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思索了半晌都沒有回答。
端木瑾站在一旁,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默默的看着這祖孫二人鬥智鬥勇。
易青海依舊不動聲色,端着茶杯,仿佛正怡然自得的品茶,眼神半點兒都沒有給淩王,就像自己跟前兒根本就沒有跪着一個人一般。
就這樣一直到端木瑾為易青海倒上第二杯茶的時候,淩王才清了清嗓子,開始說話。
“外公,其實我之前一直在問自己一個同樣的問題,十幾年未曾回過無盡之島,這一次我為什麽要回來,又有什麽資格回來。”
說到這兒淩王有些哽咽。
離開數十年的故鄉,其實在外地的每一天,他又何嘗不是在午夜夢回日日都做着回家的夢。
只是無盡之島根本就沒了他的容身之地罷了。
這一次他鼓足勇氣踏上故土,為的究竟是什麽呢?
“在大楚,第一次聽到無盡之島攻打大楚的消息時,我把傳信的人罵了一頓,說他辦事兒不認真,這種不實的消息也敢往回彙報。”
在他的心裏,一個從頭到尾都無比愛好和平的人,怎麽可能會做出攻打別人的事情呢?他想都不用想,直接判定這個消息時錯誤的。
可是現實總是容易讓人受挫,他心目中的那一片樂土,竟然在這短短的十幾年裏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或許子民還是那些子民,可上位者的野心已經改變了他們的處境。
第一次生出想要迫不及待的回到家鄉的念頭,其實是在核實了大楚被無盡之島攻打的消息之後,他特別想要飛快的回無盡之島,好好問一問登上皇位的女王,憑什麽要讓無辜的百姓前去送命。
不過那個時候也只是一陣腦熱罷了。
可是後來他越發覺得不對勁兒,心中更是放不下,為了了解無盡之島的狀況,他整編了一只暗影小隊,悄悄的潛入無盡之島,打探島上的消息。
得到具體消息的那一刻,他心中久久沒辦法平靜。
打心眼裏不相信自己心目中的那一片樂土竟然就快要變成修羅場,于是他在此打定主意要回來。
有了這個念頭之後,他制定了詳細的計劃。
甚至為了讓自己更有把握,決定要與大楚的帝王合作,這才有了那晚與楚非離的相見,卻不想這一步還讓他陰錯陽差的找到了端木瑾。
找到端木瑾的那一刻,他是打心眼裏相信,上天在指引着他回家。
“外公,我回來是為了還給無盡之島一片樂土,是為了讓千千萬萬的無盡之島的子民和樂安康。”
這不是大話,也不是虛與委蛇,而是淩王打心眼裏做出來的承諾。
易青海放下了手裏的茶杯,無比滿意的點點頭:“你既然有這份心思,那麽我就再相信你一次,如果你做不到的話就不要怪我翻臉無情,在我看來,哪怕這個丫頭也比你有魄力!”
指了指端木瑾,易青海一甩手離開了屋子,徒留一臉尴尬的端木瑾,以及帶着一身傷痕的淩王。
見老人家出去,端木瑾立刻上前把淩王扶了起來。
“舅舅,你沒事兒吧?”
大概是顧忌着淩王的面子,易青海并麽有往他臉上抽,不過端木瑾還是眼見的看到了淩王脖子上的痕跡。
那一片青紫甚至都帶着血痕,簡直看着都疼。
淩王露出一個無奈的苦笑:“我沒事兒,外公教訓的都對,哎,這十幾年我的确是沒有你的魄力,不然無盡之島也不會變成這個樣子。”
端木瑾笑了笑沒有回話,上一輩兒的事情她不能做過多的評判,但是她相信,未來十年的無盡之島必然不會是現在這幅模樣。
或許這麽說有失公允,但端木瑾從來都覺得,只有經歷過戰亂才知道和平的珍貴,也只有經歷過失去才能明白擁有的喜悅。
又給淩王倒了一杯茶,淩王才揮手趕她離開:“去去去,你去忙你的吧,我坐這兒緩一緩。“
端木瑾笑着點點頭,随後從身上掏出一個小瓷瓶:“吶,舅舅,活血化瘀的,別說外甥女不疼你啊~”
“你個臭丫頭!”
看出她眼睛裏的調侃,淩王無奈的罵了她一句,但還是結果了她給的活血化瘀的藥膏。
畢竟是藥王谷出來,給的藥當然要收下。
端木瑾笑嘻嘻的離開了客廳。
端木瑾走了之後,淩王咧着嘴巴,手裏空有藥卻給自己上不了,最後只能無奈的笑了笑。
已經過了易青海這一關,也是最簡單的一關,淩王知道,後面還有更難的關卡等着他去解決。
端木瑾離開客廳之後,主動去了劉清廉一家的院子。
這出宅子雖然不大,但還是給他們一家人挪出來一個院子,以便他們能夠住的舒服一些。
端木瑾過去的時候,正好看到劉清廉的妻子劉賀氏正對他哭鬧:“我知道你在生祥兒的氣,可是如今咱們出來了,祥兒肯定會受苦的,我求求你能不能去找找他。”
劉清廉一張臉氣得都快變了形:“別再跟我提那個孽子,慈母多拜兒,就是因為你一直都慣着他,他才成了今天這幅模樣!”
看到人家夫妻吵架實在是應該避讓,不過端木瑾還沒來得及走,就被劉清廉看到了,許是為了擺脫自己夫人對自己的荼毒,他趕忙招手叫住了端木瑾。
“阿瑾姑娘,你專門過來可是有什麽事情?”
有些不好意思的瞪了自家妻子一眼,劉清廉客氣的說到。
端木瑾笑着搖了搖頭:“沒什麽重要的事情,就是過來看看你們住的習慣不習慣,膳食什麽的合不合胃口,如果有什麽不方便的盡管告訴我,我來安排。”
幾句簡單的寒暄,端木瑾并不打算告訴劉清廉淩王已經找過來的事情。
有道是齊家治國平天下,如果劉清廉不盡快搞定自己的妻子和兒子,她絕對不能給他予以百分之百的信任。
“都好,都好,您能夠收留我們,我們已經不勝感激了,怎麽還會有別的要求,能夠活着就已經是奢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