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島原是個無名小島,韓振宇拍下後,大興土木,便成了現在具有亞熱帶風情的私人領地。
自從來了一位家庭教師和她的兒子後,這個家便熱鬧起來。
這不,九點剛過,偏廳傳來悠揚、歡快的鋼琴聲。資深傭人都知道,這架鋼琴是前面那位白小姐,也就是貝兒小姐的生母用過的,人去後,久無人彈奏。還有,她們雖然不懂音律,卻也聽得出原來的調子多傷感,現在的曲目歡樂多了。
私底下,不免拿兩人比較,一致認為:白小姐太愛使小性,倒是現在這位夏小姐歡眉笑眼,甚讨人喜歡,難怪先生對她含在嘴裏怕化了似的。嗯,雖然主人和她都一再申明,她是家庭教師,不過底下人還是喊她夏小姐,而不是夏老師。
還有那位像王子一樣優雅的小男孩,因為主人一口一個兒子叫着,她們當然便一口一聲“少爺”地喊着。
“小寶,怎麽搞的?又彈錯了,集中精神,來,重彈一遍。”夏伊琳脾氣雖好,擱不住他一錯再錯,這會也蹙了眉。
小寶飛睃了一眼客廳,心思早不在這裏,卻也只得有些無奈地,十指翻飛在琴鍵上。
客廳沙發上,貝兒早已急不可待了:“爸爸,哥哥什麽時候才能彈完,我等不及了。”
原來,韓振宇答應今天帶他們去野外燒烤。他看了一眼母子,無奈地做了一個鬼臉:“貝兒聽話,再等一會。”
誰知貝兒嗖地跳起來,往偏廳方向跑去,韓振宇連忙跟在後面:“別鬧,不然媽媽要生氣了。”
哪裏肯聽,過去伸手按住琴鍵,一陣轟鳴過後,琴聲戛然而止。夏伊琳将貝兒抱在懷裏,氣惱地瞪了他一眼,轉而哄道:“貝兒乖,哥哥再練一會。”
“好了,這會他們的心思也不在這裏,何不先放一放,回頭再練也行啊。”韓振宇見小寶可憐巴巴地練了一上午,這還不算,接下來還有繪畫、語言、禮儀等等,與心不忍,陪笑央求道。
夏伊琳本來不大高興,聽了,越發火大。“韓先生,你要怎麽教育孩子我可以不過問,不過,小寶是我的兒子,如何教育自有分寸。還有,如果他爹地在,恐怕這還不夠呢。”
不提還罷,一提,韓振宇也動了怒:“小寶是你的兒子,也是我韓振宇的兒子,不需要什麽爹地來管教。我就不會彈鋼琴,那又怎樣?來,小寶,跟爸爸玩去。”
不由分說抱起小寶,沖着貝兒:“走,爸爸帶你們燒烤去。”
“噢——”貝兒歡呼着掙脫她的懷抱,樂颠颠地跟在後面。
夏伊琳目瞪口呆,沖着他的背影嚷:“不會彈鋼琴是很光榮的事情嗎?”他頭也不回,甩下一句:“可也沒什麽不光榮的。”
她轉身,一屁.股坐在琴凳上,兩手用力砸出一串音符。
不停地彈奏,到了中飯時間,先是傭人,後來是玲姐來勸,也不肯停下來。
“夏老師,還在生氣嗎?”韓振宇一回來就發現氣氛不對,一問玲姐,果然是氣得連飯都沒吃。便吩咐将飯熱了,親自過來陪小心。
夏伊琳索性閉了眼,似陶醉在奔放的旋律中。
“嗯,讓我猜猜,夏老師彈的什麽,我的腦海中出現一幅畫面:一條鋪滿落葉的小路,彎彎曲曲不知通向何方,兩邊是參天的大樹,樹葉已經變得金黃,一陣風吹來徐徐飄落。如果能和心愛的人并肩同行,将是多麽惬意幸福的事情?”他調侃的語氣逐漸深沉,低緩。
琴聲始.亂,繼爾兀止。夏伊琳扭身一拳擂過來:“喂,韓振宇,你懂不懂音樂,這是柴可夫斯基的胡桃夾子,哪有你說的那些含義?”
韓振宇蹲.下來,抓起她的雙手,“是,我的确不懂。小時候家境不好,後來成了孤兒,所有高雅的東西與我無緣。我知道,兩個背景不同的人生活在一起,以後,我們仍會有分歧,但我會努力,也請伊琳與我一起努力,好不好?”
什麽生活在一起,他和她嗎?搞得像要一輩子似的,夏伊琳有些聽不懂。
“媽媽,貝兒以後一定聽媽媽的話。”
“媽咪,我已經答應爸爸了,小寶保證以後好好練習。”
爸爸?夏伊琳驚愕地張大嘴巴,看看小寶,又看看一臉詭笑的韓振宇。“哎,以後,我要唱紅臉,就由你來唱白臉好了。小寶、貝兒,明天媽咪帶你們去海邊拾貝殼,好不好?”
“好哇,好哇,爸爸也要一起去。”兩個小家夥撲到她懷裏,興奮得直拍巴掌。
夏伊琳斜了他一眼:“不要他去。”
“那不行。媽咪,如果一個海浪打過來,把我們卷進海裏,爸爸不在,誰來救我們呢?”小寶一臉認真。
天哪,這才幾天,小寶就把他視為無所不能的保護神了。再看他,擠眉弄眼,得意得不行。
正好,劉媽過來:“先生,飯菜已經熱好了,請夏小姐去吃飯。”
韓振宇站起來,拖着她走:“還敢使小性不吃飯,哎,我警告你啊,以後,無論怎麽生氣,都不許不吃飯,聽見沒?”
她的心,忽然被鋪天的甜蜜充盈得滿滿當當,在揚面前,她從不曾使過小性。她甚至有些懷疑,剛才固執着不吃,是不是就為了這一刻,讓他哄着、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