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裏啪啦的鞭炮聲,一地的紅色碎屑,門後被擠得已然沒了自己容身的地方。東瑜靠在華容苑對面二樓的茶樓上,看着人聲鼎沸的模樣很是歡喜。
多虧了南來北往的商人對華容苑名聲的大肆渲染,如今這路也走的平平坦坦,大約能回到日賺鬥金的鼎盛時段。不過她現在最挂心的倒不是這個,想必這消息已然傳到當朝宰相耳中了。
“小姐倒是找個好地方偷閑,他們都忙的顧不過來了。不過三娘一塊兒跟着,您不怕她從中作梗?萬一這胭脂水粉出了什麽差錯,帝都遍地是權貴,我們惹不起的。”莫琴找了好久才找到這裏,端着茶跟糕點走上來,這兒的掌櫃倒是寬容,任由小姐來去。
“不妨事。你有空去問問掌櫃的,何時願意把這個店盤給咱們才是正事。”東瑜接過白瓷杯,就着熱水喝了一口,不得不說帝都幹燥寒冷,剛剛來的那幾日高燒不退,這幾日才稍微好受些。
“我當是誰一直追着盤店,原來是不聲不響就來到帝都的東瑜妹妹。”步清布搖着手中合起的折扇慢慢悠悠走過來,“這茶香甚是沁人,想來妹妹手藝不錯,我就卻之不恭了。”
東瑜眼睜睜的看着他就着自己用的杯子喝下去,卻還不能說什麽,到底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我倒不知将軍還有從商的喜好,既然如此,小女子不奪人所愛。”
步清布看着她氣鼓鼓的樣子甚是可愛,手癢的捏了一下她的臉頰,“是你我舍得的的,只要年底給我些分紅就好,不用太多,七三分你看如何?這些人你随便用,工錢自然是你發,我就等着數錢了。”
“小哥哥打的一手好算盤,不過我也不虧,那就此約定,不許反悔。”東瑜看着他懶洋洋的坐在自己旁邊,不像開玩笑的樣子,也就顧不得他欺負了自己,連忙把這樁生意定下。
“好好好,你說什麽就是什麽。”步清布看着她一臉得意洋洋的樣子心裏的陰霾也驅散不少,本以為她跟元相情投意合,會跟着元相一同回來,誰料她竟悄無聲息的自己來了,想想是自己先遇到她的,就止不住的得意。
“小哥哥?大将軍?喂!”東瑜戳了戳他的胳膊,見他回過神來才接着說自己的話,“明日我拟好契約送到你府上,記得簽字。我要回去看看我的生意如何,有緣再見。”
步清布并沒有執意挽留,畢竟日子還長着呢,不急于一時。他癡癡看着她離開的背影,我念了你十年,如今相見實乃天助我也。他站起身來看她回了對面,人常道近水樓臺先得月,看樣子該買點胭脂盡盡孝了。想來娘也會開心,她也會開心,而且娘親知道是她想來也不會反對。
陸品歌瞅了一眼自己平時敬而遠之的書房,想了想自己剛剛得知的事情,還是硬着頭皮走了過去,敲了敲門,聽着屋內傳來進來的聲音才輕手輕腳的走了進去,“二哥,忙着呢?”
夏目目不斜視的看着手裏的奏折,聽這語氣都知道他猥瑣的面相,“廢話。”
“二哥,你聽沒聽見外面噼裏啪啦的鞭炮聲,聽說東市又有一家新店開張了。”陸品歌選擇性忽視了他說的話,繼續壯着膽子說自己的事情。
“我又沒聾,沒事就出去,有事快說。”夏目不耐煩的看了他一眼,真是個不成器的,上朝也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蘇帝賞了個差事每日也是點個卯就往回跑,也不知道帶他來是對是錯。
“聽說江南的華容苑搬至繁華帝都,我這也沒聽見鳳府什麽消息,不就想着來問問二哥知不知道什麽內幕。”陸品歌見他真的要把自己趕出去,這才不拖沓,把事情一股腦的說出來。
夏目攥着奏折的手微微用了些力氣,不過很快又平靜下來,“我能知道什麽,倒是你每日閑逛,若我哪日煩了,就把你踢回江南,當你的閑散世子去。”
“二哥你看你,動什麽氣,我這就出去,這就出去,接着去好好的看公案了。”陸品歌怕他拿起桌上的硯臺扔過來,心裏罵了自己好幾句,你說你沒事非得提起這個,他能不知道嗎?暗衛多的沒出使,更何況他是做啥的,真是多管閑事。
夏目心神不定,放下了手中的奏折,看着陸品歌狼狽的模樣,不禁反思自己,他本就是個愛玩心性,也該有個過度的階段,這麽急于求成只能把他逼壞,以後還是稍微松懈點,到底有紀拓在旁提醒,出不了什麽岔子。
“出來。”夏目拍了拍桌子,召喚平日跟着他的暗衛,看着突然跪在地上的人影也沒有驚慌,到底是習慣了,“東市,可是她來了?”
暗衛點點頭,“一切都是孔家二爺張羅着,不過鳳家還不知曉。而且,步清布将軍今日見了東瑜小姐,相談甚歡。”
“打今兒起重新跟着,別讓她身邊的人發現什麽端倪。”夏目在聽到步清布的名字是心裏有些異樣,可是一閃而過,也就沒放在心上,“查查孔家二爺最近忙活什麽?”
那日孔鯉說的話他牢牢記在心上,帝都有隐患,可據他所知,鳳府如今只剩兩個兒子,娶的妻子也很是賢惠,家裏的事情處理的井井有條,還一直幫着找尋鳳傾蹤影。
他腦袋中靈光一現,難不成是害東瑜差點沉船的那波人?也就是東瑜口中阻攔鳳傾跟帝都聯系的人,看來是個厲害角色,孔家二爺也得如此斟酌。
夏目站起身來走到窗邊,帝都氣候回暖,可對于久居江南的她肯定不太适應。是時候挑個日子前去鳳府登門拜訪,還得拎上那個不聽話的小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