麓雲大步流星去到隔壁,門一推開。空氣中異樣的味道,讓他猛地停住了腳步。
站在屋外聽了兩秒,寂靜的仿佛沒有一個人。心頭大叫不好,沖了進去。
他萬萬沒有想到來到隔壁客房,等待他的唯有床上的一個信封,上面用正楷體寫着端木槿輕啓。心頭一凜,腦中只剩下一個念頭——大事不好。
他伸手剛想赤手拿信,不知為何頓了一下。又想到自家皇後娘娘的身份。他稍作思量,撕了一個衣角,裹住手,才将信拿起。
短短的幾分鐘,在楚非離感覺來,卻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般。再見麓雲獨自一人走了進來,焦急加憤怒一下湧上心頭,眉頭皺起一個疙瘩,冷聲問:“人呢?”
麓雲面色冷沉,輕輕搖頭,将手中的信封展示給楚非離看,卻沒有遞給他。
楚非離見狀,眉頭皺更深了。
而此時,她懷中的人,像是得到了什麽信號一般,忽然安靜下來。幽幽開口:“是不是師父不見了?”
在楚非離讓麓雲去叫人的時候,她便漸漸冷靜下來了。
她知道藥王谷出事了,若是自己再不冷靜,那誰能為藥王谷報仇。還有師父,現在他身邊只剩下自己。
她很快明白,她不能慌不能亂。
人慢慢冷靜下來,腦子也開始了思考。有些被忽略的東西,慢慢在腦海中浮現。
比如師父。
明明脈搏早就正常,為何人卻一直不醒?
麓雲聽言不由一怔,下意識的看向楚非離。見對方點頭,他才出聲。
“是的。娘娘,這裏有一封給您的信。”
端木槿擡手揉了揉臉,才輕輕推了推楚非離。
楚非離小聲問:“真的沒事了嗎?”
端木槿在他懷中輕輕點了點頭。繼而仰頭,眼眸中帶着一絲懇求。
楚非離不由嘆氣,将人放開。
端木槿勾了勾嘴角,卻笑不出來。
楚非離揉了揉她的腦袋:“別怕,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端木槿點頭,走到麓雲面前。她看了一眼麓雲手中的信封,亦沒有伸手去拿,腦袋輕動,細細觀察了一下。
“把它放在桌上吧,”她說着又從懷中拿出一粒藥:“把這個吃了。”
麓雲沒有問為什麽,照她所說的做了,繼而又躬身退到了一邊。
端木槿又讓他打了一盆熱水上來,然後用手絹包着手靶心拿了起來,丢了進去。
信剛剛碰水,就聽到“呲啦”一聲響。
在場的人都不由側目。
楚非離看到端木槿臉上的表情有點不對勁,急忙走到她身後,扶住她的肩膀。
端木槿愣了一下擡手握住了她的手:“我沒有想到,師父養了她一輩子,最後換的這樣的下場。你說,她會不會是被逼的?”
楚非離一聽,就知道她口中的人是她的師妹,姜婉兒,也是北靖的新皇後。
楚非離沒有回答,只是擡手見人攬入了懷中。
端木槿沉默良久,心底始終認為,姜婉兒的所為是被逼的。
她拍了拍出楚非離的手,待他放開後,又徒手從水中撈出了那封留給自己的信。
信封是用蠟完全密封的,所以即使在水中泡過,也沒有任何問題。
端木槿打開後,看着擡頭大大咧咧的“挑戰書”三個字,就不由覺得頭疼。
“北靖的長公主,是日子過的很閑嗎?”
她無精打采的癟癟嘴,眼底一片哀傷。
楚非離見狀,便猜到她又開始胡思亂想了。
“阿槿,不是你的錯。都是我的錯,要是我不去招惹她,就不會發生這麽多事了。”
端木槿無力的笑了笑,握住了他的手:“她想什麽,我們又怎麽能猜到了。過去的事情,始終已經過去了。你放心,我不會再想了。先看眼下的。”
信上的內容很簡單,要她去藥王谷,再比試一場。至于比什麽,沒說。
“要去嗎?”
端木槿嘴角泛起一絲苦笑:“師父在他們手上,你說我怎麽能不去?”
這時楚非離才想起老藥王。
“你什麽時候發現,他是假的?”
“剛剛。”
端木槿側目看向窗外,幽幽道:“他的脈象從第二日開始,就變得很平穩,而且有力,根本不像是一個重傷的人。只是我太焦急,認為這很好。他一直沒醒,我就在想,師父是不是用什麽特殊的辦法護住了心脈,需要時間來慢慢調整。所以即使覺得有問題,卻一直沒往深處想。”
她長長嘆了一口氣。
“說白了,不過是因為那個師父是在禁地找到了。呵呵。”
有姜婉兒的幫忙,去禁地不就是很容易的事情嗎?
“我們準備行裝一起去吧。”
端木槿搖搖頭:“芍藥陪我去就好。國不可一日無君,你能陪我這麽多天,實屬不易了。不要讓他們擔心。”
楚非離眸色堅定的搖了搖頭:“我答應過你,不論發生什麽,我都會陪在你身旁的。”
端木槿心底拂過一道暖流,眼底泛起點點笑意:“你有這個心就好。這件事,你去也沒用。我想她不會帶很多人來。你給我一道聖旨,或者玉佩,我去到小鎮,直接找守軍将軍,不就行了麽?”
楚非離依然搖頭:“不,我陪你去。”
端木槿嘆氣:“你現在是皇上了,不能這麽任性。你就不怕你陪我去的這段時間,有人生亂嗎?”
“呵呵,”楚非離眸光一閃,嘴角滿是譏諷:“生就生呗,來一個打一個,來一雙,我打一雙。”
“不要胡鬧。”
“沒有你,江山又有何用?”楚非離目光灼灼的看着眼前人,眼底滿是堅決的光耀。
他的星眸,好似一口古井,瞬間将端木槿拉入其中,不由沉醉。
端木槿好一會才幽幽的回神,無可奈何的嘆着氣,輕輕點了點頭:“那你安排吧。”
她腦中其實明白,身邊有他在,會安心許多。
楚非離點點頭,起身在她額頭輕輕印下一個吻:“不要擔心,所有的事情都交給就好。”
端木槿緊緊握住了他的手,還是忍不住顫了顫:“你說師父還好嗎?”
這幾日,藥王谷的慘狀一直在她的腦海中盤旋,揮之不去。心底的恐懼,幾乎快要将她湮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