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湖神醫微愣:“什麽印記,不就是一張空白的羊皮卷。”
司湛心思微沉,再一次專注的看着羊皮卷,輕聲念喃道:“帝降生與淮水之北,烏鳥報喜,晴空放霞……”
莫輕雲溫和的目光落在男人清俊銳利的俊臉上不願意離開,待她正要仔細的看過羊皮卷時,羊皮卷突然迸發出紅色的強光,直直的照射進莫輕雲的眼中,莫輕雲躲閃不及,驚呼一聲,捂住眼睛。
雙眼酸澀,眼前發黑,莫輕雲踉跄了兩步坐在司湛的榻前。
司湛急得不行,坐起身把人扶到自己懷裏,那羊皮卷早在變故突生的時候便被他遠遠的扔到了窗邊。
小姑娘只是一味的低着頭捂眼睛,司湛只能看清她緊繃的下颌,感受到她微微顫動的身子,心頭不由大急:“輕雲,你怎麽樣”
莫輕雲眼睛火辣辣的疼,睜也睜不開,輕泣了一下,輕聲說道:“眼睛疼。”
司湛心底一沉,忙讓洛湖神醫過來給她看眼睛。
洛湖神醫也是急得皺緊了眉頭,湊過來安撫她:“徒弟別怕啊,你師傅我在這呢,這世上就沒有我看不了的病,你且放心。”
莫輕雲低低的“嗯”了一聲,靠在司湛的懷裏。
司湛親了親小姑娘的額頭安撫她,拿下她遮住雙眼的一雙纖手。
卻見那明亮通透的杏眼被那一瞬間的變故傷害,不過轉瞬間便紅腫了起來。
洛湖神醫眸光微暗,這是傷得不輕啊。
同司湛暗地裏交流了一個眼色,司湛摸了摸小姑娘的長發,語氣中透着一股柔和的暖意:“你的眼睛無事,只是乍然被強光刺激到,得過上幾天才能修複。”
莫輕雲乖巧的點頭,任由洛湖神醫将她的眼皮掀開。
洛湖神醫粗砺的手指方觸碰到莫輕雲的眼睛,小姑娘便是疼得一哆嗦。
洛湖神醫“嘿嘿”的笑了兩聲,解釋道:“老夫行醫多年,一雙手自是飽經風霜,比不得你們這群養尊處優的小混淡們細皮嫩肉。哼,還敢嫌棄你師傅。”
莫輕雲彎唇,輕笑着解釋:“師父,徒兒哪裏敢嫌棄你,只是眼睛疼得緊,煩請師父替我看看。”
洛湖神醫撇嘴,再一次掀開她的眼簾去看小姑娘的瞳孔,手上的動作到底是輕柔了許多。
拍了拍小姑娘的肩頭,洛湖神醫聲色低沉的說道:“我給你開幾幅明目的湯藥,這些日子好生調理着,會慢慢的恢複過來的。眼睛較之其他地方要脆上三分,莫要急于一時。”
待洛湖神醫給莫輕雲上了傷藥,再用繃帶細細的将她的眼睛遮起來,三人才騰出手來接着方才的話題。
洛湖神醫神色隐晦的看着司湛,問道:“你能看見那羊皮卷軸上的字跡”
見司湛點頭,洛湖神醫才接着喟嘆道:“那羊皮卷軸在輕雲湊過來之際,突生異變,莫非是在故意針對輕雲不成”
莫輕雲看不得上頭的字跡,而洛湖神醫卻是看不見卷軸上的印記,自覺那羊皮卷軸上空無一物。
三人之中,唯有司湛,能夠将卷軸上的字跡看得一清二楚,這又是何種道理。
思及此,莫輕雲被司湛捉住握在手裏的右手突然撓了撓司湛的手心,司湛湊過去親了親,一抹溫柔愉悅從眼角眉梢流淌出來:“怎麽了”
“唔,我記得無邪說過,這是魔族卷軸。”
司湛眉梢微挑,已是微微有些明白她的意思了。
“難道說魔族卷軸只有魔族之人才能看見,而我們人族是不能看見上面的記載的。”
我們人族
司湛眉頭微蹙,才剛知曉他是魔族,就迫不及待的撇清關系嗎
司湛眼眸微眯,心下想着小姑娘回頭又欠收拾。你們魔族我們人族
啧,分得如此清楚,真是讓他……不知道說什麽好了。這個臭丫頭。
洛湖神醫疑惑道:“只是這卷軸怎地就認定了輕雲不能看老頭子我湊過去瞧了好幾眼,也沒見他敢傷我一分。”
莫輕雲:“……”莫非是看人品
同是人族,卻被差別對待,比人品輸給洛湖神醫,莫輕雲表示很不服氣。
司湛清咳了一聲,眸光落在窗檐下的卷軸上,眸色陰沉:“若是按照輕雲所說,這章羊皮卷是魔族卷軸,那麽無邪帶走的是什麽另外一份卷軸嗎”
莫輕雲不自禁的想象着無邪看到魔族卷軸後,臉色陰沉的模樣,偷笑不已。
若是無邪知道他費勁心思進入無痕荒澤地,到頭來卻因為一時疏忽,沒有拿走全部的卷軸,反倒讓他們撿了個便宜,也不知會是何種表情。
洛湖神醫在屋子裏踱着步子轉圈,嘴裏念念有詞:“魔族卷軸,魔族卷軸……”洛湖神醫突然福至心靈,驚道,“你能看清魔族卷軸上的字跡,莫非你是魔族不成”
司湛臉色的笑意更深,反手按住莫輕雲暗地裏搗亂的手指,眯着眼睛看着他。
洛湖神醫撓了撓頭,啧啧稱奇:“不對呀,老頭子我見過魔族,身上的氣息同你完全不同,不對勁,不對勁。”
司湛輕聲笑了一下,略帶低沉的嗓音說不出的好聽:“神醫,哪裏不對勁”
洛湖神醫“噌”的沖到二人面前,險些撞上司湛挺拔的鼻梁:“你說你是魔族,獠牙呢,你們魔族的獠牙呢”
司湛默了一瞬,莫輕雲在一旁捂嘴偷笑。
她當然是知道男人的那點不為人知的小心思,嗯,雖然她覺着長了對獠牙并不是什麽丢臉的事,畢竟種族特征不可抹去,但是某人糾結得不行,連她想要再伸手摸摸都不許,牙口閉得死緊。
司湛吶,對于在人前露出一對獠牙,有心理障礙。
這點別扭又糾結的小心思,足夠莫輕雲笑上好久。
司湛抿唇,笑得溫和:“被輕雲摸過了,收回去了。”
洛湖神醫責怪的看了莫輕雲一眼,突然拂掌而笑:“沒錯,沒錯,就是這樣。魔族的獠牙是魔族自保的武器,心愛之人摸不得,摸不得。”
小姑娘聽罷,側着臉對着男人,雖然白紗蒙住了少女黑白分明的杏眼,司湛卻可以輕易的想象出,小姑娘此刻當時吊着眼尾斜睨他,一副小人得志的得瑟模樣。
是啊,知道他對她用情至深,莫輕雲可不是心頭暗爽。
甜言蜜語,什麽時候都不嫌多,更何況是這種無意間表露心際的機會。
洛湖神醫“啧”了一聲,頓覺驚奇:“我記得你分明是人族,是如何喚醒你體內的魔族血脈的”
莫輕雲小聲替司湛回答道:“他天賦異禀,自來便能用蝕氣修煉。去年在西洲時,便曾經失控過一次,殺紅了眼,便是我,當時也險些死在他手裏。”
洛湖神醫感嘆道:“難怪,魔族野性難訓,一時控制不住心頭的欲念,便會被蝕氣趁機控制了理智,得虧這臭小子定性足,生來便是心性淡漠,否則也不會在人族中間藏匿了這麽久。”
司湛實為魔族的事情,被洛湖神醫知曉後,便不再藏着掖着自己身上淩厲的氣息。洛湖神醫察覺到周身漸冷,這才清楚為何方才自己會覺着不對勁。
感情是這混小子還想着掩藏魔族的身份,刻意收斂了氣息,這才讓他覺着同南洲蠻荒之地的魔族不同。
現下不再掩藏,洛湖神醫憑着感覺細細比對了一番。
司湛本就是天生的強者,身上的淩厲震懾之氣要強于衆人許多,如今又多了魔族身上的那份說不清道不明的,令人心驚膽寒威懾之力,這個感覺,可比他昔日見到的魔族要強烈多了。
想想也是,司湛此人,便是魔族,也注定不會是個普通魔族。
“無邪帶走了一份魔族卷軸,揚言要借此徹底殲滅魔族,縱使他被我重傷逃離,我也是覺着心底不踏實。無邪他,能夠悄無聲息的監視我們這麽久,司湛是魔族的事情瞞不過他。我擔心……”
洛湖神醫聽罷,也是陷入沉思:“無邪既然是要滅族,定然不會放過眼前對他威脅最大的司湛,殺上門來也只是時間的問題。”
而最重要的是,此人詭計多端,莫輕雲等人在術法修行上也不是他的對手。
高手過招,差之毫厘失之千裏,無邪看起來縱使只比他們強上一點點,說是用一根手指頭捏死他們也是太過于誇張,一巴掌拍死他們還是有可能的。
“這段日子,我會讓人加強戒備。無邪行蹤無跡可尋,我們也只能等着他自己出現。”司湛瞅了眼乖巧的坐在一旁的莫輕雲,神色不自覺的柔上兩分,“無邪既是想要借魔族卷軸來消滅魔族,可見其中定是藏着解局的關鍵,如今他手裏的卷軸不全,我們便要先他一步,找到卷軸上隐藏的秘密。”
只有搶先一步查清卷軸上究竟隐藏着魔族的什麽秘密,早做準備,才能在無邪來臨之時,有應對之策。
他們不能坐以待斃,等着無邪将屠刀架道自己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