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瑾透光縫隙，掃了一眼帳外，見有幾個士兵站在外面，廣場上還有巡邏的士兵。
她從地上撿起一顆石子，猛地扔出去，嘭的一聲，在空曠的空氣中響起，然後快速縮回。
“誰？”
“你們兩個過去看看。”
只聽到兩個士兵警惕的說道，然後大帳口的兩個士兵離開去查看情況，卻見一個黑影從他們身後溜出大帳。
可到了外面端木瑾便發愁，這麽多大帳，楚非離到底會把木斬淩的人頭放在哪裏。
書房？倉庫？還是……
一時間端木瑾沒了方向，她光一股腦起來，想着要找到木斬淩的人頭，又不想讓楚非離知道。
楚非離不讓自己知道，也是怕自己傷心。若是自己直接說，楚非離肯定會擔心自己。
現在這個時候，大戰在即。自己不能讓楚非離分心，這樣太危險，一個決策失誤，就可能全軍覆沒。
所以，端木瑾還是覺得自己偷偷找到，然後看一眼，便回去，裝作不知道。
可到底在哪個大帳。
正在端木瑾沉思的時候，只感覺身後有人靠近。
此人故作神秘的屈伸上前，低聲問道：“你在幹嘛？”
端木瑾猝不及防，差點叫出來，見來人是芍藥，恨不得拍死對方，難道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嘛。
忽然轉念一想，對啊，自己怎麽忘了這貨。
端木瑾剛想問，忽然意識到什麽，轉眸瞪着對方：“說，木斬淩的人頭在哪裏？”
芍藥是木斬淩的暗衛，不可能不知道這件事情，可他居然不告訴自己，太可惡了。
本來還吊兒郎當的人，瞬間石化。
芍藥轉身欲要走，去發現自己身後的衣服被人拽住。
頭頂一片烏雲。
真是千防萬防，還是讓端木瑾知道。到底是誰說的，芍藥恨不得扒了對方的皮。
此時的李素和薛義不約而同的打了個噴嚏，然後無所謂的揉了揉自己的鼻子。他們還不知道，他們的對話已經被端木瑾聽到。
芍藥故作淡定的轉身，說道：“木斬淩不是死了嗎？頭應該在他的身體上啊，我怎麽知道在哪，可能在北靖吧。”
端木瑾淡淡的冷笑一聲，低聲說道：“你不知道，你說謊的時候，手會情不自禁摸衣服嗎？”
芍藥驚愕，低頭看向自己的手，只見自己的兩只手，已經把自己的下衣弄濕了。
哎，自己什麽時候還有這這個習慣，真是害死人啊。
端木瑾上前一步，猛地抓住對方的領子，咬牙切齒問道：“你找死。”
她可以理解楚非離不告訴自己，可卻不能原諒芍藥。端木瑾一直認為芍藥是自己的人，不管發生什麽事，對方都會告訴自己，不會撒謊，不會有所隐瞞。
可自從芍藥加入暗衛營，似乎在發生微小的變化，有時候不在，去哪裏，她不知道；更有些事情開始隐瞞自己，就比如說這次。
端木瑾有一種被出賣的感覺。
芍藥哪裏是不想告訴端木瑾，而是不敢，楚非離那句軍法，吓得膽都沒了，還不如說殺了他。
可現在看到端木瑾那氣憤，哀怨的眼神，心裏又內疚，支支吾吾低聲說道：“我要說了，楚非離非殺了我不可。”
“那你就不怕我現在把你殺了？”端木瑾不知什麽時候手裏多了一包東西，她冷笑的看向芍藥：“要不要試試？”
“媽呀……”芍藥吓得腿一軟，蹲坐在地上：“我說，我說……你別生氣。”真是兩頭受氣，左右都是死，若是告訴端木瑾，萬一楚非離責問起來，還有端木瑾護着。
若是不說……芍藥渾身一個寒顫。
他現在特別後悔，早知道端木瑾是在找木斬淩的人頭，芍藥打死都不會現身。
其實在端木瑾偷偷摸摸出了大帳，芍藥便看到，本來還以為只是找什麽東西，或是偷偷幹什麽壞事。便偷偷的跟在身後。
見端木瑾段在陰暗處不動，芍藥心裏便奇怪，她到底在幹什麽。真是好奇害死貓，他沒忍住便現身了。
結果……
芍藥最後還是說了，木斬淩的人頭在李素的大帳。
本來說放在楚非離的書房，後又覺得不合适，楚非離無所謂，但他怕端木瑾哪天來，聞道血腥味，到時候便有所察覺。
李素和薛義都是老将，什麽陣仗沒見過，曾經還和在死人堆裏睡過覺。一個人頭放在自己大帳算什麽。
最終李素接了過去，把木斬淩的人頭帶回自己的大帳，并用白布蓋住。
“前面帶路。”
芍藥苦哈哈的笑了一聲，暗自琢磨，李素，你要倒黴了。
幾位将軍的大帳裏離比較遠，都在外圍，為的是萬一有人偷襲，能第一時間反應過來。
兩人從側面穿過，躲過來回巡邏的士兵，來到李素大帳前。
見門口有守衛，兩人對視一眼，繞道大帳的後面。
端木瑾對芍藥使了個顏色，對方明了附耳傾聽，然後對端木瑾搖了搖頭。
想來這會李素還在楚非離的書房議事還沒有回來。
只見端木瑾噌的一聲，從腳腕掏出一把锃亮的刀，然後插在大帳上，瞬間一道口子裂開。兩人快速爬了進去。
進帳後，端木瑾四處尋找，最終在一個角落發現一個蓋着白布的盒子。她心裏一顫，快步上前。
可雙手碰到盒子，端木瑾卻猶豫了。
芍藥站在她身邊，扶住對方，低聲說道：“要不就算了，人已經死了，在看也于事無補。”
已這種方式在見面，任誰心裏都受不了。
端木瑾撫摸着盒子，深深的吸了口氣，然後慢慢打開，瞬間眼淚如堤壩決堤湧了出來。
端木瑾緊緊的捂住自己的嘴，不讓發出聲音，身體開始不住的顫抖。
芍藥別過頭，不去看，但餘光掃過，心裏還是涼了半截。
木盒裏，木斬淩的人頭放在裏面，頭發淩亂不堪，原本清秀的容顏，沾染了紅色的鮮血。那雙溫柔如水的目子，現在卻緊緊的閉着。
端木瑾顫抖着雙手，慢慢的去整理木斬淩的頭發，嘴裏低聲喃呢道：“他可是謙謙君子，素來注重外表，怎的頭發亂成這樣。”
身後的芍藥緊了緊握着的手，低聲說道：“等收複草原，我們在好好幫他梳理。你放心，到時候他還是那個溫文爾雅的木斬淩。”
“我們還是走吧，一會李素回來，楚非離便知道了。”芍藥一刻都不想端木瑾呆着這裏。
端木瑾卻不想撒手，緊緊的抓住盒子，不肯放手。芍藥無計可施，只能化拳為掌，在向木瑾的腦後劈去。
瞬間端木瑾躺在芍藥的懷裏，只聽到耳邊傳來：“對不起，我只能這麽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