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面站了兩刻鐘，還不見老皇帝出來，楚非離心中挂念着端木槿，終于是等不及了。
他走到張公公身邊，随手撤下腰間的一塊玉佩：“張公公，還得勞煩您進去通報一聲，今日我發現帝都內有人得了天花，不知道是大範圍還是小範圍，這事兒可大可小，着實需要父皇盡快拿主意。”
“天花？！”
張公公着實驚訝，沒想到竟然是如此兇惡的瘟疫之症。
将楚非離手裏的玉佩推拒掉：“王爺切莫折煞老奴，這等大事兒老奴怎敢……哎！”
話說到一半兒，張公公便急急忙忙的跑了進去。
楚非離收起玉佩，站在原地等着召見。
張公公匆匆忙忙的樣子，到底是吸引了皇上和萬皇後的注意。
要說老皇帝今天用膳時間變長，也是萬皇後的原因。
早在楚非離來到皇後寝宮的時候，就有侍女給她打過招呼，所以她盡量拖延着時間，就是想讓楚非離多等一會兒。
此時看到張公公匆匆忙忙跑進屋，心中料想，十有八九是為了楚非離。
“張公公，你這麽大年紀了，怎麽還如此毛毛躁躁的，陛下還在用膳，你這滿屋子跑是怎麽回事兒啊，還不快下去！”
有意不想讓張公公開口，萬皇後在老皇帝開後之前就怒氣沖沖的指責道。
張公公立刻跪在地上，出去他是萬萬不能出去的。
“皇上娘娘恕罪，老奴實在是有要事要禀報，打擾了陛下用膳，老奴該死。”
老皇帝看了萬皇後一眼，臉上的表情晦暗不明。
“張公公，可是有什麽要事？”
張公公跟在老皇帝身邊幾十年，老皇帝又怎麽會不知道他的性子，所以剛才萬皇後的那番話倒是惹得他心生不悅。
“啓禀皇上，離王殿下來報，帝都出現天花疫情。”
“天花！”
老皇帝聽到這兩個字猛地站起身，當年先皇就是因為天花而病逝，不僅如此大半個皇宮都被感染。
按照朝廷的制度，凡是得了不可治瘟疫的人都要被燒死，當年沒人敢動先皇，所以才導致瘟疫蔓延。
幾十年過去了，這天花依然是一場誰都不想提起的噩夢。
“離王在哪兒，宣他進來！”
帶着些許的畏懼，老皇帝重新坐下，不過誰都沒有看到的是，他的腿在微微發抖。
當年先皇患天花的時候，就有一名得道高僧曾經斷言，大楚會有四代皇帝死于天花，而先皇是第二個。
現在天花竟然又來了，老皇帝怎麽可能不心驚。
楚非離應宣入門，還沒來得及行禮，老皇帝就急急忙忙的問道：“離王，帝都當真出現了天花？”
“是的，父皇，兒臣親眼所見。”
“你已經接觸過了？”
老皇帝一臉防備的看向楚非離，有意識的想要躲避，不過被他自己控制住了。
楚非離看出老皇帝眼中的防備，心裏有些不解，不過他依然老老實實的點點頭。
“是的，父皇，不過兒臣已經将當時所穿衣物全部燒毀，而且用了阿槿開的藥浴方子，消毒之後才入的宮。”
提到端木槿，老皇帝神色明顯輕松了許多。
他放在腿上的胳膊微微有了些弧度，不似剛才的僵硬：“離王妃可是有什麽治療天花的辦法？她師從藥王谷，定然學的了不少有用的東西吧。”
寄希望到端木槿身上，這不是楚非離想要看到的局面。
“父皇，阿槿一定會努力救治，只是這天花畢竟來勢洶洶，她一人之力如何救得了這天下蒼生。”
萬皇後聽到這話，臉上閃現出譏諷的笑容。
她正愁沒有機會收拾這兩個人，結果老天就送了這麽一個大好的機會，真是上天都助她。
“是救不了還是不想救啊，這患了病的人還不知道有多少，若只是一兩人，讓離王妃簡單的控制一下病情還是可以的吧。”
萬皇後沒有得過天花，自然也就不知道這天花究竟有多麽恐怖。
這會兒說起話來無比的輕松，連帶着讓老皇帝都看到了希望。
只是萬皇後的說法又讓他想到了另外一種狀況，既然得了天花的人已經無法救回來，那麽不妨全部都處理掉，這樣還能騰出大量的人力物力來防控疫情。
朝廷本來就有這樣的先例，老皇帝覺得這麽做沒什麽不對的地方。
楚非離的臉色越發的難看，如今萬皇後在中間插一腳，這天花的防治必然是要落到端木槿身上了。
“父皇，當務之急咱們需要盡快統計出帝都還有多少人感染了疫情，越早查出越容易防控，至于能不能治好，怎麽治，這是大夫們應該去做的事情。”
朝廷做應該做的就是把控，楚非離不想在這兒跟他們扯皮。
老皇帝頗為贊同的點點頭：“離王說的不錯，咱們大楚早就建立了完善的疫情防治管理體系，這體系一向都是由戶部和吏部在布置吧。”
聽到這話萬皇後猛地睜大了雙眼，這戶部可是他們萬家的大本營，吏部的陳富民陳大人跟他們是姻親關系。
剛才不是還讓端木槿和楚非離負責，怎麽轉眼間禍水竟然流到了萬家，萬皇後頓時慌張起來。
楚非離對這兩個部門是萬分不滿，十二萬分的不信任，可是這種時候他根本沒有發言權。
老皇帝越想越覺得自己的計劃有道理，開口吩咐道：“離王，你去傳朕旨意，吏部和戶部立刻着手排查天花病例，凡是确診的，全部燒死，以防止疫情擴散。”
“父皇，這……”
猛地擡起頭看向老皇帝，楚非離真沒想到，他竟然會下達這樣的指令。
深吸一口氣，楚非離勸誡道：“父皇，這樣處置實在是不妥。”
不耐煩的白了他一眼，老皇帝不悅道：“有何不妥？”
“父皇，如果确診了的百姓就要被燒死，那麽真正得了天花的人怎麽可能願意被查探，而且他們肯定會想盡辦法來躲避朝廷的診治，在躲避的過程中，難免會将這疫情擴散。”
不帶任何表情的陳述，楚非離就像在談論今天天氣很好一般。
這個時候，如果帶上了太多的個人色彩，老皇帝一定會動怒。
這樣直白的陳述倒是讓老皇帝舒服了不少，他仔細想了想，也覺得楚非離說的在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