司湛頓了片刻,眸色微沉:“這種情況已經不是第一次出現了,那日在地道之中你也曾如此行事,只是當時時間短,未曾讓我們覺察出異樣罷了。而如今卻是有人處心積慮的用我的血讓你神志失常。”
所以莫輕雲說的話便不能當作是普通的戲言了。
那時小姑娘說話行事都做不得假,卻是如同擁有了另外一個人的記憶一般,記憶裏沒有他,唯有無邪讓她魂牽夢萦。
莫輕雲心下微沉,既是有人處心積慮,那便不能等閑視之了:“聽你的意思,是我同之前判若兩人,連記憶都不全相同。如果我還是我,芯子沒有換過,又怎麽會擁有兩份記憶”
此事細思及恐,莫輕雲搖了頭就此打住不敢再往下想。
“如果說天邪就是無邪,那麽他對于天邪山如此熟悉便是說的通了,只是無邪可是魔族”
人皇天邪乃是代表着這個世界上至高無上的身份,人族正是在人皇的帶領下而淩駕于妖魔兩族之上。
人族将蝕氣之法視為禁術,污穢之術,身為人族至尊的人皇又怎麽會甘願堕入魔道,同他最不齒的魔族為伍
“你忘了,無邪曾經揚言要滅了魔族。”
無邪對于魔族深入骨髓的仇恨倒是符合人皇的身份。
莫輕雲心思轉了一圈又一圈,想了想便要掀被下床親自去書房查閱典籍。
司湛忙攔下她,聲色沉沉:“做什麽”
莫輕雲帶有幾分固執的同他說道:“我要去查關于人皇的記載,我覺着……”無邪極有可能就是人皇。
只是後半句話未曾說出口便被男人打斷了:“不急于一時,讓人幫你去查也行,你先好生修養,其餘的事交給其他人來辦。”
莫輕雲拗不過只能聽他的話卧床修養。
而遠在千裏之外的陸清風,此時正是風塵仆仆的趕回雲泥學院。
他同金山甫一會東洲,便被人皇已震濟救災的名義派去安撫靈江流域的難民。陸清風按奈不下心頭的怪異之感,在半路上同金山分開,一路隐藏行蹤潛回了學院。
冷流先生剛剛泡好了茶,在軟墊上坐下,輕聲道:“出來吧。”
陸清風這才現了身形,對着先生行了一禮,此時已是滿腹疑問不知從何問起。
冷流卻是看出了陸清風心中所想,惆悵的盯着昏黃的茶水:“既是不知從何問起,不如便聽我說吧。”
“你們剛去東洲,雲長師兄便留信不告而別,信中所言,人皇降世,他需前去侍奉,以求減免他所犯下的罪孽。”
“前不久,有人帶回了雲長師兄的遺體,師兄被魔族之人吸幹了精血暴屍荒外,是人皇命人帶了他的遺體回來安葬。不料師兄的遺體剛下葬,東洲便有魔族突然發難,院中數百學子遇害,最後魔族的大軍更是殺到了學院門口。”
陸清風聽罷握緊了拳頭,忍不住追問道:“後來呢”
冷流閉了眼,将茶杯擱在桌案上:“秋水戰死,學院危在旦夕,突有一白衣術師從天而降,救萬民與水火之中,魔族霎時潰不成軍。那日祭奠上的,便是當時魔族的頭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