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楚非離早早的派人去請張澤熙,理由是劉府的糧食出了點兒問題。
這問題可大可小,不過傳話的小厮并沒有說明白,張澤熙自然迅速的趕了過來。劉府的人已經盡數退了下去,張澤熙來到之後,淩王大搖大擺的走了出來:“張澤熙這麽多年沒有見面,你還好嗎?”
看到他的那一刻,張澤熙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真的是消失了近十年的太子殿下嗎?
當年太子殿下在無盡之島的名望絕對不輸于先皇,可是為了尋找小公主殿下,他一走就是十多年,無盡之島的百姓還以為他們的太子遭遇了什麽不測,張澤熙心中也是這般想的,不然當時他絕對不會同意讓那個女王繼位。
“太……太子殿下!”
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張澤熙嚎啕大哭起來。
這麽多年的委屈,在看到淩王的那一刻全數釋放。
他哭得抽抽搭搭地像個孩子,什麽年少志得意滿,被先皇欽點為新人宰相,最終卻得了個小時了了大未必佳的稱號。
他空有滿腹的才情,空有滿腹的抱負,可是女王卻從不認同他的觀點,只是一味的去掠奪去鎮壓,整個無盡知道烏煙瘴氣,沒有一方淨土。
她以為他們的家就要被這樣毀掉了,現在他竟看到了希望。
“殿下,這麽多年您都在哪兒,為什麽不回去?無盡之島的子民,百姓全部都很需要你,我們每一個人都萬分的想念你啊!”
話語裏滿是不接,還帶着淡淡的幽怨。
一個從小被當作帝王培養的人,現在竟然不露面,任由自己的妹妹把國家折騰得烏煙瘴氣,張澤熙不明白這是為什麽。
淩王只是長嘆一口氣,這樣的指責,他是沒有辦法去反駁的。
“澤西,你先起來,我已經不是當年的那個太子殿下了。”
不是不難過,不是不悔憾,可他已經沒有機會了。
登上皇位的是自己的親生妹妹,她又能如何?如果這江山他願意要的話,他完全可以拱手相讓。
無間之道的皇室成員,從小就被教育要重情義講信用,他們這麽多姐妹從來沒有生過詳細,卻不知那二妹就從小包藏禍心,淩王一直認為,哪怕他再壞也是自己的妹妹呀,他可以不仁,但自己不能無義,這就是這麽多年一再退讓的原因。
端木景看着淚流滿面的兩個人,心中有些淡淡的哀傷,他不自覺地靠到楚非離跟前兒:“阿離,如果你是舅舅的話,你會這麽做嗎?”
就這樣抛棄江山,抛棄所有的榮華富貴,只為了尋找自己走失的妹妹。
楚非離沉默的站在原地,沒有否認也沒有回應。其實他也在想如果同樣的問題發生在自己身上,自己到底會怎麽選擇。
想來想去,最終也沒什麽答案,他莞爾一笑,不過是個假設,她又何必如此認真。
大楚跟無盡之島是完全不一樣的,每一任皇權的更疊都是踩着無數的屍體上位,就算你不去陷害他們,他們也會不想讓你活着,事實就是這樣的殘忍。
端木瑾也想到了當年奪嫡的情形,那真可謂是九死一生,如果他們不反擊,現在是不是已經變成了兩堆白骨。
“阿離,這個問題不用回答了,是我想多了,這個世界沒有如果就算有,也不會出現完全相同的兩種情形。”
楚非離卻笑着搖了搖頭:“阿瑾,妹妹走丢了,我會不會去找我不确定,但如果是你丢了,別說抛棄榮華富貴,萬裏江山哪怕上刀山下火海,我也會找到你,你跟他們從來都是不一樣的。”
端木瑾聽完這話簡直熱淚盈眶,這個男人總是在不經意間給他致命一擊,原以為是個冷言冷語的人,這會兒竟然甜言蜜語說起來像不要錢一般。
趴到他的懷裏,端木瑾覺得無比心安。
另一邊,張梓熙和淩王的情緒都平穩下來,兩個人總算可以好好坐在一起,面對面交談了。
“阿瑾,你過來。”
沖着端木瑾招了招手,淩王笑眯眯的讓他過去。
“張澤熙,來認識一下,這就是當年小公主殿下唯一的孩子,她叫端木瑾。”
能夠找到自己唯一的外甥女,淩王已經很滿足了,妹妹的早逝,讓他難過,端木瑾便是她唯一的安慰。
張澤熙聽到這話有些呆愣的坐在原地,好像沒怎麽反應過來。
然後他突然跪倒在地:“郡主殿下,昨晚是微臣僭越了,還請郡主不要怪罪。”
在無盡之島端木瑾的身份可不就是當朝郡主,說來也是巧合,他在大楚的身份也是郡主。
被張仁熙突如其來的動作吓得愣了一瞬間,端木景趕忙把她拉了起來:“張大哥就萬萬使不得,你快點兒起來。”
這個人重視自己的母親在世也是要叫他一聲大哥的。現在他竟然跪在自己面前,端木景怎麽能夠不緊張。
“郡主殿下,皇室的禮儀不可廢,微臣跪您是應該的。”
立刻把張澤熙拉起來,端木瑾都不知道該做些什麽,好在有淩王在中間調和:“我們這些老家夥就別吓唬他們小孩子啦,你也不小了,快起來吧。”
張澤希熱淚盈眶的站起來,看向端木瑾宛若看到了救星一般:“哎,我愧對太子,愧對郡主啊。”
作為一朝的宰相,他沒能阻止好戰的帝王,這将是他一生的愧疚。
淩王拉着他搖了搖頭:“這不是你的錯,你不用這般責難自己,老二,他終究會要為自己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沒有人願意詛咒自己的兄弟姐妹,可是他是真的寒了心。
這些事情先告一段落,淩王把他拉到楚非離身邊:“澤熙,這是大楚的帝王,也是阿槿的夫君。”
張澤熙驚訝的簡直合不攏嘴,他噗通再次跪倒在地:“拜見楚帝。”
楚非離伸出手拉他起身:“張大人不必多禮,如今多事之秋咱們自當謹慎。”
這番見面的場景着實有些匆忙,最重要的是張澤熙根本不知道自己該做出什麽反應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