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湛笑得眉眼彎彎,極為縱容的答應了她:“若是他敢找你算賬,盡管讓他來同我說話。”
論起來,明厲算是他的師弟,矮他一截,又能奈司湛如何,也只有吃了啞巴虧的份。
如此一來……
莫輕雲無意識的咬住下唇,按奈住心底的雀躍,有司湛作為後盾,明厲也不敢再拿她怎樣。
敢在她面前擺譜
倒黴孩子,讓你師兄去教訓你吧!
二人正說着話,樓下卻突然傳來一陣喧鬧,莫輕雲起身走到窗邊往下看,卻是莫鴻宇帶着莫家的護衛回來了。
莫輕雲神色一喜,扭頭對着司湛說道:“是我二哥回來了。”
說話間,司湛已是抱着雙福來到她身邊,湊在她身邊往下看。
莫輕雲無意識的瞧了一眼衆人手裏提着的鐵籠,心中暗暗有了計較,推着司湛的輪椅把他趕到內室:“你幾天沒合眼了快去休息,剩下的事情,有我和二哥呢”
司湛無奈的被她推着往前走,讓雙福趴在他的肩上,轉頭抱怨道:“輕雲,你慣會同我說教,你自己都未曾歇息過。”
清雅少年睜着一雙澄澈清亮的眸子專注的看着她,眼底透着幾分委屈,而他肩上扒着的雙福同樣也是眯瞪瞪的盯着她,一人一獸皆是如出一轍的無辜表情,直把莫輕雲給逗樂了。
“不許狡辯,快點帶着雙福這個搗蛋精去休息。”莫輕雲與眼角一挑,司湛頓時抿了抿嘴,不再出聲,只一雙清澈的眸子死死的盯着他,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莫輕雲無可奈何的嘆了口氣:“待我忙完了眼下的這些事,有的是讓我喘氣的時候。祈願術的開啓少不了要你幫忙,你要好好休息,養足體力。”
司湛卻是緊緊拽着她的衣袖不松手,掰開她的手掌,将一枚青果放在掌心:“精神不濟的時候,青果可以短暫時間內補足體力,若是撐不住了,一定要早些回來休息。在我的心中,城中的百姓都沒有你一人的安危重要。”
少年執拗的看着她,握住她的手腕放在心口,神色專注卻鄭重。
莫輕雲看得心中一悸,慌忙的抽回手腕,揚聲喊來柳生兩兄弟:“讓柳生服侍你快點歇下,我會愛惜我自己的身子的。”
說罷,又怕少年不信似的,猶豫不決的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會照顧好我自己,你放心。”
這話幾乎是脫口而出,話說出口,她才堪堪發現不妥之處。
為什麽她照顧好自己,要司湛放心
這都什麽事兒啊!
偏偏少年一臉認同的點了點頭,眸子深邃如墨,看不見底,擡手将雙福遞給她:“雙福剛醒,正是精力旺盛的時候,我可哄不住它,你且把它帶上,自有用處。”
莫輕雲颌首,依言而行。
順着樓梯行到大堂,堂中正是一片鼎沸之相,不說莫家衆人,便是當初圍了客棧的幾個代表人物也在其中。
莫鴻宇回首看了眼姿态安然的莫輕雲,擡手止住衆人的喧嘩。
“城中隐藏的靈獸還有不少,自然得花些時日,才能完全消除隐患。只是我等有朝廷要務在身,稍後我會去信玄鳴城,自然會有人前來助你們一臂之力。”
一行人在此地耽擱了幾日,若再不啓程,只怕無法按照規定時間到達京城。到那時,天下人又将如何看待莫家他們可不會聽莫家的解釋。畢竟錯過了就是錯過了,此次未曾給皇帝留下個好印象,下次再要操作起來,可就是難上加難了。
莫輕雲倒是無畏朝廷的懲戒,只是瞧着莫鴻宇一臉肅色,也知此事非同小可,需量力而行。莫鴻宇乃是莫家下一任的家主人選,擔負着整個家族的衆人,莫輕雲斷然不會一意孤行,全然不顧他的意見的。
召集玄鳴城的術師前來救急,無疑是當下能想到的最好的方法了。
未料莫鴻宇此話一出,卞城百姓卻是絲毫不領情,愈發吵鬧起來。
“卞城的霍亂你們連根源都未曾找到,就想抛棄我們。”
“我們可不信你們那什麽朝廷要務的規劃。”
“我城中均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百姓,如何對付那些兇獸”
“若非爾等前來,給我卞城帶來了晦氣,卞城又何故會在一夜之間變了天,死傷無數”
“既是你們招惹的禍患,你們就要負責到底。”
……
這話說得顯然就是無理取鬧了,無知的百姓只知身懷靈術的莫家衆人是他們唯一的保護傘,若是莫家一走,徒留他們與靈獸鬥争,哪裏還有活路
故而言辭激烈,斷然是拼死也要攔下想要離開的莫鴻宇等人。
莫鴻宇劍眉緊蹙,轉身對着莫輕雲交代道:“玄鳴城的援手即刻就到,你們進去收拾行李,待術師到來後,立刻啓程。”
顯然是不将百姓的阻攔放在眼裏了。
先有趁着莫鴻宇昏迷,圍困客棧一事在先。眼下莫鴻宇帶着莫家的護衛四處搜尋靈獸,替他們解決心頭之患在後,偏這群人半點不知感激,一心把責任推到莫家人身上。
甚至言語之間還有隐忍不住的怨忿之氣。
事到如今,還滿心的以為靈獸之亂乃是莫家人的責任,當真是愚笨至此。
若非看不慣一條條活生生的人命轉眼逝去,便是莫鴻宇也懶得出手相助這群人。
試問你冒着巨大的風險,替人解除禍患,出生入死,人家卻把這當作理所應當,甚至認為災難的根源在你的身上。
換誰不會心存氣憤,想要甩手不理着一團爛攤子
莫輕雲冷眼瞧着城中的百姓越說越過分,語氣越來越激昂,怒從新起,直接拽住站在前面叫嚷的最厲害的某人,擡腳一踢,利落的關門,便把人關進了大籠子裏。
這籠子是莫鴻宇準備的,方才回來時,莫家人更是人手一個。
先前均是用黑布蓋住,莫輕雲隐隐猜到了莫鴻宇的用意,眼下怒氣無法發洩,便直接把叫嚷得最厲害的那人給直接扔了進去。
莫輕雲“唰”的掀開黑布,露出裏面的本來藏着的東西。
卻是一只尖耳猴腮兔子大小的野獸,牙齒鋒利呈鋸齒狀,上下兩片薄唇包裹不住利齒,露在唇外閃爍着刺眼的白光。
正是一只浣年獸的幼獸。
浣年獸乃是黃銅境下品的靈獸,莫鴻宇等人為了捉到它也是頗費了一番功夫。此獸雖瞧着兇狠,卻是個沒脾氣的,看見籠中的漢子,竟是眼神一閃,愈發的往後縮過去了。
熟知浣年獸的習性的莫輕雲等人自是知道它的習性,天性懦弱,不會主動傷人,更何況有莫輕雲在一旁看着,自是出不來意外。
莫輕雲此舉純粹只是,吓唬人罷了。
求着莫家人救命尚且是如此态度,莫輕雲對他們也沒個好脾氣。
“這只是一只低階靈獸,城中此種靈獸還有無數,沒我等替你們驅獸消災,你以為你們還能有機會站在我們跟前說三道四”
擡腳踢在半人高的籠子上,裏頭的一人一獸俱是滿臉驚恐的瞅着她:“霍亂的根源乃是後山的青銀境靈獸,已被我等誅殺,如今竟剩一些小魚小蝦,你倒是來同我仔細說說,卞城的靈獸之亂是如何與我莫家扯上關系的”
事到如今,還一口一個,她莫家人帶來晦氣,引發獸亂,莫輕雲聽得心頭火起,必要給他們一個教訓,省得這群人整日在此說三道四。
衆人聽罷,俱是不敢出聲,少有的幾人也是唇齒嗫喏兩下,神色憤憤的瞪着莫輕雲。
世人皆是如此,欺軟怕硬。
莫輕雲強硬起來,他們也只能神色吶吶的不敢吭聲。
能說他們不知靈獸作亂與莫家人無關嗎
他們當然知道此事與莫家人無關,只是若不借此将莫家人與他們綁在一條船上,來日莫家人一走,他們如何對付剩下的靈獸
說白了,也就是道德綁架罷了。
只是手段粗糙了些,論心思比不過莫鴻宇心思缜密,論彪悍卻比不過莫輕雲心狠手辣,直接将人與靈獸關在一起。
莫輕雲看了一眼吓得癱軟的八尺高的漢子,冷哼一聲,将籠子裏的靈獸提溜出來。
來人知曉城中的百姓無故昏迷,甚至悄無聲息的丢掉性命,皆是這些靈獸的緣故,一時吓得全身哆嗦,腿都軟了,哪裏還有先前那憤憤叫嚣的模樣。
沒得堕了男人的面子,膽小如鼠,看人下菜的無知鼠輩。
将小只的靈獸捏在指尖,湊近那叫嚣得最厲害的幾人:“沒我莫家人幫你們解除禍患,憑你,還是憑你,能對付這些靈獸”
“膽敢空口白牙,一而再再二三的污蔑我們,若非瞧着你們實在是可憐,當我們沒脾氣嗎”
話落,手中的靈獸“噌”的落地,眼見脫離了莫輕雲的桎梏,滿屋子的亂跑,直把一群百姓吓得四處逃竄。偏偏莫輕雲早已給莫生遞了一個臉色,關上了客棧的大門,他們便是想逃也逃不出去。只能被靈獸追的滿屋子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