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偷得浮生半日閑
東瑜難得的睡了個懶覺，她昨晚臨睡前讓莫琴記得捎個口信過去，想來師父今日也不願看到自己。
她洗漱完吃完飯後就趴在桌子上研究娘親留下的小冊子，前些日子她随便謄抄了幾張給華容苑送了過去，聽說這幾日賣的火熱，想來許佑跟秦可希也拿到了。
總覺得三娘接觸這兩個人是有目的的，但是三娘底子太幹淨，什麽都查不出來。若是想要查，就得跑一趟帝都，算了，太費勁。
“江南李主帳中香，沉香末一兩，檀香末一錢，鵝梨十枚。右以鵝梨刻去瓤核，如甕子狀，入香末，仍将梨頂簽蓋。蒸三溜，去梨皮，研和令勻，久窨，可爇。”東瑜磕磕絆絆認了好久才看了個大概，娘親真是博學，會做胭脂，會搗騰草藥，如今對這屋裏焚燒的香料也頗有研究，看來娘親這是要自己将華容苑發揚光大啊。
東瑜又翻了幾頁，突然看到了一奇特的胭脂，“采三月的桃花，曬幹碾成末，和烏雞血塗于面上，三日方洗去。其後容顏絕美，面如桃花。不知道有用沒用，看來要去華容苑那邊親自嘗試一下。不過想來應該是不錯的。”
“姑娘都快走火入魔了，今日我聽說老爺出去了，秦氏母女去了華容苑，老太太自己去了廟裏，小姐咱們是不是也出去溜達溜達？”莫琴端着茶湊近看了看，密密麻麻的小字，工整是工整，但看着還是腦袋疼。
“真的是我把你性子養野了，成日裏想着往外跑。”東瑜接過茶還不忘狠狠敲了她腦門一下，“我好不容易空下來一日，偷個空看看，非得來招我。”
“茶樓修葺的差不多了，小姐，再不走王槿修就來了，那小丫鬟已經出去通風報信了。”莫琴忍不住搖她的袖子，讓她不能安生早日裏辛苦維護的冰冷形象已經毀于一旦，倒也不怕露出了自己真性情。
“好了好了，看來我得快點把莫墨接進來。我這等着王槿修帶我來私奔，你可到好，直接帶着我跑了。”東瑜無奈的放下茶杯，差點就有水濺在娘親的小冊子上，“把這些收起來鎖上，人多眼雜的，省得出了什麽差錯，我去更衣。”
東瑜跟着她到了地方才真是哭笑不得，這哪是修葺的差不多，根本就不用修好不好？莫硯跟莫筆直接把挨着華容苑的這個茶樓盤了下來，也不知道是怎麽威脅的老板跟老板娘。
牌匾已經摘了下來，東瑜心裏是這麽想的，茗姨的杏花微雨不開了，那就讓她替她接着延續下去，畢竟有靜女幫忙。茗姨說她不會差，就真的不會差。
東瑜跟莫琴進去，才覺得這跟之前截然不同，樓上的包間都拆了木門而換做了珠簾果薄紗，樓下則搭起了個臺子，擺了兩張琴案，剩下桌子的卻不知道是什麽了。擺琴案的地方都搭成了簡易的屋子，遮的嚴嚴實實的，大約也是為了那些賣藝不賣身的女孩們着想。
莫琴昨日跟他們說了會盡量帶小姐過來看看，卻沒說什麽時候，莫筆跟莫硯接到消息就趕忙過來了，“主子覺得可還滿意？”
東瑜點點頭，“靜女在哪？”她比較關心靜女的想法，這跟杏花微雨比起來多了些世俗的氣息，要想完全按着那個來恐怕是得大改，不過……
“那位姑娘在樓上畫圖紙，交代一些細節。”莫硯話音剛落，靜女就從樓上走了下來，安安靜靜的走到東瑜前邊行禮，東瑜趕緊扶住了她，“昨日茗姨說了，你就是我妹妹，哪用這麽生分？”
“靜女知道了。”靜女站直身子淺淺笑了笑，“姐姐，這裏很好，我覺得師父也肯定會喜歡的。這兩位公子的想法很好了，靜女考慮了很久才敢動筆，生怕畫蛇添足。”
東瑜點點頭，看着她認生的樣子可愛發不行，昨日聽茗姨說她無父無母，大約也是受了不少欺淩才變成了這樣子，“這是我請來發老板娘，負責茶藝，抛頭露面的事情還是你們去辦。莫筆，你要暫時負擔一下華容苑的賬房，賬房先生家中有事，我總不好一直耽誤人家，你今日下午就過去熟悉一下吧，至于這裏，莫硯，你跟別人一起忙活可以嗎？”
“沒問題，而且我又從黑市買過幾個新的孩子來，主子可要看看？”莫硯就這麽把話直白的說出來，說完才後悔，主子一個小姑娘會接受嗎？
“那些事你們看着辦就好，對了，這臺子是做什麽的？”東瑜很快轉移了話題，她怎會不知黑市是什麽，她就是通過黑市到了帝都，從而賣到了花樓。
莫琴不贊同的瞪了他一眼，莫硯只能默默收下，口無遮攔慣了，一時也改不過來。“昨日我過來聽她們說了，大約是招了幾個會茶藝的姑娘在這兒表演，不過您放心，秩序我們會維護好的。”
東瑜點點頭，“你們不用跟着我了，各自忙去吧，我随便逛逛。對了，做飯師傅招了沒有？”
莫硯點點頭，“大約都招全了，不日便可開門迎客。”
“那好，今日叫上所有人，不過瞞着玖叔他們，咱們在這兒開火做飯，就當溫居了。”東瑜爽朗的笑了笑，她是真的很滿意這裏的布局，也很滿意他們的能力。
“莫琴，咱們去看看小墨跟莫墨她們怎麽樣。”東瑜見他們各自散去才起了這個心思，她們八個人本為一體，把莫墨自己放在一個地方雖然不妥但是也沒有辦法。
莫琴點點頭，“小姐，我們不是從黑市來的。”不過貧民窟比黑市也好不了多少，強者生存，弱者死去，亘古不變的道理。
“怎麽突然解釋這個，無論從哪裏來，現在在我身邊就很好。”東瑜拍了拍的肩膀，用堅定的眼神表達出自己心裏的想法。
玖叔給她們找的地方距離華容苑并不遠，不過半柱香的時辰，走過去也可以。不過莫琴執意找了轎子過來，東瑜怎麽會不知道她在為自己的膝蓋考慮，只能心安理得的坐了轎子。
這轎子坐的東瑜昏昏欲睡，這比馬車還颠簸。東瑜揉着眼睛下了轎子看着莫琴去扣門，出來的卻是莫畫，“主子來了，快進來。”
東瑜進去一瞧，這院子也忒亂了些，莫畫尴尬的笑了笑，“主子別嫌棄，小墨師父說了這些都是上不得臺面的材料，所以才亂扔這會正在屋裏生氣呢。”
她定睛一看，可不是，都染了銅鏽，肯定是哪個不長眼的克扣了銀兩，看來這華容苑裏面的貓膩大了去了，這玖叔也有包庇罪人之嫌啊。
三人還沒走到門口，就又有不明東西飛了出來，莫琴急忙帶着東瑜閃到一邊，聽見了屋子裏的怒吼聲，“金水銀水是用來掩飾瑕疵的，不是用來以次充好的，若是華容苑就如此，還不如關門算了！”
有幾個小厮點頭哈腰的從裏面出來，看了看門口的三個姑娘，雖然疑惑也不好多問，趕忙離開了。等裏面平靜的差不多了，東瑜才帶着她兩個走了進去。
莫墨尴尬的站在一旁，都快要哭了。這幾日同樣的畫面上演了不知道多少次華容苑那邊還是堅持不懈的送這些爛東西過來，莫墨正琢磨着要不要去找玖叔說說，正主就來了，“主子，您怎麽過來了？”
“發生了這麽大事情，怎麽不跟我說？華容苑那邊是怎麽當差的？”東瑜一時也是氣得不行，倒也沒忘了去安撫小墨，“這些是我監管不力的錯，我馬上讓人把這些都收拾去，送上好的過來。”
“我本來今日想去告訴玖叔的，誰知道主子就過來了。”莫墨自打東瑜來了就竄到東瑜身後，但是莫畫一進門就到了小墨身旁。
“恐怕是有人針對你，你上心着點。”小墨也不知道該如何說清楚，只是心裏隐約有個人選，那個不可一世的半老徐娘，她第一天搬過來就給了自己一個下馬威。
東瑜點點頭，“你放寬心，華容苑是該好好整治，只是我暫時沒找到好的人選。這種事情不會再發生，你安心呆着。”
“我不會跑，你不用這麽安撫我，但是你家那個小姑娘被我吓壞了。”小墨指了指她身後的莫墨，難得的笑了笑。
“你也是我家的啊。莫墨很快就得被我帶進深宅大院了，就讓莫畫跟着你，順便學點東西如何？”東瑜見她笑了也就放了心，想着莫墨就要被自己帶走，小墨身邊總得跟着個人才行。
“我不用人陪着，又沒人害我。”小墨皺了皺眉，有些不樂意，不過想了想這個女孩子每日跟着也沒抱怨什麽，所以也就別扭的點了點頭，“你，你能不能先付給我一點工錢…我…”
“你若要工錢随時叫莫畫給你去賬房領，那裏換成了莫筆，也方便些。”東瑜瞧着她不好意思開口的樣子大約也猜到了她家裏有什麽難纏的事情，“今日咱們一同去未開張的茶樓溫居，一家人大吃一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