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0 章 親臨

要他說,好容易将媳婦追到手,自家主子若是知道有人在這裏頭橫插一腳,指不定要怎麽氣急敗壞呢,怎麽會去做那蠢事,白白的把自己心上人往外推。

跟了莫輕雲這麽久,柳蓮對于莫輕雲也算是了解,自己主子但凡有一絲不忠的舉動,莫輕雲定當是毫不猶豫的抽身而出,不帶一絲留念,最是無情不過了,可是卻把他主子迷得團團轉。

莫輕雲冷哼了一聲,回頭對着自馬車上下來,依舊戰戰兢兢的跪在地上的付女官,聲線冷硬的說道:“你便在此處候着吧。”

膽敢夥同侯生在她的面前演了一出戲,她是眼瞎,可不是傻子。

便是不能用眼看清楚又如何,用念力,她一樣能夠将那未知的前景探測得一清二楚。侯生不正是深知這一點,才敢設下此計嗎

故意将她引去府中,再命管家同她身邊的付女官一唱一和,證實了他心儀于司湛的謠言。

莫輕雲未曾料到,侯生的手已是伸得如此之長,宮中都布下了他的暗線。思及這些日子她帶着付女官同進同出的,更是心中隐隐作嘔。

付女官一直跟在她身邊,那麽她的行蹤豈不是被侯生知曉的一清二楚

這事的惡心程度,同無邪偷窺一事可是不相上下。莫輕雲暗道自己失策,跟在司湛身邊便放松了警惕,連自己身邊有別人安插進來的釘子都未曾發覺。離了無邪的監視,反倒是被侯生給盯上了。

至于付女官,候着怎麽候着當然是一直跪着了。

付女官咬牙支撐住身體,待看清柳蓮眼底如同實質的寒芒,終于是雙腿一軟癱坐在地上。

柳蓮心頭冷笑,有人想要作死,大羅神仙來了,也救不了。轉身跟上前面莫輕雲的腳步,柳蓮小聲的給莫輕雲指路。

侯生與司湛觀賞的梅林就在半山腰,二人輕車簡從的,也未曾多鋪張,司湛身邊跟着的也就是一個柳生而已。

侯生擡手折下一只冷梅,輕嗅了一口芬芳的香氣,同身旁的司湛笑着說道:“往日裏浪滄山的冷梅開得正盛,你我卻沒個空閑,前來走走,如今可算是讓我得償所願了。”

司湛聽罷,也是心頭一嘆。

侯生突而話風透着幾股蒼涼:“一別經年,你我已是好多年未曾如此閑暇的同游了。”

二人結交之時,侯生只是一介商賈,尚不知司湛的身份,而司湛那會兒正忙着走遍北州的千山萬水,尋找那夢中之人。

直至十年前,二人在滄浪山相遇,侯生滿腹經綸卻礙于商賈身份,無法一展宏圖。司湛卻是被王位朝事困住了腳步,遠行之計遲遲不能實現。司湛看中了侯生骨子裏的韌勁,以及運籌帷幄的手段,兩人一拍即合。待司湛費勁心思培養的能臣以及侯生能夠獨當一面之時,他便潇灑的抛下北州的所有去選行。

這麽些年,每逢司湛不在北州之時,朝政由侯生獨攬,相知十年,君臣二人也是相處得儀。

若非有侯生在北州坐鎮,司湛又怎會放心的去西洲蟄伏許久

“這些日子,你辛苦了。”

侯生聽罷,竟是激動得雙手顫抖,猶如被表揚的小孩子一般,杏眸亮晶晶的,彎身對着司湛鄭重地行禮,在擡起頭來時,眼底已是泛着水光:“為了您,臣不辛苦。”

司湛聽了也是一笑,朝中之人行事之前多是言明,“為了北州”,偏侯生感念他的知遇之恩,一副為了他鞠躬盡瘁的模樣。

得了一個忠心不二的能臣,司湛心中自是些許得意的。

侯生被司湛破格重用多年,朝中不滿于他的大臣,早已數次上書言明他有不臣之心,只是那些折子均被司湛流中不發。

朝臣罵得越重,司湛對于侯生便越是賞識,賞賜恩寵不斷,“君不君,臣不臣”的這番話在坊間已是流傳甚廣了。

也不怪有人膽敢趁着他不在北州之際,興風作亂。

侯生此次出現在獸亂之地,以身犯險,也是因為朝中有人給他下絆子的緣故,司湛遠在西洲,侯生便只能躲出去求個清靜,沒成想惹得一身葷腥,差點送命。

司湛自然是一回來便知曉了此種的不對勁,心知侯生此時提出同游,也不過是想要借他震懾蠢蠢欲動的朝臣罷了。

司湛感念他為了北州付出良多,心道多給些恩寵又如何,更何況侯生提出了以金雲草做交換。故而司湛便有意縱容,讓人将他與侯生同游的消息傳得滿都城皆知,以示他對侯生的寵信。那群人投鼠忌器,自是不敢再過多同侯生作對。

只是沒想到,流言不過半日,便變了模樣。

朝臣不信邪的追到浪滄山,想要一看究竟,被侯府的侍衛冷着臉攔在梅林入口處,再看旁邊站着的柳生,哪裏還有不明白的。

幾個白發蒼蒼的大臣湊在一起嘀嘀咕咕的搖頭嘆息,暗嘆王上對于侯生寵信太重。

“王上久不在北州,威望日減,民間已有不少人感恩侯生的恩澤,給他立了長生牌

,若非底下人攔着,只怕是廟祠也是要建起來的。”

幾位大臣俱是幾朝元老,縱使心知侯生施行德政,與民有益,然而終究王上才是正主,侯生越俎代庖過重了。

司湛此番遠行,也是有兩年未曾在民衆面前露過面,坊間的流言傳了一遍又一遍,早已是不堪入耳。

況司湛多年未娶,膝下無子,朝中自是人心不穩。

“侯生小兒無狀,把持朝政,蠱惑君心,當殺。”

莫輕雲剛走近便聽到老大臣咬牙切齒的怒聲道,步子微頓,便示意柳蓮等人莫要出聲。

“可惜王上被那小人迷了眼睛,如今更是膽敢穢亂後宮,老夫,老夫便是拼了這條性命,也要,也要讓王上斬了這個狐媚惑住的奸臣。”

這話聽得委實不倫不類,只是莫輕雲方從那侯生府中出來,自是聽懂了這老大人含蓄的未表露之意。

這是說司湛同侯生有短袖之好呢

想想也是,若非如此,司湛怎會如此信任侯生,任由他把持朝綱,一手遮天

只是這群人低估了司湛容忍的雅量,他做了幾十年的帝王,王位如何早已不放在心上,何況司湛的馭下之術,莫輕雲也是為之嘆為觀止的。

侯生可是一門心思撲在司湛身上,當然是不會生出異心。

莫輕雲對着柳蓮耳語了一句,柳蓮便臉上帶笑道上前招呼着幾位大人下山喝茶。

幾人一見這人正是司湛跟前的紅人,忙收了臉上的忿忿之态,跟着柳蓮下山。

待看到白綢遮眸的莫輕雲,不約而同的停下腳步,心道莫非這就是跟着王上回來的那位女子

宮中隐約傳出過這是将要為後的女子,只是流言不多時便滅了,一來是宮中人的把門極緊,消息等閑傳不出去。而來侯生畢竟可是跟了司湛十年,就是幾人看侯生不過眼,也不得不承認,侯生同王上“情比金堅。”

為首的魏尚書在莫輕雲旁邊停下,臉上不自覺的帶上來幾分笑意:“姑娘是”

幾人眼見莫輕雲站在那裏,自有一股風流姿态,閑散而不失風雅,總是眉目半遮,也端的是一幅畫卷,心下便知此女乃絕色。

如此想着,便驟然升起了幾分希望。

若是王上身邊有人,自然是不會再看中侯生了。一棵樹吊了這麽多年,哪裏有新人來的新鮮。

莫輕雲未曾多言,柳蓮已是介紹道:“這是西洲的女帝。”

魏尚書幾人大驚,忙行了一禮:“見過女帝陛下。”

只是北州與西洲禮節不同,幾人又是西洲的臣子,這禮便顯得有些不倫不類。

莫輕雲矜持的颌首:“你們是來尋司湛的”

少女直呼王上之名,親昵之意顯而易見,幾人更是忍不住歡喜。要知道便是侯生也不敢當衆喚王上的名字。

魏尚書等人交換了個眼色,狀若不經意的同莫輕雲說道:“山上的冷梅開得極好,臣等欲要前來觀賞一二,熟料這林子被侯大人給占了去招待貴客。”

莫輕雲很給面子的下颌繃緊:“原來如此,王上昨日還同我說起滄浪山的冷梅呢,也是我這身子不争氣,臨行還咳了兩聲,讓他把我給留在了宮中。”說罷,頗為無奈的笑着,語氣間滿是縱容,“我硬要跟來,他還同我鬧了一通,罷了,我便纡尊降貴的去哄他一回。”

魏尚書摸着胡子笑道:“姑娘有所不知,男人嘛,就是要哄着的,捧着,慣着的。”

莫輕雲聽了,臉上更是附上一抹急色,喚了柳蓮便往裏走。

侯府的侍衛要攔,被柳蓮一個瞪眼給唬住了。

魏尚書幾人也是看得心頭舒暢不已,男人,哪裏有不好色的。

美人在懷,誰還管你一個半老徐娘,咳,男。

侯生到底也是同司湛差不多年紀,司湛總是常年是個少年模樣,侯生縱使是張娃娃臉,眼角也染上了風霜之色,哪裏有嬌滴滴的美人來的讓人心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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