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從後面襲擊,一路誤打誤撞入了這秘境。”
莫輕雲聽着柳生的禀報,一張俏臉卻是越來越冷:“可看清了偷襲之人的模樣”
柳生眉頭緊鎖:“未曾,只是那人階品不弱,我等全無還擊之力,只能一路逃竄。”
“所以連對方是人是鬼都不知道”
柳生在莫輕雲冷冽的目光下,默默地低頭不語。
連個照面都沒打,便被人追得潰不成軍,還讓司湛與莫輕雲千裏迢迢從西洲趕過來救急。
眼瞅着面前的一行人面黃肌瘦的憔悴模樣,不難想象若是司湛同莫輕雲再晚上幾日,只怕整隊的鷹風騎都要困死在這無痕荒澤地中了。
“你先同我們說說,那日見到的魔物究竟是什麽”
柳生仔細回想了一番,方道:“通體金色,隐隐還泛着紅光,太過耀眼,屬下也看不清它主體的模樣。那魔物見了我們轉身便逃,屬下便帶着人追了上去,一路上也不見其蹤影,反倒被人按算,打入這地底之中。”
莫輕雲對于那人将柳生等人關在地底之事,也是頗為詫異。
只是将人困在無痕荒澤地的地底下,卻沒有出手要了他們的性命,莫輕雲心下猜測着,此人怕是以柳生與鷹風騎為餌,真正的目的是引誘她與司湛入局。
“底下是個什麽情況”莫輕雲與司湛在路上行走時,聽到了柳生的敲擊暗號,如今同陸清風等人失了聯系,莫輕雲心下便猜測陸清風幾人是否也被困在這地底下。
柳生臉上的神情微不可見的僵了一下,語氣平平的說道:“一片黑暗,時有異獸出沒。”
瞅見後頭的一群人也是一臉不可言會的尴尬神情,莫輕雲愈發好奇:“異獸”
柳生的臉色黑了個徹底,嘴角不自覺的抽搐,坦言道:“是蛇,遍地蛇蟲出沒。地底是一條通道,具體通往何處,我等也不知,只是一味的順着往前走。”
擡眼看見莫輕雲一臉興味的看着他們,柳生想也不想的便出口勸谏:“姑娘還是不要下去的好。”
蛇蟲鼠蟻遍地都是的場景,柳生想着便是心肝膽寒,更何況是身為女子的莫輕雲。
只是他忘了莫輕雲可不是尋常人,她想要做的,便是上刀山下油鍋也沒有在猶豫的。
只是蛇蟲麽……
莫輕雲還是愣了片刻,擰着正在逐漸變大的小雙福問道:“這底下的氣息是否更濃郁清晰些”
雙福兩腿在空中蹬了一下,撲到已經停止燃燒的洞口處,憋緊了一張胖臉,一下一下的往裏頭挪。
小家夥剛剛變小,如今正處于逐漸變大的時候,那洞穴自驚夜刺拔出,便開始往裏收縮,不一會便将小家夥牢牢地卡在洞口處,不上不下。
莫輕雲不厚道的笑出聲,小雙福在洞口扭了扭身子,“噗通”的掉下去甩了個解釋,順道一顆火球從洞中蹿出來。
司湛忍俊不禁的看着那處洞穴,目光逡巡了一下,聲色清冷道:“事不宜遲,跟上。”
小家夥肚子鼓脹,心情差得不行,連話都懶得說,對于自個兒的主子也是說甩臉色就甩臉色。如今這般直接的動作,無非就是在向他們說明一件事,這地底下,是必須要走一趟的了。
柳生木着臉色應下,那洞口如今只堪堪能夠容納一人通過,一行人只能一個接着一個的跳下去。
最先下去的柳生,剛落地時便感覺腳底下軟軟,以為踩到了先前下來的小雙福,大驚失色。
擡眸一看,小家夥站在角落正悠哉悠哉的看着他,那雙琉璃般的大眼睛,怎麽看都透着股不可言喻的意味。
柳生心道不好,再低頭看時,也是駭然不已。
他跳進了蛇堆裏……
只是一會兒的功夫,這裏便爬滿了大大小小的蛇蟲,一層接着一層的盤在地面。
柳生全身寒毛之力,聲音透着難以察覺到顫抖:“主子,您慢點下來,裏頭都是蛇。”
正提着裙擺要往下跳的莫輕雲:“……”
司湛輕咳了一聲,同她小聲說道:“我先下去,你跟在我後面下來。”
小姑娘黑白分明的杏眼一動不動的看着他,司湛被他瞧得心頭發軟,聲音不自覺的又柔上兩分:“我在底下接着你。”
說罷,便縱身跳了下去。
莫輕雲回身看着心有餘悸的一行人,笑道:“不就是幾個蛇蟲嗎,你們怕什麽拿出你們鷹風騎的氣勢來。”
鷹風騎衆人:咱們的氣勢也不能趕走這成千上萬的蛇蟲啊。
沒瞧見柳生都變了臉色嗎
鷹風騎的小隊長朝着底下探頭看了一眼,強自鎮定的說道:“姑娘,底下不是普通的蛇蟲,有劇毒。”
莫輕雲這才正視了一眼這群人,初時眼見傳言中威風凜凜的鷹風騎被一群蛇蟲吓破了膽,莫輕雲本是有些失望的。
如今卻是恍然大悟,好歹還是從司湛手底下出來的,在如此境況下,還能保住性命,不被蛇蟲攀咬,身手到真是不錯,有幾分本事。
莫輕雲目光落在小隊長微紅的臉頰上,語氣簡明扼要:“罷了,區區蛇蟲而已,不足為懼。”
小姑娘指尖光華閃過,一道符紙已是在指間燃燒,忽明忽暗的亮光照着少女如畫的眉眼,少女神色安靜平和,一行人眼瞧着,心裏頭也是不由自主的安定了幾分。
“這是驅魔符,裏頭的蛇蟲同蝕氣接觸太久,定是有了魔化的趨向,如今他們是不敢招惹我們的。”
驅魔符乃是青銀境的術師才能繪制出來的,曾經莫輕雲也是廢了不少心思,才制得這一張勉強能夠看得過眼的驅魔符。
莫輕雲眼底轉過笑意,跳下去時卻是跌進了一個熾熱的懷抱。
“我有讓你接我了嗎又不是小孩子家家的,這麽嬌弱。”
小姑娘皺着秀氣的眉頭表示不滿,司湛也不同她多分辨,手臂卻是緊了緊,讓人更緊的貼着他的身子。
莫輕雲随意的掃了一眼,眼底一片眩暈。
額,眼前的場景有些恐怖……
遍地的各色蛇蟲,牆壁之上也是爬滿了不知名的蟲物,這般令人頭皮發麻的場景,莫輕雲已是很久沒有見過了。
上一次見到,還是半年期在卞城,她同司湛遇到了小黑蛇襲擊。
只是數量遠沒有這一次來得震撼。
莫輕雲同司湛晃了晃手上的火焰。為了讓驅魔術一直生效,莫輕雲得保證手上的符紙一直處于燃燒的狀态,且不能燒盡。
司湛見了,眉頭微蹙,想要将符紙接過來,被莫輕雲向後仰着躲過。
小姑娘有些得意的說道:“這點小事,我還是能做到的。”
在衆人不注意的時候,莫輕雲已是悄悄的用腰間的洗髓瓶轉換了些許蝕氣,雖然耗力了些,但好歹能夠支撐這張術符的燃燒。
莫輕雲揚眉,眼角都是肆意的笑意,曲臂勾住男人的脖子,洋洋得意道:“你可得把朕抱緊了,摔了我,瞧我不治你死罪。”
司湛眉梢微挑,一本正經的同她打趣:“得令,摔了我自己,也不敢摔了您吶。”
莫輕雲手臂用力,勾緊他的脖子,輕斥道:“油嘴滑舌。”
司湛定定的看着她不出聲,眼底竄起了火焰。
莫輕雲神色微愣,也是知道不能胡來,當下便老實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手上的火苗。
莫輕雲小心翼翼的控制着火勢,兩人行走在一群人的正中間,驅魔術釋放出的靈力将衆人完全圈在裏面,腳底下的蛇蟲,滋滋的發出聲響,不過兩下便沒了聲息,而欲要靠近衆人的蛇蟲,更是利索的換了方向,不敢再靠近幾人。
驅魔術的威力,果真不容小觑。
莫輕雲再一次在心裏頭感嘆,洛湖神醫真是一個怪才,這驅魔術的術符還是洛湖神醫想出來的,手把手的傳授給莫輕雲。
小雙福一馬當先的走在前面,隔一段時間便吐出一口火焰,悠閑的看着壁上的蛇蟲蜷縮在一起燒成一團。
每當它腹中的蝕氣排空後,縮小到原來體積,小家夥便在前頭跑得歡快。體型逐漸變大,便雙足而立行走,呼哧呼哧的艱難的不行,偏偏誰也不能上去幫它。
說是小雙福在領路,其實也不過是在順着這條通道往前直走罷了。
九轉八彎的通道,卻沒有一個岔路口,蛇蟲鼠蟻見到衆人,自動避過四下逃竄,一行人前進得很是順利。
莫輕雲瞅見手指上的火光微微顫動了一下,愣了一瞬,半息後才按下心底的一陣心悸,恢複正常。
欲言又止的看着神色冷硬的司湛,莫輕雲索性将腦袋埋進男人的脖頸間。
有司湛在,沒什麽好怕的。
莫輕雲如是告訴自己。
月色涼涼,明黃的月光逐漸被炙熱的紅光所代替,一輪妖月懸挂在天空,邪魅而妖嬈。
少年揚頭注視着紅得似火的妖豔圓月,半張臉隐入昏暗之中,看不清神情,只餘一句“呵”随風飄逝,恍若呢喃。
密林裏,傳來若有若無的清朗男聲,驚起一地的飛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