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姑娘,主子在裏面等着了。”
柳生站在宅子門口老遠就望見了莫輕雲一行人,見莫輕雲下馬,忙上前引着她進去。
莫家別院位于京郊的烏龍山。在天紀國動亂之時,莫家的先祖當年極有眼見的買下半片山,圈做自己的産業,故而這裏除了莫家人,人煙稀少。
這宅子日前是司湛特意買下的,就建在莫家別院的隔壁。整座烏龍山,除了這兩戶人家,便只剩下莫家雇傭的佃戶和仆人了。
莫輕雲掀開門簾進去,一眼便看見了裏間卧着的男人。
男人的半張臉旁隐入昏暗,卻使得他本就俊秀的輪廓,越發昳麗難言。一身青色長袍,左手撐着下巴,右手持卷,氣質清雅卓絕。
見莫輕雲進來,深邃的眼眸瞬間亮了起來,坐正身子,等着她過來:“輕雲,快過來。”
莫輕雲莞爾一笑,在他的對面落座:“東西都準備得如何了”
司湛聞言伸手點了點她的額頭:“沒良心的,你的事情,我什麽時候沒有放在心上過。只是此事艱難,只怕是要受不少苦,你可有心理準備”
莫輕雲垂眸看着自己纖細細嫩的手指,緩緩握緊,又倏的松開。
這雙手,染過血……
既然選擇了修煉這條路,又怎可輕言放棄前世今生都算不得弱者的她,止步于黃銅境,絕非她所願。
司湛見她半響不語,以為她心生懼意,不由握住她放在桌子上的手,溫聲道:“不用擔心,此法只是有些痛苦,與性命無礙,我會陪着你的。”
注視着兩人交握的手掌,莫輕雲呆愣了片刻,不自在的抽回手,笑顏如花:“嗯,待此事一了,我請你喝酒。”
司湛聽罷渾身一震,一雙桃花眼亮若星辰:“一言為定,倒是可別拿果酒來唬我,那是女孩子喝的。”
莫輕雲配合着皺了皺鼻尖,嗔道:“你同女孩子喝酒,不喝果酒還想喝什麽莫不是,你把我當男人了”
司湛連忙搖頭否認,引得莫輕雲“撲哧”笑出聲來:“倒是我們一同飲軍中的烈酒,不醉不歸。”
軍中的燒刀子,乃是最烈的酒,軍中環境苦寒,軍民便痛飲此酒以取暖。後來此酒傳入京都,不少将門子弟便将此宣傳了出來。陳年美酒雖好,到底比不上燒刀子酒來勁啊!
莫輕雲提到此酒,也只是意在打趣司湛,未料他一聽便來了精神,忙不疊的應下,極為期待的樣子。
莫輕雲:“……”
罷了,就陪他喝一次苦哈哈的燒刀子酒吧,司湛過得精細,估摸着嘗過之後,便再也不會惦記它了。
司湛輕咳了一聲,努力保持聲線的低緩沉穩:“你年紀已大,若要打熬筋骨,便只能寒熱結合,輔佐以湯藥。”
莫輕雲定下心神,專注聽着他的打算。
“此法一共需要的周期是十五日,前三日,用藥浴淨身,服下清靈丹以排毒。”
“三日後,需在玄冰床上修煉內功心法,五日內心法必成。”
“随後便要每日泡在溫泉水中調養身子,待體內的靈氣運行過全身後,方可脫胎換骨。”
……
莫輕雲盤腿坐在床上,翻着司湛留給她的書冊。
沒有封面,甚至沒有名字,整本書沒有一處寫明這套術法的名字。
莫輕雲搓了搓僵冷的手臂,哀嘆了一口氣,任命的開始翻閱起來。
司湛找來的乃是從南海極地找到的千年玄冰,命人一路加急送過來,路途遙遠,這才耽擱了些日子。
莫輕雲只着單衣便被他扔了進來,門窗緊鎖,偌大的寝室內,也就只有這玄冰床一個擺設。
想起司湛鄰走前對她的囑咐,莫輕雲不自覺的蹙起了眉頭。
“五日之內,這套術法必要煉成,否則便是前功盡棄。”
雖然不懂司湛為何不斷強調“五日內必要煉成,還叮囑她不能離開玄冰床半步”,但是二人相交甚深,莫輕雲信他,更何況已經走到這一步了,除了相信司湛,沒有第二條路可以選。
只是這術法……
莫輕雲翻到一半,神色一滞,整個人都愣住了,書上赫然缺了三頁。
摩拳擦掌準備修習的莫姑娘:“……”
好坑……
少了三頁怎麽練
莫輕雲把手中的術法翻來覆去的翻了一遍又一遍,最終還是确定書頁銜接不上,果真是缺了頁數。
頓時心塞不已,在玄冰床了滾了一個圈,莫輕雲卻突然被人提起來了。
莫輕雲神色一厲,雙手以握成爪,想身後之人抓去。
來人扭身閃過,橫臂扣住她的脖子,将人翻了個面,壓在床上。
注意到那人的玄色衣袍,莫輕雲心中一緊,神識微動,驚夜刺以握在手中,毫不猶豫的刺向來人。
男人握住她的手腕用力制住,左手握住她的肩膀,将人拉起來扯到另一邊,覆身而上。
莫輕雲恨恨的擡腿欲踢,卻被他握住腳踝貼子腰間。
“放手。”
“不放,成者為王敗者為寇,你都打輸了,還不任憑我處置”
“滾開。”莫輕雲舉起驚夜刺欲刺,男人眼神狠厲的一瞬,抓住她的手腕一扭,武器便“咣當”一聲掉落在地。
莫輕雲咬牙怒斥:“混蛋。”
男人眼角微挑,笑得邪魅:“小混蛋說誰”
一語言罷,長腿微微用力便蹭人她的雙腿之間,俯身愈發貼近了他。
雙手被男人握在手中放在頭頂制住,一條腿更被男人握緊一令人羞恥的姿勢貼在他的腰間。他只是微微俯身,二人便貼得極近,衣帶相交。更何況莫輕雲此時只着中衣,手腳被他牢牢制住,動彈不得。
男人身子裏的陽剛之氣不斷的傳遞過來,莫輕雲甚至感受得到緊貼在身上的肌肉,随着男人的呼吸緩慢起伏。
莫輕雲咬緊紅唇,眼底閃過火光。
真是夠了……
“氣到了”男人見她紅唇都咬出血來,眸色微黯,漫不經心的問道。
“氣性這麽大”
莫輕雲咬着唇看了他好半響,聲音森冷得仿佛從十八層地獄裏鑽出來的一樣:“換你被人壓着試試”
旁人聽了定是要遍體生寒的,偏偏她對上的是個油鹽不進的混蛋。
瞧着小姑娘氣得小身子直抖,臉色蒼白,可憐見的不行,他卻是愈發來勁了:“我怎麽壓着你了是這樣”
說吧,長腿微微用力,壓在她另一條腿上:“還是這樣”
男人變換了個姿勢,半個身子都伏在了她的身上。
那種迎面而來的壓迫感,另莫輕雲不自覺的閉了閉眼,從牙齒縫裏擠出幾個字:“你若是不滾,來日見面我定要殺了你。”
男人被她氣樂了,調笑道:“你哪次見面不是恨不得要殺了我,哪一次成功了”
眼瞅着莫輕雲眸色深沉,含着點點火光,愈發變本加厲道:“你看我這不是好端端的站在這,你放心,就是加上司湛那個廢物,你也不能耐我何”
聽到“廢物”二字的莫輕雲擡眸望着他,透着徹骨的寒意。
男人貼在她的耳邊輕聲問道:“生氣了那小子說也說不得”
“他是你師兄。”莫輕雲冷聲道。
男人意味莫名的“哦”了一聲,恍然大悟:“原來他連這些都同你說了。只怕你還不知道吧,我同那小子見面就沒有和睦過,師兄又怎麽了。不過比我早入門罷了,你怎地這般維護他”
“司湛乃是正人君子,哪裏是向你明厲這樣的卑鄙小人,無恥,奸詐,趁人之危……”
明厲放下她的腿,身形微動,再次制住她,右手緊緊的捏住她的下颌,迫使莫輕雲靠近他:“哦我無恥輕雲,你怕是還沒鬧清楚你的處境,落在我手裏,不乖乖來讨好我,還口出惡言。”
莫輕雲銀牙緊咬,這個混蛋……
眼睫微顫,莫輕雲默默的垂下眼簾,輕聲道:“讨好你有用嗎還不是我行我素。”
兩人見面就鬧得不可開交,莫輕雲每每處于下風時,未嘗沒有婉言讨好的時候,只是這家夥何時領過情。再見面,依舊是天上地下唯我獨尊,從各方面把她碾壓一頓,然後再欺負一通。
裝乖賣好也沒見有多大作用!
上次見面還說出“就喜歡看着她不得不舔着臉求着他的樣子。”
混蛋啊!
小姑娘紅唇微抿,極為委屈的樣子,雖然一句話不多說,明厲也知這是服軟的意思了。
他就喜歡把人一點點調教成這般乖巧的模樣。表裏不一又如何,時而潑辣,時而乖順,才更有意思。
明厲一動不動的注視了她半響,薄唇微啓,嘴角勾起諷刺的弧度:“也不知司湛那家夥看上了你那一點,整日為了你要死要活的。”
莫輕雲瞪大了一雙杏眸,語氣寡淡道:“你說什麽”
明厲冷哼一聲,眼底閃過一道暗光,放開她坐起身來:“司湛那小子啊,拿了一條街,同我換了本術法典籍。”
莫輕雲餘光瞟到被二人仍在一旁的典籍,聲線清冷的問道:“你說的是這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