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裏面的司湛收了神識,緩緩的睜開一雙星眸,圍繞在周身的蝕氣瞬時便化作青煙散。
說來也是奇怪,此次閉關修行,他竟是利用蝕氣要多過于靈力。
雖說心裏頭懷疑此事不妥當,只是自己吸收靈力時,周圍的蝕氣便不受控制的湧入他的體內,比靈力要多得多,司湛便是想要反抗也無法。
心道自己是個魔族,便是修習蝕氣也無甚大礙,又見自己身上并未出現何種異樣,便由着它去了。
打開密室的入口,走了出去,擡眼便見小姑娘躺在坐墊上睡得沉沉。
而小雙福見到他更是焦急不已的跑過來抓住他的衣擺便往前走。
司湛走進了才發現小姑娘此時面色慘白,伸手一摸,小姑娘出了一身的虛寒,頓時心下大驚。
小雙福磕磕絆絆的解釋道:“主人正在煉廣陵丹,突然便暈倒了。”
司湛看了眼桌案上橫着的洗髓瓶,以及随意亂放的藥草,心下微熱。
即将要進階的人是他,他那裏會不知道廣陵丹是個什麽東西。
能夠有助于突破紫玉境的丹藥,有典籍記載的,有且只有這一種。
莫輕雲自己才是青銀境,連紫玉境的門檻都都沒有摸到,想要煉出能夠讓他使用的廣陵丹,自然是難上加難。
更何況書上的記載還不全,全要靠自己一點一滴的琢磨。
莫輕雲想要在短時間內速成,這些日子也不知是耗了多少靈力。
小姑娘眼底一片青黑,想來已是有好幾日不曾睡過好覺了,如今安安靜靜的在他的懷裏待着,司湛更是疼惜不已。
“傻子,便是沒有那廣陵丹,我就不能進階不成”何苦糟蹋自己的身子。
将人抱到床榻上放着,司湛褪了外裳便抱着莫輕雲睡得天昏地暗,一覺醒來便是第二日黎明。
莫輕雲推了推身邊的男人,發現男人只是皺了眉頭又翻了個身,半點想要醒過來的意思都沒有,不禁心下無奈,整個人覆上去壓住他的身子:“起床啦。”
見司湛眼神迷離,莫輕雲接着問道:“你不是在密室裏頭閉關嗎這麽出來了”
司湛沒好氣的怼了她一下:“說是閉關,難道我就不能出來透個氣,你這個不省心的,幾日不見便把自己折騰得不輕。”
莫輕雲最後的記憶便是自己正在煉藥,如今醒來卻發現自己自己在床榻上睡得正香,當下便是心虛不已。
司湛見她終于是知道錯了,這才緩了臉色,将人攬在懷裏同她絮絮叨叨的說着這些日子的瑣事。
而莫輕雲又免不了拿了廣陵丹的方子同他探讨一般。
兩人正是柔情蜜意,門外突然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
柳生向來不會如此失态,二人皆知事情非同小可,忙穿了衣服出來。
卻見柳氏兄弟擡着兩個血人進來。
本事風光無限的俊男美女,此事俊秀的臉頰早已被鮮血染紅,衣衫破裂,渾身都是傷。
莫輕雲走進了瞧,才發覺兩人身上的傷皆是抓痕。
“這是遇上了猛獸”
司湛心下沉吟了片刻:“恐怕不是。”抓痕齊整,不像是猛獸所謂,兩人身上還帶着被靈力擊中的內傷,雖然傷痕累累,卻沒有蝕氣的痕跡,顯然不是靈獸所為。
柳生俯身扒開其中一人的拂面的頭發:“主子,你看。”
莫輕雲見過,不自覺的倒吸了一口涼氣,驚疑出聲:“柯子卿”
回頭看着旁邊昏迷不醒的少女,定然是柯子墨無疑。
兩個本該安安生生呆在西洲的人,如今千裏迢迢來到北州,還身受重傷。
莫輕雲霎時便坐不住,親自給他們喂下保氣丹,用治愈術療傷。
只是無奈兩人傷勢過重,竟是昏迷不醒。
司湛細細替二人把過脈,吩咐人下去好生照看,便拉着莫輕雲在一旁坐下緩一口氣。
莫輕雲這幾日為了廣陵丹耗盡了心血,如今又親自用祈福術救人,松下神來便覺着眼前一片發黑,難受得緊,只能緊緊的抓住司湛的雙手,仿佛借此便能獲得力量一般。
“阿湛,西洲出事了。”莫輕雲語氣篤定的說道。
司湛點頭,方才便讓柳生去查了,這些日子從西洲來的書信皆無異常,若是當真是無異常,柯家兄妹何以昏迷不醒的出現在他們面前。
只怕是西洲同他們消息通道被人控制住了。
從西洲逃脫出來的柯家兄妹尚且是如此光景,那麽還留在西洲的其他人呢此事又是如何
西洲縱使承載了太多莫輕雲不美好的回憶,然而不可否認,那裏有她牽挂的人,莫鴻宇,莫孤,她一聲令下便一呼百應的族人,甚至還有她的臣民。
只是想着自己的臣民也許在遭受苦難,而自己卻在北州悠閑度日,莫輕雲便再也坐不住,恨不得立馬趕回西洲去,幸而司湛即使攔住了她。
“柯家兄妹一路被人追殺,可見通往西洲的通道已經被他人知曉,或許來人已經潛入了北州,你若是想要回去,繞不開天眼的通道。若是在此處設伏,你當如何”
司湛擔心的便是對方想要挑撥得莫輕雲方寸大亂,以達到渾水摸魚的目的。危急莫輕雲生命的事情,司湛是萬萬不會讓她去冒險的。
“我以讓人潛回西洲,若是西洲生變,我們定會得到消息,若是我們一點消息都沒有收到,你便更不能回去了。”
倘若西洲被人圍得密不透風,莫輕雲貿然回去,不是送羊如虎口嗎!
“此事帶柯家兄妹醒來之後,我們在做打算,便是要回去,也該是我同你一起回去。”
莫輕雲遲疑:“可是你……”
北州随時有着天邪來犯的危險,人皇乃是人族至尊,若是将這重身份亮出來蠱惑人心,北州的臣民會不會站在司湛這一邊,那都是未知數。
若是讓司湛同莫輕雲一起去西洲,留下北州要怎麽辦天邪來犯,難道就這樣将北州拱手讓人不成
司湛安撫了莫輕雲,對着她的時候面上不顯,卻是讓人下令在城中嚴查嫌疑人等,各處的兵營皆是收到消息嚴陣以待。
莫輕雲聽聞此事,長長的嘆了口氣,也不知心裏究竟如何做想。
她心頭牽挂着西洲,卻也知如今回去不得,西洲,北州都是割舍不下,倏然想起已有好些日子未曾收到東洲的來信,莫輕雲心下一沉,逮住柳生厲聲問道:“東洲可有消息傳來”
柳生聽了也是一愣,所有的探子都派出去潛回西洲了,這段日子不論是誰都忽略了東洲的存在,如今莫輕雲突然問起,柳生等人俱是愣在一處。
轉念想想,更是驚得冷汗都出來了。
上一個失去消息的是西洲,而東洲也是同樣毫無音信,眼瞅着莫輕雲倏然慘白的臉色,幾人俱是不敢将心底的猜測說出口。
莫輕雲又等了兩日,待終于要忍不住回西洲的時候,天眼處的探子來報,天眼不見了。
連接西洲與北州的通道憑空消失了。
這個消息更是給本就心悶的幾人疼痛的一擊。
如今便是想回也回不去了。
司湛自密室裏出來,心知外面風雲變幻,而他卻是再也靜不下心來潛心修煉了。
“我同你親自去天眼處一趟。”
莫輕雲嚴詞拒絕:“你該知道,現在最重要的是什麽,若是明流與天邪來犯,我們不能毫無反抗之力的任人宰割。”
而司湛,便是唯一能夠與之抗衡的人了。
縱觀他們所有人,唯有司湛即将進入紫玉境,煉靈術法最為高超。
唯有司湛能夠與之抗衡一二,此事讓司湛卷入是非之中,無異于自尋死路。
司湛不能進階,他們便對上天邪,便少了一分勝算。
“我已經安排好了,若真到了非你不可的時候,我會親自敲響密室的門,引你出來。否則,你便待在裏面安心修煉,好嗎”
最後兩個字,莫輕雲說着已是幾近哀求。
司湛擡手摸着她濕潤的眼角,半響不語。
他若是突破不了紫玉境,大軍來襲之前,單以天邪一人的功力,所有人都只有任人宰割的份。縱使最後兩敗俱傷,也逃脫不了滅亡的結局。
司湛可謂是莫輕雲等人能夠抓住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洛湖神醫雖也是紫玉境,可是他在煉靈上的修為遠不如司湛,鬥法之時甚至都不如莫輕雲,自然是不能指望的。
莫輕雲自懷中掏出紫木方盒塞給他:“你護了我這麽多回,如今也該我為你争取一次。放心吧,在你出關之前,北州定是無礙,我還等着你娶我進門呢!”
莫輕雲之所以有此一說,蓋是因為,自柯家兄妹重傷,東洲失聯的事情一出,莫輕雲便隐隐約約有種感覺,天邪來犯的日子不遠了。
她極少有過這種強烈的預感,而如今,一切消息與異象無一不是在告訴她,東洲與西洲已然淪陷,只剩北州這一個安生之處。
無邪等人,必不會放過北州,更何況這裏還有他們恨之入骨的司湛與她,只是時間的早晚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