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淚鳳眸這中閃過冰冷的情緒,冷聲說道:“我的弟子被他用蝕氣打傷,你還想否認嗎吸取幼童靈力的術法,顯然不在煉靈師的術法範疇,你不是修習的魔族術法是什麽正因為如此,所有案發之地才會有殘留的蝕氣,經久不散。”
至此,莫輕雲才完全肯定,她與明歷是落進了無淚的陷阱裏了。
先是誘拐京中有煉靈天賦的幼童,讓這個差事落到莫鴻宇的頭上,引起莫輕雲的關注。便是不落在莫鴻宇的頭上,只怕他還有後招,能讓莫輕雲留意這件事。
随着事态的發展惡劣,莫鴻宇等人一籌莫展之際,再引誘莫輕雲出手。特意留下殘留的蝕氣讓莫輕雲發現,并跟着一路追尋到神宗。
在山洞中假意被抓了現場,詐敗逃到淩雲峰,又誘導明歷毀掉天機石,與神宗對立。
如此一來,莫輕雲所說的證據全部都不成立,反而無淚與淩峰長老一家之言更加可信。
動機有了,表面看來更是那麽回事,最重要的是莫輕雲與明歷被神宗的所有人在案發現場堵住。
如若無淚挾持幼童罪名不成立,那麽明歷闖入淩雲峰,打傷二人的罪責便不能逃脫。
莫輕雲眸色微深,這一個局完全是沖着她自己來的。
設局之人不僅對莫輕雲了解頗深,更對明歷有着一定的了解,最起碼知曉明歷能夠使用蝕氣,這是一個被掩藏得極深的事實。
因此,與魔族勾結這個罪名,莫輕雲便是想要逃脫也逃脫不了了。
向神宗之人證明能使用蝕氣的不一定是魔族,不一定堕入魔道
不可能的,神宗的人不會承認自己信奉了這麽多年的教條是錯誤的。
史書上記載了這麽多年,蝕氣只有魔族能夠使用。
更何況,莫輕雲自己都不知曉,明歷是否當真同魔族無關。
二人幾乎是對視了一眼,便對當前的情況下了相同的判斷。
如今的證詞只是看上去是合乎情理的,只是仍然沒有明确指向性的證據。莫輕雲必須一口咬死,挾持幼童的事請同她無關,否則落在神宗手上,神宗的人得怼死她。
莫輕雲正在計較着怎麽辯解,從後頭緩步走出一人。
白衣飄飄,鶴發童顏,頭戴白玉冠,手持白色拂塵。
神宗衆人見了此人,不一而同的跪地而拜,高呼:“參見宗主。”
莫輕雲心頭明了,這便是神宗宗主西無月。
傳聞中天紀國修為最高的那一人。沒人知道他的年紀,只知道自己在神宗當差時宗主是一頭銀發,貌若潘安,待自己的曾孫進入神宗後,宗主依然在,且依舊是銀發童顏。
明歷心裏頭暗生警惕,将莫輕雲護到身後:“宗主前來,有何貴幹”
宗主西無月微微彎起唇角,露出一抹恰到好處的笑容:“有人擅闖我神宗,污蔑我神宗弟子,傷我神宗長老,本宗主特地前來看看。”
“闖入神宗是為了要抓住殘害孩童之人,打傷長老是因為他護着你們神宗那個孽徒,一切皆是有因可循。”
“有因可循莫姑娘,這因,不是在你自己身上嗎”
莫輕雲被他微微露齒的笑容刺得全身一寒,卻見自宗主身後漫步走出一名孩童,正是城西家的旺財。
莫輕雲心下微驚,這孩子還活着
擡頭看了眼明歷,見對方心中同她一樣暗藏疑惑。
當得知無淚吸收了孩童的靈力,且已經堕入魔道的時候,二人便已經肯定這些孩子們,定是已經遭到了魔手。
沒成想,這孩子還活着。
二人心中同時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果然,旺財乖巧的走在宗主的身邊,頗為依戀的靠着他。
西無月擡手摸了摸虎頭虎腦的小孩子,聲線輕柔如同催眠曲:“旺財,你告訴他們,那日你見過的擄走你的那人,是誰”
旺財笑着看着西無月,直到他拍了一下小家夥的後腦勺,那孩子才不樂意的将視線轉向衆人。
幾乎是一瞬間,所有人的視線都在莫輕雲身邊定格。
旺財聲音飄渺得如同來的深淵地府,緩慢的,一字一頓的說道:“是她,就是她,就是這個女人……”
西無月滿意的拍了拍他的腦袋,伏下身來同他對視,神情認真莊重的再一次問道:“你确定是他嗎”
旺財再一次看向莫輕雲,瞳孔突然放大,似受到了極大的刺激,無力的嗚咽,泣不成聲。
“血……滿地的血……她要殺我,死了好多人……小花,小月,你們不要死。娘,救命,救命……那個女人要喝我的血。”
所有人的臉色倏然變了變,雖然只是只言片語,但是依稀可以從中還原出當時的場景。神宗中的人俱是倒吸一口涼氣,顯然沒想到現實會是如此殘酷血腥。
一時間,所有人看向莫輕雲的目光都變得深沉憎恨起來,只有西無月看向二人的眸光,依舊溫潤平和,如同能包囊萬物,容納人在世間犯下的所有錯處。
莫輕雲一言難盡的看着他們二人做戲。
若非她堅定自己絕對沒有做過此事,此時便是她自己也要忍不住信了。
只是旺財的症狀沒有絲毫停止的跡象,甚至在莫輕雲看向他,二人在短暫的對視之後,那孩子極為凄慘的尖叫一聲,便渾身抽搐的昏過去了,便是暈死過去,身子也是在不停的抖着。
戒律長老見此,正義凜然的說道:“有我們在這孩子身邊,莫輕雲,你休想再傷他一根寒毛。”
莫輕雲怒級反笑,所以誰才是傷害那孩子的那個人壓根不是她啊!
西無月神色溫和的看着莫輕雲,意圖用那暖陽一般的語氣,驅走莫輕雲內心的寒冷:“輕雲,你若是坦然的承認錯誤,無人再會指責你,天神會保佑你平安。”
莫輕雲嗤笑,當她三歲小孩糊弄。
若真是認了這罪,神宗的人指不定要怎麽折磨她。
更何況……
“不是我的罪過,我為什麽要認”
“你的意思是,我堂堂神宗,特意找了一個孩子過來污蔑陷害你”
西無月語中流露出不屑,然而站在此處的神宗教徒卻未曾感到有何不妥。
是啊,他們神宗向來是高高在上的莫輕雲算什麽一個小丫頭片子罷了,值得他們神宗費勁心思算計。
沒有人懷疑過宗主西無月的話,畢竟宗主掌管神宗是數年,從未做錯過決定,在神宗弟子心中,他便是那入世的天神。
宗主說的,一定是對的,宗主反對的,一定是錯的。
這是神宗弟子中數十年跟随宗主的經驗裏,總結出來的。他們的宗主就沒有做過錯事,跟随宗主的腳步準沒錯。
宗主西無月神色不變,依舊是那副慈眉善目的模樣,語氣卻變得咄咄逼人起來:“莫輕雲,你殘害有靈力天賦的幼童,與魔族勾結闖入我神宗,毀我鎮宗之寶天機石,如此妖女豈能容你禍害人間”
莫輕雲垂眸不語,明歷一對狹長眸子裏,早已經滿是冷色。
“這二宗罪,你認還是不認”
西無月話音落地,所有都瞪大眸子注視着莫輕雲與明歷二人,與其說是端看二人如何應對,不如說是冷眼看着二人垂死掙紮要來得貼切些。
誰能想到,神宗的宗主有一天會親自下場,用陰謀詭計收拾莫輕雲這個小喽羅。畢竟西無月不僅在整個神宗,更是在天紀國都有着極高的聲勢與威望。
他利用這些威望,将不屬于莫輕雲的罪名橫加她身上,使得沒人會反駁他,懷疑他。
莫輕雲心底一寒,拒不認罪。
“這兩件事,與我無關。”
只是一句話便擺明了莫輕雲的态度,據死不認。
明歷語調淡淡的,不含一絲一毫的情緒:“毀了天機閣的人是我,同莫輕雲無關,且此事事出有因,如今倒是任由你們神宗随意污蔑了。”
莫輕雲向前一步,昂起胸膛質問道:“沒錯,此事疑點重重,所有的證據都是你神宗拿出來的,結果如何還不是你神宗說了算,我倒是不知什麽時候神宗能夠代替這個世間的天理正道了。”
西無月暗藏銳利的目光落在莫輕雲的臉上,眼前的少女雖是身處險境,卻依舊從容不迫,安然應對。
西無月心頭冷笑,只希望她接下來,還能如此淡然處世了……
“千百年來,我神宗一心為了西洲百姓,可有做過對不起百姓,對不起家國的事情”
神宗弟子異口同聲的說道:“沒有。”
“我神宗上下清清白白,鄙人執掌神宗數十年,可有品行不端之嫌”
神宗弟子俯首回答:“沒有。”這一聲較之先前那一聲更為響亮。
“你們認為,我,神宗宗主西無月,可能會做出如此栽贓陷害之事嗎”
神宗弟子一聲大過一聲的否定,齊聲嚷道:“不可能。”
宗主西無月滿意的回身,神色淡淡的望向莫輕雲:“如此,你還有什麽要狡辯的”
莫輕雲細嫩的手掌不自覺緊握握拳,單薄的肩膀都有些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