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輕雲嗤笑出聲,低眸,眸光溫柔的看了司湛一眼,将司湛交給柳生照顧,欺身走到賀峰三人的身邊。
三人身上的束縛方才被莫輕雲随意隔斷,帶起的力道将三人甩到牆上又重重的倒下,三人也是大大小小的受了不少傷。
不僅是皮肉傷,最讓莫輕雲心憂的是,她不知三人究竟是何故昏迷不醒。
對方擄走他們,給她同司湛下套,如今陰謀未得逞,留下了一地雞毛等着她去收拾。
縱使體力已經到了極限,莫輕雲仍然只能支撐着給三人探脈,只因在場的一群人,除了她,也就沒有會醫術了,唯一靠譜的也就只有她一個。
給賀峰與陸清風喂下聚氣丹,察覺幾人并無生命危險,莫輕雲才放下心來,只等着出去後再請洛湖神醫救治。
步履踉跄的走到金山身邊時,無邪伸手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形。
少女一張秀麗無雙的一張俏臉,此刻已是慘白無人色,眼底透着青黑。
無邪眸光沉了沉,靠近少女帶着芳香的身子:“你知道嗎,我最讨厭的便是你這裝滿了天下人的心腸。”
“你心懷江山社稷,百姓生死,偏偏裏頭裝不住一個我。縱使身為人族至尊,也是精力有限,如何能夠裝住天下人呢這麽簡單的道理,你竟是半分不明白。”
“身子已是強弩之末,還要去救那三人,你知道在這無痕荒澤地中,一旦維持你性命的靈力耗盡,等待你的是什麽嗎”
莫輕雲行以至此,洗髓瓶中的靈力早已耗盡,也沒有精力再透過無痕荒澤地的缺口獲取外界的靈力,強撐着一口氣行動,消耗的無非就是她自己的生命力。
莫輕雲自然是知道如此行事不行,只是她忍不住,她不能夠扔下陸清風等人不管,司湛重傷,她不能失去意識昏迷,除了她自己,誰都不能讓她放心的把司湛交給他。
如此種種,注定了莫輕雲便是只剩一口氣也得撐着,何況身邊還有一個虎視眈眈,不知目的何在的無邪。
她若倒下,包括她在內的所有人都成了待宰的羊肉。
“阿雲,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的目的究竟是什麽嗎”
少年說這話的時候,眼底閃過她看不懂的奇異光芒。
莫輕雲想要出聲時已是來不及,柳生等人突然被定住了一般站住了不動,便是将将要轉醒的陸清風,方掀開眼簾,便維持着這個動作不再動彈。
偌大的地道中,清醒着的只有她同無邪兩個人。
莫輕雲已是渾身無力,被無邪控在手中,只能無奈的跟着他走,反抗不得。
“不要掙紮哦,阿雲,我會生氣的。”言罷,無邪一臉喟嘆的抓住莫輕雲的手臂,手指逐漸收緊,掐進她的肉裏。
莫輕雲不适的皺眉,卻是連抱怨的氣力都沒了。
無邪卻是恍然驚醒,很是無措的看着她:“阿雲,我弄痛你了嗎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生氣,阿雲……”
莫輕雲心頭的怪異之感越來越盛,此時的無邪,同她先前看到的,如同兩個人一般。
縱使對着她笑容溫暖,但笑意永遠漾不進眼底,眸底透着深深的寒意。
他就像是個局外人一般,冷眼看着衆生百态,看着他們不斷在苦命中掙紮。
底時而閃過悲憫之色,然而更多的時候是無動于衷。
最是柔情人,也最是冷情不過,說的也不外乎如此。
莫輕雲只是沉思了片刻,便已經被他帶離了司湛等人的身邊,轉過拐角,司湛等人的身影便再也看不見。
“你是不是好奇我要帶你去哪兒”
在沒有其他人的時候,無邪的話明顯的多了起來,甚至是饒有趣味的同她交談。
莫輕雲默不作聲,只是微微睜着眼眸看着前路。
“帶你去個好地方,等我成功了,我們就能夠像從前那樣了。”
像從前那樣
這已經不是無邪第一次提起從前了。
莫輕雲曾經懷疑過無邪認錯了人,只是他表現出來的種種,都是對這個身體,對她莫輕雲足夠的在意,不似作假,對她的了解,也絕非是巧合。
縱使同他有舊的是原主,然而原主才多大,怎麽可能像無邪口中的那樣,互生情愫
無邪每每提起從前,俱是一臉的追憶,然而不知道想到什麽,又總會發狠似的看着她,眼底閃着灼灼的火焰。
從前,從前究竟是什麽時候
前世她确信不認得無邪這號人,無邪口中的從前究竟是多少年以前
還有在西洲皇宮中出現的明流,那個關乎他們二人從前的人。
她司湛近些年才相識,說長也不長,說短也不短。
從那兩人的口中,幾人似是相識已久了……
一個猜測在莫輕雲心中逐漸成型,莫輕雲心中大震,按奈住心底的悸動,不敢去深思。
也罷,眼下就裝一次糊塗吧。
二人來到一處圓盤,無邪眼底閃着星星點點的光,扔下莫輕雲便往着圓盤出跑。
無人支撐住她搖搖欲墜的身子,莫輕雲在地上摔了個結實,看着前面的無邪像個孩子一樣的在圓盤上興奮不已,莫輕雲抿唇不語。
無邪繞着圓盤跑了一圈又一圈,尋到了裏頭月牙形的開關,朗笑出聲,湊到莫輕雲跟前,滿臉笑意。
找到了,我找到了。阿雲,那人便是藏的再嚴實又如何,總歸不是我的對手。”
莫輕雲眸光微動,不動神色的順着他的視線打量着面前的圓盤。
無邪彎唇,望着她的眼光,流露出一股溫柔缱绻:“阿雲,過來。”
少年溫潤的眸子對于莫輕雲來說有着莫名的致命吸引力,莫輕雲不自覺的順着他的指示站起身來,待他回過神來時,人已是站在他身邊,以一個極其驕軟的姿勢窩在他懷裏。
無邪有一下沒一下的順着她的長發,就像她曾經摸過小雙福那般,莫輕雲回過神來,下意識的便要躲開。
無邪哪裏肯,強自把她按回來,箍在胸前。
這個動作,司湛做起來,莫輕雲除了惱怒便是羞憤,如今回憶起來也是二人之間的一種清趣。
只是少年無邪同司湛一般無二的蠻橫霸道時,莫輕雲心頭除了厭惡就是厭惡,厭惡他的觸碰,甚至連他呼出的氣息都厭惡到了極點。
這是一種來自身體本能的厭惡。
兩人未曾如此親近時,莫輕雲對他還保持着兩份感激親近,只是一旦越過了線,莫輕雲便本能的想要退回。
無邪,是讓她感受到不适的那個人,越親近,不适感越重。
司湛工整绮麗的眉眼時常出現在她眼前,莫輕雲這才能夠稍稍按奈下一刻跳動不安的心。
感受到身邊的小姑娘安靜下來,無邪很是滿意,言語間都透着難以言喻的喟嘆遺憾之意:
“這麽乖才對,一直這麽乖就好了。”
莫輕雲心頭的不适感更甚,暗中握緊了拳頭。
無邪唇角微勾,袖袍揮過,帶起一陣疾風。
莫輕雲靜靜的注視着旁邊魚頭中銜着的一刻夜明珠,地表随着無邪的動作開始震動,夜明珠抖動了兩番之後,最終還是落到了地上。
八方,一共八顆夜明珠,接二連三的從魚嘴中掉落出來,砸落在地上,粉碎成末。
地面的震動更甚,莫輕雲心中焦急,一面又擔憂着司湛等人的狀況,唯恐地道會塌陷。
司湛等人被人捆住,一時不能動彈,地道若是在此刻塌陷,後果不堪設想。
然而莫輕雲已是自顧不暇,無邪在第八顆夜明珠落地之後,轉身帶着莫輕雲從身後打開的洞口中縱身躍下。
黑不見底的洞穴,沒有通道,莫輕雲覺着,自己恍若一片樹葉在随風飄動,唯有一根繩子緊緊的捆住她,不讓她飛得過遠,而那跟繩子,就是她身邊的無邪。
二人在自由降落了一盞茶的功夫後,方才落地。
眼前的石像緩緩的轉過身子,正對着落地的二人。
莫輕雲瞪大了一雙眼眸,擡眸看着眼前同她一般高的長劍。
随時泥塑的石像,只是那把長劍,莫名的眼熟。
劍柄古樸素雅,劍身通直,劍鋒淩厲。
這是——昆吾劍!
待她欲要仰着頭看清那石像時,無邪冷笑出聲,輕輕揮手,石像已是化作一團灰燼。
莫輕雲垂下眼眸,掩下眼底的深意,那人的腰間,挂着的正是她的墨玉佩。
縱然只是驚鴻一瞥,她也能一眼認出墨玉佩那獨一無二的紋路。
昆吾劍,墨玉佩,無邪急匆匆要毀掉的石像,果真是在撒謊麽
莫輕雲輕咳了一聲,伸手捂住胸口,胸腔一陣悶疼。
無邪見了,也知她的靈力支撐不住了,擡手摸着她的額頂,一股溫熱的暖流順着眉心進入她的體內。
不是蝕氣,卻是一股靈力。
無痕荒澤地中,除了她從裂縫中偷走了一點靈力,哪裏來的多餘靈力
莫輕雲心頭的堵塞之感逐漸消散,卻只聞無邪咬牙說道:“你用了自己的心血去救你的清夫,反要你正經的未婚夫來給你善後治療,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