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楚同北靖的交接處,有一個城鎮,叫連天鎮,取意連通兩國之意,隸屬于大楚。三面環山,就大楚這邊而言,是易守難攻之處。
白青鋒帶領的軍隊,正駐紮在此。此前,他們與北靖已經正面交鋒了十餘次,輸贏對半。
而被北靖所占領的柳州,現在卻只收回了兩州。
他們遵照楚非離的旨義,打起仗來多少有點縮手縮腳。
淩子坤,駐守邊境的左翼将軍。
“白将軍,你倒是給個痛快話啊!我們不能老這麽縮着手打,将士們的士氣,都快被打沒了。”
白青鋒又何嘗不知。最近幾次,對方叫陣,都沒有人主動請命出戰,全軍的士氣,比和平時期還要弱,再來幾次,不用別人打,他們自己都想要回家了。
奈何,戰報送出,新的旨義還沒有傳來。
“姑且等等,我相信皇上會很快給我們一個答複的。”
衆人聞言,臉色并沒有好多少,有幾人甚至偏開頭輕輕嘆了口氣。
“将軍,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你可以先拿個主意。這幾日,将士們的仗打的很是窩囊!”
淩子坤站起身,眸中帶着一絲兇狠。
他已經憋屈夠了,區區一個北靖,為何要一直退讓?
再說是他們先挑釁的,讓,只能是認輸的表現。
白青鋒低頭思量片刻,體內的好戰因子在這一瞬也被挑撥了起來。有一瞬,他也想拿起自己的劍沖出去,狠狠的煞一次北靖威風。
可沖動,也只能是沖動。
“淩将軍,暫且等等,我已将戰報用八百裏加急送往京城了,我相信,皇上那很快就會不一樣的旨義轉來,今日的叫陣,既然你們都不想去,那就不去了。就當是狗吠,聽聽便罷。”
淩子坤臉色一沉,卻也明白,對方法所說有他的道理。萬般無奈之下,他嘆了一口氣:“罷了,就讓那北靖,再嚣張幾日吧。”
所有将士臉上的神情都說不上好,戰況到了這一步,大家都不由有種被當落水狗痛打的感覺,明明有反抗的能力,卻偏偏礙于所謂的邦交,一直畏首畏尾。
他們很想知道,究竟要到什麽時候,他們才能拿起自己的刀,自己的矛,沖上戰場,真正的同對方較量一場。
夜幕,在争論中悄然降臨。
“報,空山突然出現大霧,所有探子都被擋在了半路。靠近空山的将士突然出現四肢乏力、頭暈眼花的症狀。”
白青鋒正準備入睡,忽然而來的消息,令他莫名的覺得很不安。
“派軍醫去看了嗎?”
“軍醫已經過去,暫時沒有回報。但是空山的霧氣,是藍色的。”
白青鋒倒吸一口涼氣:“藍色?”
“是。”
這讓人不由想到千百年前,太祖皇帝攻城時,有藥王谷高人相助,最有名的一役,就是所謂的“藍色霧都”。
而那一戰的地點,正是今日的連天鎮。
“快,速用蒼鷹傳信回帝都,請皇後來幫忙。讓空山邊防的迅速撤離。趁夜色,去河邊打水,看好我們的糧草,在皇上那邊消息那之前,門外不管有何人叫陣,都不準出城應戰。”
來報的先鋒官,被他臉上凝重的表情吓了一跳,好像明白了點什麽。
尤其是他提到了皇後。
看來這一仗,沒有他們想象中的那麽容易。
帝都內的楚非離沒有想到,三天內會收到兩份軍報。
第一份,是将士們聯名的求戰貼。
第二份,則是請求端木槿出手。
藍色霧都。
這是楚家多年來的恥辱,也是所有大楚皇帝不願提起的一場戰役。
雖然贏了,卻是用近十萬的軍民生命作為代價。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藥王谷插手的戰役。
戰況太過慘烈,離世上幾乎将這一戰抹去了。
白青鋒則是因為白家先祖參加過那次的戰役,将慘況全部記在了腦海中,代代相傳。
也是那次戰役後,藥王谷就發誓,所有的後人都不得摻合到各國的戰亂中,看來這一次,姜婉兒是真是要玩到的了。
楚非離捏着急報,陷入了沉思。他不知道将端木槿卷入這次的戰争,究竟是好還是不好。
好像自從對方跟自己在一起後,就總是在面對各種各樣的麻煩。
他說了要好好保護對方,卻總是用自己的事情,去給她制造麻煩。
這一次,事情,大了。
楚非離不知的是,同他一起長大白青鋒,非常清楚他的性格,在他猶豫不決的時候,就已經将戰報,送了一份到端木槿手上。
端木槿看了以後,氣憤不已。
她不敢相信,姜婉兒竟然會用藥插手兩國的戰事,這是藥王谷嚴令禁止的事情。
怒火,在她的心底熊熊燃燒,她再也找不到心軟的借口。
端木槿捏着戰報,走出了坤月殿。
這是自藥王死後,她第一次從自己的世界裏走出。此刻的她,心中只剩下了濃濃的憤恨。
她看上去,五官冷冽如冰封,一直跟着她的芍藥見狀,覺得很不對勁,稍作思量,讓麓雲先去禦書房告訴楚非離這裏的情況。
他可不想看着端木槿出事。
楚非離一聽,就知道端木槿知道了邊境的事情,不由嘆氣,起身走到門口去等她。
看到端木槿的時候,快步向前握住了她的手:“阿槿,你要冷靜。”
端木槿目光冷然,眼底看不到絲毫的溫度,她淡若的點了點頭:“我很冷靜,姜婉兒逼我們,逼到這個份上,難道還要退讓嗎?”
楚非離沒有說話,他雖然清楚的知道,這場戰役一定會打起來,但從未想過,是以這樣慘烈的結果作為開端。
白青鋒沒有說邊境的損失的,但藥王谷的人插手,必然不會是小數目。
“阿槿,你想好了嗎?”
端木槿毅然的點了點頭:“以前,我顧忌道義,念着情義。而你為了我,一直沒有動手,可是對方呢?他們眼中,我們早已是十惡不赦的惡人,他們要做的,是所謂斬草除根,要讓我們嘗遍他們所受的苦。已經撕破臉皮到這個份上了,我什麽還要給他們留臉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