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馬頭向她家提親的事,她也聽父親說過。不管什麽理由,這都是一件掃面子的事,所以她一直都在祈禱不要在任何場合任何時間碰上他,但天公不作美,老天爺還是讓他們來了一次不太美妙的邂逅。
再一次看到這個小丫頭的時候,不好的回憶一下子湧上心頭,源義朝的臉色想要好看也是一件很困難的事,說出的話自然也不是很中聽。
“西城,哦不,藤原绫子小姐,我還沒有恭喜你飛到高枝上呢。”他冷冷地說。
“左馬頭,請慎言。”基盛臉色一沉。
“哦,基盛藏人公子,也要恭喜你,随口說的一句謊都能變成真的,真是令人佩服。”他冷笑連連。
“你——”基盛幾欲動怒,被阿绫攔住了。
“多謝左馬頭的道喜,不管中間有什麽事,結果總是好的。”她淡淡地說:“如果左馬頭無事,我們就先告辭了。”
“這麽急?”他眉毛一揚,“那就請便吧,對了,基盛公子,”他看向平基盛,“有時候,越是十拿九穩的事就越容易出纰漏,我希望,你最後真的能抱得美人歸,別白辛苦了一場。”
強拉住要沖上前的基盛,阿绫微微一笑,“有勞左馬頭費心,我們一定會抓緊彼此的手,不讓對方逃走,否則豈不辜負您的一番教誨?”
源義朝冷笑,“小丫頭,依舊牙尖嘴利。”
“那也是因為左馬頭大人您的謙讓。”她盈盈一拜。
源義朝咬着牙,低聲對阿绫說道:“最好告訴你未婚夫,讓他把手牽的牢一點,否則,你還不一定是誰的呢。”
“是嗎?”阿绫笑得燦爛,低聲回答:“阿绫想告訴左馬頭,無論阿绫将來嫁給誰,都只是屬于自己的。”
一直到平家,平基盛臉上的烏雲就沒有散過,源家首領光明正大的挑釁,觊觎他的未婚妻,簡直是莫大的恥辱!
“香王?”
溫婉如水的聲音熄滅了他的怒火,他回過頭,看到自己歡喜的女子坐在旁邊柔柔地看着自己。
“香王,我已經是你的未婚妻了,無論別人說什麽,我都不會改變初衷,因為我相信你。你呢?是否也一樣相信我?”她輕聲問道。
“當然!”他握住她的手,“阿绫,我,我從第一次見你就喜歡你。現在,你是我的未婚妻,将來也是我孩子的母親,我一定會保護你。”
“恩,”阿绫彎彎唇角,“我信你。”
第二天,阿绫返回紀伊,此後半年多的時間裏,她一直往返于本家和京城兩地,與未婚夫的關系也逐日升溫,兩人如膠似漆。因為她的乖巧懂事,她的未來婆婆時子和養母朝子對她印象都是極佳,與其相處融洽。一切都很順利,直到第二年的春天,一道來自皇宮的旨意打破了所有的平靜。阿绫還記得,接到旨意那一天,櫻花已謝,她的小弟弟開始蹒跚學步。
後來的阿绫一直在想,她的命運,也就随着這道旨意,悄悄發生了轉變。
“我不同意!”平基盛怒不可遏,一下站了起來,雙目圓瞪,“這一定是那個源氏首領的詭計!”
“基盛!你這是什麽樣子,坐下!”平清盛訓斥道,信西入道坐在旁邊,嘆了一口氣,坐在另一邊的平重盛面色沉重,一言不發。
“父親,絕對不能讓阿绫到源家,那個左馬頭一直觊觎她,讓她去那裏就是羊入虎口!”他看着父親,心急如焚,“父親,信西入道大人,請您們一定要請皇上收回成命!”
“淡路守*,但凡有一點方法,我也不可能坐視不理。”信西嘆了一口氣,“請绫子小姐做源家嫡長女的老師,據說是藤原信賴向今上提出,而且統子內親王也大力推薦,我知道這件事的時候,木已成舟。”他苦笑,“藤原信賴是今上的寵臣,連我也不得不退避三分。”
“那……那……”基盛看到一旁沉默的大哥,如同看到了救命稻草,連忙一把抓住他的衣袖,“兄長,能不能跟成親大人*說說,請他說服今上,不要讓阿绫進源家!”
“基盛,”平重盛咬咬牙,“我不是沒有請成親大人代為斡旋,只是,信賴大人說的話,現在要比成親大人有分量。”
“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基盛頹然癱坐在一旁,面容慘白。
“基盛,這件事情為父也沒有料到,左馬頭竟然殺了一個措手不及,我們想防備也沒有合适的招數。”平清盛緩和了臉色,“其實事情也沒有那麽糟,阿绫只是去做一個孩子的老師而已,并沒說做左馬頭的女人,守孝期一過,他還是你的妻子。”
“父親,阿绫一旦去了源家,孤苦無依,出了什麽事我只能眼睜睜看着!如果她有什麽不測……”
“如果她真的有了什麽意外,為父再為你選擇其他人家的女子就是。”平清盛沉聲說道。
“父親!”平基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這門親事是您上門求娶的,怎麽能出爾反爾?!”
“基盛,如果阿绫真的與左馬頭有了肌膚之親,你還願意娶這一個不清不白的女人嗎?”平清盛壓抑着心中的不耐問道。
“那也是左馬頭恃強淩弱,阿绫一個弱女子,到了那時怎麽有能力反抗?!父親您不能把錯全推到阿绫身上!”
“你——”平清盛幾欲發作,被長子攔住。
“基盛,這一切還沒有發生,你和父親都不用再糾結這個事情,說不定左馬頭只是聽聞绫子小姐的才德,才請去為自己的嫡長女做老師的。”平重盛連忙打圓場。
“兄長大人,這話,您自己信嗎?”基盛紅着眼睛問道。
平重盛語塞,任一個知道內情的都能看出來,源義朝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行了!不必再說!”平清盛不想再提這個事,“如果蒼天有眼,阿绫自然吉人自有天相;如果真的出了什麽事,你就另娶他人!”
“父親!”
“唉,這個事情,如果阿绫不用守孝,你們早就成婚的話,我們也能堂堂正正的拒絕,現在,根本沒有拒絕的借口啊。”平清盛緩和了語氣,“基盛,大丈夫何患無妻?”
“沒有拒絕的借口嗎?那她如果成了我的妻子,就有借口了吧。”平基盛喃喃自語,突然站起身,沖出門去。
“基盛!”平清盛看着如此沖動的兒子,不禁搖頭嘆氣,“如此莽撞,怎生是好?”
“父親大人,”平重盛卻覺察出了一絲危險,“绫子小姐,現在何處?”
“阿绫?”平清盛一愣,“她被時子叫過去說一些事情,現在應該回自己房間了,怎麽了?”
平重盛瞳孔一緊,“不好!”
自從聽到要成為源家嫡長女的老師之後,阿绫的心情一直都不太好,很明顯,這是左馬頭的報複,聽那旨意說的天花亂墜,什麽“賢良淑德,才華橫溢”,什麽“淑女典範”,皇宮內的人怎麽會知道她這個西城家的庶女?再說了,源義朝的唯一嫡女現在才剛過兩歲三歲不到,話都說不全的孩子你讓她學什麽?!
“姐姐。”剛剛學着說話的吉次郎被姐姐抱在懷裏,看到姐姐皺緊的眉頭,伸出小胖手想為她撫平。
感覺到胖胖的手指附上自己的眉頭,阿绫不禁笑了,低頭蹭蹭弟弟的小臉。
“淡路守,你不可以進去——”
“滾!全給我滾!”
是他?阿绫一愣,她從未聽過他這麽氣急敗壞。正驚詫時,她的未婚夫已沖到她眼前,神情陰鸷。
“香王?”阿绫不禁有不好的預感,還未開口,就聽他說道:
“讓人把吉次郎抱出去,我有話跟你說。”
還好,即使心情不好,也知道不要牽連孩子,阿绫心裏稍稍安定下來,這樣的話,應該也很好勸解他吧。
她錯了。
待到吉次郎被抱出去,正要說點什麽的阿绫突然眼前一黑,看着壓在自己身上面容陰沉的未婚夫,她不禁害怕起來。
“香王,你要做什麽?”她下意識想抓緊衣襟,雙手卻被對方牢牢控制住。
平基盛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說道:“阿绫,成為我的妻子,現在。”
“什麽——等一下!香王,不行!”看着他的手撕扯起她的衣裳,還在迷惑之中的阿绫立刻意識到他想做什麽,掙紮起來。
“阿绫!”他抱緊未婚妻,死死盯住她,“你不想成為我的女人,難道你想做源義朝的側室嗎?!”
“怎麽會?我是你平基盛的未婚妻,貞潔自然只屬于你一個人。只是——”危急關頭,阿绫有些語無倫次,即使這樣她也知道,這次不同于平賴盛那一次,沒那麽容易善了,更重要的是,她下不去手。
“既然如此,那就成為我的妻子,現在!”他親吻着她柔嫩的肌膚,手伸進女子衣服裏面摩挲着,“如果你成為我的妻子,父親自然不會把你送到源家!”
“不,不可以!香王!你冷靜一點聽我說好不好?”盡管盡全力想要未婚夫冷靜下來,但不僅于事無補,反而更刺激了他的欲望,阿绫咬着嘴唇,想反抗卻又不知從何下手,只能眼睜睜看着身上的衣服被他一件件除去,淚水就在眼框裏打轉。
怎麽辦?我該怎麽辦?
就在這最後關頭,門外有一個聲音響起:
“基盛!住手!”
作者有話要說: 基盛的職位是淡路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