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事情敗露(下)
紀拓抿着唇将手中厚厚的一沓書信交到了蘇帝手上,“這是我從元府書房密格裏發現的,應當是蘇帝想要的東西。”
蘇淮景将東西接過來,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做的不錯,昨兒可曾遇見什麽故人?我聽說世子留在元府。”
紀拓搖搖頭,“屬下與他們本不是一路人,更何況曾經愧對他們。屬下并非厚顏無恥之人,只認一個主子。”
蘇淮景嗤笑出聲,“你把人家當主子,人家對你可是情深義重。”他把一沓書信随手一扔,“行了,你退下去吧。李居安,召李爍入宮。”
紀拓咬着牙退出去,他能感受到袖子中的黏膩。昨夜繞過巡邏侍衛很是輕松,可誰想到這暗格中還有機關,猝不及防中了一箭,得虧那人相助,不然已經丢了性命。
李爍接了聖旨帶着百位禦林軍浩浩蕩蕩來了元府,卻發現元思程正在大堂候着。李爍笑意盈盈的走過去,“看來大人已然是看開了,不曉得大人能否料到是我來送你最後一程?”
元思程擡起頭朝着他點點頭笑了笑,“我活了半輩子,造孽無數,家不成家,妻不成妻。如今這個下場自然是理所當然,只是李大人未免把自己的處境想的太樂觀一些。”
“哼,太傅元思程接旨,勾結外戚,朕心甚寒,念及元家先祖,不殃池魚,查抄家産,財五充庫,打入天牢,擇日問斬。”李爍把聖旨遞給元思程,示意後邊兒的禦林軍前去抄家。
元思程沒想到蘇帝會這麽寬容,只要自己承擔所有責任,大抵是看了夏目幾分面子,還有徐國府幾分。不過一紙休書已經遞出去,當年徐氏對琉璃做出那等下作事,一紙休書也算從夏目手裏救了她的命。
元思程被帶上枷鎖鐐铐,頭着上囚車最後看了一眼元府貼着封條的大門,又看了看頭頂湛藍的天空,“李爍,你說,你的結局又會比我好到哪裏去。皇室中默認的,一将功成萬骨枯。”
旁邊的禦林軍聽他說出這等大逆不孝之話,擡手就是一鞭子,“放肆, 到了牢裏有你好看。”
夏目從那邊園子裏的墓地随陸品歌走出來,看着被封的大門,心裏郁悶之氣也消散幾分。只是徐氏未得到懲罰,他不甘心。不過一紙休書,你真的以為能跟她斷幹淨聯系?我不會放過她。
陸品歌看着他發白的面龐很是擔憂,“二哥,你好幾夜沒睡了,咱們回府裏休息。這兒的問題已經解決了,馬上咱們就可以脫身大業了。”
夏目搖搖頭,“老三,我忽然不知道自己做的對不對。我跟他沒有血緣關系,可好歹他也養了我這麽多年。我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
“怎麽會,當年他放任徐氏做出那等肮髒之事,毀了夏姨的名節,本就罪無可恕,如今死的這般痛快我還覺得是便宜了他們。”陸品歌知道他為此事煩惱,雖說是報了仇解了恨,可這心裏就沒多麽痛快。不過也是應了那句話,冤冤相報何時了。
“算了算了,若他想逃,這兒會已經在天涯海角了。不過是他心甘情願,我不會再多加打壓就是了。走吧,去蘇帝那裏一趟,恐怕已經是恭候多時了。”夏目揉了揉發澀的眼睛,最後再看了一眼這偌大的府邸,娘親,你看到了嗎,兒子替你報仇了。
夏目、陸品歌進宮的時候蘇淮景正在禦花園裏喝茶,早早叫李居安候在宮門口領他們過來。“臣夏目,陸品歌拜見蘇帝。”
蘇淮景淡淡的看了他們一眼,擡手給他們倒上茶,“咱們都是自家兄弟,用不着這麽客套。今兒是大哥做了對不起夏目的事情,候在這裏等着賠罪。”
既然他惺惺作态,夏目也沒有不奉陪的道理,“本就是家父一時糊塗,被錢財彌勒心智,這才釀成大禍。夏目還要謝過大哥不連坐之恩。”
陸品歌亦是跟着跪在一旁,不敢起身,聽着二人你來我往的打太極。實在是想沖上去撕破他僞善的面具,狠狠抽上幾個耳光子叫你裝,叫你裝!
一來二去,這就跪了小半個時辰了。蘇淮景看這一旁的清酒也醒的差不多了,這才掃了掃前擺的皺褶,站起身将他們二人一一扶起來,“我雖貴為蘇帝,可這宮裏也是被好多人的耳目盯着。若是我一句重話沒說,這傳出去肯定要受人诟病的。”
夏目掐了一把旁邊老大不願意的陸品歌,笑的善解人意,“大哥也有大哥的難處,不過是跪上一跪,對我們來說實在是容易的很,委實不用往心裏去。”
“是是是,大哥要顧忌朝臣權衡,我們實在是樂于犧牲,大哥真的別往心裏去。”陸品歌裝的還是挺像的,一臉的大義凜然,只是這話聽着是萬分別扭。
蘇淮景幹幹的笑了兩聲,也不好再說什麽,只是請他們二人坐下,又叫李居安過來把茶水糕點撤下。反正是到了用午膳的時辰,就算再窩火也得和和氣氣的把酒喝了。“我特地備下你們二人愛喝的梅子酒,碎沒有夏姨釀的萬分之一,可好歹也是我的丁點心意,莫要嫌棄。”
“怎麽會,大哥對我們一向是掏心掏肺。不過是一點小事,何以區區挂齒?”夏目話中反諷的意思甚濃,你把我爹打入天牢擇日問斬,午膳就要我們陪你喝酒作樂,真不知道哪家的君主還能像你這麽昏庸無道。
陸品歌拿過一旁的酒壺給三人依次滿上酒杯,臉上的笑意看着着實滲人,“沒想到我三人走到今天地步,不知道大哥哪天一道聖旨就送我們去見了先帝?”
“你們這是說的哪裏話,咱們三人自幼一起長大,我怎麽會有這等龌龊的心思?無論如何我也會護着你們,這是我的承諾。”蘇淮景将杯中酒一飲而盡,臉上有那麽幾分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