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卷七 ,花枝碎骨(四)

薛黎陷聞言愣怔了下,心說我難不成都這時候了還要看你虛假的脈象麽,鐵定是要真的啊。於是忙不疊點了頭,便要伸手去捉。

一陣淡淡的檀香氣息迎進,沉瑟那同樣輕淡的嗓音在不遠處響起,「蘇提燈,到時間了,該出來了。」

薛黎陷和蘇提燈同時回頭,只見沉瑟手裏抱着一堆錦衣華服,面色說不得和善卻也說不得臭的站在那裏。

這個時候……再把脈也不是不可以,薛黎陷心裏是這麽想的,可總是覺得有點怪,總覺得沉瑟剛才那語句雖然都是平淡的……就是……怪怪的。讪讪收了手,薛掌櫃尋思着,早晚還是有機會把脈的,還有蘇提燈那條左腿,他得改日找個好時間仔細查查。

蘇提燈沖沉瑟笑了下,話卻是對着薛黎陷說的,「麻煩薛掌櫃先請回吧。你身上傷也要多加注意,別留下後遺症。」

薛黎陷點點頭,知道蘇提燈大概是不喜讓旁的人瞧見他赤身裸體的模樣,於是也不再讨嫌,起身跟沉瑟打了個招呼就走了,往山中的竹屋走去的時候,他又突然想到——剛才蘇提燈是不是關心自己了?咦……這感覺,也怪怪的。

總覺得小冷風莫名從腳底板蹿到天靈蓋呢。

薛掌櫃激激靈靈的打了個寒顫,爾後瑟縮着肩膀,撒丫子往竹屋方向跑去了。

*******

沉瑟感受到薛黎陷徹底走遠了後,才沉着步子慢慢踱到了池邊。

略微俯下身,單手攬住蘇提燈,在少年那瘦弱的腰間按住了,卻不急着往上提,他只是冷下嗓音道,「蘇提燈,你不作死成不成?你還想怎麽捅婁子?」

要不是此次傷的甚重,蘇提燈也斷不至于要這麽種方法出來,此刻聽聞沉瑟諷刺的言語,反而怒極反笑了,輕巧從他手裏直接扯過錦袍,蘇提燈又沉回水裏穿衣服,再露出水面的時候,已可見花紋秀麗繁複的絲帶輕輕飄在了水面之上。

他不答話,伸出單只手去,「拉我上去。」

沉瑟冷哼一聲,他一上來就瞧見蘇提燈敢讓薛黎陷給他把真實的脈象了。

他是非得吓着薛黎陷不可?

非得繼續捅婁子?

已經讓南宮家查出倪端了……就不能收斂些?

「你當枕骨是白死的?他一死,南宮家到底是不會就這麽放過這事的。哪怕……枕骨已經被逐出南宮家很久了。」

蘇提燈借力攀着沉瑟的手臂上來後,雙腿還是虛浮的,因此索性靠在了沉瑟身上,淡聲道,「麻煩沉公子用內力替我暖下衣服?」

沉瑟一邊動用起內力暖了,卻一邊惡聲惡氣道,「你又是突然想鬧哪門子幺蛾子了,突然想給他看你真正的脈象?你又想怎樣?」

一陣輕微又壓抑的笑聲從沉瑟懷裏傳出。

青天白日之下硬生生笑出沉瑟一身雞皮疙瘩,要不是這次他真是受傷甚重,沉瑟一定考慮重新把這個往死裏作的貨再度扔池子裏頭去。

抓過最不易幹的袖口也察覺到有溫熱的暖意後,沉瑟卸了內力,順帶嫌惡的推開蘇提燈,蘇提燈捂着肚子都笑的快斷氣了,沒了支撐便搖搖欲墜的往地上坐去。

沉瑟無奈又向前一步扯住了他,臉色是前所未有的咬牙切齒,「你個瘋子,又莫名其妙笑甚麽?傻了麽?」

「哈哈哈,哈哈哈……」蘇提燈用沒被沉瑟扯住的那只手擦掉眼角笑出來的淚,「我只是,只是覺得造化這東西……實在不能再有意思了……哈哈哈……」

「嗯?」

「沉瑟,」蘇提燈笑的上氣不接下氣的,索性把臉都貼在了沉瑟衣領邊,單手扯住了他垂在胸前的發,斷斷續續道,「不行,你,你等等再帶我下去,我要先緩一緩。」

沉瑟果斷的松了手,蘇提燈拽着他的衣袍一路往下跌,沉瑟從善如流的脫掉外袍,看着蘇提燈那個妖孽貨二了吧唧的抱着自己的外袍笑的滿地打滾。

這是傷又不疼了,冥蠱又不發作了,五感還在了,於是繼續往死裏作了?

沉瑟白了地上那人一眼,卻也在他不遠處坐了。

蘇提燈笑了半天終于止了音,嘴角還是略微咧開的,眼睛卻空洞洞的盯着天空。

沉瑟一概不理會,其實他有時候已經習慣了蘇提燈間歇性作死症發作,莫名其妙的笑起來,又莫名其妙的沉寂起來。

正如此刻,他就像是一具被抽空三魂七魄的屍體,是一種器皿罷了。沒有思想,也不敢有思想。

許多事,深思不得,越深思,越恐懼甚深。

可他更不巧的是一個八面玲珑的人,因此一個詞眼或一個不起眼的動作,足夠他掂量出日後所有的局勢和布局。

越是不得深思,卻又越想深思。

哪怕明知結果不得善終。

「冤冤相報何時了啊。」蘇提燈突然開口,嘆息般的慨嘆了一句。

「十年前的恩怨局,竟然要我這樣的後輩來替他們收拾殘局。」

「沉瑟,佛家有一句箴言,甚的我歡喜。」

「叫做——凡事不可太盡,凡事太盡,緣必早盡。」

沉瑟單手托腮目光深邃且認真的盯着池子裏的花枝碎骨看的起勁,完全沒把蘇提燈的話語放在心上。

這厮作死症發作一回,總得有這麽幾句人懶得聽鬼懶得懂的妖言了。

且罷且罷。

驚天動地的魅惑笑聲又傳來。

沉瑟是曉得蘇提燈功力的,笑聲都能異常的吸引人,尤其是大笑的時候。

「沉瑟,且拉我起來罷。」

沉瑟走過去再度扶起他,準備攙扶着他往山下走了,忽覺那人身上慣有的藥香氣息迫近,沉瑟有點不舒服的偏了偏頭,斜低了眼,看着突然湊過來,眨着一雙無比認真雙眸的蘇提燈,略有不解道,「怎麽?」

「你說……薛黎陷萬一正好是我原先要找的那個人呢?」

「嗯?」沉瑟用鼻子冷哼了聲,一時沒反應過來他到底指的甚麽。

「我是說,我的哥哥,如果正巧是薛黎陷呢?符合那兩點的人,他可具備了啊。就差個……能證實的掌法了。」

不及沉瑟答話,蘇提燈收了傾出去的半個身子,自顧自點了頭,「極有可能是他。」

沉瑟怔住。

如果那人真的還存在……

「他大我兩歲,年齡也符合。」蘇提燈繼續自言自語道,「啊,對了,自從給他喂過一次我的血之後,他……嗯,怎麽說,興許以前他也能這樣,只不過他自己沒發現。蠱鈴大作的時候,他捂着我耳朵也管用、銀銀也不會對他發動實質性的攻擊,反而會被他唬到。那可是蛇魄啊……沉瑟,想當年我真是日夜念叨着将你捧在心尖上,可銀銀一見着你渾身殺伐氣的靠近我,還是會毫不猶豫對你發起攻擊,估計它是怕你的殺伐氣激起我體內的冥蠱翻騰……雖是為我好,可是薛黎陷有一次是真心想對我動手,銀銀卻沒第一時間發覺……哈哈哈哈……哈哈……我要找的那個人,當真便是薛黎陷?!」

「他便當真是我的哥哥?!」

「哈哈哈,造化弄人,造化弄人!老天爺果然有趣!」蘇提燈笑的又詭異起來,眼睛裏也閃爍出奇異的光芒,「難得遇見這麽有趣的敵人,不好好的整一下再弄死,怎麽對得起這麽多年白遭的罪?」

沉瑟從剛才的種種反複變故中回過神來,他不是未曾想過,只不過,他倒覺得,蘇提燈的哥哥應該是書南那種人……怎麽說呢,薛黎陷,薛黎陷他……他無論外表還是氣質都,都跟蘇提燈差太多了啊……

一個是世家公子的感覺,一個……一個大概是從山上下來的土匪……

當然,抛開這些不提,他們只作最有利的打算,沉瑟展合了幾下扇子,路過柱子的時候順道把那妖異詭藍光芒大亮的燈籠給拿手裏握着了,淡淡分析道,「他若真是你大哥,這一次老天爺還真玩不過你了。你贏的幾率太高了。你一定會活下來的,蘇提燈。」

「嗯,要是他真是我哥哥,他的血……」蘇提燈低下頭來笑了笑,爾後擡起頭來,一臉小孩子搶了糖豆吃的興奮神色,「沉瑟,我一定能娶月娘過門了……一定能了……一定能陪她長命百歲了……」

沉瑟沒有笑,眉宇間還有一份憂愁,聞言倒也是展露了幾分笑意,「嗯,如果能确認下來,那你簡直無後顧之憂了。」

「只是……」沉瑟猶疑了一陣子,還是開口道,「在真能走到最後一步之前,你有想過,萬一被薛黎陷發現你真實的身份了又該怎樣麽?」

「嗯?」

「抛開你需要他是你哥哥這個身份不提,只按照我們原先想的,所想利用的……」沉瑟輕輕嘆了口氣,「薛黎陷畢竟是和你站在對立的位置上的,而且,還是最對立的位置。」

蘇提燈嘴角還挂着那抹詭異的笑,眼睛裏閃爍出獵人發現獵物的光芒,「如果他真的是,我總有法子叫他甚麽都聽我的。總有法子的。」

「薛黎陷……他畢竟不是一般人,他的城府也很深。」沉瑟憂慮的再度蹙眉,他總覺得薛黎陷這個人不簡單,很多事往往揣着明白裝糊塗,倒不知蘇提燈這般一多想會不會托大了,萬一……

「沉瑟,如今有個活生生的法子站在我面前,告訴我,我哪怕把自己蠱化,也能順利的活下去,大不了最終五感盡失,可我能作為一個『人』繼續活在人間了,繼續陪我的月娘……還能陪她一起游山玩水,賞花觀月……你叫我不要去試,我怎麽可能忍得住?」

「你該知道,十年前我毫不猶豫的用了那個法子來留住月娘的命時,我就抱了必死的決心了!我等不了了沉瑟,我急切的想要看到月娘再對我笑,再同我說說話,我還想再聽聽她的真心……」

「小生自幼一身沉疴纏身,我做不了最後的陣勢,但若有與我血脈相同人的鮮血……那便不一樣了!」

「沉瑟,沉瑟!」蘇提燈情不自禁的抓住了沉瑟的雙肩,胸膛都起伏個不停,「老天爺這都是怕了我了……哈哈哈,他怕我拿整個中原和南疆的人命為月娘做魂引……他怕我毀了整個人世間……」

「我告訴你沉瑟,這件事便是你也攔我不得!我才不管甚麽天下人,我只要我的月娘!」

沉瑟看着面前這個微微陷入一種瘋狂境地無法自拔的少年,突然又和當年那個無助的,反反複複的默默對月流淚的小孩面容重合了。

娃娃臉的可愛小孩子哭花了一張水嫩的臉,他縮在角落裏,一遍又一遍的小聲發問,「我做的哪裏不夠好,我這麽可愛,這麽善良,為甚麽蘇家不要我?」

又是誰在滿心歡喜的被騙回中原後,大婚那夜入了魔般的瘋狂,泠泠月下只那個一身紅衣風華絕代的少年笑的悲天憫人,他懷裏抱着一個同樣身穿紅衣的嬌豔女子,明明是一身出世的高潔谪仙氣質,眼睛裏卻閃爍着九幽閻羅的邪魅,「你們欠我們夫妻二人的,我蘇提燈會千百倍的要回來,你們不用怕自己還不起,上至涅盤臺,下至修羅殿,你們每一個的祖孫三代,我蘇提燈會挨個不落的查出來。我告訴你們,我就算逆了蒼天,拿整個人世間的人命為月娘起陣,也會在所不惜。」

「只要她醒過來,你們之前加之在我身上的罪惡,我既往不咎,一筆勾銷。」

「可她若醒不過來,哈哈哈……」

月下的少年笑起來的聲音也尤其冷清,一身喜服活生生穿出了羅剎的味道,他一字一頓道,「她若醒不來,我便帶着整個人世間給她陪葬。」

「我蘇提燈的女人公孫月,永遠不可能孤獨的。我能給她的,總歸是這世上最好的東西。」

「你們若是良心還在,還能記起想當年對僅一個稚子的我做過些甚麽喪盡天良的事,就別攔着我,讓我帶她走。」

「若是良心沒了,不放我帶她走,那也沒關系。我一己殘軀維持幾個吞噬小半個中原的蠱陣還不是甚麽難事。」

「所以,你們讓是不讓?」

……

沉瑟掰開蘇提燈抓在自己雙肩的手,緩緩把面前這個再度笑出了眼淚的男子攬入了懷中,像是當年安慰那個無助的小孩一樣安慰道,「錯不在你,錯不在你……蘇提燈……你已經很好了……別擔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中原事一了,我們就回南疆,我給你和阿月主持婚禮,自此就一直呆在南疆,和烏椤他們一起玩樂了,再也不踏回中原這個傷心地了,好嗎?」

蘇提燈在沉瑟懷裏猛的點了點頭,過了許久也不見他把頭擡起來,又過了許久,聽他聲音哽咽道,「沉瑟,真是太好了……如果薛黎陷真的是,那我就一定起得了陣,也不怕被反噬了,當初的所有仇怨我都可以放下,我可以不報仇了,只要月娘醒來了,我們就立馬走……我放過他們……你看我還是善良的……無論那些事多麽……」

「噓,」沉瑟又按了按他的頭,感受到胸膛前那一片衣襟已經濕透徹了,知道是他又想起當初那些崩潰的事了,忙出言斷了他的思想,「月娘很快就真的醒過來了,往好裏想想。過幾天我去給你繼續取武器,你便穩住薛黎陷,完事等我回來再做準确定奪?」

「嗯。」

沒事了,沒事了,都會過去了。

一切都會過去了。

當初是老天爺不開眼,才對你加之許多苦難。

你瞧,如你所說,老天爺一定是怕了你了,怕你小小少年就滿腹算計,一眼望去布謀好将來數百步棋局,他怕你真覆了它,讓它顏面無存,於是真讓你找到那個可以供你血脈的人了,不是麽?

蘇提燈,蘇提燈啊……

祝你求仁得仁。

沉瑟不無欣慰的嘆了口氣,哪怕前路仍舊險惡,歸途仍舊黑暗,但好歹,瞧見點光了不是麽?

只是……薛黎陷……

沉瑟內心又漸漸擰出個小疙瘩——萬一薛黎陷真是蘇提燈要找的那個人,他有一種把自家孩子讓出去給別人帶的糟心之感,而這種糟心,又不放心別人是否能帶好的奇葩情愫,已經在沉瑟心底紮根了。

他不敢放手,他總怕一放手,蘇提燈那厮就把薛黎陷一起帶坑裏去了。別說再見着光明了,倆人一起墜地獄才是可怕的。

可是,如果薛黎陷真的是蘇提燈的哥哥,自己又能攔着甚麽呢,必須得放手了……

一種蒼涼之感突然于沉瑟心底升起。

這麽多年,羅迦死了,摯友也就剩蘇提燈一個……於是,連蘇提燈都不能算是他的了,他自己又剩下些甚麽呢?

沉瑟恍恍惚惚間,又想起當年他武學登峰造極而奔赴南疆所求的那趟答案。

一身花衣的男人笑的風流無比,他雙眼未離過棋局,薄唇卻輕啓輕合道,「敢問沉公子可是局中人?」

「自然是。」

「局中人為何想知後續果?」

「自怕當局者迷。」

「你不必怕。」

「前輩何出此言?」

「因為你足夠清醒。沒有能困住你的棋局。」蘇景慕收拾了黑白子,重新開啓了一局,這一局,沉瑟由觀棋人,也成了下棋之人。

兩方膠着之時,還未分勝負,蘇景慕笑盈盈夾了一子,并不急着下,氣定神閑續問道,「沉公子不問我剛才那話因由?」

「晚輩也在一直思索答案。」

「未免太過自謙。你來找我時自報家門的第一句,就已然應了我了。」

沉瑟愣住。

他那時無非說的是——晚輩修羅門二當家沉瑟,今次特從中原遠赴南疆,只為尋蘇景慕蘇前輩,求一句話的答案。

「修羅門可是那個盡出殺手的門派?」

「姑且算是。」

「喜好由己,好人壞人皆殺的那個殺手門派?」

不大明白為何要特意點一遍這幾個詞眼、為何要将其拿出來單獨再問一遍,沉瑟還是點了點頭。

「原來你便是那個無情的修羅沉瑟啊,」蘇景慕當時笑捏了一枚棋子在手心把玩,眼神意味深長的盯着他看,「殺手……沒有感情,也不必有感情。」

「因為……你終歸是一無所有的。」

沉瑟恍然驚醒。

手中棋子砰然落在了棋盤上,吭嗆跌了一下便定了穩妥,蘇景慕笑盈盈的圍了這枚子,「果然彗心人,這便通透了。」

及至最後落得一身傷,回到中原的時候,沉瑟腦子裏還是蘇景慕那幾句話,「這一身傷,可是有知己為你心疼,可是有紅顏替你垂淚,可是有敵手暗地拍掌,可是有路人投以可憐一瞥?」

「沒有,統統沒有。沉瑟,你以孤獨造至武學巅峰,又以巅峰造至一身孤獨。孤獨的人向來最清醒,清醒的人也向來最孤獨。因為一無所有所以孤獨,又因為孤獨所以異常清醒。」

——因為你足夠清醒,便沒有困得住你的棋局。

——因為你的清醒來自你的孤獨,你的孤獨歸根結底于你一無所有。

——你是一無所有的,沉瑟。站在頂峰上的人都一無所有。

——你不必嗟嘆甚麽,沉瑟,佛家有句箴言,我前些日子見着我家小孩兒來問我了,童音稚嫩脆生好聽,卻合着心跳聲問的我一拍一愣。

——他說,凡事不可太盡,凡事太盡,緣必早盡。

——你不是問我那個問題最終的解法麽?一句話足以講明白了。

——沉瑟,你以孤獨擁有一切,又因一切可擁而只剩孤獨。

是命該如此罷……

一生孤苦,不必依,無所留。

蘇提燈,原來竟連你,都不能是陪我在身邊的。

沉瑟又緊了緊懷裏少年的單薄身形,這個數十年如一日,他漸漸養大的,有些心智發育的過于黑暗了的孩子。

可無論怎樣,你都像是我自己的孩子一樣啊,蘇提燈。

無論多麽黑暗,無論多麽喪心病狂,無論多麽陰險狡詐,無論多麽作惡多端……

畢竟我知道曾發生在你身上的所有事,所以我可以原諒你。

畢竟你像是我一手養出來的,所以就算我不知你根底,我也可以原諒你。

可是……如果這人是薛黎陷,他能原諒你所做的一切嗎……

他跟你,是站在最最對立的位置上啊……

作者有話要說: 2014年的最後一天了。

早上10點左右才爬起來,泡杯茶,然後捧着茶杯在現在的小地方對着窗外發了會兒愣。

接着開了電腦碼了會字,下午2點多了,點了份外賣,吃掉了。

又看了會電影。

接着碼字。然後有親友陸續發來一些消息,關了電腦。處理完消息後就着自己在床上的桌子以及周遭亂七八糟的東西,扯過被子蜷起來小憩了一陣子,現在又重新開了電腦,準備繼續碼字當消遣了。

開WORD之前想起舊友的幾句話,心下突生一陣茫然之感。

想起再過幾天可以回家了,嗯,歸之一字,于諸多人,又有諸多解法。

以上古物亂七八糟吐露言論,畢竟我說過晉江這裏算是我給私人用的一個小吐槽地方,想寫的都是我想表達的,不會被編輯修稿或者勒令按什麽題材來寫而限制。

以上碎碎念給自己做個年末紀念吧。也總結不出什麽,2014變化太多,多到我竟然也懶得應付這人世間。只想找個僻靜的地方,安心做點歡喜的事,過點喜歡的生活。可現在看來,連喜歡一件事的熱情都在逐漸消磨。

幻滅。浮沉。空禪。biu~

畢竟2014,就這麽過了。

*******

《懸燈錄》寫到現在了,不知道真正有看過有喜歡的人有多少,不過謝謝那些一路陪過我的人。

磨鐵那邊因為定時存稿有驗證碼,還得撥那個時間盤,我如果存個幾百章節下去手會累廢……又是個極其怕麻煩的人,于是前幾個月因為我換了個城市(在路上)的原因給停了陣子,現在大概能恢複更新進度。

又因為我說過,《懸燈錄》是我投入很大心血的,這些個故事從2013年開始不久默默記錄到現在,終于在14年得以提筆。因為害怕版權給出去,可能就得按照編輯一些的想法(賣點)修改……之類。

所以 懸燈的版權我不會簽給任何地方。只想作為一個多年以後,我回頭看看,自己還能笑話笑話當時浮誇年歲裏獨獨屬于自己的作品。

我不能讓任何人修改我心中關于懸燈這個故事的想法,不接受任何人來诋毀這故事裏的任何一個角色。

每個人身上有可恨之處,卻也有可愛之處。

【不要評論你不了解的事,不要判斷你不了解的人。就好比清明時節,有人攜了一束大紅的花朵,站在了一座墓碑面前。路人可能會嘲諷或同情。但你們都不知道這個人的故事,不是嗎。浮世萬千,願可同行之人,且行且珍惜。】

********

懸燈的故事很長,這個故事感情是一條很暗的線,我更多的還是想通過一個個小故事講講人性,談談哲理……(←等等雖然我是一個很膚淺的人。不過在努力的希望能做點很陽光的事情出來。)

哪怕懸燈裏有些案子和事情可能會很黑暗。

但這不妨礙撥雲見日,終有一天的,終有一天。

*******

古物表示我的元旦假期有點長。。。

嘛w

好了以上那麽嚴(沉)肅(重)(……欸?)的話題揭過去。。。。

我想說的是,可能元旦會把正劇停停?寫幾個蘇提燈和公孫月小時候的番外w

*******

好了廢話完了,沒什麽別的事可幹,古物打算繼續碼字消遣了。

最後,恭祝大家新的一年順順利利,身體健康,平安喜樂=w=

__古物先生,于二零一四,十二月,三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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