麓雲一時沒有注意到端木槿的情況。
他完全被眼前的景象給吸引了。他看着自己眼前的藍霧,像是被風吹散一般,一點一點變薄,漸漸消散。
眼前的景象,像是海市蜃樓那般,在霧氣中若隐若現。
這一切,若不是毒物造成的,将會是一副很美好的畫面。
良久,一切霧氣消失,他看着那些早已枯死的樹木,心裏有了一絲異樣的感覺。
麓雲擡眸掃視了一下周圍的一切,終于發現,這裏的一起都已經死亡了。但那些依然矗立的枯樹,在告訴他,這裏曾經擁有的一切。
“很慘,對不對?”
一聲低喃在他的耳邊響起,麓雲身體僵了一下,很誠實點了點頭,第一次說出自己的心中所想:“嗯,它們沒有錯,卻完全被遺忘。”
端木槿是被冷風吹醒的,而這種空氣流動,只有出現霧氣消散後。
她一醒來,就被眼前的一切所吓到。她從未想過,藍霧過後,毫無生氣。
這裏曾經是什麽樣,她不知道,但眼前卻如阿鼻地獄一般,令人不寒而栗。
端木槿蹲下身,抓起一把泥土,用手搓了搓,輕嘆一聲說道:“這裏,至少要十年以後,才會慢慢恢複以前的樣子。”
麓雲低眸看了一眼她的手,輕聲問道:“為什麽?”
“這裏的一切,都已經被毀壞了。不僅樹木,土壤也是有生命的,它承載了萬物生長的基礎。現在,基礎沒有了,一切都将不會存在。這裏十年之內,必然寸草不生。”
端木槿輕描淡寫說完,拍拍手站起身:“走吧。我們去找我的馬車,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着我。”
“是。”
兩人轉身離開,朝着端木槿記憶中的方向走去。
她不記得自己又走了多遠,路上她吃了一點東西,又補給了麓雲兩顆解毒丸,順便把了一下脈。
她沒有忘記,自己的不小心睡着的時候,沒有給麓雲藥。
也幸好麓雲的身體不錯,加上那時霧氣基本在散去,所以,暫時沒有問題。
一路無語,當找到她的馬車的時候,她幾乎快要喜極而泣了。雙腿微微發顫,連說話都力氣都沒有了。
麓雲見她走了兩步,差點一個趔趄跌倒在地,便明白了。
“娘娘,您在休息,卑職回程找人和馬過來。”
端木槿想了想,點頭同意了。以她現在的狀态,想要再走回去,就是難為自己。
麓雲将她扶上馬車,又看了看周圍,心底始終有點放心不小。
“娘娘……”
端木槿知道他是在擔心自己的安全。
“不用擔心,我能照顧好自己,等你走了,我就在馬車周圍放點藥。你來的時候,記得出聲叫我。”
麓雲在這次空山的事件後,算是領略了所謂“藥”的能力,便暫時放心,點頭離開了。
端木槿目送他離開,身影消失後,她就在馬車上找了個舒服一點的位置躺下了。疲憊像潮水一般襲來,沒一會,她就閉上眼,沉沉睡去了。
麓雲回程的過程還算順利。
而城中,也因為霧氣的散去,有了探路兵進山。
兩方相遇後,麓雲将情況告知對方,決定自己先回端木槿處,做好标記後,他們的人再帶馬過來。
決定好,剛準備分道揚镳,就聽兵士說:“将軍,皇上來了,您是否要進城拜見一下?”
麓雲腳下一頓,有點意外。稍作思量後,他還是搖頭說:“請告訴皇上,麓雲在皇後娘娘處。”
他知道,皇上在知道了皇後的位置後,一定會立刻敢過去。而他作為暗衛,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守在皇後身邊。
楚非離進城後,第一件事,就是問端木槿的行蹤。不想,連白青鋒都不知道她去了哪裏。
而麓雲一直跟在他的身邊。暗二找了一圈,沒有找到。最後可以确定,兩人一定出城了。
他只得派人去南邊守着。他很想出城去找端木槿,但他更清楚,自己貿貿然跑出去,就是在給端木槿找麻煩。
城中的病人,他看了一圈,眼下的形勢,遠比他想象中的要嚴重。
“皇上,城南的霧氣已經散去。剛剛有兵士遇到麓雲,他做了标記,讓我們帶兩匹馬去找皇後娘娘。”
白青鋒得到消息後,就第一時間沖來告訴楚非離。
他也沒有想到,咱們那個皇後娘娘,膽子竟然會那麽大,就自己,帶個暗衛,就又回山中,這要是真的出點什麽事,連報信的人都沒有。
楚非離點頭:“備馬,進山!”
白青鋒領命。
……
“唔——”
一聲輕吟,床上躺着的人身子輕輕動了動。
桌邊的人,聽到聲音驀地起身走了過來。
“阿槿?”
端木槿覺得自己肯定是做夢了,不然怎麽會聽到楚非離的聲音?
她皺了皺鼻子,眉頭微微動了動,依然沒有睜開眼。
楚非離看着她的小動作,眼底一片溫柔,輕手輕腳躺下,将人抱在懷中:“阿槿,睡醒了嗎?”
熟悉的氣味,刺激着端木槿的鼻息。懵懂中的人,腦子像是被人打了一下一般,猛地清醒。
她刷的一下睜開眼,眼前一片青蔥。愣愣的眨了眨眼,她伸手摸了上去:“唔,熱的。”
“呵——”楚非離不由失笑。
胸腔震動,從指尖傳入心房。
端木槿心刺溜一顫,猛地坐了起來:“楚非離?活的?”
楚非離哭笑不得,這是什麽鬼形容詞?
他伸手将人攬入懷中:“還好你沒事。”
這一瞬,端木槿才真實感覺到楚非離的存在,她反手将人緊緊抱住,長長喟嘆一聲:“你來了,真好。”
兩人靜靜相擁,耳邊除了彼此的呼吸聲,一切聲音都聽不到。
端木槿浮躁的心,在這一刻被全部撫平。小臉在她胸口蹭了蹭。
歲月靜好。
“咕嚕——”
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兩人的情緒。
楚非離愣了一下,不由輕笑出聲。
端木槿不好意思的又蹭了蹭他心口,揚起小臉,笑眯眯的說:“我餓了。”
自從那次在山裏被餓狠以後,她再沒有辦法忍受饑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