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制釵小姑娘

天兒還沒亮,東瑜就起來收拾。昨日爹派人送來的六匹霖雲錦她已經挑了三匹放在馬車上,自己的琴不用帶。

一大早東瑜就神神叨叨的,生怕落下點什麽,第一次送師父東西還是謹慎點好。

顧嬷嬷想起來那日東瑜交代的釵已經做好了。她連忙跑到自己房裏拿出來交給她,“小姐,昨日我看你太累了也就忘了這件事,這釵已經做好了。”

東瑜這才冷靜下來,打開盒子看了看,做工真是不錯,也和七稷玲珑釵有幾分神似,這工匠的技藝真是不錯。“釵做的不錯。”

“聽說是個剛來的小姑娘做的,又幾分天賦,只是處處受人打壓。”顧嬷嬷看東瑜一直盯着自己,這才發覺自己說多了,嚼舌根的事情畢竟上不得大雅之堂。

“釵在哪家做的?”東瑜瞅着這個釵子忽然想起來前世一個人,不過應該也不會這麽巧吧。

“就是張記琴行旁邊的小巷子一直往裏走,有一個破舊的作坊。”顧嬷嬷照實說了出來,卻不知道自家小姐打的什麽主意,剛剛不是還誇做的好嗎?

莫琴這時走進來打斷了兩人的談話,“小姐都收拾好了,咱們該出發了。”

東瑜放下手中的盒子就随着莫琴走了出去,忽然又想起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劉記的糖葫蘆買了沒有?”

“買了買了,您就別擔心了,快上馬車吧。”莫琴推着她就往馬車上面走,再不着急可就真晚了。

東瑜坐定才想起那個做釵的小姑娘,“張記琴行周邊有個破舊的小作坊,那裏面的小姑娘你讓莫墨帶到華容苑去,我有事找她。”

莫琴點點頭,又走出去送了個信兒。“這下可是放心了?小姐安心學琴就是,別辜負了那張名帖。”

馬車颠簸了好大一會兒才又到了那個茅草屋,東瑜下了車就看見自家師父在給菜第澆水,鋤地。

幸好今日穿的衣服不太繁複,不過裙擺還是有些長,東瑜提着裙擺走了過去卻被呵住了腳步。

“別過來。小癡剛剛才踩壞了我的菜芽,你快一邊兒去。”慕輕語不耐煩的趕她離開了這邊。

小癡早就習慣了她的脾氣,坐在一邊石凳強也不生氣,只是巴巴的看着東瑜,想念着自己的糖葫蘆。

東瑜看着她才想起來,趕忙喚莫琴把準備的東西拿過來。小癡拿了糖葫蘆這才得空看一眼霖雲錦,“你倒是有心了。你家師父除了霖雲錦什麽布料也不穿。”

“霖雲錦也只有師父穿着才好看。”東瑜摸了一把這布料,還真是舒服清爽,聽說這霖雲錦是五十個繡娘拿紡了一年又染了一年顏色的銀線要繡上一個月才能得出來一小匹,千金難求。

“若說好看,倒是你娘親穿着更好看。”慕輕語将鋤頭放在門邊,拿出手帕擦了擦額頭上的細汗這才走了過來。

東瑜苦澀的笑了笑,并未接話。慕輕語看了她一眼,也知道自己戳到了人家小姑娘的痛處,這才喚了一旁貪吃的小癡過來,“去把我給東瑜準備的琴搬出來。”

東瑜見她抱出來就趕忙接了過來,親力親為的放在了琴架上,定睛一看,這竟然是尚秋時期的“繞梁”琴。

“師父,這我也不敢彈呀。”東瑜苦着一張小臉,艱難的夜扯不出來笑容,滿眼的驚訝。

“彈壞了算我的。又沒說讓你賠。”慕輕語看着這把琴,滿眼的眷戀之色,終于是給它找到了下一位主人,她的師父也該瞑目了。

“今日我們談古琴擺放,雖然你或許認為這是無用功,但你為了這把繞梁琴聽聽也是好的。

古琴為多弦樂器,體長面廣,非如三弦琵琶,能抱置懷中演奏,必須置放桌案之上,才能按彈自如。

因此置放的方法,就有一定的式樣。琴首在右,琴尾在左,凫掌與轸置入案頭開孔之內,雁足置于案面之上,這是用特制琴案置放的方式。

如無特制琴案,藉用普通幾案的時候,則凫掌與轸都要垂懸案側,離案約留三四指寬的空間,便于轉轸。

琴身宜靠案邊,不置案中,近人身體,便于下指。頸和雁足兩處,另設“琴薦“襯墊,使其平穩,按彈着力時,就不致推動。

琴薦用綢或面制均可,長五六寸,寬約二寸,內裝粗砂,厚薄适宜,密縫使不漏砂。”慕輕語說的自己都有點口幹舌燥的,那時候聽着師父講也沒覺得時間有多長,換成了自己如今也受不了了,當真是上了年紀了。

“我都記下了。師父若是累了咱就明天再将別的。”東瑜瞧着他精神有些不大好,莫不是慕輕語來這裏是為了養病的?

“你別想太多。我身體無礙,只是到了初春便會患頭疾,老毛病了,不必挂在心上。”慕輕語看了看她掩不住的擔憂神色,這才出言安慰他,“再彈一首昨日的曲子,我聽着倒是挺舒服的。”

東瑜端起了坐姿這才開始彈起,只是有些走神,才彈了一半就被慕輕語出言停住了。

“小小的年紀,哪來那麽多傷春悲秋。這雖是一首悲曲,經你的手彈出來卻是更加讓人傷心了。雖說古琴聲音咽啞,有無病呻吟之嫌,但你這個似乎彈的有些過了。”慕輕語丢下一串話就自顧自的回屋裏了。

小癡看她神色有些低落,又念着明日的糖葫蘆這才上來安慰她幾句,“她從來都是這樣的。你也知道,這樣的大家都是有些脾氣的。明日就好了。”

東瑜點點頭從矮凳上站起身,有些沮喪的離開了。“我明日會再來的。”小癡目送她們離開這才開始收拾桌案凳子。

“慕姨倒是舍得拿出繞梁來了。”元夏目一眼就看到了這把古琴,心想許東瑜到底是多大的天賦才能胖慕姨如此刮目相看。雖然他很不想承認,但确實,許東瑜是與衆不同的。

“她又把人家臭罵了一頓自己躲屋裏生悶氣去了,真不知道這脾氣什麽時候能改改。”小癡一邊收拾還一邊給東瑜打抱不平,她覺得已經比之前遇到的那些人彈的好多了。

元夏目帶着自己特意請來的大夫敲門走了進去,果不其然慕姨正狠狠的掐着自己的太陽穴,“慕姨,我帶了這裏有名的大夫來給您瞧瞧。”

“都說了沒用了,整日裏喝那些苦湯藥煩都煩死了。”慕輕語雖然嘴上說着不耐煩但還是乖乖的把手伸了出去,這個人最會用名琴威脅自己了。

這大夫摸着脈臉上神色有些凝重,“夫人初春裏是不是發生過什麽不大好的事情。”

慕輕語一時臉色就變了,可看着元夏目的臉色不大好也就堅持坐在那裏點點頭。

“夫人心思郁結,積怨成疾。身體并無大礙,只是解鈴還需系鈴人。每年初春是怨氣最重之時,也就特別容易風寒侵體……”這老大夫還吧啦吧啦沒完了。

“大夫,你直接說能不能治就行了。”慕輕語有些懷疑的看着塔,除了下巴得胡子像真的,哪兒都像假的。

“要不是元公子于我有恩,哼,老朽才不會給你看病。”形連摸了摸自己的胡子,顯然是看出了她眼中的不屑。

“慕姨放心,我不會害你。這是我千方百計才請出的高人,形連。他肯定能給你調養好身子的,這幾日就安排他住在後院,我城裏還有事情,趕着回去。”夏目生怕他倆回吵起來,大約描述了一下來龍去脈就打算走人了。

“對了,形大夫,秦峰會留下照顧您。”元夏目毫不留情的就把自己的小厮留在了這裏,然後就寬心的出去準備離開了。

東瑜這會兒功夫已經到了華容苑,她忽然有了個主意。華容苑的胭脂水粉賣的不錯,若是再推出些別的東西麽,比如首飾、花钿、銅鏡之類做工精細的東西,想必也會很受歡迎的。

東瑜在馬車上就和莫琴提出了這個想法。想法雖然是不錯,但實施起來有些困難,先不說沒有會做這些的人,就是連地方都不夠大。

東瑜覺得這些都不是問題,只要那個人真的是她想找的人,這些都可以解決。東瑜下了馬車不由得就加快了自己的腳步,只想着快點,再快點,生怕人跑了。

東瑜走到書房門口看到那個衣衫破舊卻幹淨整潔的小姑娘才真正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小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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