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香齋是晉城的一家中式餐廳,全國幾百家連鎖店,祖輩傳下來的産業,做到現在這種産業,一份早餐至少要大幾百塊錢。
黎星辰不是晉城人,但是她大學有一多半的時光是在晉城,也是品香齋的常客,畢竟是全國連鎖,江城也是有的。
從小學到中學,季宛蓉(黎星辰親生母親)很少有時間做早餐,黎星辰早上去學校上學的時候都是季宛蓉開車帶着她路過品香齋,從那裏直接把提前訂好的早餐拿走。
為此,黎星辰上大學之前早餐都是吃品香齋的,即使現在不讓她看到品香齋的logo,只憑味道,她也能認出來。
升入大學那年,是她人生中的低谷,否則,她不會遇見程宵,中間也不會發生那麽多事。
黎星辰看着面前的餐盒,勾起了她不少回憶,思緒萬千,心想,這人還真是會報複,當初是讓他吃吐了嗎?
真是風水輪流轉啊。
——
她從醫院醒來後,就鮮少能見到程宵了,他偶爾會過來看看她,但每次過來醫院待得時間都很短,大多數是讓江濱替他過來。
鑒于她‘失憶’兩個人沒什麽好聊的,他應該也不想看見她,所以很少來醫院。
不過這都是黎星辰自己的猜測,她卻不知道,每天晚上在她睡着之後,還是會有一個男人輕輕推開病房的門來看她一眼。
黎星辰也覺得自己的失憶裝得非常好,他肯定也不想跟一個在心理上比自己小十歲的人談結婚這件事,能拖多久算多久。
在醫院做了一周的康複訓練,檢查報告顯示沒多大的問題了,可以出院了,醫生站在病床前交代着回家要注意的事項,黎星辰穿着病服坐在床邊,一句也聽不進去,轉頭看着窗外。
外面陽光大好,病房也裝修得很有高級感,多好得住宿環境,還是大床,黎星辰竟然産生了一絲留戀,她不想出院,出院了也不知道去哪裏,無依無靠,這個城市都沒有一個能讓她安定下來的人,原本是有的,可是她親手放棄了。
自從醒來,黎星辰發現自己特別愛回憶過去,變得感性起來,可能是遇見了程宵的原因。
她坐在窗邊沉思,就在這時,病房門被推開,程宵走了進來。
黎星辰擡起頭看他,他穿着講究,一臉淡漠,沒有表情,身上也依舊是生人勿進的氣息。
察覺到黎星辰的目光,他看了過去,只一眼,就瞥開了,滿眼淡漠。
……
什麽意思,不想看她嗎,不耐煩嗎,這麽讨厭她為什麽還找人在她昏迷的時候領證?!
黎星辰毫不客氣地瞪了回去,江濱随後走了進來,向着黎星辰微微點頭打招呼,而後走到程宵右邊,說道:“程總,出院手續已經辦妥了。”
醫生看到程宵,走過去,又把剛剛交代給黎星辰的話對着程宵說了一遍,剛剛醫生也看出來黎星辰有些心不在焉。
程宵點頭,表示明白了,醫生轉身出去了。
看到醫生離開,江助理也識相的離開,給他們二人留下點私人空間。
畢竟身為一位合格的助理,老板心裏想的什麽他也能猜得到一點點,就是有些傲嬌,不想先低頭。
江濱想,這就和他跟他老婆吵架是一個道理,但是每次他和自己老婆吵架,無論是不是他的錯,最終都會是他先道歉。
他猜,程總現在這個狀态和他的情況差不多,只是他們二人的矛盾可能持續時間有點長,六年。
人家昏迷的時候天天過來陪着,每次來的時候都不忘帶一束花。現在,人家醒了,倒是不說話了,開始裝啞巴裝深沉了。
黎星辰坐在病床上,和程宵四目相對,她還穿着醫院的藍白條紋病號服,她沒有衣服,總不能穿着這身衣服出院吧。
程宵似是知道她心裏想的什麽,嘴角輕佻,把手裏的紙袋遞給她,“換上衣服,一會回家。”
“回家?”黎星辰聽到這兩個字怔了一下。
他看向她,鄭重的重申:“我們現在是夫妻,你當然要跟我回家,有什麽問題嗎?”
黎星辰想了想搖搖頭,“……沒問題。”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她在國內朋友又不多,能依靠的只有程宵了,還好他不計前嫌收留了她。
她看着程宵,示意他出去,但是程宵沒理解她眼神什麽意思。
黎星辰:“那個、那我要換衣服了,你不出門回避一下嗎?”
程宵輕哂,轉身出門。
他那是什麽表情,走之前還把她從頭看到腳,滿臉寫着,你身上這二兩肉,有什麽可看的,誰稀罕。
幾年沒見,他怎麽變得這麽傲嬌了。
黎星辰腹诽。
程宵出門,江濱看他走出來黎星辰換好衣服出門,程宵就站在門口,看到她出來,他回頭打量她幾眼,“走吧。”
這句話不知是對她說的,還是對江助理說的,沒關系,反正跟誰說的都一樣。
黎星辰擡腳跟上他,程宵走得很快,她有點跟不上他的速度,跟在他身後邊跑邊走。
程狗就不知道走慢點嗎,腳上是踩了風火輪嗎?以為自己是哪吒嗎?
她在身後邊快走跟着邊腹诽。
江濱也注意到了黎星辰在後面瘋狂追着他們的腳步,他開口道:“程總,可以走慢點。”
老板平時走路的速度,都快有重影了,他都得邁大步跟上,更何況是女孩子。
江濱說完後,程·哪吒·宵也察覺到身後人的步伐有些急,不動聲色地放慢了腳步。
——
醫院大廳門外停着一輛車,司機站在那裏,看到程宵出來,微微鞠躬,“程總,程太太。”
這一聲程太太,讓黎星辰有些恍惚,仿佛做夢一般,總覺得有些不太現實。
在這個醫院的病房躺了将近三個月,在國外還住了一個月。現在一出門,名字變成了程太太,總覺得哪裏都不适應。
不想出門,那種感覺像是學飛的雛鳥,剛邁出一只腳又想縮回去。
程宵上了車,看着還在車外站着的女人。
他敲了敲車門,伸出手,手指骨感纖長,“不上車嗎?”
黎星辰回神,看到他伸出的手,自然地把手放在他手上,他手心幹燥溫熱,上了車,程宵立馬收回自己的手,仿佛剛剛那陣溫熱是錯覺一般。
車子在高速上飛速的行駛,黎星辰扭頭看着車窗外,許是看出他有些心不在焉,程宵開口,“既來之則安之。”
“你為什麽要和我結婚?”
黎星辰張口問出這句話,為什麽還趁着她昏迷,托人為他們辦理了結婚證,她想驗證心裏的那個猜想是否正确。
車前坐着助理和司機,顯然不知道後座的二人在說什麽,知道程宵結婚的,只有江濱,司機也是剛剛從黎星辰的話裏才知道。
程宵安靜了幾秒,看着她淡淡開口,“你現在無依無靠,而我也恰好需要一個擋箭牌。”
黎星辰腦袋上冒出一堆問號,擋箭牌?把她當擋箭牌?擋誰的箭?
程宵不想多解釋,拿着車上的一份雜志,翻了一頁,“以後你會明白的。”
黎星辰沒多話,程宵有句話說得對,她現在确實無依無靠,沒有親人,媽媽聯系不到,爸爸心裏只有另一個女人和別人的孩子,估計都忘了他還有一個女兒了。
看她無言,程宵怕話傷到了她,又補充了一句:“你放心,我不會抛棄你的,我沒有始亂終棄的習慣。”
這句話猶如雪上加霜,又帶着一絲別的意味,箭頭直指向黎星辰,“……沒必要每句話都提醒我沒人要吧。”
“……”
車穩穩當當地停在一棟高檔公寓前,黎星辰跟着程宵下車,環顧四周,她沒來過這個地方,準确的說,這棟大平層公寓是新建的。
黎星辰着實沒想到當初的窮小子搖身一變成了鑽石王老五,這是她這麽多年從來沒想到過的,她以為他至少是平凡的生活,娶妻生子,沒想到不僅沒平凡,反而還把她娶了。
而她,也是遠在上萬公裏外,隔着屏幕看着他從岌岌無名走到現在。
在國外的時候,她其實是無意間看到了晉城的報道,報道中提到了程宵的名字,她本以為是重名,沒多在意。
可是從那以後,每次翻新聞都能看到他的名字,漸漸的有了照片,那張照片是他接任萬盛集團的照片,緊接着就是他收購公司的報道,再後來,他出現在了大多數人的視野中。
晉城憑空而出的金融新貴,最年輕的商界奇才,等等一系列稱號按在他身上,成了萬千少女的夢中情人,毫不誇張,他的微博是公司給開的,粉絲都已經是大幾十萬了。
她每天早上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打開手機看他的消息,她看着他的公司在海外上市,收購了一家又一家的公司,看着娛樂新聞上哪家千金公主看上了他,和他走得很近,但是他一直拒之千裏。
黎星辰知道他的微博和INS的名字都是萬盛集團總裁,但是鮮少發微博,偶爾發一次可能就是參加了某個活動,和哪個公司簽了約,只要微博上有的,ins上也會有。
他的微博粉絲比她還要多出很多倍,大多數都是小女孩子,他的長相确實出衆,大學的時候就有不少女孩子傾心,可是那個時候女同學考慮得很多,沒錢就會勸退很多女孩子,可是黎星辰是個例外。
——
她轉頭看着身旁的男人,時隔五六年光景,他變得再也沒有從前的樣子,是一個全新的程宵。
想到第一次見到程宵的時候,正是大學報道來晉城那天,也是第一次遇見他,那時他還是一個什麽都沒有的人,現在幾年過去,倒是混的比誰都好。
果然,上天都是公平的,以前是她想方設法包養他,現在輪到他包養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