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帝殿謀事
禦書房內，蘇帝一身明黃色龍袍坐在書案後面，眉頭皺的能夾死一只蒼蠅。當今朝廷局勢複雜，本以為這次可以坐收漁翁之利，可沒想到終究是蚍蜉撼樹，不能拿他們怎麽辦，“江南私鹽案就此了解，僅僅揪出一個爪牙，幕後之人依舊逍遙法外，再如此下去，朕江山堪憂啊。”
夏目跟陸品歌并排站在靠窗一側，這心思也是活絡的不行，既然所有人都當它結束了，那便在他們出其不意的時候給他們重重一擊，不過這件事勢必要瞞着蘇帝，“當今局勢分明，我們切不可硬來。如今他們在暗，我們不能輕舉妄動。如今他一舉扶上新科狀元，想必又有什麽計劃，我們靜觀其變就可。”
蘇帝揉了揉太陽穴，擡起頭看了看從容不迫的夏目，又看看他身邊心不在焉的陸品歌，“想來也沒更好的辦法了，如今也只能将計就計，見招拆招。”
“報，八百裏加急信件。”太監尖細的聲音幾乎劃破人的耳膜，翹着蘭花指捧着一個紅色的雕花木盒跑了進來，“上北傳來的急件，蘇帝親啓。”
夏目看着蘇帝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也大約猜出來是什麽事情。上北打去年夏天就滴雨未下，秋季更是顆粒無收。帝都這邊兒送了不少糧食銀兩過去，可依舊是收效甚微。
“啪”的一聲，奏折被摔倒書案上面，“上北大旱，死傷無數，難民躁動，武力鎮壓也收效甚微。去年送去的糧食銀兩恐怕被昧下不少，今如今我也只能相信你倆了，辛苦你們替我去走一趟。”
“夏目領命。這次前去定然兇險萬分，不少人觊觎我兄弟二人的性命，但求蘇帝莫要添人，不然事情脫離了咱們的掌控，可就麻煩了。”夏目拽着一旁懶散的陸品歌跪下領命，同時也說出了自己的條件。
“這個我自然知道。我這就下旨，從國庫中取萬兩白銀，再從糧倉中調一千石糧食，收拾好了就出發。”蘇帝站起身走到他二人面前扶起他們，“這重擔就勞煩你們了，我等你們凱旋而歸。”
陸品歌一直到上了馬車都還悶悶不樂的，夏目自然也察覺了他的情緒，待馬車駛出去好遠，才開口問道，“你可是有什麽不滿？”
“從前就覺得大哥并無帝王之才，如今是變得更加草包了，這些年若沒有你，恐怕早就被人拉下這個位子了。”陸品歌從來沒想過他這個大哥能登上帝位，可事情就偏偏這麽不湊巧，肯定是二哥從中出了不少力，可若二哥願意，這皇位又何嘗不能收歸囊中。
“不許胡說。這些話當着我說說也就罷了，若叫他人聽去，被人捏了把柄，我也救不回你的。”夏目閉着眼睛，雙手緊緊攥着，手背上青筋爆出，耳朵處嗡嗡一片。
“二哥，你我都知道其中原因，若是當年你願意……”陸品歌還沒說完就被夏目狠狠地瞪了一眼，“我做完我的事自會離開這是非之地，那些東西太髒，我不要。”
陸品歌看他動了怒也不敢再說下去，這些年二哥隐忍不發想必是有他自己的原因，況且二哥向來不喜仕途，如今摻和其中也不過是為了報仇而已，“你說的這些我都記在心裏。上北之行我們可要做什麽準備？”
“暗閣的力量，百曉館的力量都不能動，如今你我二人手上不過百十來號侍衛，此行兇險萬分，蘇帝懷着什麽心思咱們心裏明白就好。若是此次平安回來，對他也不得不加一分防範。等事情辦完，我們得及早抽身。”夏目早就分析好這次情況，蘇帝不會派給自己多少人，頂多幾十個押運糧草的後勤兵，這才他也存了試探的心思。
“上北挨着鳳家兵的駐地梧州不遠，若我們能夠借到鳳王爺的兵符，想來會安心不少。不過二哥真不怕咱們都葬身那裏他沒了幫助的人，更加容易被推下那個位置嗎？”陸品歌思來想去也沒明白蘇帝到底存的什麽心思。
“你以為這次江南私鹽案為何沒徹查，不過是他想着給李家留幾分情面，別鬧到撕破臉的地步。鳳王府的兵符你以為尋常人都可以拿到？不過若你以東瑜未婚夫的身份去，想來鳳王爺或許給你幾分面子。”夏目難得戲谑的看着他如此不自在的樣子，扯了扯嘴角，似乎自己最近越來越愛笑了。
“二哥還提以前的混賬事，我早同娘講清楚了。落花無意，流水無情，哪能僅憑一封書信就定了終生。更可況東瑜如今身份顯貴，若是結了親家，蘇帝還會給我們活路？”陸品歌也覺得他這段時間越來越食人間煙火了，是不是會笑笑，開開玩笑，雖然他的開心是建立在自己的痛苦之上。
“最近聽說蘇帝後宮進了一位美人，頗得他的寵愛，我查了一下是李家八竿子打不着的遠房親戚，培養了許久才接着選秀的機會送進宮去。如今朝廷三足鼎立，或許他始終沒信過咱倆。元府、鳳府，他，我，你，雖說是從小長大的，但到底是人心隔肚皮。”夏目揉了揉隐約有些痛的太陽穴，看了好幾日的文案，挑燈夜戰，到底是頂不住了。
“既然如此，我們也不給他留情面。等從上北回來，咱們就快些做完自己的事，然後從朝廷之事中抽身而出，回到江南靠山而居。”陸品歌打得一手好算盤，到時候求一個恩典，也好給紀拓一個正當名分。
“老三，我知道你心心念念為的什麽。可若是他，不能的。先不說是否削了爵位，若他給你扣上一個給皇室抹黑的帽子，這可是株連九族的事情。大哥他并非明君，更可況奸人在側……”夏目拍了拍他的肩膀，忍不住說了埋在心裏許久的事情。
“二哥，你信不信？若他不給，我也會想法子讓他坐不安穩這個皇位。皇室頗多血脈流落在外，二哥，你信我，不會讓咱們吃虧。若是到了逼不得已的地步，也不要怪我心狠手辣，毀了他這二十多年來期望的天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