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非離處理完皇城內加急送來的奏折後,回到他和端木槿的營帳中。
進門時,就發現端木槿正兩眼放空,一臉呆滞,不知在想什麽。連自己進來都不知道。
他不由好奇,走到她的對面坐下,也沒有出聲,默默的計算着時間,想看看她到底要在什麽時候,才會發現自己的存在。
端木槿好像睜着眼睡着一般,半晌沒有任何動靜,連呼吸都變得輕淺。
最後是楚非離沉不住氣,先敗下陣來。
“阿槿,你在想什麽呢?”
“哈——”端木槿被忽然而來的聲音吓一跳,差點跳了起來,回神時看清對面坐着的人,不禁長籲一口氣:“你什麽時候回來的,怎麽都不吭聲?”
楚非離勾了勾嘴角,略帶無奈的說:“我回來很久了,不過你沒發現罷了。”
端木槿偏頭看了他一眼,“哦”一聲,又低下頭了。
楚非離見狀,只覺今天就好像多餘的一般,忍不住嘆氣:“想什麽呢?”
端木槿嘟嘟嘴,側頭越過他看了一眼帳簾,神秘兮兮的說:“你來的時候,看到外面有什麽人嗎?”
楚非離下意識跟着她的動作回頭看了一眼,回想了一下,搖着頭說:“沒有。外面除了巡邏的人,沒有什麽特別的人。”
“是麽?”
楚非離見她眼神糾結,不禁深究了一下。
端木槿自己想了一下,就把心中所想說了出來。
她也不知道,這裏究竟有什麽人,會讓芍藥那麽在意。
最後她還楚非離,是不是他那邊的人欺負芍藥了。
楚非離聽完,只覺哭笑不得。芍藥是她一手調教的,竟然還會有人欺負得了他?
不過從她的描述中,确實可以聽出芍藥的許多的行為略顯怪異。
楚非離沉默的思考了一下,忽然想到了他們從藥王谷出來時,麓雲的反應。
但很快,又被他否定了。
麓雲是個孤兒,被他撿到的時候,就放入暗衛營訓練了。現在已經是暗衛的第一把手。
而暗衛訓練的第一條準則,就是不得有個人情感,猶如及機器一般,準确而沒有異議的執行命令。
他不認為,麓雲會有心思去做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也許是哪個巡邏的士兵吧,或者是芍藥自己不小心得罪人了,再躲。
思量許久,最後結果是,沒有答案。
楚非離對着端木槿搖了搖頭說:“好了,這是她自己的事情,你想那麽多,也沒有用,早點休息吧。明天還有一場惡戰要打。”
端木槿眼睛眨了眨,點了點頭:“嗯,我那去休息。你呢?”
楚非離淡笑:“事情已經做了,就陪你休息吧。”
明明沒有一絲起伏話語,卻被端木槿聽出了絲絲輕暖,白皙的小臉不由一紅。
“誰要你陪!”
她扭頭瞪着楚非離,仿佛不悅一般,低嗤一聲。
楚非離聽着她若有似無的嬌嗔,眼底蕩過一絲笑意,嘴角卻是似笑非笑:“嗯,是我自己要陪你,你沒要。”
端木槿一頓,原本泛紅的臉頰,在這一順好似要爆掉一般,紅透了兩頰。
她傲嬌的撇撇嘴,扭開頭去:“哼,懶得理你。”
楚非離伸手輕輕拍了一下她的額頭:“不鬧,去洗漱了,休息吧。”
端木槿點點頭,起身離開。
……
清晨。
陽光穿透雲層照入大地,暈黃下帶起點點生機。
看似密不透風的營帳中,調皮的陽光穿簾而過,點點散落在地,如撒入的金沙一般。
早起的微風從縫隙刮過,如潺潺的涼水從指縫剪穿過。
一瞬清涼的感覺滑過心底,端木槿猛地驚醒,刷的一下坐了起來。
楚非離亦是一驚,驀地睜開眼将人抱住:“怎麽了?”
端木槿微微晃神,須臾間輕輕搖搖頭,反手握住了的手:“沒事,就是忽然醒來。現在什麽時刻了?”
“不知,要起來了麽?”
他偏頭看了看帳頂,大約可以猜到現天已大亮。
端木槿跟着他目光轉了轉,搖頭說:“不了,總該是到了要面對的時候了。”
楚非離沒有勸阻,點點頭,将人扶住,率先下床了。
兩人準備好,已是半個時辰後,簡單的用了早膳後,他們出發朝木斬雲的營地走去。
木斬雲那邊,接到端木槿到來的消息時,已經是對方安營紮寨後。
看情形,對方從未想過要避着她。
“人,我引來了,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陰影中坐着一個女人,看不清五官,卻讓人無端的感覺到陰冷。
木斬雲垂眸,斂去眼低不甘。
“呵呵,來就來了呗,難道還要我去迎接她嗎?現在的情況,是她求着我。”
女人慢慢起身,緩緩走了出來,被光耀照射下身體,在那一瞬間,讓人有了聖潔的錯覺。
但她一開口,所有的美感破壞殆盡,白嫩的臉上,盡是猙獰,讓人不禁覺得扭曲、煩躁。
若藥王谷還有活人的話,一眼就會認出,女人是藥王的二弟子姜婉兒,北靖的新皇後。
“這是你的事。而且,你确定,端木槿不知道,藥王不在我們手上嗎?”
木斬雲沒忍住,反駁了一句,譏诮之意溢于言表。
她“惹”了姜婉兒才發現,自己曾經的刁蠻任性,不過是小孩子級別的。
眼前人,才是真正的“高手”,養一匹白眼狼的結局,也不過如此吧?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那死老頭傷成那樣,我就不信,他還活得來!”
木斬雲清冽的眸子滑過一道意味不明的神色,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偏頭不再開口。
不知為何,她總覺得,眼前的女人,會被北靖帶來天大的禍端。
“公主,大楚的皇後來了。他們的皇帝,也跟着來了。”
報信的人打斷的木斬雲的思緒,也讓她驀然一震。
楚非離,是她心底至今的痛。
她回頭,幽幽地看着姜婉兒,聲音平板無奇,聽不出一絲情緒:“你不是說,端木槿嫁給楚非離,純粹是因為形勢所迫嗎?楚非離也根本就不喜歡端木槿。”
姜婉兒怔愣。
她也同樣沒有想到,楚非離竟然如此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