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卷七 ,花枝碎骨(三)

薛黎陷一連三天都沒見到蘇提燈。

於是就在第三天險險要發飙了,覺得哪怕跟沉瑟再打一架也要去瞧瞧人的時候,沉瑟突然準了他去見的許可了。

擔心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薛黎陷想知道蘇提燈在鬧甚麽幺蛾子。

他那時候傷的那麽重,可是沉瑟自從把蘇提燈扔進了詭域後,就沒再怎麽管過蘇提燈。

那山頂上霧氣又太大,尋思着種種蠱術,薛黎陷便不敢妄動。

不是他怕中了招,而是他知道有些蠱陣是要有着『完整』這一說的,萬一不小心他哪一步沒猜對牽扯到蠱陣關閉……關閉還好說,開啓的話必須要主陣之人維持,那如果這樣不是給蘇提燈雪上加霜麽?

因此他一開始也按兵不動,結果這些天他養傷都快養出更大的毛病了,覺得必須要透透氣,然後見見蘇提燈。

但……他也沒想到見到的,會是這麽個景兒……

瑪瑙紫色的泉水裏,蘇提燈那一身慘白就更吓人了。

又看了看周邊的四根黑金柱子上的詭紅燈籠,薛黎陷有好幾個晃神的瞬間。

他覺得,他一腳踏入這個地方之後,就也徹徹底底的過了鬼門關了,於是他很微妙的頓住了腳。

對着蘇提燈露出水面外那慘白的肩膀又盯了一陣子,薛黎陷原地笑了笑——他該相信自己有那個本事,把徘徊在鬼門關的未亡人,拉回他們本該歸屬的人世。

蘇提燈早在這第四天清晨就把冥蠱收回了體內,也把霧陣撤了,沉瑟也幫忙把鏈子給解了,總之現在他就像是一個頤養天年、閑着沒事泡泡溫泉的閑适老人家一樣。

雖然他泡的這個溫泉,是無數鮮血累出來的結晶。

「蘇提燈。」

這一聲裏笑意未免太過濃重。

蘇提燈微睜開一只眼,斜睨過去,就見青天白日之下,薛掌櫃那一口白牙都閃的發亮。

二愣子笑起來都是這麽讨喜的麽?

蘇提燈內心轉了轉,他其實不喜笑的,只是這麽多年一直強迫自己無時無刻不在笑,所以嘴角也跟着彎了幾彎。

「好點了麽?」

「死不了。」蘇提燈也含着笑意開口,混了三分嘲意。

這話說的還真和沉瑟相似。

只不過态度和語調都大不相同。

從沉瑟那裏只覺得是一股子需得發洩的惡氣,在蘇提燈這兒聽來就是一種劫後餘生的僥幸。

薛黎陷摸了摸下巴,他對這池子裏到底加了甚麽東西很好奇,也對這詭域裏的各種各樣的東西都很好奇,他急需得到蘇提燈的一些提點和許可,能圍着這周圍好生轉轉,雖然不可能說把一些東西搬回濟善堂,但是日後若真有的需要了……先斬後奏甚麽的,也是使得的。

「今次這事,小生是不是累你不能回正淵盟了?」蘇提燈幽幽嘆了口氣,索性扭過頭來,直視着薛黎陷。

「倒也不是。」薛黎陷撓了撓頭,他發現自己只要看着他,就忍不住想要在他那慘白的身子上打量,甚至恨不得把視線鑽到皮膚之下去似的,想看看這人到底是甚麽做的,白成這樣。也深知這種探究的眼神不太禮貌,薛黎陷索性背對着池邊坐下了,撓完頭就單手托腮,想開口,卻開不了口。

畢竟是正淵盟瞞我在先。

可是這種話怎麽能同蘇提燈講,講出來和小孩子告狀似的,既幼稚又……又很丢臉。

想到這兒,薛黎陷瞬間被自己的想法給驚到了。

怎麽說呢……覺得那種說出去很丢臉的話,他只在面對柳妙妙,或者是濟善堂那一幫他的『弟弟妹妹』時才會浮出來,怪哉怪哉。

打斷這個念頭,薛黎陷反問道,「那個對你……對你施此毒手的娘娘腔是誰?這得多大仇多大怨……還有鬼笙該長甚麽樣?那天雨夜裏,我……我放下你走的時候,跟我正好相對的那個男子是不是?」

「啊,跟我有仇,不,也不能說跟我有仇,姑且用你嘴裏說的那個娘娘腔吧,他叫枕骨,對命理一途很有天賦的一個……前輩。」

蘇提燈覺得自己這話說的真是太繞口了,畢竟他現在是想好了怎麽算計最棘手的正淵盟,還沒希望能起到亂惑薛黎陷的用處,於是他便不打算告訴薛黎陷,枕骨姓氏其實是南宮,他其實也不是前輩了,真按年齡來算,那個老不死的得有近五十了,比沉瑟還要大上許多。

「至于,你說的那天雨夜裏的那人,他不是鬼笙。」

薛黎陷咦了一聲,心說鬼笙倒也忒仔細謹慎,竟然……竟然謹慎到如此地步了。不過枕骨那晚也沒去不是麽?

薛黎陷想到這兒又有點郁悶,難道他們知道那天一定會得手,於是全員都沒出動?

只出動了少許都把己方這邊打的落花流水,那以後再遇到這些事,豈不是更……更難料?!

薛黎陷有些郁悶。

想當年,他爹被認為武學天下第一,不僅僅是因為天賦,而且也是因為認真刻苦。

薛黎陷覺得他爹這兩項優秀品質他自己都有繼承,可是他爹留下的那掌法譜冊裏,最關鍵的一式,他仍舊鑽研不透。

五年前他已然可以達到這個所謂的『武學巅峰』了,缺的就是經驗。

可是因了那一掌,他始終覺得差的不止半點火候。

五年裏又增了幾多實踐,他照樣……想不透徹那一掌,那一掌需要內力控制的很詭異。這五年也不是私下裏沒試過,效果是有些的,但是,遠遠不及他父親當年的千分之一。

如果……如果他會……

他是不是就能護得了身邊所有人了。

想到這兒他又想發笑,這之後興許還會遇到更厲害的,更更厲害的,於是就在不斷的增加壓力,走的步子尚沒穩呢,就想要頂着千斤重石跑了麽?

晃掉這些念頭,薛黎陷回歸自己的老本職,尋思着蘇提燈現在泡在泉水裏,肯定沒得幻毒,那麽把把脈,順道看看傷勢。

想着想着,手便伸了出去。

蘇提燈本是個慵懶的雙肩後擴的姿勢,肘部抵在池邊上,手雖然又沒回水面下,但是手腕還是露在水面上的,因此這麽一捉便也讓薛黎陷捉了個準。

他其實也是不太喜自己泡溫泉的時候有人圍觀的,只是知道再拖下去薛黎陷肯定要炸毛,這個人日後可利用的價值可多了去了,而且沉瑟此去回來若真能确認薛黎陷的身份,如若薛掌櫃真是正淵盟的第一……

那自己可真賺大了。

這些天是各種手段用盡來搭建好「友誼」這個橋梁的。

想歸想,真實施起來,蘇提燈才發現不是一點半點的難。幾乎是下意識的反手甩了一下想要掙脫,因為薛黎陷接觸過來那瞬間實在是太快了,蘇提燈受驚一樣的猛甩了幾下,便失去了平衡,不由自主的就在水下踉跄了一下。

他現在身上傷口還在,只不過那些被枕骨戳出來的洞,也正好方便了那些花枝碎骨順勢從身腔裏鑽進去喂養冥蠱,這還省事他一遍遍放冥蠱出來了,不然放一次他痛一次。等着把冥蠱徹底養好了,他就可以讓那些傷口徹底閉合了。

怎麽說呢,他的身體,無非就是個肮髒的容器罷了,難道還有作為一個「人」活在世上的資本麽?

慌亂中薛黎陷出手無誤的抓住了蘇提燈堪堪還露在外面的手掌。

雖然沒讓蘇提燈真結結實實的栽在裏頭,但也是灌了一口泉水的。

蘇提燈吃吃笑了兩句,伸出還空着的那只手抹了一把臉上的瑪瑙紫色水滴,擡起頭來,頗有幾分孩子氣道,「要不是小生現在沒得氣力,定然要反手拉一把拖薛掌櫃也來嘗嘗這蠱蟲屍液的味道。」

薛黎陷狠狠的打了個惡寒,看的蘇提燈有氣力重新攀回池邊,便果斷的松了手,還偷偷反手在背後猛甩了幾下。

怎麽說呢,這個人竟然也開始不介意別人與他有接觸了麽,還是習慣自己這個人存在他身邊了?

剛想到這兒,突然聽聞蘇善人啞了啞嗓音,含着幾分深沉道,「薛黎陷,這幾天你有洗澡吧?」

薛黎陷尴尬的抽了抽一邊嘴角,他肋骨上是一串扇子尖的劃痕,今天傷勢才有痊愈的架勢,打算今天洗來着,可是又着急上來看看他的傷勢……

蘇提燈看薛黎陷那表情,就猜了個八九不離十,於是果斷把剛才被薛黎陷拽住的右手又在水底下攪了攪。

薛黎陷單手按住額頭要爆出來的青筋,他覺得真把蘇提燈扔到正淵盟,他大抵是要瘋的。

「那個,那麽鬼笙長甚麽樣子?你也從未與我們說過,你這樣說了,我下次好有個心理準備,遇見了直接跑,省着不懂蠱又中了套,像沉瑟那樣魔障了一次就毀了。」

蘇提燈輕笑了一聲,「說實話,我也不知道他具體長做甚麽樣子。」

啥???

具體???

這人難道還能長得不具體……?

不是,不該這麽問,薛黎陷腦子裏差點就這麽被這個奇怪的回話帶着走的時候,就聽蘇提燈冷冷清清道,「那個人,如果普普通通的經過我身邊,我大抵也是認不出來的。不過他用蠱的時候,就逃不過我的眼睛了。」

這麽說是該長得很普通?

薛黎陷在腦海裏深深為此人掬了把辛酸淚,你是長得有多普通才讓蘇善人這般難記得你。

可這麽玩樂的一想,又更覺不對,面對一個時不時就想幹掉自己的人,就算長得再普通也會記得吧?

難不成是不想說……

「不是小生不想說明白,是小生真不知道他到底該長做甚麽樣子。總之,你們遇見了肯定瞧不出不對的,但是他出手前一刻,多少是能感到些殺氣的。」

薛黎陷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因為害怕像剛才那樣,蘇善人再不慎腳滑,薛黎陷便沒有背過去,此刻倆人具是直視的,剛才那一刻薛黎陷只是心裏想想……而已……這麽巧合?

「怎麽了?」蘇提燈有些不解,薛黎陷突然發起呆來是怎麽回事,難道剛才那一句說的不是人話麽,叫他聽不明白到如此地步?

因了每次跟沉瑟講話的時候,倆人繞圈子打啞謎的時候多,於是蘇提燈曾被鴉敷投訴過無數次,「先生你可不可以說明白點……我有點聽不明白中原話……」

搞得自己不說中原話他就聽懂了似的。

聰慧如他,他怎麽可能不知是自己說的太文绉绉或者太繞了,而直接讓鴉敷理解無能。

但是剛才那段對話裏,大抵是沒有能文雅到如此地步的,蘇提燈也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薛黎陷看了蘇提燈也突然發起呆來的表情,就有些無語,心說大概不會巧到如此地步,對方應該還沒枕骨猜心的本領罷……

薛黎陷也在這邊沒完沒了的想下去的時候,蘇提燈早已重新擡起頭,也複了一臉清明,「對了,薛黎陷。」

「啊?」薛掌櫃如夢初醒,擡起頭來極其呆的應了一嗓子。

蘇提燈瞧着他那副呆樣,越尋思越有趣,面上也不由得挂了幾分由衷的笑意,不是那種慣有的悲天憫人的笑法了,他嗓音輕柔,混雜着整個池面的氤氲缭繞的霧氣淡淡問出口,「那天雨夜裏,你炸開的煙花甚是漂亮。」

「欸???」薛黎陷沒轉過蘇提燈說這話的意義,剛打算随口道句謝謝,再貧幾句你也真有眼光,那是……

「只是,恕小生眼拙,那是朵梨花的形狀吧?」

「欸,對!」薛黎陷猛點頭,繼續咧開嘴傻笑,不待第二次繼續解釋這朵梨花的由來,又聽得蘇提燈繼續追問了。

而且,這個追問莫名顯得有幾分急切。

不知是不是錯覺。

「薛掌櫃該不是因為名字中帶了個黎字,便取了諧音梨?於是才有那麽一副美妙的煙花圖?」

「其實按照我的意願,直接弄個鴨梨的圖才對,一點也不娘氣。」薛黎陷估計是剛才坐太久坐麻了,索性換了個坐姿,岔開兩條大長腿,兩只胳膊擱在岔開腿之間留出的空地裏,戳那些不小心沾到些泉水濕了翅膀,飛到岸邊小憩的花枝碎骨玩,一邊戳的它們這邊撲騰幾下那邊咕蛹幾下的,看着那些微弱的淡紅光芒在自己指尖若隐若現,也第一次不那麽讨厭惡心的蟲子。又想起綠奴那麽盡心盡力的交代這蠱蟲的由來,他們帶自己來詭域……此刻若是對自己名姓由來也是略感興趣一二的,便也值得等價交代一下。

又想起當初初見面時,蘇提燈和自己劍拔弩張的問姓柳還是姓薛那一番話的争論,着實小孩氣的很。

於是便清了清嗓子,毫不介意道,「其實蘇善人,你這話說反了。」

「嗯?」蘇提燈也換了個更慵懶的姿勢,胳膊安分的收回了泉水裏,整個人也沉了沉,就留出脖子及以上還浮在水面上。

「是我名字裏,黎明的黎,本身該是梨花的梨。聽正淵盟的前輩說,我爹娘只想要個女孩子來着,不大喜髒兮兮的男孩子,於是提前起的名字都是女娃兒名,叫做薛梨陷。因為我娘喜愛梨花,我爹當初也是在一樹梨花下見着我娘的,所以梨陷二字,是說我爹對我娘用情很深,覺得我娘就像一朵梨花那麽美啦,然後深深的陷入這梨花的愛河裏,不可自拔呀不可自拔~」

「你……你剛剛說甚麽?」

薛黎陷叫蘇提燈這突然低沉下來的嗓音給驚着了,呆呆的停止了手上所有動作,想只大猩猩一樣維持着那個不雅的坐姿不敢動,在腦海裏過了一遍應該沒甚麽詞是禁忌吧,這兒不會像那個繪心的時候,因此甚麽可憐啦……楚楚可憐之類的詞就忽然讓甚麽人陷入蠱裏頭去吧?

小心翼翼的将視線從水面上追尋到蘇提燈那一雙漂亮的眼瞳裏,薛黎陷也徹底愣了。

所有見過蘇提燈的人都知道,這個人的眼睛實在太過好看。

是一雙風情萬種的瞳,也是一雙滌盡天下塵的瞳。

其實這二者該是有沖突的,可不知怎麽,就是在這個人身上很和諧。

一方面覺得他真個就該是那個溫善着一張娃娃臉的少年,可一方面也覺得這個人帶着一股子從鬼門關繞回來的煞氣,卻總是可以若無其事的裝的悲天憫人,我佛慈悲。

此刻……

這二者都竟然全被放出來了。

這一種詭異又迷惑的氣場。

蘇提燈此刻也覺得全亂了,如果按照當年蘇瞳留下來的遺物……那一幅殘畫,一朵殘花。

殘畫就是正淵盟的分布圖并着機關圖。

殘花……就是那朵梨花。

蘇瞳最喜的,不過梨花。

不過梨花……

可是薛黎陷,如果我要找的那個人真的是你,你不該是姓柳嗎!

柳氏的柳……

柳妙妙的柳……

柳蒼原的柳……

「薛黎陷。」蘇提燈聽得自己喊了他一聲,這一聲極其喑啞。

薛黎陷也回過神來,卻被剛才對方那眼瞳裏一瞬間迸發的光彩震撼的有些恍惚,因此也只是呆呆的應了一聲。

「小生只是突然想到,你從小未曾見過生母,小生自幼又是個孤兒,童年瞧着其他小孩有着父母在伴相陪眼紅時,未曾在腦海裏虛勾勒幾筆自己的母親該是作何模樣,薛掌櫃可也有過這種時候?」

薛黎陷一愣,小時候還真沒有,他太單純,小時候都跟他說的是,他娘親出去出任務了,後來長大點瞞不住,就直截了當說人找不到了,又因為他娘親成了正淵盟的一個禁忌,沒人敢再跟他提過,小的時候他就接受百家武學,還要磨練自己的種種意志,忙得很,也單純的很,他那時候只想着,爹爹不要死掉就好了。

可後來他爹也很快就撒手走了。

以稚子之身撐起整個正淵盟,那時候他哪裏還敢有片刻胡思亂想的時間。

正淵盟,決大義,一步不得錯,錯了便是罪過。

他身上系着中原武林的将來,無數仁人義士的鮮血與生命,你倒是告訴告訴他,他如何敢錯、如何敢為一己之欲而深思?

「比不得蘇善人丹青妙手,我從小就是一糙人,沒那麽多花花心思,自然也沒想過了。」

薛黎陷說完就哈哈大笑起來,笑到一半的時候突然停了嘴,神色也瞬間古怪起來。

比如蘇提燈現在是沒束發的時候,就顯得他長得更加柔和了,霧氣還朦朦胧胧的更襯得他那一張眉目如畫的臉猶如谪仙,加之他身上有傷,哪怕說話時确實是個冷清的男子嗓音,到底還是有幾分微弱的虛浮了。

道道滋生的情愫竟然跟那夜他攀房梁陪他睡一晚的時候相同。

莫名其妙鬼使神差想喚他一聲娘。

也覺得,他娘說不定就該長成蘇提燈穿女裝時候的樣子,當的是國色天香,傾國傾城。

當然,這等念頭也只敢在內心胡亂思量一把罷了,他知蘇提燈最不喜別人将他誤認成女子,更不喜別人誇他長得好看。

但是在內心多想想,也怕被蘇提燈竊取只言片語而做成蠱人,於是薛黎陷果斷收了笑,轉移了話題,「話說……蘇善人到底是甚麽做的?當時那麽重的傷,這才三天,倒也可以同我一起小談片刻了。」

「噢,血肉做的。」

別人的血肉還是自己的血肉就不一定了。

蘇提燈暫時也不再去深思剛才和薛黎陷談論的那件事,畢竟他傷還沒好全,還要應對沉瑟到底能帶幾把武器回來,不同的帶法又得有不同的回應方案,還有許許多多的事……只不過現階段,那個沾了他鮮血的蠱鈴都叫沉瑟拿回來融了,鬼笙唯一可以威脅到自己的存在消失了,他鐵定是要收斂的。

他斷不會狂妄到失了理智。

於是南疆方面他到不大怕,烏椤到現在也沒回來,估計是乘勝追擊去了……

把鬼笙打回南疆也是個好辦法,總之他現在來與不來都不懼他。

「真不知那是你自己的血肉還是別人的血肉了。」薛黎陷幽幽的嘆了口氣,「都不怕疼的麽?把手伸來,我把把脈。」

蘇提燈起先叫薛黎陷第一句話給吓了一跳,心說這人會讀心麽,而且今天這是怎麽了,薛黎陷每句都把他驚得不得了,覺得會捅出甚麽天大的簍子來一樣,聽到最後反而有點隐隐期待捅點簍子出來。

怎麽說呢,明明在越忙、越亂的時候,誰都不想去事态發展的更忙更亂,更不可開交。

可蘇提燈是個絕對的反例,越是忙到死的時候,他越喜歡往死裏忙。

越需要事态平穩的時候,他越喜歡去惹是生非。

将那慘白如白骨的手臂輕輕擡出了水面,蘇善人笑的天真無邪,「薛掌櫃當真想看我真實的脈象?」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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