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好啊。”蘇離歌的心被幸福漲得滿滿的。然而,像一切不确定的時候,總會患得患失,又問:“思揚,為什麽突然這麽好,不會發生什麽事了吧?”
淺褐色的眼眸綻放出夢幻般的光芒,淺笑,含了一絲無奈:“怎麽,我之前對你不好嗎?”
“不是,只是你說過白天要陪夫人的,突然改變,所以……”
“是有事。從明天起,我可能晚上不能上來了。”範思揚似乎有些不忍開口。
果然,蘇離歌淚水盈了眶,委屈地癟着小嘴:“是離做得不好嗎,還是思揚厭倦了離?也是,離早該料到這一天的,承他疼愛了這些時,已經給足面子了,居然還妄想長久眷顧,真是癡人做夢。”
梨花帶雨,楚楚可憐。
範思揚不由一嘆,将她擁進懷中,“不是那樣的。其實,是我累了,想隐退。只是在隐退之前,對自己,對別人要有一個交待,所以,決定舉辦一個世界巡回時裝展,希望自己的人生有一個完美的謝幕。”
“所以,從明天起我可能要工作到很晚,不能陪你了,不過,我會讓華叔好好照料你的。”
蘇離歌拼命湮了酸意,怏怏地問:“工作到很晚,是和夫人一起吧。”
“是。”他答。
範思揚世界巡回時裝展,将在非洲、歐洲、亞洲、南美洲的15個城市展開。首站定在米蘭,終場于巴黎。
因為是封山之展,盛況,空前。
巴黎凡爾賽中心。
當今最具創意及影響力的殿堂級設計師範思揚巡回時裝展,定名為“激情澎湃”的終場展,為大家演繹着一款又一款時尚而奢華的情侶裝。
雷鳴般的掌聲中,範思揚牽着夫人的手,即使在一衆名模的簇擁下,兩人也放射着奪目的光芒。
範思揚一襲白色禮服西裝,玉樹臨風一般,耀眼;夏伊琳同色絲質晚禮服,漁尾飄然。
掌聲伴着尖叫,經久不息。
牽手,走到T臺前端,範思揚示意大家安靜,笑容雍容,不免蘊了些些激動:“感謝大家來捧場。我和夫人約定每人設計一組時裝,兩兩配對,成就了今晚的“激情澎湃”。當最後一對模特演繹完畢,我确信:每一組都是那樣完美地再現了情侶間的契合無間。”頓了頓,他側身深情地凝視着她:“琳,這是不是代表:我們,已經心意相通。”
“是。”夏伊琳眸濕,深情。
驀然,他擁她入懷,“琳,謝謝你六年陪伴,衆死,也了無遺憾。”
只道他激動,夏伊琳不禁淚流:“我們還有十年,二十年,一生,我會陪你慢慢走。”
這情景,定格,永恒,出現在第二天的各大媒體上。
贊譽,如潮。
如是有心人,定有些奇怪,範氏醫院一連數天停止對外營業。
此刻,範思揚端立在觀察室,一方巨大的隔音單視玻璃屏幕前,看裏間高級病房內,蘇離歌摛淚,收拾,保姆抱着初生嬰兒等在一旁。
“少爺,要不要再見一面。”身畔,華叔提醒。
範思揚收了視線,淡淡:“不必了,對華叔,我放心。”
将手中封嚴的文件袋遞過去:“拿好了,不到萬不得已請不要打開。去吧。”
華叔接了,嗫嚅,終是沒有開口,轉身。
“華叔。”
便停了步,不想範思揚踱上兩步,雙手撫上他的肩頭,聲音舒緩,略啞:“岳父,大人和孩子就拜托了。”
聞言,一震。華叔不忍回頭,斂了傷心,沉聲:“少爺請放心,老奴一定讓她們母子一生平安。”
淡月疏離,挂在枝頭,醉了月下漫步的兩人。
“揚,今晚月色好美。”夏伊琳雙手攏進他的臂彎,頭膩在他的肩上,忍不住感嘆。
“是。”他寵溺一笑。
腳步停在她的卧室門口,“噢——”她擡頭,有些失意。
“琳,晚安。”像每晚,他送她到這,親吻她的額頭後,道了一聲。
她的聲音悶悶地:“晚安。”
她側身,手搭上門把。“琳。”微愣間,她已被他圈在雙臂和牆之間。被渴望染紅的眸,灼熱的氣息,不是她熟悉的他。
嘴微張,眸薄眯,她,似乎在等待,在迎接,也不是他熟悉的她。
他欣喜,旋即悲哀。
他偷了她的記憶,再用如水的柔情占領了她的心,可,偷來的總是偷來的,遲早是要還的吧。
潋了澎湃,他幫他理了理被自己弄亂的衣領,“晚安。”轉身離開。
“揚。”她叫,他回身,她單手附耳,沖他做了一個打電話的動作,他笑着點頭,那是兩人每晚的功課,睡前,他必會打給她。
“琳,睡了嗎?”
“沒有。”夜深沉,他的聲音從電話中傳來,沙沙的,有種奇妙的感覺。
“突然想起我們相遇的那一天,你趴在我的腿上,大氣不出的樣子。”他無聲一笑。
她赧然:“哈,又提我的糗事,不理你了。”
“好怕,琳會忘記我。”他的聲音漸沉。
“不會,不會,揚?”她急得直擺手,也不管他在電話那端根本看不見。
“琳,我累了,再見。”
一聲輕喀後,夏伊琳沖着只剩下茫音的話筒,慵聲:“再見。”黑暗中,閉了眸,想着明天早上會被他的電話叫醒,一如每日,不由笑了。
可是,她沒有預期地,被他的電話叫醒。
而著名時裝設計大師範思揚嗑藥自盡的消息,震驚了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