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2 章 歸來 趙秀雲跟孩子說還有兩天,實際上……

趙秀雲跟孩子說還有兩天, 實際上第二天,方海就回來了。

他吃過午飯的時間歸隊, 報告完後回家,去婦聯辦公室拿鑰匙,都沒來得及喊,陳蓉蓉正好擡着頭看到人,說:“秀雲,你愛人來了。”

趙秀雲又驚又喜,出去先問說:“有沒有受傷?”

撒謊回去也會被發現, 方海撸起袖子說:“就這一點點。”

手臂上一小道,和以前的比起來确實是一點點, 趙秀雲還是覺得心疼,說:“你啊你。”

有時候禾兒闖禍,拿她沒辦法的時候, 也是這個語氣說話。

方海也希望自己不要受傷回來,不過這沒辦法避免,只得說些好事道:“我這次立大功,看來三十五歲前有希望升副師。”

祖宗诶, 這個年紀想升副師,得立多少功?趙秀雲一顆心揪得緊緊的,說:“你還是別跟我說這些。”

吓死她算了。

方海才覺得不對,按她的性格, 面上可以裝作沒事, 夜裏又要憂心得睡不着。

說道:“沒事沒事,我這不好好的。”

趙秀雲都快不知道好這個字怎麽寫,嘆口氣說:“冰箱裏有餃子,你自己煮來吃吧。”

一般人回來, 都會有幾天假,她早幾天買到一塊好豬肉,剁碎包三大籠餃子,就等着他回來吃。

方海也急着回去洗澡換衣服,說:“行,晚上吃什麽?我做飯。”

“你蒸飯吧,再把黃瓜切了。”

到底還是上班時間,沒說幾句,趙秀雲就回辦公室,臉色可見舒緩起來。

陳蓉蓉開玩笑說:“這人剛回來,你精氣神就回來了。”

趙秀雲最近臉皮厚不少,淺淺笑着說:“人不在家,我是真的憂心忡忡。”

誰說不是。

正好堅強坐在藤椅裏不高興,哭鬧起來,陳蓉蓉抱起兒子說:“就說我們老張這幾天去

帶隊挖路,我都放心不下。“

挖路已經是沒什麽危險性的任務,更何況是那些被冠以保密之名的。

趙秀雲不想多說,說出來也不會叫人輕松,對家屬們來說,恐怕永遠不會有完全放下心的時候。

她轉而逗弄起堅強說:“你最近真是越來越愛哭啊。”

早産出生的堅強剛過周歲,和其他孩子比起來還是孱弱,陳蓉蓉沒舍得把他送到育紅班,一直是帶在辦公室養着,大家幫忙帶帶。

大家都是這麽過日子的,像李玉現在懷着老三,等生完出月子也是會帶到辦公室,沒老人幫忙就是這樣。

家屬院嘛,有時候小吵小鬧,這種事上都是你幫我我幫你,8號樓的陳大嫂進醫院,也是各家輪流給送飯看護帶孩子。

陳蓉蓉對着堅強全是寵愛,捏着兒子的下巴看,數着說:“長牙不舒服。”

還剩兩個牙才全長出來。

趙秀雲想想自家兩個小時候,說:“苗苗最後一個牙,一歲半才長出來。”

陳蓉蓉是着急,本來孩子就早産,生怕不夠別人的個。

抓這點稻草就說:“那我們還不算晚。”

說這話的功夫,趙秀雲把今年給軍屬的國慶福利算好,給張主任看。

她算賬快,都不怎麽用打算盤,這些活幾乎都歸她,明眼人看着都知道,張主任一退下來,主任這個位置就是她的了。

張梅花看完簽字,說:“拿到後勤去吧。”

趙秀雲跑一趟,回來就差不多該下班的點。

她收拾東西要回家,陳蓉蓉說:“剛剛你愛人來過,說去接禾兒。”

一準給孩子高興壞了。

趙秀雲自顧自回家,飯已經蒸上,菜也洗得好好的,她打兩個雞蛋下去蒸,把肉罐頭打開,切成碎丁。

方海帶着兩個孩子回家,正好聞見飯菜香。

禾兒高興壞了,還跟媽媽宣布一個好消息說:“我這次又考一百分。”

不錯,是稱得上一句雙喜臨門。

趙秀雲給她一顆糖說:“吃吧。”

本來開飯前是不許吃零嘴的,禾兒費勁咬一半,另一半給妹妹。

個天爺啊,全是她的口水。

苗苗也吃得挺高興。

趙秀雲“啧啧”搖兩下頭,沒說話,把碗筷擺好。

方海從屋裏出來,說:“這回運氣不錯,給你們帶了點東西。”

他出任務一向來去匆匆,沒機會帶東西回來,紀律上也不允許,這次是正好趕上,回來的火車上弄到兩斤毛線。

趙秀雲看到毛線就愣住,掐指一算,又到她一年一度要織毛衣的時間了。

也是家裏孩子少,孩子多的人家,婦女們一年手都不停的,織毛衣、納鞋底,多少活都要幹。

方海還炫耀這難得的紅毛線,趙秀雲已經是笑不出來,“呵呵”兩聲,這是生怕她忘記要幹活嗎?

洗衣機都有,怎麽沒有那種織毛衣的機子。

趙秀雲嘴角抽抽,說:“買多少錢?”

方海下巴微擡,說:“一斤八塊,便宜吧。”

便宜是便宜,趙秀雲已經覺得不祥,手東摸西摸,說:“線是裂的。”

裂的?

方海看着這一團線,說:“從哪裂的?”

“你不該問從哪,應該問哪裏不是裂的。”

趙秀雲指給他看說:“你看,有的細有的粗,這兒一弄,估計就會斷。“

就這,一斤賣五塊都過分,趙秀雲無奈道:“我想罵你,看在你有心的份上,就算了。”

方海還以為自己是“大功一件”,連肩膀都耷拉下來,說:“那這線不能用?”

能是能。

趙秀雲有些尴尬說:“費勁,我不太會用這樣的線。”

她針線活本來就做得不大行,織一件都要一個月,還要用這種殘次線,這不添麻煩嘛。

方海知道她不太擅長,說:“那算了,看看有沒有誰用得上。”

好端端的東西,送人趙秀雲也不太舍得,還是他難得帶回來的,想想說:“自己用吧,我讓人弄。”

家屬院裏巧手多,送點小禮,還是有人願意幫忙。

這些事,方海是安排不了,只能聽她的。

夫妻倆說着話的功夫,禾兒已經吃完飯,她把空碗放進洗碗盆內泡上水,興沖沖拿出跳繩。

最近家屬院裏也不知道刮什麽風,大的小的都拿跳繩練雜耍,比誰跳得最難、最快。

趙秀雲喝住女兒,說:“歇一會再去,當心肚子疼。”

禾兒“哦”一聲,只能坐下來。

跳繩還是方海給孩子買的,都沒用上幾次,孩子愛玩那種皮筋,人多才有意思。

這會有些摸不着頭腦,問:“怎麽跳起繩來啦?”

趙秀雲說:“你問她。”

禾兒跳繩當鞭子,在地上甩一下,說:“陳樹林先跳的,他可厲害了,甩一下繩,可以跳三下。”

跳三下?

方海覺得這話有點聽不懂,問:“怎麽跳?”

禾兒示範給爸爸看,繩揮一下,她只能原地跳兩下,第三下就會被絆倒。

小丫頭懊惱道:“我還是只能跳兩下。”

趙秀雲都弄不懂,這跳幾下不都是跳繩,有什麽意義,偏偏孩子就愛比這個,禾兒那天還跌一跤,把最後一顆牙跌掉,終于是一個換完乳牙的小姑娘。

她說:“要是再摔,你可沒有牙可以掉了。”

禾兒緊張地捂住自己的嘴,她好不容才說話不漏風,可不能再掉牙。

不過她要是這麽容易被吓唬住,也不是那麽叫爸爸媽媽頭疼的孩子了。

等趙秀雲帶着吃完飯的苗苗下樓溜達,就看到她又在炫耀自己跳繩的本事,好幾個孩子啧啧稱嘆,紛紛問她又沒什麽技巧。

怪哉,讀書不見這麽積極。

方海帶着母女倆溜達,走幾步,苗苗又要犯懶,被媽媽瞪一眼不敢說話,這要是只有爸爸在,她早耍賴一步都不走。

也是個只挑軟柿子捏的。

方海現在對着禾兒也不是言聽計從,這孩子太能得寸進尺,對着苗苗是一點心腸都硬不下,她那雙圓溜溜的大眼睛跟媽媽太像,看你一眼,你都沒法拒絕,還跟個軟面包子似的,叫人只想揉揉臉。

比如現在,方海捏捏小女兒的臉說:“找姐姐玩去吧。”

話音剛落,孩子就跑沒影,好像就等着似的。

其實哪裏是玩,她就是蹲在邊上看,給姐姐鼓鼓掌。

趙秀雲有時候都奇怪,自己怎麽能生出這麽兩個南轅北轍的孩子。

方海也無奈道:“叫她去玩,她倒一動不動。”

“那你還叫她去。”

趙秀雲這話說得有幾分嗔怪,方海偷偷拉她的手說:“想跟你走一會。”

一出門半個多月,誰不想?

趙秀雲默認他的話,還順着往人少沒燈的地方走,過去就是圍牆邊的小樹林。

鄉下民風保守,她小的時候無意中撞見過人鑽高粱地,約莫也是這樣的。

想到這個,她手都燙起來,一甩說:“回去吧。”

不是,才走兩步,方海以為自己又惹她,說:“怎麽了?”

趙秀雲是被回憶給吓的,她那個時候不通人事,只知道不是好事,這會想起來才覺得面紅耳赤,還有一個湊得這麽近的男人在,說話都磕磕巴巴起來。

“沒事,困了。”

話音聽着挺不對,嬌嬌的語調還有點熟悉。

方海琢磨半天沒想明白,夜裏才恍然大悟,怪道熟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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