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熱浪襲來，莫輕雲被這沖擊狠狠的掀翻在地，一頭撞到男人堅硬似鐵的胸膛上。
不知過了多久，莫輕雲熬過那致命的眩暈感，才晃悠悠的撐在地板上爬起來，眼前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司湛。”莫輕雲下意識的逡巡四周，想去尋找他的蹤跡。
手心按到一處柔軟，莫輕雲未來得及收回手，手腕便被人給按住了。
“別動。”
男人在一旁倒吸了一口涼氣，細微的申銀了一聲。
莫輕雲忙順着聲響伸手過去摸索他。
司湛握住她溫軟的指尖，握緊，順勢将人整個攬在懷裏：“我在這兒呢，輕雲。”
莫輕雲靠在抵在他的胸前，感受到男人灸熱的呼吸，微不可見的松了口氣，低聲溫語道：“我們這是在哪”
爆炸發生的時候，她一直跟着男人無頭蒼蠅一樣的四處躲避，如今清醒過來，這才能挪出心思來思考眼前的境況。
只可惜眼前一片黑暗，卻是什麽情況都看不清楚。
司湛眼眸微沉，眼底閃過笑意，将人抱在懷裏，便覺得整顆心都被填滿了。
“應當還在悔過閣，方才的事情能夠瞞不過雲泥學院的人。我們得盡快出去，否則這盆髒水定會潑到我們身上。”
曾經在西洲，當着二人的面，西無月都能信口雌黃，将二人坑得不輕。如今他們兩個被困在悔過閣中，事實如何，等同于任由西無月等人胡說，連個辯解的機會都沒有。
莫輕雲抓在司湛胳膊上的手指微緊，司湛偏過頭問道：“怎麽了”
莫輕雲面容淡然道：“沒什麽，就是覺得這裏的光線刺眼了些。”
司湛聞言，低頭觑了觑她的神色，嘆道：“先前在悔過閣中過了一日，總算是體會到了什麽叫暗無天日。眼下我們也不知闖入了哪裏，此處竟如此亮堂。”
周圍一片金光閃閃，光滑的牆壁反射出來的強光險些要将人的眼睛戳瞎。
莫輕雲怔怔地喃語一聲，低下頭費力的看着自己的手掌：“亮堂嗎”
司湛神色微愣，伸手蓋住她的眼睛，問道：“是不是眼睛疼”
最後一陣爆炸發生在身邊，莫輕雲眼睜睜的看到一陣強光，眼睛便是疼得不行，如今好容易緩過神來，眼睛卻是更疼了。
不過不是被這周圍的強光給刺到了……
顯然，莫輕雲心中的猜測得到了證實，她被那場爆炸傷了眼睛，只是不知是暫時性的還是永久性的。
恐慌如同潮水般向她湧來，莫輕雲只能費力的拽住身邊的司湛，聲線難掩顫抖：“司湛，我……”
平日裏便是再飛揚跋扈，面對如此情況，她也無法做到完全淡然處之。
司湛早已先她一步發現了不妥，溫潤的眸子定定的注視她清撤的眼眸，緩緩的伸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輕聲喚道：“輕雲”
莫輕雲眼神無光，眼眸未動，他的動作激不起她的任何一點反應。
莫輕雲深吸了一口氣，用盡量平靜的語氣說道：“嗯，我好像看不見了。”
只可惜莫輕雲目不能視，沒法看到司湛眼底一閃而過的驚痛之色。
擡手憑着感覺撫上男人的眼角眉梢，少女的聲音低得讓人心顫：“真的看不見你了呢，司湛。”
指下是男人棱角分明的輪廓，不消多想，她便能在腦海中輕易勾勒出男人熟悉至極的精致五官，只是此時她卻只能感受到黑暗，除此之外，再無他物。
司湛的一顆心随着她的動作逐漸沉到底部，用力的将人擁進自己懷裏，一下又一下的撫着人的後背，意圖安撫懷中身形僵硬的小人。
控制着心中翻湧的難過，司湛聲色沉沉的說道：“沒事，輕雲，不怕，我在這的，不怕……”
克制不住的不斷親吻她的頭頂，最後順着眉心吻上他最愛的那雙通透眸子。
縱使從前的光亮不再，他也依舊愛慘了她的眼眸。
只因那裏，能夠倒影出他的影子。
只要想着少女的眼中只有他一人，這個認知便足以讓司湛心生歡喜。
他一聲聲的安慰她“不怕”，何嘗又不是在安慰自己。
微微吐出一口濁氣，司湛将人扶起來，環顧了一下四周，将她的手足無措盡收眼底，男人的聲音溫和而低緩：“能感受到這裏的靈力嗎”
莫輕雲心中酸澀難擋，努力的放大感官知覺，用念力感受着周圍的一切。
“還記得我曾經教過你的東西嗎沉下心來，凝神，聚氣。”
男人溫雅的聲音在耳畔回響，握住他幹燥的大手，莫輕雲的一顆心逐漸安定下來了。
就算看不見了又如何，有他在身邊，司湛總能帶着她走出去的。
對于司湛的能耐，莫輕雲從未懷疑過。
當日在神宗她便能灑脫的讓他先走，所依仗的，便是她足夠篤定，還是明歷的他不會扔下她一個人不管，來日定能帶她逃出生天。
時至今日，莫輕雲才恍然意識到，自己對于眼前人的信任竟是到了不管不顧的癡迷程度了。
無論發生了什麽，都相信司湛會始終如一的保護她……
這種感覺，奇妙而又新穎。
随着自身的念力探過每一個角落，眼前看不到的景象卻在腦海中逐漸清晰起來。
金燦燦的大廳，光潔照人的地板與牆面，此處，空無一物，只除了那無處不在的強大靈力。
強大如斯，卻又讓人無端感到熟悉。
“這股靈力……”
司湛聽出了她言語中的疑惑，漆黑如墨的瞳孔中閃爍着賽雪的光芒：“似曾相識嗎”
從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天開始，這股氣息，陪伴她度過了無數個日夜。
“同太虛神甲上一樣的氣息。”
司湛收回視線，眼角上揚着驕傲的弧度，看向她的目光，透着一絲絲溫和缱绻的暖意。
“恭喜你啊，莫姑娘，第五件神器也要被你集齊了。”
“嗯”莫輕雲擡頭疑惑的望着他。
男人略帶涼意的指尖觸到臉頰，司湛順手将她頰上的鬓發勾到而後，言語間是掩蓋不住的疼惜之意。
“萬年前，始祖神歸混沌，修為盡散，化成五大上古神器——極樂弓，昆吾劍，驚夜刺，太虛神甲，與洗髓瓶。我若沒記錯，這該是你身上的第四件神器了。”
莫輕雲小眉頭微微蹙起來，低聲問道：“你的意思是，鎮守在悔過閣的上古神器”
司湛喟嘆出聲：“除了上古神器，還有什麽靈器能夠完全震懾住此處的殺意與怨念。若非有神器的加持，悔過閣早已被蝕氣所吞噬。”
“難怪我甫一進來，便覺得熟悉。原來這裏竟是同樣藏着上古神器。”
五大上古神器本是同源，周身的氣息能夠相互融合。當年司湛将太虛神甲贈與莫輕雲，莫輕雲體內的洗髓瓶受到感染點化，便提前褪去了迷惑衆人的外表，以最真實的形态出現在她面前。
這也是墨玉佩為何會突然轉變成洗髓瓶的原因。
無論是太虛神甲，洗髓瓶，還是驚夜刺，這些神器不是莫輕雲的貼身戰甲，便是得用的殺器，莫輕雲自是一個不落的帶着。
上古神器已然認主，随着她修習的不斷提升，莫輕雲能夠感受得到，神器已經融進她的骨血之中，同她融為一體。
令她訝異地便是，神器的氣息同她的身體極為相融，二者相應相合，反倒讓她體內的靈脈又強勁了不少。
如此一來，對于神器身上的氣息，莫輕雲自然是極為熟悉的。
“此處藏着的，莫非是那極樂弓”
司湛正欲點了點頭，才恍然發現小姑娘此時雙眼正處于失明狀态，低嘆一聲，語氣卻是溫和：“沒錯，正是極樂弓。數萬年前，始祖的靈力盡數被封存在五大神器之中，集齊五大神器，其威力可想而知。”
“另外一件呢算上極樂弓，分明只有四件。”
司湛睇了她一眼，伸手刮了刮她挺翹的鼻子：“貪心的小姑娘，還有一件在我的手上呢”
莫輕雲恍然，原來明歷用的那把樣式古樸的劍便是昆吾劍。
兩人竟在不知不覺中，将要集齊五大神器，這個發現，着實太讓人驚喜了些。
“只是這極樂弓，我們定然是不能貿然拿走的，悔過閣不能沒有極樂弓。”
司湛嗤笑出聲：“你倒是一心一意替雲泥學院着想，幕後之人既然将我扔進了悔過閣，定然能夠猜想出極樂弓會被你我二人覺察。只怕不得我們尋到它，極樂弓便已被人趁亂拿走。”
莫輕雲沉吟片刻，問道：“方才的爆炸，是有人想混水摸魚”
司湛眼眸深邃，看不清任何情緒，半響才嘆道：“沒這麽簡單，方才我們若是在裏面出了事，恐怕也是正和了幕後之人的心意。”
莫輕雲心下詫異幕後之人這一箭幾雕的策略，無論他們二人如何應對，只怕那人都能在短時間內立于不敗之地。
“好了，為了不辜負幕後之人的一片苦心，這極樂弓，咱們定要趕在那人之前拿走。”
