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薄唇微啓,眼角不經意間漾出魅惑的笑意:“你耐我何”
莫輕雲垂手捏緊了拳頭,杏眼圓瞪,眉頭微微蹙起,為他這話裏透出的輕蔑不屑而感到不适。
司湛倏然擡手點在她的眉心,固執的在小姑娘的眉心揉搓,将那一抹褶皺撫平:“不需皺眉,醜。”
莫輕雲終是忍不住心底的怒意,神色越發清冷,不緊不慢的問道:“關你什麽事”
怒到極致,以莫輕雲的性子反倒沉寂下來了,只有熟悉她的人才能透過她明亮透徹的眼眸,看清她眼底燃燒着的熊熊怒火一及暗藏的無奈煩悶。
司湛本柔和了幾分的臉色倏然又冷了下來,眼底透着徹骨的寒意。
莫輕雲聽到男人聲色冰冷,恍若沒有一絲溫度的說道:“這是我的東西,誰準你糟蹋了”
脖頸突然被人掐住,莫輕雲急促的呼吸了一聲,狼狽不已。
柳生等人看得明白,司湛這是在宣誓所有權,莫輕雲身上的一切都是他的,誰也不準破壞,包括莫輕雲她自己。
如此霸道,如斯濃重的占有欲,不禁讓人懷疑莫輕雲能否承受得住男人滿腔的愛意。
男人手指收緊,莫輕雲眉間皺得更厲害了,卻是執着的同他對視着,一眼不錯,那眼底透出的光亮直看得男人心底一陣發慌。
分明是愛着她的,怎的就發展成了如今這副模樣
一群人看着司湛發怒,不敢吭聲,連神經都是一陣緊繃。
眼瞅着小姑娘臉色青白,全身無力的任他擺弄,司湛眼底閃過一絲慌亂,任她順着牆壁倒下,大步離開。
柳生等人見了,也顧不得司湛就在面前,忙七手八腳的上去将人給攙扶起來。旁人不知,柳生卻是知道的一清二楚,自家的主子對于莫姑娘那是捧在手心裏哄着,改日回過頭來,說不準要如何自責呢。
莫姑娘也不是善茬,事後指不定要如何磨搓悔過的主子。
柳生只是想想便頭疼,心知當務之急就得給主子收拾殘局,以求來日能挽回一兩分顏面。
“不許碰她。”
柳生動作一頓,思起主子那強到變态,令人無法釋懷的占有欲,立馬便站直了身子,不敢在老虎嘴裏拔牙。
莫輕雲嘴角不易察覺的抽了一下,強忍着咳嗽了一聲,吸進一大口空氣,一張俏臉憋得通紅也不敢出聲,只因男人皺起了好看的劍眉。
司湛大步走過來将人提起,夾在臂彎見就制住她往前走。
莫輕雲在他伸出手來的時候,下意識側身躲了一下,眼瞅着逃不過,也就只能任他去了。
男人很是滿意她如今的乖巧,獎勵般的摸了摸她的腦袋。
然後莫輕雲就滿足了,甚至于眯着眼眸在他的身上蹭了蹭。
柳生與鷹風騎:這般詭異的相處方式真的是第一次見到……
莫輕雲一路上含着柔順的笑意任由司湛提着她往前,只是無人注意到,莫輕雲捏在司湛臂膀上的手指,不斷的收緊,再收緊。
一行人行至轉角處,天花板突然崩塌,一塊巨石砸在衆人身前,擋住一行人的去路。
司湛放開手裏的莫輕雲,正欲擡手移開巨石,變故突生。
一陣妖風刮過,本是在衆人身邊站着的莫輕雲,已是不見蹤影。
咫尺之間的人,憑空消失了。
司湛心頭大驚,俊美如刀裁的眉峰蹙的緊緊地,怒吼出聲:“輕雲。”
然而回答他的,只有回蕩在漫無盡頭的地道中的低沉回響。
男人皺着兩道好看的眉,冷冷的掃過周圍的邊邊角角啊,那種極力壓抑的欲望和怒意,令旁觀的所有人膽寒。
……
高空懸挂的月亮,又清又冷,瀉下冰一樣的光輝,罩住少女瘦弱的身子。
少女擡手擋在眼前,任月華穿指而過,心頭疑惑不已。
孤冷的明月,為什麽是紅色的呢
紅得妖豔邪魅,卻透着股肅殺之氣。
心尖驟疼,莫輕雲強忍不住的申銀了一下,緊咬住下唇。
唇上的疼痛感襲來,莫輕雲才恍然記起,男人先前咬破了她的紅唇,如今還未結痂,疼得緊。
夜色如水,寒涼刺骨。
莫輕雲不自覺的抱住自己冷得直哆嗦。
冰冷的寒意,滲入骨髓一般的讓人難受,莫輕雲只覺全身的血管都要被凝固住了。
有人俯身過來将她抱在懷裏,用溫熱的大手捂住她冰冷的手掌。
“還冷嗎”
溫暖的觸感讓莫輕雲自心底裏發出一聲喟嘆,有靈力順着掌心流入她的經脈之中,和暖的氣息逐漸在體內流暢,莫輕雲凝在心口的那股氣終于是緩了過來。
男人的懷抱很暖,衣着上不染熏香,氣息幹淨得很,唯一與衆不同的或許是那隐隐約約書墨味道。不濃郁,卻很是讓人舒心。
書墨的味道啊……
莫輕雲恍惚了片刻,眼神逐漸聚焦,欲要看清眼前人的模樣。
男人眸光微閃,擡手捂住她的眼眸,蓋住那雙清透明亮的含水杏眸。
“你在看什麽”輕悅明朗的男生,如同玲町泉水般的清脆不染煙火氣。
莫輕雲身形僵了一下,手指顫抖着撐在地上欲要爬起來:“你不是司湛。”
來人默了片刻,重重的嘆了口氣,透着無奈,卻仍是寬慰縱容的看着她:“你心裏永遠只有司湛一個。”
世間好男人多的是,愛慕莫輕雲的,不是沒有比司湛溫潤可親的,可是莫輕雲就是一頭撞進司湛的網裏不願回頭,旁的人都若糟糠一般激不起她的一絲興趣,滿心眼裏都只有那一個強大到變态,卻固執任性,霸道蠻橫到變态的司湛。
她寧願要一段傷己傷人,如火如荼的濃烈愛戀,也不願去體會一番細水流長的清淡日子。
莫輕雲啊,自來就是這樣。
無論過了多少年,依舊如是,愛慘了喜怒不定的司湛,就是遍體鱗傷,也不願回頭。
來人是誰呢陸清風還是賀峰
只是等那人移開手掌,待莫輕雲看清了那人,心頭一陣驚疑不定。
“無邪”
借着月光,少年未脫稚氣的臉龐毫無保留的展現在她面前。
秀氣的劍眉,高挺的鼻梁,黑發用布巾包起束在頭頂,唇角總是勾着三月春風般的笑意。少年身材颀長,雖是單薄了些,卻已經能夠給人以安全感了。
直到現在,莫輕雲才有機會認真的打量着眼前的無邪,不僅同司湛身形相似,便是面貌也是有幾分相似的。
只不過一個俊朗達觀如山林青竹,一個沉穩內斂如深井寒冰。
“你怎麽會在這”
無邪聽罷,撓了撓腦袋,一臉懵懂的告訴她:“我走到這裏,遠遠的便看見前面躺着一個人,走進了才發現是你。輕雲姐姐,王上和陸大哥他們呢為什麽只有你一個人”
莫輕雲定定了看了他好半響,才聲色沉沉的說道:“我同他們走散了。”
與其說是走散,倒不如說是被人強行擄走。
她本是在司湛身邊好好待着,一陣妖風刮過,再醒來時,她便已經在這裏了。
不過那人為何要将她扔到無邪面前
事到如今,莫輕雲才有心思好生的打量着眼前的無邪,方才讓她感到溫暖的,是靈力
莫輕雲不由正視起眼前的少年,開口問道:“這裏是哪裏”
莫非她被人扔出了無痕荒澤地否則身邊的少年怎能運用靈力
少年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單純不做作得緊:“無痕荒澤地呀,我們一同掉進這裏了。”
“陸清風與賀峰呢”
少年努力的回響了一下,很是篤定的告訴她:“他們是在我前面進入無痕荒澤地的,我是最後一個被扔進來的。”
言下之意便是他也不知道陸清風與賀峰的下落。
莫輕雲怔愣了一下,袖中的匕首突然滑至手中,格上少年白皙的脖頸。
“說,你到底是誰”
能在無痕荒澤地裏面運用靈力的人,怎會是個普通少年,說來也是他們失策,竟然相信一個邊遠的小山村能夠養出如此精致有靈氣的小少年。
少年顫顫悠悠的看着她,一副難以啓齒的模樣。
莫輕雲耐心告罄,刀口朝着他的脖子,惡狠狠的威脅道:“你猜猜,是我的刀快還是你的術法快。”
少年澄澈的眼神落在她的眉眼上,精致清雅的臉龐上俱是柔和的笑意。
只見他将雙手舉起,湊到莫輕雲眼前晃了晃,言語間帶了兩份委屈之色:“你看,我沒有想要偷襲你啊。”
抵在少年脖頸上的利刃依舊沒有移開,莫輕雲冷聲問道:“你究竟是誰”
少年頗為不好意思的擡頭沖她讨好的笑了笑:“我告訴你了,你不要一怒之下殺我哦,我生氣的話,後果很嚴重的。”
莫輕雲臉色沉得滴水:“廢話少說。”
少年被她按住的力道疼得呲牙裂嘴,最後眼珠子轉了轉,索性張開了嘴巴,閉緊牙齒讓她瞧。
“我不願意告訴你們是因為,我是魔族的後裔。”
莫輕雲只見少年兩邊的兩只尖牙,在月色下反射出刺眼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